第34章 美夢
美夢
Chapter 34
“Rainie, 小雨……”
蘇檐雨輕聲重複，黑眸怔然地盯着男人。
覺出這意味着什麽之後，她心頭漫起絲絲甜蜜, 如氣泡般充盈胸腔。
沈梵桉沒有為了應付她而随意帶回來一瓶爛大街的大牌街香。
他特意為她調配了一款以她為名的香水。
是只屬于她的味道。
蘇檐雨沒想到沈梵桉會來這一招，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紅着臉低頭錯開對視的目光, 下意識挺直腰背，攥着香水瓶的手微微收緊, 噴口漏出淡薄的水霧。
霎時, 馥郁的香氣因子在悶仄的空間內無限蔓延充盈。
味道比想象中要複雜。
前調是強烈清新的橘子味, 随後變成雨後濕漉漉的青草地, 尾調又沉澱為馥郁勾纏的花香氣。
層次極為豐富, 是蘇檐雨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如同一位婀娜俏麗但并不妖豔俗套的江南女子。
她非常喜歡。
注意到姑娘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沈梵桉跟着扯唇：“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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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檐雨擡起黑亮的杏眸, 毫不掩飾自己的歡喜：“特別特別喜歡！”
她說完便将香水瓶重新塞回盒子裏, 動作小心，如同對待什麽珍寶，接着将整個袋子抱進懷裏, 語氣認真：“我一定會每天都把它噴在枕頭上，伴着我入睡的。”
瞧着蘇檐雨一副小學生似的幼稚樣兒, 沈梵桉頓了兩秒，随即撇過頭從鼻腔幾不可聞地溢出一聲輕笑, 眉眼舒展, 明顯被取悅到了。
車外大雨依舊在堅持不懈地下着，沒有停歇的意思, 車內已經徹底被暖氣烘熱。
沈梵桉頭枕着椅背，神思放松, 眯起眼擡手扯了扯毛衣領口，忽然一陣難以克服的疲倦裹挾着困意席卷而來。
今天從飛機落地到現在他還沒休息過，晚上在餐廳他心情煩躁，悶頭灌了有小半瓶紅酒，出來聽到車禍的消息後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一番折騰下來，他抑制不住身體積攢的疲憊，聽着身側姑娘輕輕柔柔的哼歌聲，竟慢慢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雨滴噼裏啪啦拍打車窗的聲響已經消失，車廂內一片安靜，只餘耳邊傳來的，輕到聊勝于無的綿長呼吸聲。
左側肩頭微沉，沈梵桉下意識偏頭，下巴卻觸上了女孩溫熱的額頭，細軟的發絲輕掃過他頸側的皮膚，帶來無法忽視的癢。
只見蘇檐雨不知何時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他的那件西裝外套被她脫下來披在了二人身上。
從這個角度看去，蘇檐雨精致柔軟的五官盡收眼底，她睫毛很長，鼻子秀挺，紅唇飽滿，絲縷碎發散落在頰側，随着鼻息微微浮動。
沈梵桉眸色深深，緊靠着女孩的半邊身子已然僵硬，似害怕驚擾到沉睡的小動物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她睡着的模樣很乖，其實醒着的時候也乖。
在他潛意識裏，蘇檐雨好像就沒有不乖的時候。
哪怕今晚在餐廳走廊上沖他兇狠地露出爪牙，沈梵桉也覺得像在撒嬌。
Rainie的香氣還殘存在空氣裏，絲絲纏纏地繞在鼻尖，沈梵桉似被蠱惑，他緩緩擡起右手伸到女孩的面前，指尖在距離唇瓣不足毫厘之際生生停下，調轉方向，克制地将蘇檐雨散落的鬓發別至耳後。
全程靜默無聲，只有他難以忽略的心跳暴露了什麽。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沈梵桉的額角卻冒了汗，他收回手，握緊拳，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面色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裏的手機發起震動，男人輕頓，思緒回籠，看了蘇檐雨一眼，見她并沒被吵醒，松了口氣。
他輕輕挑出手機，是韓助理的電話。
沈梵桉掃了眼此刻的時間，已經是夜裏十點了。
“喂？”男人嗓音低沉暗啞，帶着睡醒後的倦懶。
韓肖文聞言連忙告罪：“對不起沈總，在您休息的時候冒然打擾您。”
韓肖文這會兒正在紐約機場等待值機，周圍環境嘈雜，沈梵桉吞咽了一口，将手機貼近耳朵，偏頭低聲道：“說吧。”
韓肖文：“沈總，紐約這邊的收尾工作已經全部完成，我們将在明天抵達南舒。”
沈梵桉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辛苦大家了。”
聽到這話，男人頓時如同被打了雞血：“不辛苦！為集團肝腦塗地赴湯蹈火我們在所不辭！”
沈梵桉：“……”
有你這樣的好員工，真是集團的幸運。
韓肖文這聲有點大，透過聽筒威力也不減，在靜谧的車廂內尤為明顯，睡夢中的蘇檐雨兀地輕蹙眉頭，有蘇醒的征兆。
沈梵桉一直在注意着她，見狀提醒：“聲音小點。”
韓肖文猛地捂住嘴，讪讪一笑：“抱歉啊沈總。”随即他又想起了什麽，這次極力壓着嗓子說，“除了彙報工作進度，我這麽急着打電話主要是想告知您，您之前讓我留意的那顆鑽石粉紅之星我已經讓人在拍賣會上拍下了，最後成交價三千萬美金，折合成人民幣是2.1億，錢已經彙過去了，鑽石将由私人飛機空運回國。”
那顆粉紅之星是迄今為止拍賣史上最大的水滴形切割粉鑽，擁有極致的純度和瑰麗的色調，許多收藏者都想收入囊中。
沈梵桉本來對收藏珠寶沒什麽興趣，可不知是不是前段時間受到了奶奶催婚的影響，他莫名想象起了自己求婚的場景。
那天在紐約和蘇檐雨通過電話後，他破天荒做了場好夢。
夢裏他舉着戒指對身前的女生單膝下跪。
對方背對着刺眼的陽光，臉模糊不清。
直到套上戒指，二人相擁，他突然聽到女生嬌氣道：“為什麽不是粉色的！”
沈梵桉身子猛地一僵。
因為這個聲音他很熟悉。
他松開對方看清了她的臉。
只見蘇檐雨沒好氣地瞪着他，質問他為什麽戒指不是粉色的。
下一秒，沈梵桉從夢中驚醒，他喘息着從床上坐起來，滿眼荒謬和驚詫。
腦海中卻突然回憶起和蘇檐雨一起吃火鍋那天，她笑着對他說：“我最喜歡粉色了，小的時候媽媽經常給我買粉色的小裙子，她說不管我多大，都是她的小公主。”
不知為何，原本眉飛色舞的姑娘逐漸斂了笑，話音落地後，盯着翻騰的火鍋，眼神黯然，叫人在意。
因為這個荒唐的夢，沈梵桉在開會時難得走了神，會議中場休息期間，他吩咐韓肖文幫他留意最近各國珠寶拍賣行的動靜，如果有粉色鑽石出現，不管多少錢都幫他拍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沈梵桉沒什麽波動地“嗯”了聲，囑咐了句注意安全之後就挂斷了電話。
再垂眸，視線卻撞上蘇檐雨泛着朦胧水光的睡眼。
還是被他吵醒了。
“醒了。”沈梵桉反扣手機，淡聲道。
蘇檐雨直起身，披着的西裝從手臂滑落，她困頓地點了點頭，眼尾低垂，神态慵懶可愛，鼻音濃重道：“幾點了？”
沈梵桉望着她，眼梢含笑：“十點了。”
蘇檐雨反應遲鈍地眨了眨眼。
他們睡了将近兩個小時。
“這麽晚了啊。”
“嗯，送你回家。”
沈梵桉喝了酒沒法開車，他點開手機叫司機過來接二人。
蘇檐雨還沒從困意中掙脫，她暈暈乎乎地想繼續睡，聞言閉上眼，歪頭重新靠上男人肩頭，甚至錯把沈梵桉的胳膊當成自己小床上的貓咪老師，緊緊抱住。
“……”
察覺到忽然貼上來的溫軟身體，沈梵桉再次僵硬起來，他低頭去看“得寸進尺”的小姑娘，卻見她一臉理所當然，毫無半分刻意和狡黠。
懷中的“抱枕”硬硬的，但摟着還挺舒服，熱乎乎的，蘇檐雨下意識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餍足地再次進入夢鄉。
沈梵桉眼尾輕挑，頗有些無奈和哭笑不得。
二十分鐘後，司機到達停車場，他剛打開卡宴的車門坐進去，本以為車裏就小沈總一人，可t他擡頭卻在後視鏡裏瞧見小沈總肩上竟然靠着位樣貌清麗的小姑娘。
她緊閉着雙眼，應該是睡着了。
司機心下一驚。
他第一次見小沈總和女人這般親近，下意識就要開口說話，卻被後視鏡裏輕輕搖頭的男人制止。
司機猛地抿唇，咽下即将脫口而出的驚嘆。
一路上，司機開得很穩，很快便抵達蘇檐雨家小區門口。
沈梵桉輕推了推女孩的肩膀，蘇檐雨悠悠轉醒，擡頭對上男人幽深的眼睛。
“到家了。”嗓音低啞而溫柔。
司機莫名看了眼後視鏡。
蘇檐雨懵懵懂懂地“哦”了聲，強撐起沉重的眼皮，推開門走下車。
她乖乖地和沈梵桉說了聲：“哥哥再見。”轉身離開的腳步還是不穩的，連香水都忘了拿。
沈梵桉見此眉心微蹙，他拿上香水，下車追了上去，恰好蘇檐雨被自己絆了一下，眼見着要摔倒，他伸手把人撈進懷裏。
這一下倒吓得蘇檐雨徹底清醒，她心有餘悸地仰面看向男人，呼吸一滞。
沈梵桉攥着她的胳膊将她扶穩，随後收回手，把裝香水的袋子遞給她，語氣帶着擔憂的嚴肅：“走路注意着點。”
四目相對。
蘇檐雨呆呆地望着他，眼裏還殘存着霧氣，襯得圓潤的鹿眸愈發靈動可愛。
路燈下，沈梵桉身量高挺而寬闊，眼神也極溫柔，叫人心動不已。
氛圍沉谧，蘇檐雨一陣恍惚，總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虛幻，美好得不真實。
她似是想要驗證真僞，身随意動，忽然上前伸出手臂抱住了沈梵桉的腰，她個子不算矮，可側臉還是只能貼到男人心口的位置。
沈梵桉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惹得心頭一頓，手不禁擡起，虛虛搭在女孩的後背，喉結克制地上下滾動。
他沒有推開她。
蘇檐雨認真地聽着男人胸腔裏炙烈有力的心跳，耳根發麻滾燙，一顆漂浮不定的心終于落了地。
是真的。
求婚也是真的。
安靜地抱了一會之後，失神的沈梵桉聽到胸前響起女孩悶悶的輕柔嗓音：“哥哥，我答應你。”
沈梵桉眼睫微動，暗啞道：“什麽？”
蘇檐雨在他懷中擡起頭，下巴抵着他的胸口，迎上他低垂的視線，臉頰緋紅，眸光晶亮，又嬌又甜，像只直白求撸的小貓，惹人憐惜。
“我答應你的求婚。”
“我們結婚。”
話音落地，沈梵桉黝黑的瞳仁顫了顫，呼吸一沉，一眨不眨地盯着弱弱望向他的姑娘。
心跳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