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咋滴？這就要考核了？”
程星果去放桌上的盒子裏找出了那本肖邦誕辰210周年，波蘭官方發行的樂譜，擱在了譜架上。
燙金的也好，鑲鑽的也好，樂譜說到底還是樂譜。
“那你聽好了，我要動真格了。”
彈得怎麽樣沒關系，氣勢上一定要足。
她雖然平日裏自由散漫，現場作曲，但畢竟在那個環境下長大，身邊兩個鋼琴瘋子，耳濡目染想學不會都難。
只要認真起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而且既然決定迎新會的獨奏曲彈這個，還是要好好練練的。不用林澤熙指導那就是嘴巴上逞逞能，如今的鋼琴演奏家裏彈奏《冬風練習曲》林澤熙不說最好，起碼也能進TOP3，還能找誰呢。
“嗯，洗耳恭聽。”林澤熙把樂譜壓了壓，準備享受一場聽覺盛宴。
這次開彈之前程星果仔仔細細确認了一遍譜子，保證絕大部分音是對的以後就自信開彈了。
“有幾個錯音，不過無傷大雅。總體來說節奏控制得不錯，但是有時候高音聽不太見。”
“開頭右手下行四指和五指的力度不夠，導致爆發聽起來過于溫順了。”
“然後由于拇指太重，頭尾不是很平衡。”
說完林澤熙就親自示範了一遍：“要像這樣。”
他是從側邊彎腰湊過來彈的，程星果一個轉頭就瞧見了那張從小看到大也從未膩煩反而越來越心動的臉。
離得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他說話時呼出來的氣息落在脖頸處酥酥癢癢，惹得程星果不自覺向後縮了縮。
這不自然的舉動讓林澤熙意識到離得有些太近了，便直起身子拉開了距離。
小姑娘已經長大了不是小時候了，這些方面确實該注意些，是自己忽視了。
不過剛才一瞬間加速的心跳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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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時間已經十一點多，程星果心血來潮彈了三十分鐘《冬風練習曲》後就抱着電腦看小破站，林澤熙則練着明天的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
她根本就不需要去音樂會，在家就能享受頂級的視聽盛宴，還時不時能點播，省下了不少門票錢。
不過一來二去早就習慣了，倒是沒有賺到了的感覺。
離下午又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上一期視頻的數據果然還是不大理想，程星果滿臉愁雲。
彈幕和私信，評論裏還在說雷打不動的三件事。
一。猜測她的家境。
二。問為什麽施坦威的标志下面有個突兀的貼紙。
三。說她有點像鋼琴旁邊的不高興兔子。
她視頻裏的琴是施坦威全球限量八臺的黑鑽系列，售價高達六百萬人民幣，能買得起這樣鋼琴的家庭富貴程度應該是超乎了想象的。而且鋼琴後的窗簾雖然一直是拉着的，看不前窗外俯瞰京城的景色，可整體的裝修風格一看就很高級，豪宅沒跑了。
雖然程星果也知道脫離音樂本身，用這個作為吸引人的點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頗有些物質崇拜的意味，但自媒體競争這麽激烈，總要想點辦法。
至于琴上突兀的貼紙，那是真沒辦法。
貼紙遮住的是“林澤熙”的燙金簽名。畢竟是舉世聞名的鋼琴家，算是定制款了。
這個簽名當然萬萬不能出鏡了，所以程星果就找了個貼紙給遮蓋住了。
往六百萬的全球限量施坦威上貼貼紙只要腦子正常都幹不出來這事，但她也是迫于無奈。
關于這個彈幕裏問得很多，她也只能說自己有特殊的喜好了。
而說她像旁邊的不高興兔子玩偶程星果是打死都不承認的。
到底哪裏像了？
是眼神不好嗎？
但今個林澤熙也說了像，是一起跟着眼神不好嗎？
程星果放下電腦，起身走到不高興兔子玩偶旁邊，從各個角度對着仔細觀摩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像。
身旁的琴聲戛然而止，聽到了林澤熙的打趣一聲：“是不是很像？”
“你不要亂講，一點都不像啊。”為了自證，程星果并排站到了不高興兔子旁邊，然後說：“你給我照張照片，做個對比，我一定要澄清一下。”
說是澄清，但在林澤熙看來完全就是兩個不高興兔子排排站，實在可愛得沒辦法，有種想伸出手摸摸她頭的沖動。
不過還是忍住了。
拿起手機“咔嚓”了一張發給了兔子姐姐，程星果皺眉放大看了好幾遍，嘟嘟囔囔道：“完全不像啊。”
“這還不像嗎？起碼有個七八分像吧。”
程星果迷惑着表情擡起頭，覺得林澤熙的眼神很有問題。
“時間已經很晚了，先上樓休息吧。”林澤熙看了眼時間，催促着說。
結果挨了程星果一通數落：“這才不到十二點，哪裏晚了？你老年人嗎？這個點就困了。”
“早點睡，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
話術跟她爸一模一樣，但當代大學生，還是大好的暑假，不熬個夜多沒意思。
“你要是困了你就去睡覺，我歡樂的夜晚時光才剛剛開始。”
林澤熙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小時候就不太喜歡早睡，現在沒爸媽管着了，學校寝室也不熄燈不知道平時晚上都熬到幾點。
好在明天的排練是下午，早上能睡個懶覺。
程星果窩回沙發上，打開微博，林澤熙今個下午在萬象城彈《兩只老虎·即興變奏曲》的事情總算是從熱搜上下來了。
#林澤熙街頭彈兩只老虎#這個詞條充滿了魔幻現實主義的味道。
本來“琴鍵上摘不得的高嶺之花”在街頭演奏就是稀奇事了，彈的不是古典名家也不是現代流行而是《兩只老虎》，評論和廣場都在猜測原因。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一個世界級鋼琴家如此“想不開”。
當然沒有人能想到原因僅僅是程星果點播的。
【就算是兩只老虎也好有氣質，彈得好好聽啊！！！】
【側臉太完美了，還有白襯衫，我死了！！！】
【國內巡演什麽時候開始？我等不及了！！！】
然後就是嗑顏的。
這波林澤熙的微博少說又要漲幾萬個粉絲了。
怎麽他漲粉這麽容易啊。
長得好看還真是事事順遂。
要不幹脆讓他在自己的視頻裏友情出演一下？
就說是表哥或者認識的人之類的？
程星果望着林澤熙，托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想法還是離譜了點，給否決了，不過她還是問了嘴：“如果我倆一起拍視頻，然後說你是我表哥，他們會不會信啊？”
“應該會信的吧，畢竟也沒有辦法證明不是。”
程星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後又問：“那林大鋼琴家願意出鏡嗎？能出鏡嗎？公司有什麽規定嗎？”
“公司那邊沒有什麽規定，你想讓我幫你拍視頻嗎？”
“沒有，就是随口問一下，我哪裏有資格和林大鋼琴家同框啊。”程星果搖搖頭，讓他大可放心，從他身上都已經不是薅羊毛而是吃羊肉了，不能太得寸進尺。
況且給他添麻煩的事情，自己是絕對不會做的。
不過林澤熙并不覺得幫小姑娘拍個視頻是多大的事，原本之後也是準備往這個方向嘗試的。
“@星星果果糖不是百萬Up主嗎？能跟你一起拍視頻是我的榮幸。”
“林澤熙，我跟你拼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忍再忍，何須再忍。
程星果扔下手機從沙發上跳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去，抄起不高興兔子就要發起攻擊。
奈何不高興兔子是個幾乎等身的大玩偶，和程星果比還指不定誰個頭大，她抱起來的時候一個重心不穩往側邊倒了過去。
眼看着兩個兔子就要和地板來一次親密接觸了，林澤熙眼疾手快從琴凳上起身把大兔子一拉抱住了。
“果果，你小心一點。”
把人穩當當護在懷裏後，林澤熙沒忍住皺眉責備了一句。
從小就毛毛躁躁的，走平地都經常不穩，出去玩摔了磕了絆了都是常有的事，一到夏天膝蓋就沒幾天是完好無損的。
小學時從校門到教學樓的那條水泥路上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莫名其妙身上也會多條口子。
像跟家裏桌角有仇似的，隔兩天就得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啊”，急着過來查看每次不是胳膊撞了就是腳指頭磕到了，在同一個地方能跌倒無數次。
是真的讓人一點都放心不了。
“林澤熙，你再敢喊這個名字我跟你拼了！”
被公開處刑的程星果氣得厲害，橫眉側目怒斥道。
平時被粉絲偶遇喊喊就算了，林澤熙跟着喊什麽喊？
自己不要面子的嗎？
早知道是這樣就應該取個正經點的名字的，到底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
林澤熙嘆了口氣，語氣跟着柔和了下來，“好的，我以後不喊了。”
程星果：“你到底什麽居心！”
林澤熙：“……能有什麽居心，就是覺得名字挺可愛的。”
程星果：“可愛是你能挂在嘴邊不停嚷嚷的理由嗎！”
林澤熙：“我也沒叫幾次吧。”
程星果：“還說沒有，今天回來的時候在車上！起碼喊了百八十遍！幼不幼稚啊！”
一來一回掰扯了好幾個回合後，過長的反射弧終于發動，程星果發現自己現在整個人是被林澤熙緊緊抱在懷裏的，巨大的沖擊讓她瞬間掙脫開，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
她過激的反應讓林澤熙也回過神來了，愣在了原地，氣氛一度變得十分尴尬。
沉默悄然蔓延開來。
程星果的腦子裏一片亂麻，各種思緒胡亂飛着。
小時候不算，稍微大點後這樣的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
半晌過後，她低着頭開口了，沒敢對視。
“那我……我上樓了。”
“嗯……早點休息，晚安。”
兩人都心照不宣沒有提剛才的事。
林澤熙望着她上樓的背影消失後，撿起地上的不高興兔子重新端正放回了椅子上。
今晚已經失态兩次了，以後确實要多加注意了。
不過讓他更為在意的是，驟然加速的心跳好像并不是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