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騷擾
騷擾
小徐立刻将俯下的身子直了起來,他穿着那套難民收容所的統一灰色衣服,不過還倔強地在外面套了他自己的那件白大衣。
田玫見是小徐,驚恐的情緒勉強平複了下來,問道:“您是來買花的嗎?”
他背着手笑道:“是,也不是…我是專程來見你的!”他笑着,那個笑容是田玫從未見過的瘆人。
說實話,雖然是田玫主張将小徐救回來的,可她對他的印象并不算好,而且姜文羽也曾經表示過相似的想法,說是一見到他就有點頭暈,她最近也是一樣,于是便不自覺地離他遠了些。
田玫往後退,小徐則繞到花車後面,靠近了她幾步。
她緊盯着他逐漸逼近的腳步,警惕道:“先生你先不要過來,我們保持一個合适的距離說話……”
他根本不帶理睬的,竟直接雙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田玫竭力想掙開,卻是絲毫不能脫出。周圍的過路人紛紛轉頭向他們這邊看來,漸漸的也有好心人想來勸阻一番,竟被小徐恐怖的神情直接逼退,只敢在不遠處觀望着他們。
他的語調誇張而造作:“田玫姑娘,你是喪屍中的佼佼者啊,怎麽能拘泥于這麽一個小小的七酒區?跟我走吧……”
田玫有些被吓到了,慌張摸來一枝帶刺的玫瑰想向他紮去,卻顧忌對方是個人類,便終究沒有紮下去。
眼見着小徐猙獰的嘴臉離她越來越近,救星來了。
“你他媽在幹什麽?!”姜文羽飛身将小徐踹翻在地。
由于小徐的手握得實在是太緊了,姜文羽的那一腳把田玫也帶得踉跄,還好他落地時及時穩住了身子,将她安全地抱在了懷裏。
臨近的路人見有靠譜的喪屍來了,心中的勇氣好似被他激發了起來,紛紛上前給倒在地上的小徐補上了幾腳,踹得他無力起身。
有人認出了他是難民收容所的人,便自發地将他擡起,向收容所走去。關鍵的時候,七酒區的人還是能幫上大忙的。
姜文羽的懷抱很溫暖,田玫一見到他的臉便覺得安心了許多,好像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是虛幻的一般,眼前只剩下了他的臉和頭頂的那片昏黃的天空。
田玫哭道:“小徐是個不好的…我當初沒想到他是個那樣的人……”
姜文羽的懷抱又緊了幾分,聲音沉穩而認真地道:“當初選擇救他并不是你的錯,我以後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你相信我嗎?”
“我信你的,我信你的……”她哭喊着,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抽泣起來。
“哦~他們真是天生一對~”花車旁的幾個小姑娘全然不感到恐慌,像是對這種騷擾司空見慣了一般,捧着臉嬌笑道。
姜文羽感受着懷中那女孩的溫度,冰冷卻溫和,他感受不到身邊發生的一切,天底下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小心地捧住她的肩膀,往後退了幾分,使得二人的臉直直地相對着。
他望着田玫那張帶淚的紅潤的臉,眼神不自覺地往下移了幾厘米,又像是觸犯了什麽一般趕緊從她的嘴唇上移開,柔聲道:“我…其實……”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對你……”
他的呼吸一滞,那幾個滿含愛意的字幾乎就要蹦出來了,卻被田玫扭頭的舉動噎了回去。
田玫抹了抹眼淚,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扭頭道:“我們先回去吧…天要黑了,沒有生意了已經……”說罷,她推着花車默默走開了。
姜文羽在原地呆立了許久,怔怔地看着田玫離去的背影,臉上仍舊像是在被火燒一般炙熱,只是一陣冷風吹過,将他凍得渾身一抖,忙跟上她的腳步。
旅館小院中,姜文羽躺在躺椅上,凝望着正在院中勞作的田玫的背影,心裏很複雜,卻始終一言不發。
“姜文羽。”田玫背對着他說道。
“嗯?”他立刻直起了背,心中有些小小的期待。
“我今天的生意很好,有很多人來買我的花,我認識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人,七酒區…是個浪漫的地方。”
姜文羽心裏的期待消失了,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應道:“那多好啊,大家都很喜歡你的玫瑰花,七酒區會被點綴得很好看的。”他嘴上應和着,腦中卻是如糨糊般的一片混亂。
傍晚時田玫的舉動,是對他的一種拒絕。
他以為田玫對他是有那種情愫的,那些生活之中的小細節,那些騙不了人的眼神…又或許她确實是對他有感情,只是由于某種原因而無法表述出來,而對于姜文羽來說,他當然希望會是後面那種。但假如說田玫只當他是朋友的話,他也不會強求什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他只希望她能夠幸福就好。
“啊對了,我們好久沒給他們通話了吧,現在要不要和他們打一個?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問問蔣聞峰。”姜文羽道。
田玫自然是欣然地點了頭,同田明寶說了許多最近發生的事情,不過對今天的騷擾事件卻是閉口不談,待她說完之後,便将通話機給了姜文羽。
他接過之後低聲問道:“是蔣聞峰嗎?”
“是啊,怎麽,你還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對方答道。
姜文羽笑了,扭頭看了看田玫,見她正在背對着他照料玫瑰,便放心地走遠了幾步,悄聲道:“我問你,你對一個叫小徐的人有沒有印象,個子不高,喜歡穿白大衣。”
“小徐啊…名字挺熟悉的…我想起來了,那不是當初我們東區喪屍入侵的時候遇見的一個奇怪的人嘛,他說自己是生物研究所的,對喪屍有獨到的研究成果。怎麽,你那邊是發生了什麽嗎?怎麽突然問起這麽個人了?”蔣聞峰答道。
他愣了愣,聽蔣聞峰的語氣,他像是在很久之前就和姜文羽一起認識了這人一樣,可姜文羽卻是在澡堂中頭一次遇見這人的,而蔣聞峰口中所說的小徐,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就奇怪了,難道說他的記憶還丢失了一段?他想起自己遇見小徐時那頭疼欲裂的模樣,倘若自己的記憶錯失是他造成的話,那麽當時他痛苦的表現就有了解釋——大致與小徐脫不了幹系。
“沒什麽,就是最近遇見了他,結果沒認出來。”他隐瞞道。
“沒事就好,對了,最近有空的話,能不能回來一趟,田明寶想她姐姐了,而且田應材也是好久不出現了……”
“我也覺得小徐很奇怪,就像是我以前就認識他,現在卻記不起來了一樣。”
姜文羽身子一抖,話還沒聽完便慌忙轉身看去,卻見田玫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她道:“有關小徐的事不用避着我說,我也不至于脆弱到一聽見他的名字就會害怕,要是你有什麽好辦法可以讓我擺脫他的騷擾的話,你不如直說。”
他這才想起來他們這種特殊喪屍的聽力是很好的,自己竟想着背着田玫讨論事情,真是犯了個大錯誤。
田玫說的對,他要跟她說:“按蔣聞峰的說法,我以前大概率是認識他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她托着下巴思考道:“我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這個人很可疑,我甚至覺得當初我們能把他從澡堂裏撿回來,也是他策劃的,不然當時那麽多喪屍,他為什麽能從它們口中逃脫?還幾乎什麽傷都沒受,好端端地就被我們帶回來了。”
姜文羽細細想了一會兒田玫的推測,越想越覺得這個小徐的不對勁,便直言道:“這個人不能再留在七酒區了,明天我會去找謝明柔說明這件事情。”
她苦笑道:“你又不打算帶我去?”
他愣了一下,最終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當然是要帶你去的,畢竟你是他的迫害對象,這件事情再危險…也不能讓你處于置身事外的狀态。”
“好,這錯是我犯的,帶上我,我們一起把他趕出去。”
第二日一早,田玫沒有推着花車出去售賣,姜文羽也沒有照例地去幫忙修繕七酒區內一些破敗的房屋,而是徑直來到了謝明柔的屋前。
田玫想敲門,卻發現那門根本就沒有關上,而是處于一種半掩的狀态,謝明柔平日裏總是鎖着門的,絕不會有這樣粗心的時候。
二人覺得不對,彼此看了一眼,立刻推門進入。
屋內沒有謝明柔,只有一個正在翻箱倒櫃的小徐。
他聽到了進門的動靜,但轉身發現是田玫來了之後,警惕的神情便立刻換成了一副癡相,“你來啦?謝明柔她出門做事去了,我沒能等到她,不過你來了也是好的。”他像是已經全然不顧之前為自己立的研究員的人設,像個瘋子般咧着一張大嘴笑道。
那笑容看得二人怪惡心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還想騷擾明柔姐?!”田玫指着他大聲斥道,卻惹得對方一個疾步就想沖上來。
姜文羽立刻擋在田玫身前,一臉警惕地指着他道:“你在這裏做什麽?!是想偷東西嗎?!信不信我們把你趕出去?!”
他嘿嘿笑了兩聲,那樣子真是讓人看不出他是個研究院裏的研究人員,倒像是關在所裏被研究的生物,“你們趕不走我的,我只不過是在這裏閑逛了一會兒,你們就憑着自己空口無憑的話就想把我趕走,那收容所裏的那些難民該怎麽說你們啊?不得說你們喪屍欺負外來人,七酒區裏都是些喪屍的幫兇啊!”
二人聽着他的瘋言瘋語,氣急了的同時竟覺得有些道理。
要是他們真的就憑着這個把他趕走,難民收容所裏難免會出現一些不好的猜測,反倒是給七酒區找麻煩了。
小徐大笑了一陣,姜文羽看不下去了,提着他的衣領便拖着他扔了出去,田玫看不見屋外的狀況,只能聽見一陣逃跑似的腳步聲,大概是小徐跑走了。
她緊緊地咬着嘴唇,沒有合适的理由将小徐趕走,這該怎麽辦?
“沒有合适的理由将他趕走,這該怎麽辦?”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慵懶性感的女聲,那聲音說的話正猜中了田玫的心思,而且那聲音分外地熟悉。
她立刻轉頭看去,果然是謝明柔靠在床邊,一臉惬意地望着她。
她立刻跑至她身邊坐下,“明柔姐!你什麽時候來的?不對,你是不是根本就沒離開過這間屋子?!”
“猜得真準,我一直看着你們呢。”她笑道。
田玫四處望了一圈,這房間裏不像是有能藏人的地方,疑惑地問道:“那姐你剛剛是躲哪去了,我和姜文羽都沒有發現你。”這時姜文羽趕完人回來了,見到謝明柔也是一驚。
謝明柔拂了拂額前的碎發,道:“不僅是你們沒發現我,那個小徐也沒發現我…我好歹也是七酒區的管理者,總要有些後備的手段的,我要是想躲,誰能找到我?”
姜文羽道:“那剛剛發生的事,你都看見了?”
“看見了,那個小徐…似乎有點奇怪的樣子,本來看他文質彬彬的,對喪屍研究頗有造詣的樣子,倒是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的人……這個人斷不可留!”她掐着下巴思考道。
田玫拉了拉她的裙擺,帶着些抱歉的意味說道:“對不起啊,明柔姐…小徐是我帶回來的,我沒想到他是那樣的人,給你和七酒區帶來麻煩了……”
謝明柔聞言只是笑了笑,摸了幾把她的腦袋,道:“你把他帶回來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覺得他不過是個普通人,誰也沒看出他的真面目是怎麽樣的,又怎麽能怪你?”
姜文羽站在一邊,他知道謝明柔是絕不會怪他們的,但不管別人怎麽覺得,小徐是他們帶回來的,也要由他們負責帶回去,便義正言辭地道:“明柔…姐,這件事情錯在我們,我們會對此負責的。”
她瞧着他,眼睛笑得彎彎的,“喲,你竟然還會叫我一聲姐,既然你把我當姐了,我就幫你們一把,更多的是為了替田玫出一口氣!”說罷,她同二人招招手,湊在他們耳邊說了自己原本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