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決鬥
決鬥
梅珊張開雙臂,擋在衆人面前,好似是想将他們都護在身後,田明寶想去阻攔,卻沒想到田玫率先一步來到了她身邊,緊接着便是姜文羽。
有着三人的阻擋,男警衛心中吊起的一口氣舒出來了許多,有了底氣了,便一把拉住明寶吼道:“她怎麽在這?!你們剛剛是把她藏起來了是不是?!果真是一家人,都是串通好了的……”
他一把掙脫開他的手,瞪着一雙圓目怒道:“都這種時候了還想着要抓我媽媽?!他媽的她想保護你們啊!”
男警衛噎了一口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同行的女警衛拽了幾下他的衣擺示意他閉嘴,他便不好再說什麽,只好閉嘴。
“喪屍還想着保護人類,哪有這種事啊……”
“就是就是,不知道怎麽想出來的……”身後的幾位警衛竊竊私語着。
“但是這樣看起來似乎還真有這種意思,那個叫梅珊的喪屍,不本來就沒有做出過傷害我們的行為嘛……”一個年輕些的男警衛小聲說道。
女警衛厲聲道:“都別說了,都拿起手邊的家夥!一群警衛在這裏反而讓一只喪屍保護起來了,還像什麽話!”
她給其他警衛下了令,田家的小女兒和姜文羽都出頭了,他們這群警衛總不能幹看着,便讓他們有槍的舉槍,沒槍的也準備突擊。
田玫站在梅珊身邊,往前一步,正好擋在了她身前,面前是如一座小山般強壯的田應材以及數十個可怖的喪屍,一股強烈的威壓頓時突襲而來,這是群無法溝通的殺戮機器,她實在不确定自己能否再像上次那般打敗她的哥哥。
田玫沒有将姜文羽算入夥,既然是田應材上門來了,這便是他們自家的事,絕不會牽連到其他任何人。
她将梅珊張開的雙臂拉了下來,又牽着她拉到姜文羽身邊,她望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姜文羽立刻明白,田玫的意思是,讓他帶着梅珊離開,而田應材以及餘下的數十只喪屍都由她一人解決。
但這是不可能的,他拉過梅珊的胳膊,将她送到沖出來的明寶身邊,然後迅速回到了田玫身邊。
他也望向她,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沒有說話,可田玫也立即懂了他的意思,那眼神是在說:讓她一個人應付這一大群怪物,可不是他能幹出的事情。
田玫抿嘴笑了笑,眼見着田應材步步緊逼過來,忙調整出應戰的狀态,上次打出的那一拳她還記着是什麽感覺呢,這次也必定會讓它嘗到相同的滋味。
而田應材也有着同樣的想法,上次她打出的那一拳它還清楚地記着呢,這次也必定會讓她嘗到同樣的滋味!
它捏緊了手中的一塊鐵片朝他們沖了過來,它的直擊對象只包括了田玫一人,于是在攻擊時便自動忽略了姜文羽的存在,直直往田玫的脖頸處割去。
她下意識地往後仰去,可還是躲閃不及,鐵片鋒利,割破了她鎖骨處的皮膚。
姜文羽見狀,忙趁它還未來得及縮回手時便緊緊攥住,使它暫時後退不得。他眼見着田應材身後那群喪屍也慢慢走近過來,心裏便愈加着急,心想若是它們全部可以離開就好了,這樣的話,戰鬥的目标便能少去許多,威脅也就小了。
他不過是這麽心想着,那群喪屍竟真的如他所料一般,皆後退了幾步,隐隐有四散開來的趨勢。
但這趨勢僅僅只保留了一會兒,他便迅速感覺到腦中似乎失去了一股可以控制喪屍們的引力,它們又緩緩逼了過來。
一衆警衛知道這群喪屍是田應材帶過來的,便沒将重點放在它們身上,皆舉槍企圖瞄準田應材的腦袋,卻遲遲扣不下扳機。
為首的男警衛怒吼道:“怎麽都不開槍,等着喪屍來咬你們嗎?!”
女警衛的槍口不斷随着目标的移動而挪動,卻始終對不上準頭,便帶頭反駁道:“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目标動得太快了!那兩個人又正好擋在中間,我們實在瞄準不了!”
他咬着牙,不說話了。
田玫緊緊捂住傷口,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指縫間湧出,但好在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便又立即恢複到了戰鬥時的姿态。
田應材的手腕粗壯,姜文羽也僅僅是勉強牽制了他幾十秒鐘的時間便被掙脫出來。他迅速給了它一拳,打得它連連後退,姜文羽也重新退至田玫身邊,眼睛緊盯着田應材,嘴中卻悄聲同田玫說道:“要不要去那裏補充一點玫瑰,不然傷口就恢複不了了。”
說罷,他指了指左側的玫瑰花田。
田玫也正有此意,便在姜文羽的掩護之下從身後繞了出去,狂奔向花田。
三人間的距離增大,正好給了警衛們開槍的時機,女警衛心中暗自叫好,迅速便瞄準了田應材的腦袋開了一槍。
明寶被這震耳欲聾的槍聲吓了一跳,其餘的警衛受這一槍的引導,皆齊齊扣下了扳機,霎那間,田應材龐大的身軀上布滿了冒血的窟窿,終于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其身後的喪屍見沒了領導者,便頓時失去了目标,四散游走開來,警衛們抓住了時機,幾槍将它們盡數殺死。
衆人都舒出了一口氣,田玫蹲在花田之中不斷咀嚼着玫瑰花瓣,鎖骨處的傷口如針織一般複原如初。她看了眼倒地的田應材和衆喪屍們,又望向姜文羽他們,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開心。
梅珊站在屋門口,自她從藏身的牆洞中跑出來擋在衆人身前時開始,田玫便覺得她臉上的表情生動了許多,少了幾分呆滞,像人樣了。
這或許說明,她也有恢複意志的可能。
“把那女喪屍抓起來!!”那男警衛指着梅珊突然下令道。
田玫,田明寶,姜文羽,甚至是梅珊,皆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你要幹什麽?!”明寶指着他破口大罵道,“你個分不清是非曲直的畜生!我媽她一沒傷人二想害人,你憑什麽要把她抓起來?!”
“她他媽的是喪屍!這就是我想抓她的理由!”男警衛一把抓住梅珊的胳膊,将她拽得連連踉跄。
“喂!”姜文羽指着他叫道,“你說話好好說,抓人家做什麽?!”
女警衛嘆了口氣,立刻站到男警衛身邊嚴肅地說道:“雖然梅珊女士确實不像其他喪屍一樣做出過傷人的事情,但她畢竟是喪屍,存在着一定隐患,還希望你們能将她交由我們警衛處置。”她突然将右手高舉,四指并攏,“我可以保證,梅珊女士絕不會受到任何非人的虐待,我們會一路護送她至隔離屋。”
明寶聽罷,望向面無表情的梅珊,眼中落下幾滴淚來。
才見到媽媽這麽幾眼便又要分別,對他來說無疑是第二次沉重的傷害。
田玫聽完這一段令她感到無力的陳述,頓覺嘴中的玫瑰花瓣食之無味起來,便匆匆咽下,站起身向梅珊走去,想對她作最後的告別。
關于這個本該得了奇怪病症的小姑娘,警衛中的一些人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一個年輕些的女警衛小聲同為首的男警衛說道:“看她剛才站在前面戰鬥的模樣,我可真覺得這田玫不像是還有病的樣子…先前我們剛見到她時的樣子恐怕是裝出來的,這才是她的真實面目。”
他看向神氣目明的田玫,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她從姜文羽身邊經過時,對方低聲說了一句抱歉,她當然知道他在抱歉什麽,無非是将沒有保護好梅珊的責任無端攬到自己身上來罷了,這只能算作是她個人的錯誤,絕不能怪他,便向他報以一笑。
警衛們、田明寶、姜文羽,乃至田玫,每個人都有自己正在關注的事物,便全然沒注意到他們身後或面前正在興起的危險。
突然,梅珊像是注意到了什麽一般,一下甩開了男警衛的手,越過田玫蹿至其身後。
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梅珊吸引了過去,明寶望向她,恐懼與絕望的目光交雜,将他的大腦化作了一片空白。
田玫聽到了那駭人的穿刺聲,幾滴冰冷的液體濺到她腦後,使她的腦中也似有弦繃斷般一片空白,僅剩的一絲希望令她不得不扭轉過身軀。
梅珊離她僅有十公分的距離,背對着她,而梅珊面前的田應材離她也僅有十公分的距離。
此時,田應材正緊捏着一枚鋒利的鐵片,上面曾沾有田玫的血。而現在,穿入梅珊眉間的鐵片上布滿了她的鮮血。
它将鐵片一扭,從梅珊腦中轉了出來,又是一股鮮血噴在了田玫的面龐上,不過同濺在她腦後的那血不同,此時的血液已經是溫熱的了。
梅珊身子一軟,向後仰去,田玫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沒想到空空地錯了手,使她繼續向下掉去。
明寶哭喊了一聲,拼命向她奔去,終于在她落地的前一刻将她抱進了懷裏。
梅珊額上的血像小泉般冒着,他用手去堵,卻怎麽也止不住。
衆人這才完全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田應材在不知什麽時候悄然恢複,又在衆人都不知覺的時刻悄然逼近,它原是想突襲田玫的,卻沒想到梅珊快了一步。
女警衛立刻下令讓衆警衛開槍射擊,可恢複之後的田應材的速度竟是那樣的快,數百顆子彈破空飛去,要麽是擦邊打空了,要麽是被它以一塊鐵片一一擊偏。
“我沒子彈了!”隊伍中的一個警衛拖着槍,慌張道。
女警衛立刻舉手示意停止射擊,低聲咒罵了這怪物幾句。
它沒有得手,便想再一次出擊,田玫呆愣地立在原地,姜文羽以為她是被這突襲吓到了,剛想護在她前面,誰知她一把接住了田應材橫來的一拳,握住了它的手腕。
她的握力極強,姜文羽可以清楚地聽見一陣清脆的骨頭碎裂的聲音。
田應材軟軟地縮回手,捂着受傷的部位痛苦嚎叫起來,連連後退幾乎要跌倒在地。
田玫喉中一熱,竟嘔出了一口血痰,喉中已清,眼前發白,她能看見的最後的畫面便是面容扭曲的田應材,随即便立刻失去了意識。
“牲畜樣的東西…該死…田應材哥哥該死……”她低着頭,語氣稚嫩地喃喃道。
姜文羽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要覺得她的疾病是又複發了,便緩慢地靠近了幾步,輕聲問道:“田玫…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田應材可以由我來對付,你去看一下梅珊女士吧……”
聽到梅珊二字,她立刻轉過頭來看他,姜文羽這時才發現,她的眼睛已不再是澄澈的銀白色,而是像被霧蒙上了一層般的灰白色。
他立刻明白,田玫這是失控了。
他往旁邊瞥了一眼,見那群警衛皆向他們這邊望來,便心生焦急地抓住她的手,低聲道:“田應材我會應付的,你快點醒過來罷……”
姜文羽企圖喚醒她的意志,卻沒想到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轉而向田應材奔去。
她這是想和它決一死戰。
田應材的手恢複不得,見始作俑者竟膽敢向他這跑來,便怒吼一聲,捏着鐵片揮去。
頓時,田玫光滑白皙的左臂膊上綻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她現在正處于一個發狂的狀态,防禦意識薄弱許多。
防禦意識薄弱了,攻擊性便強了不少。
她畢竟不會被疼痛所左右,便在一瞬間拉近了距離,竟直接用那受傷了的胳膊順勢揮去,将身一扭,給了他的下巴一個強力的肘擊。
田應材感到有些眩暈,可這麽一來,田玫的左手臂就算是廢了,連擡都擡不起來,暫時是使用不得了。
但她并沒有給自己和對手反擊的機會,反而是從花田中随手拔起了一枝玫瑰,從它那柔軟的肚皮上下手深深紮進體內。
霎那間小小的院子裏充斥了田應材的慘叫聲,血濺滿地,它再次落敗,只好捂着肚皮倉皇逃走。
女警衛抓住了時機,下令讓衆警衛們開槍,田應材原本就受了傷了身體便變得更加殘破不堪。
她見它走遠了,立即下令停止射擊,自己則拿出通話機給局長發了消息,說是田應材又逃走了,請求人員支援。
田應材雖逃,可衆人的心并沒有放下來,眼下還存留了一個威脅。
那就是發狂了的田玫。
她此時正立在院子中央,一時在花田裏吃花,一時又拔起帶刺的玫瑰就要向衆人紮去。姜文羽試圖控制住她,可田玫的力氣竟是那般大,哪怕是他也抵擋不住,腹部挨了一拳,疼得他幾乎要跪在了地上。
煩人的姜文羽一除,田玫便往警衛那去,首當其沖的便是那最為懦弱的男警衛。
他一腳将撲來的田玫踹開,一臉驚恐。
田明寶抱着還未斷氣的梅珊怒道:“你踢她做什麽……”
“他都要紮到我胸口了!不踢她等着受死嗎?!”男警衛也怒道。
姜文羽眼見着田玫都要跟人家貼臉了,頓覺不妙,便強忍着腹部劇痛向她步步挪去,一把将她拉至遠處。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田玫喪屍的身份會不會暴露。
她感到手腕上有東西在拽着她,便死命地揮着手,企圖掙出姜文羽的拉扯。
他沒多想什麽,躲過田玫的幾下揮擊,下意識地将手蓋在她的腦袋上,剎那間,二人的頭腦中形成了一道相同的回路。姜文羽不知道這回路是怎麽産生的,或許和他喪屍的身份有關系,但他目前知道,這回路能使發狂了的田玫聽到他的真心話。
他要通過這回路将田玫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