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顧縛槿住的公寓離學校不遠, 不過可晴從沒遇見過顧縛槿,也不知道她是專門搬到她附近的,還是剛好這附近有她的房子。
可晴最初還有些在意, 随着期末的臨近, 顧縛槿又一直沒有出現, 可晴就沒再關注過這件事。
考完試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事,最後一門考完出來, 天上飄起了雪花, 同學們本來就心情不錯, 看到下雪更是歡聲笑語。舍友提議趁着大家都還沒回家搓一頓。可晴原本是想直接收拾東西回家的, 她住本市,不需要坐火車,随時可以回去, 可看舍友們都興致勃勃, 她也不想太不随群,也可能是萬年孤獨的生活讓她有點貪戀熱鬧的人氣,她就同意了。
四人專門打車去了家網紅餐廳,吃完打車回來, 路上幾人叽叽喳喳閑聊八卦,可晴不感興趣就不插話, 只聽她們說着,靠着車窗看着次第而過的街景。
學校越來越近,路過小區時, 可晴突然看到小區門口的超市轉出來一個輪椅,輪椅上的人格外眼熟, 好像是……顧縛槿?
出租車開得不慢,卡着不超速的邊緣飛馳, 可晴沒來得及看仔細,車已經開了過去。
顧縛槿怎麽會坐輪椅?應該是看錯了吧?
回到宿舍,舍友們邊收拾回家的行李邊意猶未盡聊着八卦,可晴的東西不多,一個背包就夠了,收拾時,看到了顧浩煙硬塞給她的那串門鑰匙。
顧浩煙當時說什麽來着?說顧縛槿三五天死不了,三五十天才會死?
這……應該是騙她的吧?如果顧縛槿真快死了,顧浩煙怎麽可能不管?顧浩煙沒有出現,說明顧縛槿沒事。
再說,不是已經不想再跟顧縛槿有任何牽扯了嗎?還操這些閑心幹什麽?
只可惜時隔萬年,她已經記不清顧家的別墅地址,不然早把鑰匙寄過去了。不知道直接寄到小區保安室行不行,那個別墅區物業應該很不錯,對業主應該很熟悉,就算不寫清楚地址應該也能送到顧浩煙手裏吧?
只是幾把鑰匙而已,別人也不知道是哪兒的鑰匙,就算真送不到顧浩煙手裏應該也不要緊。橫豎都是顧浩煙硬塞給她的,既然敢硬來,那丢鑰匙這種小事顧浩煙就能承擔。
那就明天吧,明天把鑰匙寄出去。
收拾完洗了澡,宿舍差不多也該熄燈了,大家都上了床,舍友們舍不得睡,還在滔滔不絕聊着。可晴恍惚地聽着,不知不覺睡着了,她做了個夢,之所以知道是夢是因為她在夢裏掐了自己大腿,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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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夢見顧縛槿獨自住在公寓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沒人管也沒人問,饑寒交迫連口水都沒有,只能艱難起來,路都走不了,坐着輪椅去倒水。結果因為欠費水已經停了,想用手機繳費,發現手機沒電,家裏的電也停了。沒辦法,顧縛槿只能轉着輪椅出門繳費買食物,結果從臺階上滾了下來,摔得滿頭血,臨死也沒喝上一口水。
夢醒了,可晴胸口堵得難受,明知道那是夢,可總會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個超市門口的輪椅。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就這麽在意那輪椅嗎?
顧縛槿其實……是坐過輪椅的,那是第二世,顧縛槿頂着鐘顏的身份,用着鐘顏的臉,從她剛認識就是個病美人,只是最初病得沒那麽重,正常的生活并不受影響。可是後來慢慢身體越來越差,到最後虛弱的連路都走不了,只能坐輪椅。
那一世,顧縛槿死的時候非常瘦,雖然不到皮包骨頭的程度,卻也到了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唏噓心疼的地步。
她曾經以為那是顧縛槿自己身體不好,現在卻知道,顧縛槿原本不至于虛弱到那種地步,是為了幫她穩住能量才會那樣。
可是顧縛槿,那些紊亂的能量是為從你身體裏奪走的,你就一點怨言都沒有嗎?一點點都沒有嗎?那不單單是能量,那是你的命不是嗎?
她怎麽又想起這些陳年舊事了?這是被騙得還不夠,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顧家各個都不是普通人,用得着她操心?別想了,把鑰匙寄走,回家吧。
可晴跟舍友告別,挎上包出了門,學校門口就有驿站,可晴把地址填好,鑰匙塞了進去,付了錢。
學校門口停着不少出租,都是等着拉學生去車站的,可晴随便上了一輛,報了地址。
路過顧縛槿的小區時,可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清晨的小區靜悄悄的,這個時間,上班的已經走了,做飯的也都出門買菜去了,連保安都縮在保安室不出來,看不見人走動,昨天的小雪就飄了沒多大會兒,這會兒天陰沉沉的,風卷殘葉,整個小區看上去說不出的蕭索。
可晴看着顧浩煙給她指過的那棟公寓樓越來越遠,攥在包帶的手不由自主摳了下。
十字路口,紅燈,司機停了車,可晴突然道:“不好意思師傅,我有東西忘拿了,麻煩拐回去吧。”
重新回到學校門口,可晴看到快遞車已經停在了驿站門口,她快走幾步過去,要回了那串鑰匙。
她不是心軟,也不是想跟顧縛槿再有什麽牽扯,她只是覺得顧浩煙給她顧縛槿樓下公寓的鑰匙,而不是直接給她顧縛槿家裏的鑰匙,或許是在告訴她,即便不見面,只要她離顧縛槿近一點,顧縛槿就能“無線充電”。
她想确認一下顧縛槿是不是離開她真的活不下去,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沒必要繼續占着本來就不屬于自己的能量,讓顧縛槿都吸走,把一切掰回正軌。
如果顧縛槿不願意……
可晴沒再打車,徒步進了小區,上了那棟樓,進了顧縛槿樓下的公寓。
一個多月沒人來過,公寓落了不少灰塵,可晴放下背包,找了塊抹布打掃起來。
公寓很規整,只是有點落灰而已,打掃起來并不費事,不打會兒可晴就打掃好了。可晴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借口舍友們要聚會,晚一天回家,當晚就住了下來。
午飯和晚飯點的外賣,牙刷毛巾洗手間裏都有新的,連床單被罩都是新的,不需要可晴再特別準備,連WIFI都有,密碼貼在路由器上,真正意義上的拎包入住。
一個人在陌生的公寓還是有點無聊的,可晴沒帶書,背包裏就裝了平板、充電器和一些雜七雜八的零碎,她翻了會兒手機,游戲不感興趣,新聞八卦也不感興趣,破天荒決定追個懸疑劇。
手機屏幕到底是有些小,可晴瞟了眼壁挂電視,插上電,投屏看。
電視打開,主屏不是電視電影推薦,而是六個分屏。
這是……監控?
可晴仔細分辨了下,這不是她住的這套公寓的監控,但肯定是這棟樓的,公寓格局一樣,陽臺外的景致也一樣,只是家具擺設不一樣。
看樣子,這應該是跟她差不多的樓層,難道是……顧縛槿家?
可晴有些無語,顧浩煙居然把自己妹妹家的監控就這麽堂而皇之連在這裏,就一點沒想過妹妹的隐私?
可晴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愛嗜好,也沒了投屏的心思,她拿起遙控剛要關電視,突然注意到卧室床上依稀動了動。
床上有人?
那床只有細微的隆起,之前她大致看了眼,并沒有注意到有人,這會兒床上的人動了,她才注意到。
原來顧縛槿在家。
可晴突然有些遲疑了,她住進來不就是為了确定顧縛槿是不是真的離了她活不了嗎?這監控不就是雪中送炭?
不,不行,這種窺探別人隐私的行為,不管從法律還是道德層面都是不可行的,可晴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
還是關了吧,即便不通過監控偷窺,她也能有辦法弄清楚自己想弄清楚的。
可晴再度想關掉監控,卻見顧縛槿掙紮着坐了起來,只是一個坐起來的動作而已,顧縛槿竟然掙紮了半天,坐起來後靠着床頭又喘了半天氣,這才勉強伸手去夠床裏側的輪椅。
這輪椅被床擋了大半,之前可晴并沒有注意到。
可晴按電源鍵的手頓了下,蹙眉看着顧縛槿一個多月沒見明顯瘦了一圈的身形,看着顧縛槿幾經掙紮才坐上輪椅,夢裏的畫面與記憶裏的畫面不斷和眼前的監控交疊。
夢裏的顧縛槿至死沒能喝上一口水。
第二世的顧縛槿是她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精心呵護的不管是起床洗澡還是坐輪椅,都是她親手抱過去的。
而眼前的顧縛槿……
可晴攥緊了手裏的遙控器。
可晴又盯着屏幕看了片刻,這才關掉電視。
那晚可晴輾轉反側,天快亮了才睡着,一早起來,她收拾了東西,挎着包站在電視前,打開電視。
顧縛槿已經起床,只是一下午又一夜沒見,她已經不再需要輪椅,直接就下了床。
顧縛槿對自己的好轉似乎有些疑惑,在公寓裏四處走了一圈,視線突然落在了監控這邊,漆黑的眼眸幽沉有神,像是穿透攝像頭在凝視着她。
可晴心髒劇烈跳動了下,伸手關了電視。
這就是做賊心虛的感覺吧?偷窺果然要不得。
不過可晴也徹底确定了自己想知道的,一是,顧浩煙沒有撒謊,顧縛槿離了她的确活不了;一是,不必見面,只要距離夠近,顧縛槿就能得到她的蘊養。
既然已經确定了,那就走吧。
可晴鎖好門,按下電梯,叮,電梯門開了,她邁步要進,突然頓住了。
電梯裏,瘦了一圈的顧縛槿安靜地站着,目光一錯不錯凝聚在她身上,眼眶是迅速暈染的紅。
可晴頓住的腳緩緩收了回去,視線瞟了下顧縛槿的睡衣和室內鞋,伸手按住下行鍵。
可晴道:“你出來,我們談談。”
顧縛槿開口的聲音非常嘶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好。”
顧縛槿跟着她進了剛鎖好門的公寓,坐到了沙發,可晴把鑰匙放在了茶幾上,推到顧縛槿面前。
可晴道:“這是你大姐給我的,我第一次來。”
顧縛槿苦笑了聲:“我猜到了。”
可晴道:“你身體還好吧?”
顧縛槿道:“本來确實有些不太好,昨天感覺好多了,我就覺得不太對,睡了一夜恢複了不少力氣,我就猜到你在附近。”
可晴道:“所以你衣服都不換就出來找我了?”
顧縛槿垂下眼簾:“對不起。”
可晴取下挎包放在腿上,道:“這有什麽好道歉的?”
顧縛槿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所以……”
可晴突然打斷道:“把我的能量吸走吧。”
顧縛槿一愣,立刻道:“不,我不要。”
可晴道:“我本來就是你的一部分,你收回去合情合理。”
顧縛槿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眼眶紅得可憐:“合情合理?你應該知道,如果我真吸走你的能量,你會灰飛煙滅。”
可晴道:“所以呢?”
顧縛槿擡高了音量:“我不可能讓那你去死。”
可晴平靜道:“為什麽?”
顧縛槿道:“你不知道為什麽嗎?我怎麽舍得讓你去死?我說過的,我活着和你活着,我更希望你活着。”
可晴輕笑了聲,笑意淡得都來不及做眼底融開:“你舍不得我去死,難道當初的我就舍得你死?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別人,那不是愛,其實你最愛的是你自己,根本不是我。”
顧縛槿立刻道:“不是!我雖然方法錯了,可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
可晴道:“是嗎?我不信。”
顧縛槿道:“我會想辦法證明。”
可晴道:“怎麽證明?”
顧縛槿坐在沙發邊緣,窘迫道:“我想想,我一定能想出辦法。”
除了第三世受黑能量影響,記憶裏的顧縛槿何曾這樣卑微無措過?
可晴斂目垂睫,心底五味雜陳。
可晴道:“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現在這樣,是不屑我萬年的蘊養?還是在博取我的同情?”
顧縛槿微微睜大眼,上身下意識朝她傾斜,焦急道:“不是的,我怎麽可能不屑你的蘊養?別說萬年,就是一天我以為珍惜。我也不是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不敢靠近你,我怕你看到生氣,怕……”
“好了,別說了。”可晴閉了閉眼,打斷道:“不管是怎樣的心路歷程,事實就是,我蘊養了萬年的身體你沒有珍惜,并且你的确借着孱弱的身體讓我對你有了一絲的同情。”
可晴道:“可是你要明白,同情并不是愛情,我不可能因為同情你就和你在一起。”
顧縛槿眼底劃過傷痛,垂眸道:“我知道,對不起。”
可晴道:“如果你想不出怎麽證明你愛我,那我告訴你一個方法。”
顧縛槿擡起眼簾,眼底又升起希望:“什麽方法?”
可晴道:“好好活着,然後慢慢忘記我,別讓我再看見你。”
顧縛槿愣住,好半天才緩緩低下頭:“恐怕……有點困難,我這身體你知道的,離你太遠會逐漸衰弱,我阻止不了。”
可晴道:“怎樣在我附近被我蘊養,又不被我看到,還能慢慢忘記我,這是你的問題。”
顧縛槿僵了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會在給你負擔,我答應你會好好活着,不會讓你看見我。”
可晴道:“如果你只是口頭說說,還是這麽不顧惜身體,你大姐早晚會找到我這裏,到時候你在我這兒最後的一點信任也沒有了。”
顧縛槿苦笑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活着,不辜負你蘊養這麽多年。”
可晴起身挎好包,又看了眼茶幾的鑰匙道:“這鑰匙就交給你了,如果可以,希望和你有關的一切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顧縛槿交握在膝蓋的手摳緊手背,低聲道:“我保證顧家人不會再煩你。”
可晴走到玄關拉開門,又想到了,轉頭道:“這小區你別住了,知道你住在這兒,我會不自在。”
顧縛槿有些控制不住神情的趕緊低頭遮掩,輕輕道:“好。”
可晴最後看了顧縛槿一眼,轉身離開。
天依然很陰,路上又飄起了雪花,依然很小,落地即化,積不起雪。
那天之後,過年,走親戚,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又是開學。
大二她以交換生的身份離開,再回來就是大三,大三上完是大四,大四上完就是工作。
可晴找了份別人眼中還不錯的外企,朝九晚五不加班,薪資中上,工作氛圍不錯,就是F資公司難免會有一些F國人,F國是個浪漫自由的國度,他們很熱情,也不排斥辦公室戀情,辦公室戀愛的人不少。
可晴的直屬上司安斯艾爾就是個F國人,本來這也沒什麽,可安斯艾爾的熱情針對了她,那就有點麻煩了。
安斯艾爾幾次私下邀請可晴都被婉拒,也不氣餒,依然時常送花送禮物,被拒收了還送,一來二去的,公司上下都知道安斯艾爾在追求她。
可晴眼看着委婉的拒絕沒辦法讓安斯艾爾死心,便直言拒絕:“我只當你是上司,是朋友,沒有多餘的想法,請不要繼續這樣,我會很困擾。”
安斯艾爾做事很有分寸,答道:“很抱歉讓你覺得困擾,我會盡量保持朋友的維度來與你相處,請不要因此影響我們的關系。”
安斯艾爾的中文音調有些怪,越是一本正經說長句,越是怪腔怪調,可晴聽得久了,總有控制不住笑出來的時候。
那天也是,和安斯艾爾說清楚之後,兩人都放松下來,像朋友一樣說着話,可晴被安斯艾爾的語調逗笑,正笑着,突然撞上一道焦灼的視線。
可晴頓了下,認出了那視線的主人。
五年不見,顧縛槿丢掉的肉沒有吃上來,依然是一副迎風就倒的模樣,西施黛玉大概就是這幅樣子。
這五年顧縛槿一直藏得很好,并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過,可藏得再好總有疏忽的時候,比如現在,她能看到顧縛槿,必然是顧縛槿不小心出現在她面前,不會是刻意的。
可晴沖着顧縛槿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她要跟安斯艾爾一起去見客戶,這是個很重要的客戶,兩人一起上了安斯艾爾的車。
見完客戶,天色已晚,直接回家比較近,再拐回公司開車反而麻煩,安斯艾爾直接送她回了家。
可晴下了車和安斯艾爾揮手告別,一轉身,就見小區門口樹後有人影晃過,再仔細看,又沒有了。
可晴微蹙了下眉,看了眼保安室明亮的燈,徑直朝着樹後走了過去。
樹後靠着下午剛見過的顧縛槿。
這次應該不是意外吧?
可晴道:“你在幹什麽?”
五年都沒讓她看見一根頭發,怎麽會突然接二連三在她面前暴露?她可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
顧縛槿笑了下,有點苦澀:“我沒忍住。”
可晴道:“嗯?”
顧縛槿道:“那個安斯艾爾,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
可晴道:“你怎麽知道他喜歡我?你調查我?”
顧縛槿搖了搖頭,失落道:“不是,是我等你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你們公司的人說的,說他在追你。”
可晴道:“是追我,不過我已經拒絕了,我不喜歡他。”
顧縛槿臉上一喜,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可晴又道:“我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喜歡上別人。”
“真的嗎?”
顧縛槿遮掩不住的喜悅,剛想再說什麽,可晴卻道:“但是我下輩子就不一定了,就算下輩子我還對感情沒興趣,下下輩子總會有的,早晚我都是會喜歡上別人的,你明白嗎?”
顧縛槿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落寞地垂下長睫道:“對,你說的沒錯,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以外的人的。”
可晴道:“你明白就好。”
頓了下可晴又道:“如果你覺得這樣一直躲躲藏藏地跟在我身邊很累,你随時可以告訴我,我之前說的讓你吸走能量,目前都還作數,不過等我有了喜歡的人,我可能就不會那麽願意了,所以,你快點考慮。”
顧縛槿臉色白了白,本來就西子捧心似的,這下更是弱不禁風的讓人憐惜,可晴看了片刻轉開了視線。
顧縛槿實在是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越看越心軟。
顧縛槿道:“跟在你身邊,我一點兒都不累。“
可晴無奈道:”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事要做嗎?你可是時空守護者。“
顧縛槿道:”有她們在,我什麽也不做也不要緊。“
她們,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顧家姐妹。
可晴道:“只要你不覺得累就好,很晚了,早點休息。還有,別再讓我看見你,這次就算了。”
可晴轉身要走,手腕隔着袖子突然被攥住,沒怎麽用力,可晴還是停下了腳步。
身後傳來顧縛槿弱弱的聲音:“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消氣嗎?”
可晴回頭看向顧縛槿,淡淡道:“你以為我在跟你怄氣?”
顧縛槿道:“我只能這麽想,才覺得有點希望。”
可晴道:“自從認識你,我一直覺得很累。起初是怎麽追都換不來你一句喜歡,後來是小心翼翼呵護着你就怕身體不好的你有什麽閃失。再後來,我草木皆兵,總擔心你突然換了別的皮囊出現在我面前要我的命。再後來,哪怕是死了失憶了,我都擺脫不了你帶給我的惡劣影響,很長時間我都被抑郁症困擾。如今好不容易抑郁症好了,終于可以跟你說再見了,卻偏偏又成了你離不開的‘充電器’。”
可晴望着顧縛槿,無比認真地詢問她:“你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嗎?對你來說的希望,對我來說卻是絕望,我只想徹底和過去割裂,我希望下輩子不要再帶着記憶轉世,我想做一個普通人,哪怕人生可能不夠圓滿,可至少沒那麽絕望。”
顧縛槿攥在她手腕的手漸漸收緊,臉色慘白如紙:“你是想……忘記我?”
可晴道:“我只是想活得輕松一點,你能理解嗎?”
顧縛槿道:“就一定得忘了我才行嗎?”
可晴道:“當一段痛苦的記憶背負了一萬多年,哪怕誤會解除,已經形成的肌肉壓力依然存在,只有讓肌肉忘記曾經的壓力,才能真正輕松。”
顧縛槿望着她,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眼中淚光閃動:“其實我……我可以抹掉你的記憶,如果你願意的話。”
可晴道:“這輩子就算了,下輩子,我不想再帶着記憶轉世。”
可晴道:“這輩子,我也希望不要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