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聽說我外面有貓後

第6章 白夜游

第6章 白夜游

當時醫生說半個小時檢測結果出來後就可以進入獸管局，葉漱最後在獸管局門外等了一個半小時。

初夏的陽光還不算熱烈，長椅上方又有樹影，葉漱等了這麽久依舊被曬的皮膚發熱。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只正在掉毛期的貓，随便拍一拍，空中飄的都是他的怨念。

葉漱還在長椅上頹着，一直站在一邊的烏岫突然走過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日光投下陰影，正好覆蓋住葉漱，“出來了。”

葉漱立馬從貓貓攤的狀态變回來，站起身朝獸管局門口張望。

穿着粉襯衫的那個人自然是李科長，而他身邊走着的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诶？葉漱記起自己一個小時前剛見過對方走進獸管局。

兩人目标明确地朝葉漱這邊走過來，在他們之後，葉漱眼睛一凝，一只黑白的熊貓團子正努力揮動着自己的四只短爪爪，身形一颠一颠地想要跟上前面兩人的步伐。

是他送過來的那只熊貓！

葉漱還沒高興又再次看見它，疑惑先湧上來，熊貓怎麽跟着出來了？

他的目光不禁一直跟随在熊貓身上。

熊貓是從科屬上注定的沒有跑步天賦，沒天敵又能吃，長的圓嘟嘟還不愛運動，此時只能從它倔強的動作中看出它是在跑的，真實速度還是慢吞吞。

熊貓跟的吃力，但前面兩個人絲毫沒有要等熊貓的意識，憑着人身腿長一個個走的步履橫飛，尤其那個穿着黑色風衣走出T臺風度的男人，臉上表情冷漠無情地任一只熊貓在後面跟的風塵仆仆，地面上的沙都被熊貓吃進嘴裏了都不回頭看一眼。

葉漱在遠處看的一個勁心疼，自己送到獸管局都是一路抱過來的，好吧，還提了半路——但怎麽樣都沒讓熊貓吃灰啊，現在熊貓卻要自己費勁的跟。

說話間，李科長兩人已經到了葉漱的面前。

李科長作為兩方都認識的人，本來想先開口介紹雙方，看到葉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還遠遠落在後面的熊貓上，視線都不在他們這，暫時閉嘴了。

等到熊貓終于一跌二撞的走過來，累的不顧形象癱在黑色風衣男人腳邊，露出毛茸茸的奶黃色肚皮時，葉漱看的也替熊貓舒了口氣，這才從熊貓身上收回目光。

李科長趁機介紹道：“葉漱，這位是動聯網的白組長，白夜游，你之前送過來的熊貓其實是他養的。”

“白組長，這位就是我們見義勇為的市民，葉漱同志。”

白夜游順着李科長的話沖葉漱微微颔首，“幸會，熊貓不省心走丢，多謝您幫忙送回來。”

葉漱頓時明白熊貓為什麽又出來了，只是他沒想到熊貓竟然是有主的，面對李科長對他的誇贊以及白夜游的感謝，葉漱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這哪能算見義勇為，頂多拾金不昧啦。”

養的這麽白白胖胖的一只熊貓，一看盆盆奶就沒少喝，從價值上來看确實是拾金不昧。

李科長：“……”

李科長呵呵一笑，“葉漱同志真會說笑，改天我代表獸管局送你一面錦旗，”

葉漱：“‘拾金不昧’？”

李科長：“‘熱心市民’。”

這次哈哈笑的換成了葉漱。

說完熊貓的事，兩方之間沒了話題，一時陷入不尴不尬的沉默。

李科長和白夜游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白夜游挑了挑眉，李科長不為所動，白夜游微不可查嘆口氣，轉向葉漱，剛張開口，沒想到葉漱先開口了，“李科長，我也想養只熊貓，有什麽條件嗎？”

剛才聽到熊貓是白夜游養的，葉漱養熊貓的心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既然有辦法擁有一只熊貓，誰不想養一只可可愛愛的國寶呢？

白夜游說出口的話被堵上，閉上嘴，冷笑着看向李科長，李科長收到白夜游刀子似的視線，還要回答葉漱，“啊？”

葉漱看李科長沒聽懂，或者說揣着明白裝糊塗，說的更直白了點：“我之前問過您可不可以養熊貓，你說不是誰都可以養的。”說罷葉漱瞟了一眼白夜游，剩下的話沒說，但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不是誰都可以養的，但白夜游養了一只，其中有什麽條件區別。

“哦這個啊，”李科長咳了一聲，看了白夜游一眼，開始認真瞎編，“熊貓作為保護動物，是不允許個人飼的，但集體組織可以申請認養熊貓。我們獸管局官方也會對企業的資質進行審批，确認它能提供給熊貓良好的生活條件……”

“……這只熊貓就是白組長所在的動聯網認養的，是動聯網的吉祥物。”

葉漱聽着李科長的解釋，心裏原本升起的養熊貓的期望，頓時像只被紮破的氣球，洩氣了。

李科長還在解釋，白夜游突然插話道：“你想養熊貓，可以來動聯網。”

葉漱從失落的狀态中猛地擡起頭。

就聽白夜游繼續道：“動聯網可以提供給你一份職位，薪資合理，工作內容簡單，包吃包住，提供編制……”

到動聯網上班，既解決了工作問題，還能帶薪摸魚rua熊貓，葉漱不得不承認，他狠狠地心動了。

但是，“我可能達不到你們公司的招聘條件。”指學歷和身份證。

葉漱苦笑了下，穿越到異世的浮萍之感湧上心頭，即使葉漱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突然轉變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任何依靠，仍然在某些時刻讓葉漱覺得在世界上孤立無援。

“沒有關系。”白夜游滿不在乎的聲音傳來。

山重水複後峰回路轉，葉漱驚訝地擡頭看向白夜游。

白夜游的聲色一直很冷，但此時對方說出來的話語在葉漱的耳中聽來就是世界上最溫柔的語調，“我想我剛才沒有說明白，這是我個人提供給你的工作崗位，不用面試，直接上班。”

聽到這一句，相比于天降喜事的喜悅感，葉漱感到更多的是疑惑，無親無故的，誰會第一次見面就提供給另一個人一份工作？

葉漱忍不住道：“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白夜游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這個問題他覺得有些難回答，而後他低頭轉向腳邊癱着的熊貓，輕輕用鞋尖撥了一下熊貓的屁股，“它喜歡你。”

還在貓餅攤中突然被cue的熊貓：“……”

白夜游和善地盯着熊貓。

熊貓搭在肚皮上的兩只爪爪猶豫地動了動，看了看白夜游，白夜游笑眯起眼睛看回去，熊貓立刻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挪動四肢走到葉漱身邊，展示祖傳技能抱大腿，表達自己對葉漱的喜歡。

白夜游滿意微笑，從熊貓身上收回目光，看着葉漱繼續道：“我平時工作很忙，沒有精力照顧它，希望為它找個合适的飼主，我聽李科長說了你送熊貓過來的事，我覺得你很适合這份工作。”

葉漱沒想到日行一善真的能獲得好運，面對這份珍貴的工作機會，葉漱想了想道：

“那，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白夜游點點頭。

葉漱問：“熊貓叫什麽名字？”

白夜游的微笑維持了一秒的相同弧度，期間他察覺到熊貓的視線有看向他，他沒有管，自己說道：“眠眠。”

葉漱彎腰把眠眠抱起來：“軟綿綿的綿綿？”

白夜游笑：“吃了睡睡了吃的眠眠。”

葉漱：“……”

眠眠：“……”

葉漱顯然是沒想到這個解詞釋義，和抱在懷裏的熊貓互相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中，葉漱噗的一聲笑出來。

眠眠生無可戀地用爪爪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事情敲定，白夜游來獸管局本來也是領走熊貓，現在像是要離開了，走的時候卻突然問了葉漱一句：“你現在有住的地方嗎？我可以暫時安排你在動聯網附近的酒店住宿。”

葉漱沒想到未來的上司竟然這麽體貼，他在這個世界真的是無處可去的狀态，現在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頓時答應白夜游。

白夜游點點頭，提起熊貓，“那就走吧。”

要離開了，葉漱最後一件事是轉身向烏岫，和對方道別，感謝對方一路送他過來并陪他在獸管局外等待。

烏岫抿着唇，對于葉漱的道謝全程沒有表示什麽。身上散發着冷冰的氣息，臉上面無表情，但目光一直緊盯着葉漱，葉漱也拿不準對方是什麽意思。

李科長這時候突然開口，“烏副隊，你們隊長有事情交代你。”

烏岫看了李科長一眼，李科長肯定地點點頭，烏岫身上那無形的氣場這才散去，轉向葉漱，開口道別：“後會有期。”

李科長頓時松口氣，葉漱也笑了：“後會有期。”

——

烏岫回到特行隊大樓的時候，得知武芙正在地下訓練場，便直接去找對方。

到的時候，武芙在搏擊場中和手底下的隊員訓練，三名隊員圍攻武芙一個，依舊占不到什麽便宜。

餘光中瞥到烏岫已經完成任務回來，場中武芙的動作驟然淩厲起來，不再和三人有來有往的對招，宛如出柙的猛虎，閃電之間便放倒了三個人。

武芙站在躺倒地上的三人中間，向外看着烏岫，眼神中還帶着剛才撲殺間的戾氣，烏岫面不改色，氣息沒有被壓制。

“你們繼續練。”汗水從武芙的臉龐上流淌下來，她沖躺地的幾個隊員命令。

單手撐着擂臺圍繩跳出來，武芙用嘴咬掉手掌上的護掌，側頭問烏岫，“回來了，怎麽樣？”

烏岫跟在武芙身後，邊走邊報告，“一切正常，并未發現可疑跡象，無法推斷出獸化種族，一小時前被白夜游收編進動聯網。”

“你沒能推斷出獸化種族是正常的，”武芙對烏岫很信任，“因為他不是獸人，”她轉向烏岫站定，認真說出，“他是純種人類。”

烏岫的瞳孔向外擴大，像是戴上大一號的黑色美瞳，“怎麽會？”

武芙向他簡單解釋了一遍他們會議上的議論，“純種人類要生活在一個不會受到獸化影響的環境，獸管局外白夜游讓安眠僞裝熊貓誘哄葉漱去動聯網，就是為了把他放在我們可以控制的環境下。”

“安眠僞裝熊貓？”烏岫突然點出武芙話語的這個信息，“他不是已經過界了嗎？”

“獸管局已經确認，他還是獸人。”武芙看了烏岫一眼，對于烏岫把熊貓當成過界獸送到獸管局這個失誤武芙了解，但她并不打算追究。

但烏岫抿了抿唇後，主動道：“我願意接受懲罰。”

“懲罰？”武芙輕笑了一聲，“熊貓并不在這次任務範圍中，你的任務對象只有葉漱。李科長和你一起造成的這個結果，你看他也沒提起這件事，只要你不提出，我并不會因為這件事處罰你。”

烏岫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垂下眉眼，“我堅持。”

武芙帶笑的神情一下下收起來，“我一直欣賞你完成任務時的狠絕果敢，我記得我勸過你在對待過界獸人的問題上要慎之又慎，你之後的行事不像是聽進去了的樣子。”

“現在出了問題，你又很遵守規定的樣子，”武芙歪頭看向烏岫，“你憑借什麽判斷熊貓的獸化狀态過界？”

“經驗、直覺。”

“可你的直覺出錯了。”

“所以我願意接受懲罰。”

武芙被烏岫的執拗氣笑了。

“剛愎自用。”武芙評價。

烏岫一言不發。

最後，是武芙先退讓一步，“有骨氣，”武芙笑面虎道，“領罰是吧，那就去G區做半個月清掃任務，回來後也不必接手其他事務，替換紅蜻蜓去盯梢保護。”

武芙面上又維持起了一貫笑吟吟的模樣，烏岫也毫不遜色，即使聽到去最危險的G區，表情也沒有半分波動。

他只問最後保護的任務對象，“是誰？”

毫無意外的回答，“葉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