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62
Chapter62
42歲, 以前當兵，十幾年前退役，現工作不明。
雷硯盯着短信，腦中幾乎反射性地便想起來一個人——徐進。
永遠不茍言笑的表情、挺直板正的身形以及無比迅捷利落的動作……僅僅幾面之緣的一個男人卻令人印象深刻。
雷硯記起方才電話裏斯棠跟他說過, 徐進是個有能耐的, 而且從明天開始他會時刻跟在她身邊——任何人來看，徐進在錢岱身邊待了十幾年, 顯而易見是他的人……以至就連雷硯自己在剛聽她說這個時也難掩意外。
斯棠給他的理由是：讓徐進待在她身邊一是可以保護她的安全, 二是這樣也能讓錢岱“更安心”。
這兩個理由結合當下來看确實是非常具有說服力的, 可眼下這刻雷硯卻在想, 如果徐進真的只是錢岱的人, 斯棠就真的會毫無芥蒂的将他放在自己身邊嗎？
雷硯又将手機相冊裏那張視頻截圖翻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看着截圖裏那婦人的半張模糊的側臉，似乎真有些能看出幾分和徐進相似的眉眼神情來。
“……”
假如徐進真的就是那個保姆葛香梅的兒子, 那斯棠可能會不知道嗎？還是說, 她恰恰是因為這一點，才選擇的這樣做？——只因為她信任徐進，就如這張截圖裏她全然信任地靠在那婦人懷中一樣。
“……”
雷硯閉眼捏了捏鼻梁，将手機屏幕揿滅, 擡腳進了電梯。
回到家裏第一件事, 雷硯去了斯棠住過的那間房間。她走時除了當初拿過來的那些辦公東西，什麽都沒帶走, 所以整個房間還是她當初住時的模樣, 連化妝臺上的東西都沒動分毫。
雷硯握着門把手看着化妝臺上那些自己曾經親自給她擺上去的瓶瓶罐罐, 心裏淤堵地厲害，始終想不明白他在斯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說她信任他, 她卻似乎總瞞着自己什麽事。
說她不信任她，她卻願意坦白那些關于她父母的事情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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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硯在門口立了半晌并沒進去，少頃他後退一步準備順手帶上門，卻随即又停下了動作。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重新掏出來手機打開相冊，把今天帕洛剛發給他的這兩個月的日程表找了出來。
他将圖片放大到自己想要的位置，果然看到下周一的日程：xx市制藥基地動工剪彩儀式
這是去年購入博大醫藥後，柏悅啓動的第一個大型項目。
xx市，葛香梅如今生活的地方。
冥冥注定的巧合一樣，雷硯想。
……
隔天一早，雷硯又是大大小小十幾個會，最後一個電話會議他甚至是在車上參加的——下午他要以特邀評委的身份參加一個頗具規格，由官方組織的創業大賽的決賽。
因為是國內最大的創業大賽，又由官方組織，非常受官方的重視，比賽從一開始便備受矚目，參賽團隊由最初的200多個到如今進入決賽的19個。
等雷硯挂斷電話，帕洛從副駕駛回身，邊将手裏印着那19個創業團隊信息的文件遞給他，邊道，“投資部初拟的7個值得投資的創業團隊都在這個決賽名單裏，我都給标注出來了，飛騰和百誇有意參投的各三家，還有一個兩家都有意要投，不過也都有些猶豫，在觀望階段，估計是想着今天決賽結束再做決定。”
為感謝飛騰和百誇兩公司退出舟游物流競購意願，柏悅承諾會在這兩家公司各自扶持的初創團隊裏挑選3-5家做“超級天使投資人”，話雖如此說，柏悅自然也會有自己的考量。
雷硯翻着手裏的資料，聞言從鼻腔裏溢出一聲不甚明顯的笑：“這水倒是端得夠平的。”
帕洛原先沒想到這點，直到聽見雷硯的這句“評價”才後知後覺的跟着笑了聲，可随即他就又收了臉上的笑，“對了雷總，飛騰和百誇兩家公司老總今天都會在，然後……還有斯總。”
雷硯原本接過文件一頁一頁翻着，聞言手頓了頓，擡頭看了眼帕洛。
帕洛解釋：“一開始官方确認的評委名單裏盛舟參加的确實不是斯總，但今早官網更新了名單，應該是臨時換的人。”
雷硯低頭繼續看着手裏的文件沒說話，倒是帕洛奇道，“……也不知該誇斯總‘夠穩’還是‘心大’，舟游物流這事，她明确表示拒絕保留自己的一票否決權，那也就意味着下周CEO任免大會上，她至少會失去一部分的續任投票權。這幾天網上光報道她能不能順利接着當這個CEO的財經新聞就夠養好幾家媒體了，這時候她不想辦法去‘拉攏’下董事會的其他人，還有閑暇來這種創新大賽當評委……雖然這比賽是官方組織的又非常受官方重視，可對比眼前的棘手問題，着實是讓我有點難以理解。”
雷硯其實也覺得有些意外，但好在他也并沒疑惑太久。
創業決賽地點是鏡市創新創業園，因為是第一次來，雷硯他們車子跟着提示停到其中某個場館門口，然後跟着志願者去了評委休息室。
休息室看樣子是由一個小的報告廳臨時“征用”的。
雷硯和帕洛從大門進去，就見大約能盛下一百人左右的階梯座椅，最遠處的舞臺下方是一整排搭着白色餐布的簡餐飲品臺。
雷硯目光随意往那掃了一眼，就定格在了一道正背對着自己跟對面的人說着什麽的纖挑背影上，而後再看她對面站着的那個人，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對面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天達證券”的董事長王江。
“五湖四海”那事發生後的隔天，雷硯就囑托過帕洛讓他時刻盯着點朱總那邊的動靜。籌建信用社這事一般人做不了，而能打通層層審批直到就差臨門一腳的“征集股東”階段更是難以想象的不容易。他猜測朱慶國不會輕易放棄這一點，至少會把這事委托給自己一個非常信任和可靠的人，而這個人不出雷硯所料就是眼前的王江。
王江也是鏡市企業家聯會的副會長，而且和朱慶國交情不匪，只是讓雷硯沒想到的是，這個內幕消息其實是沒幾個人知道的，連他都是兩天前剛從秘書長那裏确定下來後跟人約着吃了一頓飯。可斯棠卻不知從哪個渠道聽說了這件事，以至改變主意放下手頭上的事親自來這裏。
想來時至今日，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斯棠并沒有放棄想要拿舟游物流以優質資産入股的事。
雷硯就這麽遠遠看着斯棠的背影，心情陡然變得有些微妙。
那天在禦臨金臺，錢岱跟他說斯棠之所以想拿回盛舟是為了他，為了她外公，也為了她父母，可随後斯棠跟他坦白的那些關于錢岱和她父母的事便直接否認了那其中兩點。雷硯一直想方設法地出主意想要“幫”她掌控住舟游物流，而她表面答應，背地裏卻并沒照着他們的“計劃”做。此時他看着和王江侃侃而談的斯棠，心想或許她是真的并不需要自己的“幫助”就有辦法解決舟游的事吧。
從頭至尾不過都是他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罷了。
“欸？那不是‘天達證券’的王總嗎？對面那個背影是……斯總？”帕洛顯然也注意到了，但他并不清楚斯棠想要拿舟游入股的事，只是下意識問雷硯，“要去打個招呼嗎？”
雷硯心裏有些憋悶，卻又不能不過去。
尤其下一秒注意到距離斯棠三五步遠，隐匿在舞臺角落暗處的那道高大強壯的身影。
徐進今天完全就是一副保镖人員的專業着裝，全身上下一水的黑色，鼻梁上還架着一副黑墨鏡。若不是雷硯先前和他有過幾面之緣，今天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他。他兩手交握在身前，默默隔着鏡片注視着場內一切，雷硯雖然看不見徐進鏡片後的雙眼，卻有種錯覺他在自己走進這間場館時就一直在看着自己。
“走吧。”雷硯說。
兩人剛下了兩級臺階，面對着大門的王江便遠遠瞧見了他們，笑着擡擡手裏的杯子跟他打了個招呼，背對着的斯棠這才回頭望過來。
她看見雷硯，并不驚訝，顯然知道他今天會出席比賽的事。
“王總，好久不見。”雷硯走過去跟王江握了握手寒暄，然後扭頭看着斯棠招呼一點頭，“斯總。”
禮貌地仿佛兩人剛認識一樣。
“……”
斯棠約莫能猜到大概是昨晚那通電話的氣雷硯還沒消，她看着他狀似平靜實則隐忍的一雙眼，心裏難得地汩汩冒出一點不為人知的內疚來。她微微揚眉看他笑了笑，主動朝他伸過去右手，“雷總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雷硯雖然氣得只想咬面前這女人一口，卻又不能當着別人的面真的這麽做。
他臉上溫文的表情八風不動，卻隐隐深吸了一口長氣，方才擡手準備握住斯棠的指尖。
然而斯棠卻在他手将要觸碰到她指尖的一刻，不動聲色地把自己整個手掌都“塞”進了雷硯的手掌心裏。
“……”握住斯棠手的那一剎，雷硯臉上那無懈可擊的禮貌微笑就有些龜裂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兩人交握的雙手……尤其他無名指腹輕輕碰觸的地方傳遞而來。
雷硯默不作聲地微微垂下眼，而後微微翻轉斯棠的手，果然看見那個她曾信誓旦旦告訴自己已經被她丢掉的戒圈正好整以暇地待在它原本該待的地方。
雷硯：“…………”真溜。
給個巴掌再給顆甜棗。
……可他好像很沒出息的是吃這一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