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
這話把沈寧晏氣的心肝兒一陣疼痛，他臉上神色有怒氣，卻又有很明顯的隐忍，拿筆的手都在用力，差點兒捏碎了筆杆子。
沈寧晏擡頭，咬牙切齒的看着謝莺時道：“放屁！”
謝莺時面色大驚，故作驚訝狀态：“沒想到斯文有禮的夫君也會說這種話！”
“最近這兩天，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讓你膽子越來越大。”
雖然話帶着幾分警告，但是語氣并沒有往常的怒意，想來也不是真的生氣。
謝莺時臉上堆滿笑意：“那也是夫君大度不與我計較，我才敢偶爾這樣放肆一下嘛。”
帶着微微鬥嘴的相處，二人的關系也有所緩和。
一場春雨一場寒，不過好在室內溫暖，讓沈寧晏的病情慢慢好轉。
而這幾日謝莺時和沈寧晏相處之下，也逐漸摸到了對方的一些脾氣。沈寧晏此人雖然有些孤傲高冷，但總體來說不是什麽壞人，對于他在自己面前和在沈老太太面前的兩種人設，謝莺時只能歸咎于那是沈寧晏的親人，他自然能更放心的表露本性。
不過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沈寧晏連續好幾日沒有去給沈老太太請安，沈老太太擔心的不行，派人來望月園詢問。
聽到管家的話，沈寧晏喝藥的動作有些停滞，片刻後道：“我喝了藥一會兒就去看望......”
“一會兒我去她，你還是好生休息吧。”謝莺時看着沈寧晏道。
沈寧晏轉頭望着謝莺時，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謝莺時主動說着：“你放心，我不會亂說話，實在不行，讓歡兒或者喜兒跟着我就是。”
沈寧晏嘴角輕揚，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破天荒的表露的好意：“麻煩了。”
謝莺時卻趁機提要求，帶着讨好的語氣道：“不麻煩，只要你把月奉再提高一點兒就行。”
沈寧晏依舊笑意盈盈，不過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沒有回答，而是認真的把手裏的藥飲下。
見沈寧晏的态度謝莺時就知道沒戲，只能無語的收起笑意，理了理衣服準備跟随管家和喜兒一起去看望沈老太太。
“等等！”沈寧晏突然出聲叫住了謝莺時，謝莺時止步，不知道沈寧晏還有什麽話說？
“镯子，你忘了戴。”
沈寧晏說的是第一次和謝莺時去請安的時候，沈老太太送給謝莺時的傳家手镯，謝莺時害怕磕了碰了，就一直放在妝奁裏沒有戴，今日要去沈老太太，若是讓她看見謝莺時手上空落落的，再加上上一次贈镯時沈寧晏的态度，沈老太太一定又會以為他欺負了謝莺時，到時候趕來看沈寧晏，可能多的事兒都來了。
喜兒聽聞連忙去幫謝莺時把镯子找出來戴上，确定沒有什麽不妥，謝莺時出門去了。
看着謝莺時離去的背影，對于江鴻再次回禀的消息，關于謝莺時的身份，沈寧晏再次陷入沉思。
要說謝莺時沒有問題沈寧晏絕對不信，畢竟嫁給沈寧晏的人應該叫謝莺時，而那個人卻自稱謝星瀾？
關于此事江鴻查不到也不怪他，畢竟沈寧晏會到松安縣來也是意外，沖喜也是突發事件，總不會有人提前設計，掉包一個不一定能成功來到他身邊的人。
而這幾日的相處，謝莺時對自己的好意不像作假，若是存了壞心，哪有膽子把沈寧晏氣個半死？
雖然謝莺時張口閉口都是想多要些錢，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可疑之舉，而那個叫張書藝的姑娘和家人身份也是清清白白。
所以......當真是自己想多了？
若是這樣，沈寧晏反而能夠放心了，沈老太太又很喜歡她，沈寧晏離開也安心。只要謝莺時能盡心陪伴沈老太太，他不介意給她一大筆錢。
并不知道沈寧晏想法的謝莺時到壽安園給沈老太太請安，幾日未見沈寧晏，沈老太太自然認為孫兒的病又複發了，擔心的不行。
但是好在謝莺時給安撫住了，說沈寧晏身體好轉，而自己成為家裏的女主人，對很多事情都不熟，所以沈寧晏親自上手教她。但謝莺時表示自己愚笨，久久學不會，不過好在沈寧晏有耐心，一遍一遍的教自己，所以影響了沈寧晏來壽安園請安。
謝莺時表示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耽擱了給沈老太太請安，心中很是愧疚，今日不巧沈寧晏出門了，所以謝莺時來請罪。
看着謝莺時乖巧的樣子，對于她的說辭，沈老太太并沒有生氣，反而很開心的拉着謝莺時的手，看着謝莺時手上戴着自己送的镯子，臉上笑容更和藹了。
“看上次晏兒對你的态度，我還擔心他不喜歡你，但是現在看來，你們夫妻感情很好。”
謝莺時不語，只是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然後輕輕低下頭。
随後謝莺時又陪着沈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比如園子裏的景致，比如出門看見外面街上的趣事，再比如把之前沈老太太給謝莺時說的沈寧晏小時候的趣事，現在偶爾抽出一兩件來，打亂順序說一說，還說這些都是沈寧晏告訴她的，以此來佐證他們夫妻二人感情很好。
約莫聊了一個時辰，沈老太太似乎不知疲倦，被謝莺時逗得哈哈大笑。
而後午膳自然也在壽安園吃了，謝莺時陪着沈老太太飯後消食，又聊了片刻，等到沈老太太睡午覺時間到了，謝莺時才告退，重新回去望月園。
謝莺時離開後，沈老太太身邊的嬷嬷為她拆解着頭發，看着剛才還笑意盎然的老太太，此刻臉上染上幾分憂愁，嬷嬷有些不解。
“老太太這是怎麽的？剛才還好好的，莫非是少夫人才走，您就想她了？”
提起謝莺時，沈老太太臉上再次湧現笑意，但是很快又沉了下去。
“阿貞，看着晏兒成親之後身體好轉，夫妻恩愛，我心中自然開心，莺時這孩子，我也很喜歡。可是這就說明，晏兒這麽快就把曾經說過要娶的青梅竹馬抛之腦後，我又覺得他未免有些薄情，為月兒那個孩子感到不值。”
被稱為阿貞的嬷嬷聽到沈老太太提起的月兒，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太太的記憶有好轉？記起許姑娘了？”
沈老太太沉重的點點頭，頗感嘆息的說道：“最近這記憶時好時壞，只是突然想起月兒，也不知道月兒若是知道晏兒娶妻了，會是什麽心情？”
聽到這話，站在沈老太太身後的嬷嬷緊緊地捏着手中的梳子，死死地抿着嘴，眼裏盡是隐忍。
記憶時好時壞，那關于現在住在望月園的是什麽人？想起來了嗎？
阿貞嬷嬷擠出一個輕松的笑容，繼續替沈老太太拆解發飾。
“青梅竹馬固然美好，但是有時候緣分就是那麽妙不可言，只能說明少爺和許姑娘，有緣無分吧......”
有緣無分，這輕飄飄的四個字，就為那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誼畫上了句號。
回到望月園的謝莺時像是打了勝仗的将軍，頗為得意的看着沈寧晏。沈寧晏見此，也猜到謝莺時的意思。
“午膳過了才回來，看來你和祖母聊得很開心？”
謝莺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擡了擡手示意讓喜兒說。
“為什麽讓喜兒說？”沈寧晏問。
謝莺時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讓你的人回答當然是為了證明我沒有添油加醋。”
聽到這句話喜兒連忙說道：“奴婢惶恐，奴婢一直盡心伺候少夫人，絕對不會背後說三道四。”
喜兒話是這麽說，但謝莺時又不是傻子，場面話誰不會。于是認真的表示自己知道：“我只是想夫君知道，我有很認真的在做好一個妻子，孫媳，女主人。”
看着謝莺時臉上略顯誇張的表情，沈寧晏不由的失笑。示意喜兒先出去，随後笑着問道：“想要錢？”
謝莺時立刻撲過去坐在沈寧晏對面，認真的點頭：“嗯嗯！”
“覺得每月二兩銀子還少？”
謝莺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攪了攪袖子：“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無依無靠，沒錢沒房沒地的農家女，雖然你允諾我将來會給房給地給錢，可是這将來究竟是多久之後呢？沒有一個具體的期限，我等着會很累的。這中途不爆點兒金幣獎勵獎勵，我沒有鬥志啊。最關鍵的是這東西它不到手裏邊兒吧，總覺得沒有安全感，你明白吧。”
沈寧晏失笑的搖搖頭，他當然聽明白了。
好一個貪財嘴甜之人，但是說實話，沈寧晏并不讨厭，因為謝莺時很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這世上之人，誰不愛財？
“你拿了錢，想幹什麽呢？”沈寧晏很好奇。
“這個......”謝莺時眼睛轉了轉，兩個食指輕輕碰了碰，滿臉笑意道：“就不勞夫君操心了。”
沈寧晏好心提醒：“我知道想告訴你，你沒有經商買賣的經驗，将來得了這麽大一筆錢，就算将來買房買地收租過日子，也小心遇上騙子，賣給你的都是貧瘠之地，破敗之屋。但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小心騙子輕則謀財，重則害命。”
關于沈寧晏的提醒，謝莺時早就想到了，所以她才要現在就開始學習如何在這個社會立足啊。不然她一直想出門幹什麽？
但是又覺得沈寧晏的話不對，于是疑惑反問：“你不是允諾我将來要給我好房好地嘛？難道是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沈寧晏道，但馬上又覺得不對：“你現在表達的意思是，除了每月二兩銀子之外，還想拿我的錢，去學習如何購房購地？買賺了歸你，買賠了是我出的錢。到時候你學會了其中的門道，可以自立門戶，将來我還要再給你一份好屋好地？是這個意思嗎？”
聽着沈寧晏毫無偏差的說出謝莺時心中的想法，謝莺時雙手握拳，眼神激動的看着沈寧晏。
她想點頭，但心中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太過無恥了。
沈寧晏笑的咬牙切齒：“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謝莺時小心翼翼的開口：“那你沒有拒絕......我就謝謝夫君啦！”
最後一句話，謝莺時說的極為大聲，但沈寧晏卻道：“我可沒有答應！”
謝莺時一臉糾結的看着沈寧晏：“可是我都感謝過了！好歹相識一場，你也不想看我将來被騙個精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