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異能(1)
異能(1)
在阮亦溪心裏,現在最重要的事只有兩件——一年之後的高考,還有一慧事件的真相。
現如今,調查的矛頭已經轉移到了弓菊的身上,可現實裏的弓菊迷霧重重,讓阮亦溪無法看透。
所以,她決定再次開啓文學蟲洞,去探索弓菊的內心世界。
她相信,不管弓菊在現實中再怎麽會扮豬吃虎,在她親手所寫的同人文裏,一定還是會暴露出她真實的內心。
倒計數第五次。
只有五次了,她想,機會所剩無幾了,她必須盡快解到弓菊的內心世界。
做好準備,打算今晚就穿,穿書之前先了解一下劇情……
嗯
這是什麽鬼劇情
弓菊是備受大佬嬌寵的狐貍精,阮亦溪是個暗戀大佬幾千年卻未能得逞的野鬼,而這位麒麟化身的,名字叫作關壑言的大佬男主竟然……
竟然長了一張管易河的臉
阮亦溪震驚。
随即想通了——原來,弓菊和焦蘭一樣,她們都暗戀管易河。
而且,因為她們四個是用同一個筆記本寫作,弓菊又一向被焦蘭欺負,所以弓菊不敢在筆記本裏寫管易河的名字,只好用“關壑言”這個名字代替。
實際上, “關壑言”完完全全只是個掩飾,在弓菊的設定裏, “關壑言”就是管易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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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阮亦溪轉念一想——就算弓菊做了掩飾,可女生的心是很敏感的,焦蘭未必感覺不到弓菊對管易河的心思。
既然如此,焦蘭為什麽還會與弓菊那麽親密,親密到把弓菊寫進焦蘭的豪門同人文裏呢
這也是圍繞在弓菊身上的一大疑點。
她不再耽誤工夫,轉身就穿入了弓菊所寫的同人文中。
穿越過來時,她發現自己被封印在一張畫裏,動彈不得。
她的神識想要沖破禁锢,卻一絲一毫都無法掙脫。
她靜下心,努力地在腦海裏調入之前的劇情。
因為是穿越而來的關系,她并不能夠記得從前發生的所有事,能夠回憶起來的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依稀看到幾個畫面——
在夜空中,她趁狐貍精弓菊受傷時,想要暗害弓菊,幾乎已經要殺死了她。
忽然,星河變成了沖向她的利箭,她殘存的魂魄被管易河打散了邊緣,渾身破碎,而管易河抱住奄奄一息的弓菊。
最後的神識,是管易河拿出一個畫軸,将她封印其中。
想起了這些,她忽然傷感自憐起來,就好像她真的變成了暗戀管易河幾千年卻未能得逞的女配野鬼。
此時此刻,封印了她的畫軸被卷起來放在管易河家書房的架子上,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約聽到周圍的聲音。
她聽到,本來安靜的書房忽然有人走了進來,聽聲音的話,一個是管易河,一個是弓菊。
管易河溫柔地說: “你的傷完沒還全好,又何必為我做這種事呢”
阮亦溪忽然很難過,她都從來沒有聽管易河這麽溫柔地對她說過話。
弓菊溫柔至極,溫柔得像是春天的水: “你自己總是不記得按日子飼養聖器,饑餓的聖器就總是吸食你的心脈,害得你越來越虛弱。你自己不當一回事,我可是不能坐視不管吶。”
從語氣上可以聽出,弓菊是發自內心地深愛着管易河,因為深愛才會挂心他的安危,擔心他的心脈被腐蝕。
而接下來的對話,似乎是弓菊将聖器拿走去飼養了,書房的門關了起來,管易河仍然在裏面。
然後,寂靜無聲的書房裏,管易河嘆了口氣。
他在嘆什麽氣呢阮亦溪心想,難道是在為了弓菊而心疼嗎
管易河走到書架前,匆忙而小心翼翼地拿下書架上的畫軸。
他展開畫軸,畫軸中的阮亦溪看到了他的眼睛。
悲憫,忏悔,懲罰都在他的眼中閃過,阮亦溪忽然心頭含悲。
他溫柔地将畫軸挂好在牆上,溫柔地像是平凡人愛護自己的妻子。
管易河輕輕揮手,眼前書房模樣的幻象立刻消失,變成了一間畫室。
這畫室落滿了灰塵,顯然是長期無人打掃,但畫架和畫紙卻都整潔至極,顯然是得到了主人的精心呵護。
為什麽呢阮亦溪不懂,為什麽他明明那麽用心地整理畫架和畫紙,卻分不出一點精力來打掃畫室呢
管易河走到畫架前,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剛剛落下的一點點灰塵,卻壓根無心關注畫室的模樣。
然後,他坐到畫架前,認真地描繪起來。
從畫軸裏,阮亦溪看得他筆下的畫紙,紙上是她。
她瞬間心酸,心念一動,盈了風進來,頓時,放在桌面上的繪畫專業書籍都紙頁飛揚起來,被堆在畫架旁的畫紙像是羽毛般灑落在畫室裏。
都是她。
每一張,每一幅,都是她。
管易河着急地去撿,他明明可以用法術的,但他竟然急到忘記使用法術,而是一張一張地把它們從落滿灰塵的地上拾起,溫柔又小心,像是對待什麽寶貝。
為什麽呢為什麽明明封印了她,卻又這般舍不得她阮亦溪不明白,他何苦如此
從飛揚飄零的畫紙間,阮亦溪看得出技藝的進步,看得出,管易河本來就是擅繪畫的,但在畫她這件事上,他日漸精進。
她忽然心中也酸苦起來,像是秋天飄落枝頭的落葉。
他将畫紙溫柔安置好,悲傷又平靜地說: “亦溪,你放心。”
放心
放什麽心呢
“我一定會把你畫的很好看,會讓你比從前更美。”說完,他又坐回畫架前,認真地描摹。
她忽然懂了,也許,管易河當天的确打散了她的魂魄,不過,他之所以把她封印在畫裏,不是為了害她,而是為了救她。
他一定是有什麽可以借畫來替她還魂的方法,所以才要一直一直為她作畫,直到他認為已經足夠還原她的美麗。
他凝眉認真,專注得像是在雕刻靈魂的匠人。她靜靜看着管易河,只覺得他現在的神情,就好像是在課堂上認真讀書的時候一樣,專注到動人心扉。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管易河随即揮手,畫架,畫紙等等畫室中的一切都消失,重新顯現了書房的幻象。
而承載着阮亦溪靈魂的畫軸則被一股不可見的力量輕輕托起,溫柔地重新安置回了書架上。
弓菊走進來,她已經飼養好了聖器,将聖器拿進來放好。
弓菊放好聖器後,跟管易河溫柔地說了幾句,管易河也笑着回她,然後弓菊就再次離開了。
管易河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然後,阮亦溪聽到了一種很詭異的聲音。
那是一種極其輕微的聲音,但阮亦溪聽得到。她是野鬼,是極陰之物,聽得到一些屬于陰翳世界的極為微小的聲音。
她聽到,似乎是有什麽本屬于光明的物質在被陰翳世界吞噬掉。
管易河在用自己的心血供養給聖物。
他并不是個粗心的人,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要飼養聖器。
但他依舊在被聖器不斷吸食着心脈。
是他甘願的。
聖器能夠煉化人形,但需要以人的心血為基礎。
他在用自己的心脈,替阮亦溪重鑄人形。
而這些,阮亦溪不會知道的。
她不知道的是,管易河從來都沒想對她趕盡殺絕。
這一切只因她是陰翳世界裏的野鬼,作為麒麟的管易河與陰翳本就是不共戴天的宿敵。
而在她暗算弓菊的時候,管易河雖然生她的氣,卻也沒想殺她。可那時陰翳正在塌陷,管易河為了救她,所以才将她的魂魄打散,驅逐了她魂魄裏的陰氣。
管易河在不斷地用自己的心脈滋養着聖器,待有朝一日,管易河替她重鑄人身後,她便能與人類無異。
管易河做好這一切後,臉色蒼白,嘴唇都在顫抖,強撐着将聖器放好,随即因為體力不支而去休息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書房裏沒有任何人,只有畫軸裏阮亦溪的魂魄,阮亦溪越來越心急。
穿越到現在,她還沒有得到有關弓菊的有用信息。可是啊,她想,她能夠穿越的機會和時間都不多了。她心裏不由得急得像是有火在燒。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
畫軸被拿了下來,但跟剛剛管易河拿畫軸時不同,此刻把她拿在手上的人一點也不溫柔。
看來是弓菊。
阮亦溪心中緊張又激動,她剛剛還在擔心得不到弓菊的情報,想不到弓菊自己找過來了。
阮亦溪心中忽然有些打怵,仿佛是有什麽不好的預感似的。
說實在的,她覺得弓菊這人太深不可測,她覺得這樣看似柔弱的弓菊是比嚣張的烏梅,驕縱的焦蘭,愛炫耀的巴竹都要難纏的對手。
弓菊輕輕松手,畫軸停在半空中,弓菊笑了,沖着畫軸輕輕吐了一口氣。
瞬間,畫軸裏的阮亦溪覺得天旋地轉,丹田處絞痛不已。
使了狐妖之毒的弓菊滿意地笑了,把畫軸狠狠地摔去牆上。
阮亦溪只覺得自己仿佛要被摔得散架。
周身劇痛的阮亦溪不懂,自己明明已經被封印到畫軸裏了,為何弓菊還這樣緊追不放,又是下毒又是這般洩憤。
按理來說,弓菊應該不知道管易河想要替她借畫還魂的事啊,既然如此,弓菊到底為什麽恨她
弓菊對着畫笑了起來,笑容裏滿是陰鸷與偏執,陰柔又可怖。
弓菊滿意地低聲喃喃自語道: “阮亦溪,從此以後,你的靈魂永永遠遠都将被封印,你永世不得超生。你送給我的一切痛苦,我都奉還給你,你搶走我的,我都要原原本本的搶回來。”
這副瘋狂樣……阮亦溪看出來了,弓菊這人就是個瘋子,阮亦溪不想再去考慮瘋子的腦回路了。
不過,弓菊剛剛提到阮亦溪送給她的痛苦,還有阮亦溪搶走她的東西……
在這個文裏,阮亦溪曾經想要害弓菊,這樣想的話,姑且能夠解釋阮亦溪送給弓菊痛苦。可是,阮亦溪搶走的又是什麽呢
在這個文裏,阮亦溪只是個一敗塗地的炮灰女配,她能搶走弓菊的什麽呢
弓菊再一揮手,畫軸一下子跌在地上,畫紙堆疊起來,阮亦溪渾身劇痛。
弓菊似乎并不想要把畫軸放回去,相反的,為了掩飾曾經破壞畫軸一事,弓菊施了法,在書房裏掀起一陣風,劃落了許多書架上的東西在地上,與地上的畫軸融為一體,看起來沒有絲毫的不自然。
看來,弓菊寧可做這樣的事,都不願意把畫軸撿起來放回去,可見弓菊究竟恨阮亦溪到何等程度。
阮亦溪忍着痛楚,越來越氣憤。
忽然,她看見有一個掉落在畫軸旁邊的本子似乎有些端倪。
她定睛一瞧,若不是只有神識在此的話,她一定會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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