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豪門(5)
豪門(5)
此仇不報,焦蘭這麽多年的等待就白白落空了。
就算拼上一切,她都要讓阮亦溪付出代價!
焦蘭的父母到底也是疼女兒的,看女兒這樣痛苦,他們絕對不肯跟阮亦溪善罷甘休。
從阮亦溪再次開啓文學蟲洞起,她每晚都穿到焦蘭所寫的豪門同人文裏,追着同人文裏的焦蘭虐。
其實她清楚,這并沒有什麽實際作用,也不能讓ICU裏的一慧醒過來,但如果不讓她發洩出來,她實在是無法忍受。
即便只是在虛拟世界裏發洩也好。
晚十點,她再次開啓了文學蟲洞,頭也不擡就打算直接穿書,卻被一股力量攔住了。
憑空出現了一個聲音—— “阮亦溪小姐,溫馨提示您,虛拟現實皆有定數,您最後還有十次開啓文學蟲洞的機會,望您悉知。”
這聲音她曾聽過的,當她第一次穿書時,就是這個聲音曾經告訴她—— “阮亦溪小姐,歡迎您進入同人世界。”
她愣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文學蟲洞居然不是可以無限開啓的。
還有十次……
她忽然就像是一個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帶自己來的成年人抛棄在游樂場中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被從萬物充實的美夢中喚醒,發現自己原來兩手空空。
又像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小孩子,捧着最後的十顆糖果,舍不得拆開包裝。
她怔了一下,随即——第一次的——她轉身離開了文學蟲洞,沒有穿任何一本書。
此後很久,她都很迷茫,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學校,她都常常無端地發呆,她不知該如果面對這十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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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走在路上,去醫院,去學校,回家,抑或只是漫無目的地游蕩,她都會感到一股巨大的空虛與迷惘。
她問自己,她到底在幹什麽。
在單純地發洩怒氣嗎對着一個虛拟的焦蘭
她難道就沒有什麽具有現實意義的理由嗎
她一時想不通。
家道中落的小孩子捧着最後的十顆糖果,棘手且為難。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ICU病房外,看着躺在裏面一動不動的一慧。
醫生說,明天就要把一慧轉入普通病房了。潛臺詞不是一慧快康複了,而是繼續留在ICU也是白費力氣,一慧蘇醒的可能性不大了。
她站在病房外,看着一慧,一慧跟從前并無兩樣,皮膚還是那麽白,人也還是那麽可愛。
就跟從前,她們自習,她們看電影,她們在走廊盡頭談心,她們争吵時一模一樣。一慧就像是吃了毒蘋果後容顏不改的白雪公主。
而她呢她只是童話故事裏一個會容顏老去的普通角色。自從一慧出事後,她明顯感覺到鏡子裏的自己變憔悴了——
眉眼變得哀愁,臉色漸無血色,自己越來越滄桑,與光彩依舊的一慧截然不同。
她看了看不遠處,一直守在ICU外的一慧父母,一慧的父母也跟阮亦溪一樣,蒼老又苦相。
她不禁擡起手,将手放在ICU外的玻璃上,微微張開手指,一慧的身影從她手指的縫隙間透出來,她就這樣對着自己的手發呆,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她早就懷疑過的一件事,只是她近來因為一慧的事情緒波動太大,理智常常被抛諸腦後,所以才把這個疑點忘記了。
她所懷疑的,是焦蘭主使事件的可能性。
阮亦溪知道,焦蘭固然是恨自己的,可這件事怎麽看都不像是焦蘭一貫的行事作風。
她想立刻就調查一下焦蘭的作案動機。
但她見不到焦蘭,她無從查起。
忽然,她有了一個點子——穿進焦蘭筆下的同人文裏,去了解焦蘭的內心世界。
久違的,她再次開啓了文學蟲洞,深吸一口氣,選擇進入焦蘭筆下的世界。
當她恢複意識時,她首先感覺到的是一股包裹住她的涼風,恢複視力後,她發現自己孤零零地坐在一間毛坯房裏。
她想要先站起來,卻覺得有什麽束縛住了自己,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腳竟然都被綁住了!
難道……她被綁架了
阮亦溪立刻四下看了看,沒有見到任何可以切斷繩子的鋒利物品。繩子将她的手腕磨得淤血疼痛,綁她的人手勁可真夠大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咬了咬牙,發了狠勁。綁在手上的繩子上的其中一環居然被她生生扯松了!
與此同時,依舊纏繞在她手腕上的其餘繩子長度變短,勒得更緊,終于将她淤血的手腕徹底擦破。
血跡随即滲出,順着粗麻材質的繩子迅速蔓延,頃刻間浸紅了大半根。
她的額頭因為疼痛滲出了一層汗水,她忍着将要被逼出眼眶的眼淚,咬着牙将手腕掙脫出來。
她的手已經徹底沾滿了鮮血。
血跡從她的手腕徑直流淌至手肘,沾染了她上身的衣服。但她顧不了這傷口,她拼了命地解開腳上的繩子。
她跌跌撞撞,尚未站直,然而尚未從逃脫的喜悅中冷靜下來,變故再次發生——有幾個身形邋遢,滿臉污垢,趿拉着塑料拖鞋的男人忽然從外面走進來。
其中一個對夥伴們驚呼: “她居然掙脫了她是怎麽掙脫的”
阮亦溪立刻就要跑,然而出口被這幾個男人堵住,他們猥瑣地笑着,朝阮亦溪走過來,得意地說: “掙脫了也沒關系,反正也跑不了。”
毛坯房裏什麽都沒有,只有地上有阮亦溪剛剛解開丢下的染血麻繩。
她十分慌張,看了看窗外,發現這裏是一處新建好的別墅樓盤,小區路面還沒整修完全,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居民已經入住!
那幾個男人已經越來越逼近,阮亦溪真的慌了,她雖然平時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所有的聰明都是徒勞的。
其中一個滿口黃牙的男人一邊撲過來,一邊十分輕佻地說: “長得還真是不錯,又水嫩,讓哥幾個好好疼疼。”
阮亦溪心慌至極,然而窗外一個人都看不到,她可謂是真的求助無門。
男人抓過來的手已經觸碰到她手肘了。
她将男人的手輕易揮開,那男人就像是故意陪她玩似的,也沒急着用強,就像是故意放縱老鼠的貓,臉上帶着狡詐的笑意。
她心一橫,轉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那幾個男人的臉色瞬間從輕薄戲弄變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落在地上的巨大聲響引來了施工人員,那幾個想要輕薄阮亦溪的男子見有人聞聲而來,根本來不及顧忌阮亦溪的死活,慌慌張張地轉頭四散逃跑。
當阮亦溪清醒時,她身在醫院,映入眼簾是的淡綠色的醫院裝飾,床邊站着一動不動的管易河。
她只覺得渾身上下要疼死了!
她是被那新建樓盤裏的施工人員送來醫院的,醫生通過警方查到她的身份,繼而找到了她的男友管易河。
管易河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你到底是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
她雖然傷得很慘,但語言能力沒受什麽影響,忍着疼回答: “我被綁架了,為了逃出來,我只好跳窗。”
管易河臉色嚴肅至極: “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世上誰最恨我,你應該也猜得到吧。”
管易河的臉色瞬間變得比千年寒冰還陰冷。
問這世上誰最恨阮亦溪,不是焦家就是管家。
焦家恨阮亦溪搶走了焦蘭的未婚夫,管家則是不想讓阮亦溪這個貧苦出身的女人嫁進門。
阮亦溪看透了管易河臉色不悅的原因,一邊思考一邊分析着說: “我不僅僅是被綁架,我還差點被人輕薄了。我想,能做出這種安排的人,絕不僅僅只是因為我擋路,所以要除去我,而是對我有着深仇大恨,定要我萬劫不複才甘心的那種。”
話說到這,再明白無比。
管易河的眉眼越來越近,其間的壓迫感在他無意間越來越加重。
直到此時此刻,阮亦溪才真的見識到管易河的氣場,管易河的盛怒從骨子裏散發,寫到臉上,仿佛立刻就要召來人馬将小人趕盡殺絕。
他可是洪川市數一數二的大戶出身的少爺,權,錢,勢他樣樣不缺,洪川市誰得罪了他,誰就是不想混了。
阮亦溪怕他因為自己受傷一事會過于沖動,于是立刻勸解: “你先別急,這件事還是先跟管叔叔商量一下的好。”
阮亦溪分析着說: “一方面,管叔叔在洪川市商業利益牽扯很多,如果你直接對付焦家,萬一因此打亂了管叔叔的商業計劃就不好了。另一方面,如果管叔叔知道焦家的手段這麽髒,也會減少對焦家的好感,也許會對我們的事寬容一些。”
“我明白,你放心。”管易河篤定地說: “這件事我來解決,你現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你的傷。”
阮亦溪從別墅三樓跳下來,右腿腿骨骨折,踝骨和趾骨骨裂,右臂尺骨骨折,肋骨斷了幾根,至于皮外傷就不消說了,總之是慘上加慘。唯一不幸中的萬幸就是內髒都沒什麽問題。
管易河承諾會解決一切,只要阮亦溪好好養傷。此外,管易河安排了人來負責阮亦溪養傷期間的人身安全,總之不能再讓她出一點岔子。
阮亦溪答應着,這次穿書實在是太驚險,她深感疲憊,漸漸失去了意識,回到了現實之中。
當她回到現實中時,她在自家市中心高級公寓的卧室裏,看着完好的自己,她心有餘悸。
那時她真的是頭腦一熱,只想着死都不能讓他們碰自己,所以才不管不顧縱身一躍。
她記得曾聽說過,高墜時要盡量右側身體着地,這樣會減小對心髒的沖擊。所以她當時拼盡最後的力氣,讓自己盡量以右側卧的姿勢落地。
當她摔下去時,那感覺真的痛徹心扉。
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會跳嗎她不知道。
那樣可怕的場景,她絕不要再來一次了。
她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憶那可怕的場景了。
她站在窗前平複心情,市中心标地大鐘就在不遠,她看着标地大鐘的鐘擺反複搖晃着。
大鐘會發出聲音的時間是早十點到晚十點,現在已經超出這個時間範圍了,大鐘只會搖晃鐘擺不會出聲,阮亦溪看着鐘擺遙來晃去,直到十一個來回都晃完。
她的心情終于稍稍從被綁架的恐懼中恢複了一點,她站在那裏,腦海裏只有一個數字——
九。
還有九次,她還有九次穿越機會。
可她想要調查的事,還沒有一點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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