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洋子
第九章洋子
淩晨三四點，黑夜靜谧，不見微光。
警笛的鳴聲不斷，在藍紅光的映襯下，光與暗便顯得更為明顯。
雖淩晨，但周邊的人們卻因這血腥而無眠，不時還有半夜騎電車的停下圍觀，他們圍繞在警戒線的四周，在光影下看不清楚面龐，只是熙熙攘攘，看着裏面交頭接耳，讨論聲不斷。
“剛跳樓的好像是吉野家的媳婦。哎呦，可慘了，腦袋開花，我正喝水呢呢！看見外面有黑影下去了！”
“好久沒見到吉野了，說是……死了！前天那老乞丐還看見了兩大袋子肉，說是裏面裝着呢！”
“啊！這女的不會把他們砍了，然後自己跳樓了吧！”
“可憐那幾個孩子啊！大的還在上高中，說是要高考了，吉野之前還天天嘟囔着浪費錢，小的，還不會走呢！”
“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啊！”
崗田靠着警車，皺着眉頭，狠吸了幾口煙，細聽着周圍人的交談。
“崗田警官，信息出來了！”柴也從一旁急匆匆的趕來。
“跳樓的死者叫吉野明子，已婚，36歲，三個孩子，最近行為無異常，但她的丈夫和婆婆消失了一天。其丈夫吉野保志經常打牌，但據牌場的人說昨天一天都沒看到過他，還有吉野代雅也同樣是消失了一天。這邊監控短缺，只有在明治丁附近的監控看到了晚上吉野代雅抱着孩子回家的身影，目前沒找到其他行蹤痕跡……”
“還找什麽呢，那老乞丐說的幾大袋子肉估計就是他們兩個的，驗屍的初步結果不也是一男一女嗎？估計是這跳樓的娘們殺的，然後抛屍，跳樓，真狠。肉切的零碎！”崗田開口道，左手拿着吸過半的煙，低垂下輕抖。
“嗯，在他們家中也測出來大量的血液反應，特別是客廳和廚房，以及一把菜刀上。”柴也點頭道。
“她不是有個女兒嗎，那兩個人死的時候她也在家吧，等天亮去學校問問，看看她都知道些什麽。”崗田說道，還順便開玩笑，“周邊的鄰居知道不少呢，剛那一會兒可沒白站，也沒白聽。”
柴也在一旁點頭，神情略顯凝重。
“也難為你了，剛進來就遇見這種碎屍案，我這麽多年也就見了兩三例，不過這次剛好也是個鍛煉的好機會，別緊張，都是這樣一步步走來的。”崗田見柴也神色不好，在一旁安慰道。
“感覺難以想象，屍塊被剁的極碎……要是沒有基因比對技術，也是極難辨認出死者的，這樣的兇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那個女人真的可以一個人殺了他們嗎？”柴也不自覺舔了舔嘴唇，咽下口水。
“所以咱們明天去問問他們的女兒，高中生……還快要高考了，真是讓人敏感又年輕的詞彙，相信我們明天肯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崗田伸了伸懶腰，“忙了一晚上了，趕緊休息吧，再等一會兒檢查的具體結果應該也可以出來了，等會兒還要去學校調查。”
“好的，那兩個孩子已經暫時安排人進行照顧了，短時間應該沒有問題，他們沒有親戚，後續應該會安排送進附近的福利院。”柴也補充道，深色略顯感傷。
“真是可憐啊……”崗田走到垃圾桶旁，扔下手裏的煙頭，“你也不要太敏感，這種事情多了去了，沒辦法……咱們這樁案子好好大辦一場，沒準兒能提個一官半職，別想太多，加油吧！”
“嗯，我努努力，努力跟上哥你們這些前輩的步伐！”柴也不由自主的擡起右手摸了摸後腦勺，面上露出充滿幹勁的微笑。
“不錯不錯，這個态度是好的，繼續保持啊！”崗田看柴也滿懷志氣的樣子也不禁微笑。目光前移看着快要升起的太陽，感慨道：“太陽快要出來了！。”
黎明到來，陽光撒在大地上，生命的氣息在空中漂浮。
屍體已經被處理幹淨，周遭一切明亮，小區在陽光下沐浴。
行人匆匆，人們又再次投入到自己的世界當中，為了生活而忙碌。
崗田和柴也來到學校，表明了來意，出示了證件，被請到了教師辦公室中。
洋子的班主任板岩匆匆趕來，不斷地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老師先休息一下吧，天氣挺熱的，我看學校也不怎麽開空調啊，挺節儉的。”崗田開口問候到。
“哈哈……馬上給您開一個，您這邊的來意學校領導給我講了，這個同學啊我們馬上把她叫到辦公室來，其他的事情還請多擔待，臨近高考了，有些話傳出去不好……”板岩遲疑開口道，“校方還是希望不要影響到其他學生的，畢竟這都是一個個家庭啊。”
崗田擺了擺手，“懂得，不多向外透露，現在叫學生來不就打擾到他們學習了嗎，等下課，你喊她過來，我們也盡快問她，不多耽誤。”
“好好好，您這樣說我也放心，我給您倒點水先，請稍等一下，”板岩趕忙點了點頭，随即拿出辦公室配備的一次性水杯，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
崗田端過茶杯，輕抿了一口水，“老師您是她班主任總是了解洋子這個學生的吧？”
“這……是稍微了解一點的，但不多，畢竟這麽多學生，我總不能記清每一個學生吧！”板岩猶豫半天開口道。
“是，确實，也理解！咱們學校可是市裏面重點高中，學生啊都大有前途，但老師你也要基本說一點吧，這畢竟更有利于我們詢問，這不僅方便了我們，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咱們學校的名譽，這事不好看，外面的媒體指不定胡寫成什麽樣！”崗田轉着手中的茶杯慢慢開口道。
“是啊，老師，這件事情非同一般，才幾天外面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再接着鬧下去，這後果可就不敢想象了！”柴也在一旁迎合感嘆道。
板岩又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看四周，最終點了頭，道：“這也是為了配合各位的工作，嗯，洋子比較沉悶，班級裏不怎麽說話，學習不錯可以培養，家庭條件較差，其他的就……哈哈，也基本沒什麽了……”
崗田見板岩又些許遲疑，便擡頭向柴也示意。
“老師，有些信息就是關鍵所在，不能不對學生負責啊，再者說萬一真的有事，不就也連累了老師您的名譽嗎？你說都幹了這麽多年了，不能毀于一旦啊！”柴也擔憂的說道，似乎真的很看重學校和老師的名譽，關心着學校的發展前景。
崗田悄悄擡手給他比了一個贊。
“唉……”板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之前是聽聞過洋子好像受到了一些學生之間的欺負，不過……我平時忙，也不想管這些小打小鬧，所以就……快要下課了，我去給你們叫人吧！”
接着他便走出辦公室，輕掩上了門。
待他走後，崗田又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學校不舍得開空調，監控倒是挺舍得安的，從進門到現在都看見多少個了。”
“不過看來這小姑娘身上的事情也多着呢，她無辜不無辜這件事就不好說了！”崗田開口道。
“您是懷疑她也參與了殺人嗎？”柴也瞪大眼睛，“這樣想也确實有這個可能，畢竟憑借那一個女人很難将一個成年男性以及一個老太太制服。”
他深吸了一口氣，“真是難以置信啊！”
崗田暼了他一眼，笑道，“你也不要太驚訝，不好說，誰知道呢，都只是猜測，一會兒試探試探。”
“鈴……鈴……”下課鈴聲急促的響起。
板岩進入教室，大力拍了拍桌子，神色不明，只發出短暫似乎是從喉嚨裏擠出的聲音“洋子出來一下。”
洋子被點到名字，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随即起身，走出教室。
她一出去，班裏便炸開了鍋。
她随着班主任的步伐去往辦公室，太陽高挂，影子在地面張牙舞爪。
“你進去吧，有人找你，如實回答就好……”言罷，他只是擡了擡手臂，輕拍了拍洋子的肩。
洋子點了點頭，眼神晦暗不明。
辦公室裏基本清場，只有兩個男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洋子靜靜地靠近，稍顯年輕的男子擡起頭，看向她，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只是眼中閃爍着洋子看不明的東西。
“你好，同學，我們是浦江區刑警隊的，前兩天發生了一些性質惡劣的案件，目前有些問題要詢問你，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說完，柴也便拿出本子準備記錄。
洋子沒有回答，只是目光緊盯着辦公室牆上懸挂的勵志語，雙手攥拳，指甲不斷地刺刮着手掌，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請問發生了什麽嗎？你知道的，這有些突然……”
柴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崗田，崗田向他點了一下頭。
“是這樣的，你的母親在昨天晚上跳樓了，根據現場勘察來看應該是自殺，但你的父親，奶奶消失了，他們消失前你星期在家，我們需要知道你所了解的情況。”
洋子聽到母親自殺，目光下移，止不住的顫抖，輕微點頭。
崗本坐在那裏，漫不經心地喝着水。
“吉野洋子，很不錯的名字，學習成績也很好啊，有概率可以考上重點嘛！”崗田開口道，“小同學你也不要緊張，我們也就随便問你幾個問題。”随後扭頭向柴也示意。
“談談你對家人的印象吧！”柴也開始詢問。
“我……父母感情不和，奶奶也并不喜歡我母親，父親經常酗酒打牌，母親照顧我們，父親，他可能是喝忘記了，不知道去了哪裏，奶奶也讨厭着父親總是念叨着離家出走什麽的……”洋子小聲開口道，舌尖舔舐着唇瓣。
“你母親平時精神狀态如何？”柴也又問道。
“她經常受到父親的毆打，過的并不快樂，經常哭泣，我之前回家聽她總是在自言自語，好像是……死之類的話語，精神狀态感覺并不好，當然能回家的次數少，有些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是十分清楚。”洋子看着腳尖，忍住想要向前踢的小動作。
畢竟這時總是要悲傷的。
“她真的跳樓自殺了嗎？”洋子忍不住開口問道，雖不合時宜，但總是想問，想确定。
“我很抱歉，但這是真的。”柴也擡頭回答道。
眼淚從眼眶流下，它不斷的下流，似乎無法阻止，“抱歉！”洋子擡頭擦了擦眼淚，低頭說道。
柴也走過去遞過手中的紙張，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神色不明地盯着洋子看了幾眼。
崗田看着洋子套在短袖外面的秋季校服外套。
“雖然很冒昧，但最近溫度挺高的，學校還不開空調，怎麽穿着秋季校服外套？”崗田發問道，似乎只是單純的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