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洋子
洋子
高考臨近，教學樓上懸挂着碩大的屏幕，鮮紅的數字總是那般刺眼。
天氣沉悶，似要下雨，也沒有風，世界像個放在竈臺上烹饪的鍋，人在裏面感受生活的煎炒烹炸。
洋子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額頭汗流不止，天氣越發炎熱，每走一步汗水便争湧而下。天氣的炎熱也加劇心情的煩躁，人們的情緒随着天氣的高溫而起伏，血液在體內不斷滾燙灼熱。
步入宿舍，松原在寝室內與明德争相讨論着最新款的衣服，由衣服相談，話題不斷深入，她們談論着未來，陷入未來的暢想中，空氣中氤氲着獨屬于這個年紀女孩們的甜美暢想。
洋子感到一陣陣灼燒感，可能是她們的話題對于她過于刺耳，耳邊的話似刀，它們刺穿她的耳朵直入大腦，它們引發大腦的紊亂，思緒的飛揚。
她想如她們一般沉湎與未來的暢想，可生活卻時刻給她一巴掌。
她不知道屍體被發現了沒有，女人是否處理幹淨，殺人的後果一剎那撲面而來，她雖在心中想象了無數次這樣的境況，可面對時卻也心生膽怯。無數次想象着自己生活的脫變，可面對的過程卻痛苦至極。
時常抱怨為何是自己去面對這一切，如果，如果自己有個殷實的家庭，是否一切都将避免。如果這是生活對她開的玩笑，可無窮的惡果終要吞食。
洋子緊閉了閉眼，甩了甩頭，想把這一切都遺忘，想要面對新的人生，一個沒有家庭拖累的人生，一個自己終将走向輝煌與希望的康莊大道。
可老師的斥責聲響起，同學的嘲笑，旁人的辱罵，它們彙聚在一起，它們站在高臺，臺下名為嫉妒怨恨的化身起舞。
它時而揮灑衣袖，時而旋轉，它踏過臺面，它在那裏伴着世人耳語起舞，不知舞臺邊緣何處，何時精力耗盡，也不知何時将會跌下臺面……
“洋子，洋子你沒事吧，怎麽一直發呆，都熄燈了，趕緊上床睡覺。”樸名見洋子一直愣在原地，趁着松原，明德不在，提醒道。
“嗯，好的好的”洋子擡頭回應。她盯着眼前的樸名，燈熄了，只能憑借着外面透露的微光看清女孩的大概輪廓，昏暗的燈光很好的隐藏了洋子眼底情緒的翻湧。
洋子想她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在這場告密真相中，又是誰當了誰的槍，然後命中。
“怎麽了，洋子？”樸名看着洋子不動，便笑着開口詢問道。
心中卻掀起萬丈波濤，生氣湧上心頭，她自诩自己并沒有欠洋子什麽，甚至是相較于班級其他人而言對她散發了一些善意，那可能是對她的可憐，更多的是冷眼旁觀，背後的嘲笑也絲毫未落下，但她也不願看見洋子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在她心中，她們是不對等的，洋子應該接受她的冷漠，但她接受不了洋子對于她的冷漠，畢竟随手喂養路邊被遺棄的小狗，便會得到親切的回應。
樸名轉身去往自己的床鋪，那一刻她收回嘴角的笑，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眼中的不屑難以隐藏，在這幽暗的環境裏倒是顯得格外和諧。
門外也穿來宿管的吼聲“都快點上床！不要再說話了！”
洋子低頭拂過紊亂的思緒，上床躺好，閉上雙眼，安靜的環境總會讓大腦持續放空，它讓人思考萬分。
校外，在那幽暗深邃的長巷裏，腐肉在袋中發酵，蛆蟲在裏攀爬，它散發着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腐爛在黑夜裏發酵，情緒在黑暗中生長。
女人站在窗前，看着屋外長鳴的警笛。
她的目光盯着前方，孩子已入睡，血管不斷地跳動。
愛滋生在扭曲陰暗的關系中。
随着刀柄的起伏，心髒也随之跳動，那份徹底掌握的滿足感讓女人深陷其中。
微笑蔓延到嘴角，彎曲的弧度顯得格外詭異。
慢慢走出家門，到達樓頂，站在那最高處，去俯瞰這一切。
這是她能達到的頂峰，于此而言，就在此刻。
跳下。
血液流出，似在詠頌着詩歌。
那時，我的美人，請你告訴它們
那些吻你吃你的蛆子
舊愛随已分解
可是，我已保存，愛的形姿和愛的神髓。
——波德萊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