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空競技場
陽光是甜蜜的糖，風是甘露化後的薄荷香，世間萬物，皆惹人憐愛至極。六月五號的下午，明明沒有約定，雪莉和西索卻在機場相遇了。
一個高領豎起，一個抛下小醜裝，彼此對視，臉上都是笑。雪莉揣在兜裏的手指動了動，先開口道：“去喝一杯？”
“我的榮幸?”
這是一種很難清晰闡明的心态，明天他們就要将對方置之死地，然而在今日，卻沒有人比他們更加親密，單靠眼神流轉，就能明白彼此心底最深層的欲念。
他們并排走着，戰意在血液裏沸騰。
一旁行人沒從他們的表情察覺出異樣，唯有他們才知道，對方就像自己的附骨之疽，氣息交融，又如酣暢淋漓的前戲，将身體撥撩到敏感的極限，連呼吸改變都能引起皮膚的顫栗。
西索的車停在機場外面，他拉開後車門，雪莉彎腰進去，耳側的發梢滑過他的手背。
兩個人呼吸都重了一拍。
雪莉本就微彎的眼尾帶上淺淡的紅暈，側頭，正對上西索狹長眼睛中的銳利，下一秒他笑起來，眸色藏去那抹距離感，變成暧昧的光亮。
他們無視前面的司機，撐着椅背，緩慢的交換了一個兇狠，又纏綿的吻。二十分鐘，原本是開往酒吧的車程，結果到最後，西索只是聲音低沉的讓司機開回天空競技場。
真是憋太久了，雪莉走進西索的房間，十分自然的走向廚房吧臺。晃了晃玻璃杯裏的冰塊，倒滿威士忌，然後推給西索。
後者坐在高腳凳上，單手擱桌，把垂下來的劉海往後撩，神态開始向戰鬥時的魔術師靠攏。
“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信伊爾迷會有朋友。”她聽着冰塊碎裂的聲音，上半身靠在吧臺上，盯住西索語氣肯定。按伊爾迷的性格，直接殺掉他，比警告她更有意義。
“命中注定?”
西索輕撫杯緣，輾去她留在玻璃上的指紋，唇邊含笑，“他弟弟也一樣強嗎？”
“對我來說，是。”雪莉起身又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酒杯碰唇，似笑非笑，“對你來說，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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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雪莉至今不明白伊爾迷把糜稽暴露給西索的目的，對他們這種人渣來說，什麽都是可利用的對象，哪怕是朋友也一樣。
更何況，他們真的是朋友嗎？
“他是我的東西。”
雪莉放下杯子，玻璃碰桌發出輕微的聲音，她的語氣也是淺淡的，“動他一下，我把你千刀萬剮。”
她聲音裏并沒有太多情緒，周身的氣卻開始扭曲，仿佛立刻就要變成上次的噬氣漩渦。
“我對他沒興趣喲?”西索雙手合十，枕着下巴，笑眯眯的更換話題：“今晚留下？”
雪莉氣勢一收，跟着笑道：“不怕明天起不來？”
西索勾了勾指頭，發出無聲的邀請。
夜晚總是好的，尤其是發洩欲望後，四周寂靜無聲的時候。
雪莉坐起身，眼神幽暗。她嘴唇帶着豔色，幹涸的血漬，有自己的也有西索的。月光游走在她雪白的肩頭，照射出淺淡的粉色，猶如一朵汲取血肉才能盛開的花。
“怎麽了？”
一只手摟住她緊實而纖細的腰。
“突然想起來。”
雪莉抓住那只搗亂的手，低頭審視身邊的這個男人。對方臉上帶着無所謂的神色，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帶着得天獨厚的力量，不管是在床上，還是……賽場。她手指順着喉結往下滑，描摹這具美好肉體的紋理線條，半響才笑道：“你死了我會可惜的。”
“我不會死哦?”魔術師另一只手早已在她後背游走，指甲微微鋒利的邊緣劃過皮膚，既像調情，也像警告。
雪莉兩手搭上他的肩膀，自信的笑帶着對身下之人的輕嘲，“我也不會。”
西索笑了聲，那只手沿着腰部，撫上她的下巴。雪莉睫毛顫了顫，輕輕俯首，微冷的唇舌交纏，分享彼此帶着殺意的欲望。
“期待明天。”
“我也一樣。”
兩個人的對戰兩個月之前就在宣傳，市面上前排的票位最高炒到了千萬。依舊是山呼海嘯的歡呼，前臺主持正在熱場，後臺兩個等候室也在分別接受采訪。
按照慣例，賠率高的選手先出現在大熒幕。
魔術師正在用手機發短信，漫不經心的微笑道：“啊，我現在有點緊張?”
全場觀衆統一沉默，你騙鬼哦。
“別采訪我啦。”西索舌頭緩緩舔過唇邊，“人家超害羞呢。”
為了觀衆着想，鏡頭迅速轉向雪莉。
“采訪嗎？”
雪莉緩緩睜眼，從斂息的狀态中脫離。她今天抛棄以往的背心短褲，一身傳統長袖武鬥服，米白紅邊的服飾讓整個人顯得格外冷峻。
“對不起，我現在有點緊張。”雪莉颔首，“比賽之後可以嗎？”
明明語氣平淡，攝像師卻覺得自己正直面一頭蘇醒的兇獸，手抖到直播鏡頭完全不能看。主持讪笑，“接下來，請欣賞兩位選手之前比賽的精彩片段。”
兩個人對上弱者，都是徹徹底底的表演派，将暴力美學用血腥貫徹到底。光是看大熒幕的對戰，觀衆已經完全點燃。
當兩個人從入口進場，歡呼簡直能沖垮賽場頂上的巨型吊燈。
場外的觀衆還沒多大感覺，站在場中的裁判已經冷汗津津，兩股氣對戰的餘波已經快撕裂他的纏，簡直逼他用出堅的架勢。
雪莉表情平淡的鞠躬行禮，擡頭，與十米之外的西索對視。
對方笑着勾了勾指頭。
裁判想，一旦用出堅，他一定會同時被兩個人視作參戰第三者撕裂。他抹了把汗，退到最邊緣。
“比賽開始！”
雪莉沒動，只是眼睛燃起凝，警惕對手[伸縮自如的愛]，“你看過我上次的比賽嗎？”
“嗯哼?”西索同樣。
“那個垃圾的瞬移。”雪莉頓了頓，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和我的可不一樣。”
下一秒，她就出現在西索後側。
“那麽，這是警告。”在西索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瞬移回原地，“要開始認真對戰咯。”
西索眸子微沉，嘴上卻含笑道：“這招就不違背你的武道嗎？”
“說話擾亂敵人也是你的戰術嗎？”雪莉圍着西索行走，輕笑，“不過我可以回答你，沒錯，這就是我的武道。”
“砰！”這一次，她從側面擊飛了西索。
西索半空側身，單膝跪地。
“我猜，你在想我瞬移的條件是什麽？”雪莉又是一個後踢，将西索的腰按在地上，随後出現原地，又快速移動。
“不，我已經猜到啦?”來回十幾次攻擊，西索擦了把臉上的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雪莉挑眉，“哦？”
“我猜。”西索似笑非笑，“你下一次攻擊就會被我抓到。”
雪莉心裏一跳，仔細觀察西索，卻只看到他的氣圍成堅不可摧的堅。可笑，這種狀态維持下去，他一定會因為氣消耗過度而脫力。
奇怪，他并不是穩健派啊。
“還不來攻擊我嗎？”
西索閉上眼睛，臉上勾起諷刺的笑，“再不來我就認輸啦，不知道弟弟……”
他的臉猛地重受肘擊！
不過同時！
西索睜眼！堅硬如石的氣一瞬間軟化，黏上雪莉的胳膊，哪怕她已經回到原位，拉伸的氣也将他們兩個連在一起。
“抓到你啦?”
西索笑着，一瞬間默念伸縮，雪莉一時下盤不穩，被拉向西索，腹部馬上受襲。
雪莉吐了口血，随即踩着西索踹來的腿，往上一跳閃掉連擊。可惜的是，馬上又被拉回來挨了一拳。
“別跑呀?”
雪莉緩慢退到他三米之外，擦着快滲進眼睛的血，“放心，我才不會。”話還沒說完，她的手擡起來，臉上浮現危險的笑。
西索感覺不妙，警惕地往後退。
可惜遲了！
天花板的巨型吊燈陡然砸下！
“這個能力的确很好用。”雪莉站起來，松開剛才趁跳躍黏在燈上的氣。場外的觀衆看西索被吊燈擊中，十秒了還沒爬起來，頓時一陣嘩然。
“Clean hit！”裁判才不管看不到氣的觀衆反應，果斷舉起右手，“雪莉得1分！”
在他的倒數即将結束之際，西索才渾身是血的起來。他眼角被吊燈玻璃劃破，血還在往下流，兩個人對視，明白這才是正菜的開始。
巴托奇亞共和國境內，納稅大戶枯枯戮山地主，殺手世家揍敵客。
糜稽看着直播，“雪莉算是遇到對手了。”他最小的弟弟，柯特在旁邊正襟危坐，眉頭輕蹙，“會死嗎？”伊爾迷安靜的看着兩個弟弟，認真的回答：“會死的。”
“你們說什麽啊。”糜稽皺眉，“雪莉可是很強——”
屏幕裏，雪莉被西索說動放棄瞬移，兩個人拳拳到肉，她一時不察，被對手猛地捅穿小腹。
柯特啪的一下撐開折扇，掩住自己的表情，“看來，能力強度和智商無關。”
美人沐血的樣子也很美，哪怕她表情因為興奮，或是疼痛而猙獰，也可以被曲解成野性的誘惑。
伊爾迷拿起遙控器，調低觀衆的喝彩聲。
“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
糜稽一直以為，沒人比自己更了解雪莉。然而看到現在的她，看到重傷卻露出前所未有愉悅表情的雪莉，他覺得自己不懂了。
明明用那招，就可以一下殺掉西索。她到底在等什麽，糜稽死死盯着電視，盯着雪莉身上已經染成血紅的袍子，牙齒發出咯吱的聲音，再拖下去……會死的啊。
“大哥。”
糜稽回頭，眼神無言的在祈求着，阻止她……
伊爾迷端坐在他身後，表情平靜，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幽暗。柯特晃着扇，眼神在兩個人之間打轉。
然後，內心輕笑出聲。
糜稽真是個笨蛋。
作者有話要說：
糜稽：大哥，雇你殺西索要多少錢？
伊爾迷：你付不起。（看窮鬼的眼神）
雪莉能對西索玩瞬移，是因為他們24小時內交換了體|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