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祝卻拉着穆霄一口氣跑到道路的終點, 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他跑得氣息不穩,穆霄卻像沒事人一樣,拍着背給他順氣, 還有空問他:“跑什麽啊,師兄。”
祝卻緩了半天:“你傻呀,我都把祭品拿走了, 如果祖巫生氣,把門關上了怎麽辦。”
說完,他拿出一個果子, 用力咬了一口。
見穆霄還盯着他,祝卻瞥了他一眼,重新拿出一個果子:“我餓了, 你要吃嗎?”
穆霄接過果子,眼神一刻也沒有偏移,學着他的樣子咬下去。
祝卻覺得對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此時也不是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而是繼續觀察這片空間。
這裏比剛才的那片空間大了許多倍, 甚至有些空曠, 同樣的柱子,壁畫的內容倒是不太一樣。是一位水生火熱的小人、一位看不清面目的女性,和最後天朗氣清的樣子。特別是最後一幅畫,色彩用得很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和天空。
祝卻看着中間那副壁畫出了神。
按理來說, 依據巫族的習慣, 是不會出現“面目不清”這種情況的, 剛才牆上的壁畫中連瞳孔的細節都極為清楚。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有一種情況說明:畫像上的人這麽要求。
女性、看不清面目……
“我知道這裏葬的是誰了。”祝卻吃完果子, 手指上還有殘留的汁水,“根據巫族的記載,這裏應該是後土娘娘。”
傳說中,後土娘娘以看不清面目的女性示人,心底純善,因為見不得人間疾苦自願合道,從此便有了“地”,能讓凡人安居樂業。
穆霄好像沒注意對方的話,牽起祝卻的手,拿出手帕,施展了一個淨水術,幫祝卻擦幹淨手指。
細膩如玉的手指被一根根擦拭幹淨,指尖透出一點微粉,穆霄忽然有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他想将這只手貼到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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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後,穆霄的第一想法是不能吓着祝卻,于是忍着将他的手放下,和祝卻奇怪的目光對上視線。
穆霄:“……怎麽?”
總不至于他剛才的想法被發現了吧。
祝卻搖搖頭,轉過視線:“沒什麽。”
剛才某一個瞬間,祝卻覺得穆霄要在他手上咬一口,就像那種狗狗咬骨頭的珍惜吃法。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大殿中心擺放着一口棺,除此之外,殿內的空間和剛才一樣,都沒有出路。
祝卻喊來穆霄幫忙推開青銅棺材,裏面空無一物,這倒是很好理解,合道後不會留下身軀,裏面怎麽可能會有屍體?
這裏最多是衣冠冢。
“你知道嗎,在很多記載中,後土娘娘往往還代表着‘輪回’。”祝卻沒頭沒腦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穆霄:“……什麽意思?”
祝卻對他笑了一下,主動戴上面具,防止一會遇到熟人:“我們躺進去就好啦。”
說完,他以身作則,主動躺進棺材,裏面的空間不大,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片空間。
穆霄嘆了一口氣,同樣躺進去,将上面的棺材板蓋好,又挪了挪祝卻的位置,讓他半個身體都壓在自己身上。
或許過了一天,又或許過了一刻,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傳來。
這次祝卻與穆霄有了準備,落地時沒有硬生生摔上去。穆霄及時抱住他,将人抱在懷裏,算是平穩。
只是這次,空間底部不是地面,而是一片汪洋,有仙舟從遠處飛來,及時接住了他們。
“祝卻。”葉慈念見是祝卻,懸着的心終于放松下來,“還好你沒事。”
“有我在,小師、祝前輩怎麽會有事。”穆霄有些不爽地看着眼中只有祝卻的葉慈念,心想對方這表現格外不對勁,小師兄和他有什麽關系,怎麽一上來就這麽親近的樣子?
就算是他,小師兄一開始也疏遠呢。
他本想直接喊出小師兄三字,卻見仙舟上還有一個人,同樣穿着太虛宗的弟子道袍,只是渾身濕淋淋的,像是在水裏走過一遭。
“穆師弟。”
白若羽輕聲喚道。他的長相不算差,容貌清麗,氣質也溫和,宗門中有不少人将他作為道侶的理想人選,可這副長相并沒有讓他在穆霄面前讨到什麽好處。
穆霄在心裏嗤笑一聲,他怎麽會不清楚對方心裏的小九九?此處只有他們四人,若自己和葉慈念都站在師兄這邊,白若羽就形單影只了,唯有将自己拉攏過去,才好抗衡。
若這裏只有葉慈念,穆霄也不介意順了對方的意思,算是同出一宗,沒必要讓外人占了便宜,可小師兄也在這。
小師兄理應和他更親近。
所以穆霄當自己沒聽到對方的話,問道:“前輩可有受驚?”
祝卻搖搖頭:“我沒事。”
他轉頭看向葉慈念:“你一開始就在此處嗎?”
葉慈念點點頭:“我猜想這裏或許與巫族有關,有些器物和你的青銅鈴铛一模一樣,所以沒有貿然破壞。”
祝卻對他笑了笑:“你做的很對,如果修真者貿然攻擊,說不定會被此處吞噬。”
誰也不知道這些幾萬年前的老祖宗會不會敵視修真者。
兩人快速交換了一下信息,祝卻算是對此處空間有了大致的掌握。
他剛才的空間是“後土”的墓葬,那麽此處便是“共工”的墓葬,正好同對方掌握的權能相關,也就是“水”。
此處的壁畫不在牆上,而是在“屋頂”,祝卻讓葉慈念升高,卻聽對方說:“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飛舟繼續往上,而且下面的水面也越來越高。”
祝卻往下看了一眼。
“我在此處呆了一天,原本根本沒有水,但六個時辰之後,水忽然從地面湧了出來,并且不斷上升,不得已用了仙舟。”
“獲取是看出你們不是巫族,害怕你們心懷不軌。”祝卻回答,他手指上的傷口還未愈合,此時稍一用力,便擠出了幾滴血液,将其滴在水中。
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最終消失不見,而地面幹幹淨淨,仿佛剛才的水只是衆人的錯覺。
“你受傷了?”葉慈念眉心一跳。
祝卻沒在意這點小傷口:“不算什麽,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葉慈念适時地看向穆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