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雨幕
雨幕
演出散場, 後臺還能隐約聽見戲迷憤憤不平怒罵許仙的聲音,聽入了戲久久不能回神。
季南書不顧衆人阻攔推開徐秋水化妝間,裝扮未卸, 染着怒氣的眼眸亮的厲害,瞪着坐鏡前發愣的徐秋水道, “我怎麽不知道你何時上臺能走神了?難不成只趕着你我合作時掉鏈子?”
面對責備徐秋水沒說話,毫無反駁的單方面輸出季南書說着沒意思, 一腔火氣發洩出來後只得慶幸沒搞砸演出,不然指定要跟徐秋水再打一架。
外頭飄起小雨,眼看着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換了長衫的季南書不敢耽擱, 跨過小水窪避免打濕鞋襪, 懷着期待的心情向後門走去。
這次後門口不止有他一個人, 走進了才發現徐秋水站在門口等着什麽,盯着地上濺起的一圈圈漣漪發呆。
季南書知道吳公館的車每次也會停在這兒,想來他是在等汽車來接他。
白家的汽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季南書欲言又止, 最終選擇閉嘴不多詢問, 冒着小雨上了車。
季南書扭頭透過車後玻璃一瞬不瞬看着身影越來越小的徐秋水,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真想來接早就來接了。
根據徐秋水種種不尋常的跡象表明,他應該是和吳清瀾之間有了矛盾。
一人落寞地站在屋檐下,漆黑的夜晚仿佛要将他吞噬,看的季南書沒來由的心慌。
今晚如他要求的一般,白雲溪沒來接他, 車內還殘留着淡淡茉莉花香,季南書默默挪到了白雲溪經常坐的位置, 鼻尖萦繞着的香味濃郁了些。
會不會自己也有被抛棄或厭倦的一天,也會同徐秋水那樣苦苦等待在門口,等着哪一天六小姐會想起他。
季南書不敢想,光是預料到會有這種可能,心痛的便要不能呼吸。
抓住救命稻草般詢問司機道,“今天六小姐怎麽沒來,很忙嗎?”
白家的司機向來嘴嚴,季南書沒指望能回答自己,只想t在過分安靜的環境下找個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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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小姐今天去看了場地,要很晚才能結束,先派了我來接先生。”
季南書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後連忙應聲道謝。
回到白宅碰到了拿傘等候門口的桂年,能讓桂年等着的想必只有白雲溪了,季南書上前問道,“六小姐還沒回來嗎?”
桂年拂了身子,“剛打了電話在回來的路上,也不知道那輛車上有沒有備着傘,這不我就在門口等着些。”
眼珠子一轉,桂年拍着腦門懊惱道,“瞧我這腦子,小姐睡前習慣吃碗藕粉當夜宵,我這忙忘記讓廚房準備了。”
季南書接過傘,“那桂年姐姐你去吧,我在這兒等着六小姐就行。”
桂年歉意地笑了笑,“那就勞煩季先生了。”
夜深雨霧肆起,雨勢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季南書墊着腳尖朝道路盡頭看去,想着六小姐回來要是看到他在門口等着,會是什麽樣反應呢。
住進靜溪院那麽多天了,還沒見過她回來那麽晚過,難不成談的不順利?徐秋水那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能幫忙,季南書想不到還能從什麽地方幫助六小姐了。
雨聲中夾雜着細嫩嗚咽,季南書四處尋找聲音來源,在角落裏找到一只蜷縮趴着的小奶狗,巴掌大小毛色發黃,濕漉漉的鼻子一拱一拱嗅着靠近的陌生氣息。
白雲溪下車時一眼注意到蹲在牆角的少年,雨傘大咧靠在柱子上,逗着只嗷嗷亂叫奶聲奶氣的小狗。
“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白雲溪側頭對房依雲說,沒接過她遞來的傘。
聽到說話聲季南書驟然起身,像被發現幹壞事的小朋友雙手背在身後,妄圖用長衫衣擺擋住後頭扒拉他鞋子的小家夥。
不老實的嗷嗚聲陣陣傳來,羞得季南書無地自容,鞋面輕輕推開粘着的小狗,試圖劃清界限。
“事情結束的比預料的晚,沒能趕上演出。”白雲溪旗袍袖口濺到了雨水,眉眼間浮着淡淡疲憊,嘴角卻微微揚起,留有淺淺微笑。
心底那點小小幽怨随着解釋消失殆盡,季南書不好意思道,“沒事,您的事情比較重要。”
白雲溪走上前,“身上的傷如何了?”
為了證明已經好了,季南書擡手扭腰,“完全不疼了,今天表演的時候一點兒沒影響到。”
被忽略的小家夥不滿意的哼哼唧唧,四條小短腿歪歪扭扭走到白雲溪腳邊,伸着小爪子要攀她腿,還沒能碰到便被眼疾手快的季南書掐着前爪抱了起來。
“剛等您的時候在角落裏發現的小狗,我就摸了下它,自來熟的很。”小家夥不消停的扭着身子要下來,季南書瞪了眼,奈何小狗看不明白警告,張大嘴巴露出乳牙打了個能看到嗓子眼的哈氣。
“等我?”白雲溪。
“桂年姐姐說您可能沒帶傘,我恰好回來時碰見了,就替她在門口等您回來。”季南書似乎忘了手裏還舉着個毛茸茸的小家夥,小家夥不開心地張嘴咬住了他手指,乳牙磨着皮膚癢比疼多。
季南書犯難,猶豫下選擇詢問白雲溪意見,“這只小狗……”
白雲溪,“喜歡它? ”
季南書自然是喜歡的,只是住在戲院裏時自己都吃不飽,更別說養一只狗了。現在賺的演出費多了,可住在了白雲溪院子裏,她院子幹淨整潔,總覺得多條狗出來會弄髒了花草。
“也不是很……”
“那就養着吧。”
“嗯?”季南書後知後覺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白雲溪,高興的差點打結巴,“您的意思是,我可以養它!”
“一條狗而已,還是喂得起的。”
少年舉起眼皮困倦拉攏下來的小狗,搖了搖道,“大黃你快些謝謝六小姐收留,以後跟着六小姐吃香的喝辣的。”
白雲溪注視着笑起來純真無邪的少年,緊繃的心弦松了不少,拿起靠在柱子邊地傘撐起,調笑道,“看起來大黃是困了。”
季南書也不嫌棄小狗髒,抱在懷中鑽進了傘內,“我随便取的名字,要不六小姐您幫它取個有寓意的名字吧。”
小狗安靜趴在季南書臂彎內,下巴搭上時小小嘆了口氣。
一把油紙傘撐開朦胧雨霧,兩人并肩立于傘下,一片靜谧美好不忍打破。
“大黃。”白雲溪點了點小狗濕漉漉的鼻尖,小家夥扭動着腦袋躲開,舔了舔鼻子撐着小爪子挪了個位置繼續趴着。
憨态可掬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再多逗弄一番,白雲溪卻适當收回手,“它是你的小狗,你給它取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
季南書掂了掂,笑起來眉眼彎彎,撓着小狗下巴道,“那以後就叫大黃喽。”
雨夜的晚上總是要比平時寧靜些,路邊往來等候的黃包車夫早早收了車回家,不指望在下雨天賺那點零碎錢。
一道如松柏般的身影穿過雨幕,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濕透了衣裳,蒼白的面頰滾落連綿不斷水珠,徐秋水不清楚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走進雨中,也不理解是什麽執念支撐着他從梨園來到吳公館。
只曉得渾身冷的厲害,腦子昏昏脹脹看不清道路,差點被汽車碰到,氣的司機搖下車窗,指着他怒罵。
罵的什麽徐秋水沒聽清楚,雨聲太大,耳朵裏似乎有層膜鼓囊起,嗡嗡響着。
明知道是靠嗓子吃飯,最應該注意的就是別受涼,徐秋水卻無知無覺的放任自己浸透在充滿寒冷的夜晚。
吳公館燈火通明,崗亭中的士兵認得徐秋水,詫異于他落魄模樣,放行時嘴唇蠕動一番,最終沒能将話說出口。
徐秋水推開熟悉的公館大門,站在玄關處衣服上的水滴答滴答砸在地磚,聽着客廳內傳來的嬉笑調情,身上殘留的溫度消失殆盡。
不死心自虐般地走了出去,像來極要面子的人很少如此狼狽不堪的出現,眸似沁血死死盯着沙發上的人,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宰俊調查過吳清瀾,自然是知道他身邊長久留着的有誰,依偎在吳清瀾懷中一動不動,目光極具挑釁地沖着徐秋水。
吳清瀾擰了眉頭,“怎麽就淋着回來了,去洗澡。”
徐秋水深深看了她一眼,濕漉地睫毛顫了顫,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手腕被大力拽住,徐秋水渾身軟綿根本掙脫不開托拽,被扔到沙發上砸到頭暈眼花,心口泛起陣陣惡心。
滾燙的身軀壓在他身上,燙得冰涼的肌膚激起一片顫栗,徐秋水緩着身上不适,半斂眸冷漠的瞧着暴怒的女人。
似乎是他的态度更加激發了狂暴的野獸,衣服在吳清瀾手中如同紙做的般易碎,布料撕拉間露出大面積冷白皮膚。
靈魂好似飄了上去,徐秋水清楚看到被推開得男人臉上驚恐,看到了自己被毫無尊嚴地撕扯衣服而無力反抗。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耍脾氣。”吳清瀾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惡狠狠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眼前人。
托着徐秋水的腰抱起人跨坐在自己身上,光滑裸//露的後背上是未曾消退的刺目痕跡,足以想象這人在床//上是有多麽喜歡折騰。
剛還只是驚恐的男人被吓呆地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想跑卻腿軟地站都站不起來。宰俊是想要攀附金主,可不是拿命讓變态搓磨,吓得小臉鐵青。
“放開我……啊!”徐秋水喉間咕嚕一聲,肩膀傳來被利齒刺破的疼痛,一瞬間的清醒讓徐秋水意識到身在何處,推着吳清瀾用力掙紮。
“再亂動,就當着他的面//上//你。”吳清瀾的話起到了威懾,懷中的人果真一動不動趴在,顫抖得肩膀暴露了他此刻的害怕。
吳清瀾心滿意足愛撫着徐秋水脊柱,終于是給願意晾在一邊的宰俊眼神,危險地眸子眯起,張了張口。
滾。
宰俊意識到後不敢逗留,連滾帶爬地逃離吳公館,半點無表現出的成熟妩媚之态。
吳清瀾的指肚在徐秋水尾椎處打圈,極其享受他敞開身子毫無保留貼近的姿态,語氣緩和不少,“昨天為什麽不回公館?”
沒等到回答,吳清瀾手重了些,便聽見徐秋水小聲嗚咽隐約伴随着哭腔,抓緊她袖子指節用力到泛白。
“我……”徐秋水微微擡起頭來和吳清瀾對視,水霧的眼眸帶着t絲迷茫無措,唇瓣印在了吳清瀾因為愉悅而揚起的嘴角,“我愛你。”
吳清瀾表情空白了一瞬,眼見着徐秋水強撐着的身體驟然軟了下來,本能收緊手臂攬住。低下頭看去,徐秋水緊閉雙眼呼吸急促,雙頰上浮現潮//紅,渾身滾燙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