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三十二
回三十二
沒過幾日便是皇後千秋聖節了,陸雲淑想起來,往日裏她都是在宮中為皇後娘娘準備賀禮的,如今她出了宮,自然也是要給皇後娘娘準備賀禮的。宮中也有人來下了帖子,請朝瑤公主入宮,一同歡度聖節。
這還是陸雲淑成婚後,第一次給皇後娘娘準備禮物呢,她愁了好久,不知道要送什麽。皇後娘娘對她有養育之恩,雖然她并未皇後娘娘親生,但是皇後娘娘也是待她不薄的。
太貴重的皇後娘娘也不缺,太便宜的又對不住皇後娘娘,還是玉露想了想,給陸雲淑支招:“皇後娘娘向來都看慣了那些金銀珠寶的,首飾皇後娘娘也不愛戴的。但是皇後唯獨喜歡作畫,公主忘了嗎,小時候皇後娘娘還手把手教您作畫過。”
“只是我天資并不聰穎,沒學會。”陸雲淑嘆氣。
“那麽既然皇後娘娘喜歡,那麽為何公主不自己作一幅畫,送給皇後娘娘呢?”
是啊,陸雲淑記得皇後殿內還專程留了一幅畫的位置,說是等她學會了就挂上去。當時還沒成為太子的陸雲逸也學了畫,他想要将自己的畫挂上去,皇後娘娘都不應允呢。
如今正值秋冬之日,何不畫一幅寒雪圖,既雅致又有文人氣節。
是好的賀禮,只是,陸雲淑低頭看着自己不成器的雙手:“就差我開始學了。”
“這哪裏能學得來嘛。”陸雲淑手托腮,已經在想有沒有別的好的賀禮送了。
“公主如今并不是一個人了,為何不問問驸馬呢?”玉露笑着問公主,“驸馬去練武了,等驸馬回來,公主為何不同驸馬一同想辦法?”
“如今公主和驸馬相敬如賓,恩愛夫妻,那麽夫妻之間自當是要同擔風雨,共享喜樂的。”玉露知曉公主雖然喜歡蕭時晏,但是并未能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驸馬就是為了幫襯公主,護着公主的,很顯然公主還并沒有明白自己的事就是驸馬的事。
不喜歡依賴別人,這是公主從小養成的讓人心疼的習慣,可是如今不同了,公主要學會依賴身邊的人才是。有人可以為公主遮風擋雨了,既然公主不習慣,那麽就要時刻提點公主,讓公主知道,有人會護着她,不要自己倔強。
是哦,還有蕭時晏呢。陸雲淑不得不驚嘆玉露就是比她想得長遠些,她點了點頭,讓玉露去傳喚蕭時晏。
只是蕭時晏怎麽看也都是武将的料子,作畫的本事估計是沒有的,說不定到時候可以讓蕭時晏從外頭請一個先生進來,教她作畫也還可以吧。
陸雲淑吃着茶,正思索猶豫中呢,蕭時晏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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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來傳的時候,陸雲淑還愣了愣,她旋即說道:“怎麽還讓驸馬在外頭站着呢,快快請進來啊。以後驸馬來我這裏,都不用通傳,驸馬随時随地都可以進來的。”
這站在外頭的哪裏是驸馬啊,簡直就是軍師啊。
蕭時晏剛進來,就看到陸雲淑飛奔自己這邊來,他怕公主摔倒,才伸手扶住了公主就聞到陸雲淑身上的一股香味。
是屋子裏的熏香,屋子裏頭暖和,在這冬日添了一抹香也添了一抹暖。蕭時晏從外頭來,帶了一身冷意來,他輕輕撤開和公主的距離,不想要身上的冷意過到公主的身上去。
但是在陸雲淑的眼中,就變成了蕭時晏拒絕自己。
蕭時晏拒絕了自己的熱情。
陸雲淑冷了臉,看着蕭時晏:“驸馬近日好像有些得寸進尺,怎麽敢忤逆公主,對本公主如此冷淡?”
“公主覺得臣對公主冷淡了?”蕭時晏将外衣脫了下來,挂在了屋中,他的話音落下去的那一瞬剛好轉頭。他就那樣看着公主,輕飄飄的話好像有了別的意思,讓人臉紅心跳的樣子。
“公主昨晚,也是這樣感受到臣的冷淡的?”
“公主昨晚,可不是這樣說的。”
好了不必再說了,陸雲淑立刻搖頭,對蕭時晏道:“你這個人奇怪得很,總是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你的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麽東西,我真想拿出來看看。”
“臣滿心滿眼,都是公主。”
這話說得有些厲害的,陸雲淑也不能反駁。
“公主叫臣過來,所為何事?”蕭時晏還是将話口拉了回來。
“哦對了,過幾日便是皇後娘娘的千秋聖日了,我想着給皇後娘娘賀禮送一幅寒雪圖。”陸雲淑說道。
“這很好啊,禮物貴在心意,想必皇後娘娘定然很受感動的。”蕭時晏點了點頭。
“只是我不會,不知道這畫該如何作成,驸馬有沒有什麽好的法子,能夠幫我?”陸雲淑和盤托出。
“這個簡單,若是從頭開始學,也有些來不及的,但若是能有會作畫之人幫着,應該也能夠畫成。”蕭時晏想了想,并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也不覺得這是個難題。
“那既然如此,驸馬就快為本公主找個先生來教本宮吧。”陸雲淑看着蕭時晏胸有成竹的樣子,自然也就放下了心,她開始好奇了,到底是什麽樣的先生,能在這短短幾日裏就将不可雕的朽木,變成一雙靈手。
“不用找,公主随臣來書房便是。”蕭時晏笑着挽起了袖子,對陸雲淑伸出手。
“什麽意思?”陸雲淑不懂。
“臣來教公主便是。”蕭時晏彎腰,話說得理所當然。
蕭時晏會作畫?陸雲淑屬實是沒想到的,蕭時晏能上戰場,好像文也不錯,此時陸雲淑知道了他還會作畫,那麽這天底下還能有什麽是蕭時晏不會的嗎?
“你,可以?”陸雲淑不太相信,“可是從未聽說你會這些的。”
“小時候跟着娘親的身後,學了些皮毛罷了。臣的娘親的畫,那才是天下一絕的。”蕭時晏笑了笑,“前些日子臣去看望娘親,她還問你的好呢。”
“既然是母親作畫更厲害,改日我也去陪陪她。”陸雲淑腦海裏浮現了蕭夫人的那一張臉,蕭夫人溫潤十分,佷得大體,蕭時晏這副皮囊也都是來自她。只是陸雲淑這些日子都沒想到去見見蕭夫人的,按着規矩來說,她也應該稱呼蕭夫人為母親的。
“公主,喚臣的娘親什麽?”蕭時晏沒想到公主會這樣說,公主是公主,自然不用像尋常人家那樣去侍奉公婆,甚至公婆來給她請安都不算過分,可是陸雲淑從來都沒有讓他的爹娘來拜見,這時候還要說得空了去見見自己的娘親。
這哪裏是人人口耳相傳的嬌縱的公主,這明明是心地善良,但還不會處理那些人情世故的被養得很好的公主才是。
“母親啊,你我已成夫妻,按着道理是要這樣喊的呀。”陸雲淑說得坦蕩自然。
“公主,不必跟着臣喊的,公主只要做公主就好了,”蕭時晏說到這裏頓了頓,“但公主這樣說,臣心裏很歡喜。”
“臣定然竭盡心力,守護公主。”
離書房的路有些遠,外頭更冷了,陸雲淑不想要出門。蕭時晏看了一眼外頭的風,也覺得不可行,他讓成影去書房一趟,将作畫需要的東西都拿了來,在屋子裏頭擺好了桌子。
玉露在幫着爐子裏添香,成影也在屋子裏點上了炭火。
蕭時晏一副認真的模樣,挽上了袖子擡起筆來就像是個行家了,他輕輕暈開紙,凝神沒一會兒便将一朵梅花點就。他軟軟蘸上了紅色的顏料,在那梅花中一點,輕輕一轉便讓梅花有了神韻。陸雲淑看呆了,她張大了嘴巴,看着蕭時晏。
“你也太厲害了吧,我自幼也學過兩天畫的,也沒有這樣厲害的功法。”陸雲淑像是看到了救星,既然蕭時晏這樣厲害,那麽她定然能畫出一幅極好看的寒雪圖。
“那是,我家驸馬從小跟着蕭大将軍和蕭夫人學了許多的東西,只是驸馬只想着在戰場厮殺,才沒有将那些才能顯露出來的。”成影在一旁驕傲地說。
“這樣優秀的人,難怪皇上要婚配給我們公主呢,配我們公主正好。”玉露在一旁也淡淡說道,她也不想要認輸。
他們兩人在這裏較勁,而蕭時晏那一邊卻是已經站在了一起。蕭時晏給公主騰了位置,讓公主站在桌案邊,他将筆遞給了公主,示意公主作畫。
這就上手?陸雲淑心中忐忑,生怕一筆下錯了,就讓整幅畫都毀了。她才要求救地看向蕭時晏,沒成想蕭時晏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那本來還顫抖的筆握緊,在紙上一筆成畫。
蕭時晏的氣息還在耳畔,似有若無地蹭着陸雲淑的耳朵。陸雲淑的心思不在畫上,她微微側頭看着蕭時晏,那樣認真的蕭時晏,雙目都放在畫上,別無雜念。
有雜念的反而是她陸雲淑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蕭時晏貼在她身後隐約可以感受到的胸膛,是蕭時晏手中的暖意,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那些夜裏的蕭時晏伏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都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去,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公主,專心些。”偏偏蕭時晏在陸雲淑分心的時候,這樣說道。
“哦,我在看着畫的。”陸雲淑正了正色,清了清嗓子道。
只不過是,有人比畫更好看,更讓人心動。外頭狂風大作,天地冰冷,可是那冷意傳不進屋子裏,玉露守着茶,坐着在繡花,一旁的成影正盯着燒着的炭火。桌案邊的公主和驸馬緊緊貼在一起,正作一幅寒雪圖。
歲月靜好,這樣好的日子,是千金都難得的。
陸雲淑喜歡這樣的日子,她終究還是沒有将心思都放在畫上,蕭時晏還要提醒她專心些的時候,她索性攤了牌,她權由蕭時晏帶着她的手作畫,她自己輕輕仰頭,在蕭時晏的耳邊小聲說道:“蕭時晏,你這樣的人,真的沒被別的女子看上過嗎?”
怎麽會有人,不被迷惑呢?
“公主說這話,像是街邊的那些慣會說輕佻話的無賴。”蕭時晏目不轉睛,看着畫說道。
“是嗎,但你也應該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愛美色的。我從今後不裝了,蕭時晏,我裝不了了,你得緊張起來了。”
本公主以後,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子的事情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