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二十六
回二十六
陸雲淑仍然擔心,她特意讓玉露去悄悄打聽了太子到底給了蕭時晏和顧青運什麽任務。起初玉露并不願意去,她撇了撇嘴對着公主道:“公主啊,這上哪裏去打聽呢,既然驸馬不想說,也不讓公主擔心,想來是有了法子的吧。”
“蕭時晏身邊的人,成影啊,你去打聽打聽。我不相信蕭時晏,他總是說沒關系的,他能解決的,可是昨日我看着顧青運走的時候,明明眉目中還有憂愁的。”
“公主,您昨日那樣焦灼的情況下,還看了顧大人?”玉露愣了愣,她看着公主,似乎是覺得公主做錯了什麽事情。她對着公主搖了搖頭,心中想的是要如何勸說公主。
“想什麽呢,我只是看了一眼。我和他,都是別人亂說,曾經我誰都不喜歡,也不了解,信口亂說的話,也能信?”陸雲淑立刻敲了敲玉露的腦袋,“旁人要是不知道就算了,你難道也覺得我是那種見了好看的男子,便都想要的人?”
“我覺得是,”玉露小聲道,但是她看着陸雲淑的手又要過來,她立刻改口道,“不是,公主雖然喜歡欣賞男色,但是向來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人,公主是最聽話的公主,不會亂來的。況且此刻公主喜歡驸馬,定然不會辜負驸馬的。”
陸雲淑本來聽着還挺開心的,可是聽到後頭,越來越覺得不對,她反應過來了。這是玉露在打趣她,她立刻皺了鼻,想要拉住玉露一通好打,但是玉露先跑開了,她站在門口笑着和陸雲淑道:“公主,我這就去為您打探消息,您別擔心。”
這人真的是,陸雲淑在心中腹诽,在宮中的時候玉露總是告訴自己要守規矩,要做這樣的事情,不能做那種事情。可是出了宮,在這公主府久了,竟然也學會了這樣的調皮。
好在玉露辦事一向是靠譜的,沒過多久,陸雲淑就知道了。太子陸雲逸要讓顧青運此刻再運糧草和秋衣過去,要趕在和蕭大将軍同時到達前線。蕭大将軍已經去了些許日子,前線不可耽擱,也不能讓蕭大将軍停下來等着幹糧和秋衣。
但是又要讓秋衣和幹糧與蕭大将軍同時到達,有些過分的,這誰能做到呢?
能做到的話,只能是那一撥秋衣和幹糧都沒有受到襲擊。
陸雲淑聽了就覺得生氣,她從床上下來,提着自己的裙子就要往外走,她口中振振有詞:“這不是為難人嗎,這誰能給他送過去?他陸雲逸能送過去嗎,就這樣要求別人如此?”
話還沒說完呢,陸雲淑和剛邁步進來的蕭時晏打了個撞面。
“公主這是怎麽了?”蕭時晏問。
“你來做什麽?”陸雲淑本來就是要去找蕭時晏去和陸雲逸說理去呢,沒想到蕭時晏先來了。
蕭時晏并沒有憂愁的樣子,反而是揚着嘴角笑了:“公主前些日子說沒有衣裳穿了,要去選布匹做衣裳,公主您難道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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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沒忙過來,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了,臣來邀公主去選布匹量體裁衣。”
陸雲淑皺着眉頭看着蕭時晏:“你沒事吧?”這人是瘋了嗎,怎麽自己一身的事情,卻來忙活這些小事?
“陸雲逸那樣為難你,你難道不着急?”
蕭時晏看着玉露搖頭的示意,明白了過來公主為什麽跑出去,為什麽生氣了。他舒緩了口氣,溫溫柔柔地看着公主道:“公主,臣是驸馬,這些事情,雖然和臣有關,但是臣并不能夠決策幹政。應該操心這些事情的,是顧大人。”
啊,顧大人應該操心此事才對嗎?陸雲淑頓了頓,抿着唇思索了些許:“那這事若是做不成,也和你沒關系?”
“沒關系的,公主。”蕭時晏答道。
“這樣啊。”陸雲淑讪讪地笑了笑,那這陸雲逸還是有些良心的嘛,是她自己多慮了。
“只是公主這樣急切,是擔心顧大人?”蕭時晏明知故問,他特意這樣子說,他喜歡看公主生氣的樣子。
“蕭時晏,你!”陸雲淑果然急了起來,她雙眸含水,急得都要哭出來了,“你不是說過你信我嗎,我不喜歡顧青運,怎麽你還能提到他啊?”
蕭時晏也沒想到公主這樣地在意這件事情,他心中有些慌張,立刻安撫公主道:“不是這樣的,臣只是與公主玩笑,并不是真的不相信公主。”
“公主若是不高興,等下出門的時候臣給公主買更多的東西,公主想要什麽,都和臣說,臣給公主買。”
蕭時晏也沒想到,他此話剛說完,就看到陸雲淑擡了頭。陸雲淑仰着頭把自己的眼淚逼退回去,吸了吸鼻子對着蕭時晏炸了眨眼睛:“這可是驸馬說的,驸馬不能食言啊。”
蕭時晏呆愣在原地,他看着玉露扶着公主出門,兩人皆是憋着笑意的神情,也不自主地笑了笑。這笑裏有幾分無奈,随後他也跟了上去。
從來都是公主說他演得有些過分,此刻看來,不僅他是如此,公主演得也不差的。
同行路上,陸雲淑仍然不放心,她問蕭時晏:“這樣艱難卓絕的問題,和你沒幹系,但是顧青運如何做到呢?”
“若是做不到,想來太子定然會降罪,蕭家也不會好過的吧。”
蕭時晏正打起簾子,看着外頭的熱鬧,聽到陸雲淑這樣問,他才回過頭來,看向陸雲淑:“公主,此事已經有了解決的法子。顧大人才華卓越,在科考中脫穎而出,您得相信他的能力。”
“也不會牽連蕭家?”
“公主若是擔心,等此事了結,臣向公主說明此事。”
陸雲淑這才徹底放下了心來,但是她又撇着嘴,心中不太高興:“可是蕭時晏,我曾問過你的,為什麽要叫我公主,為什麽自稱臣。”
總是這樣生分,好像将她隔絕在了身份之外。
“公主對于臣來說,是同皇上一樣的君,要尊敬公主的。”蕭時晏解釋道,“在公主這裏,臣已經得到的太多了。”
“所以,只有尊敬是嗎?”陸雲淑的聲音都是失落,她的目光錯開,看向車外,虛無缥缈的聲音消散在車轍印裏。
過了好久,陸雲淑才開口:“蕭時晏,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蕭時晏也沒有往日的玩笑,只是靜靜地看着陸雲淑,過了好久之後他才說:“既然公主不喜歡,那以後便不這樣說了。”
“只是,那些話并不是假的。尊敬公主想要守護公主都是真的。皇上說,公主心底柔軟,最是容易被人欺負的,總得有人護着。”
“所以公主不用怕,有人護着您的。”
蕭時晏沒有再說一句臣,但是字字句句真切的話,都是在讓陸雲淑放心。陸雲淑向蕭時晏尋求的是親密,是靠近。可是蕭時晏字字句句将陸雲淑拉在自己的身邊,又把陸雲淑往外頭推了一把。
陸雲淑心中不是滋味,明明蕭時晏也沒有再說臣這個字了,但是在陸雲淑的心中,蕭時晏這樣護着自己,這樣為自己表示的忠心都是基于父皇的原因。
是父皇讓蕭時晏守護她的,所以蕭時晏照做了。
蕭時晏為了天下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能委屈自己不上戰場,還能表現出來對她的喜歡。
那麽蕭時晏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喜歡呢?是因為喜歡天下江山,才喜歡的陸雲淑嗎?若是放在其他人家,陸雲淑倒不這麽覺得,可是這是蕭家,忠心耿耿的蕭大将軍言傳身教,就算是自己死在了戰場前線,也要拼了命去,那麽蕭時晏只不過是不上戰場,要喜歡一個地位尊貴的公主,這有什麽難呢?
陸雲淑的難受,是她發覺了自己真切地喜歡上了蕭時晏,可是在蕭時晏的眼裏,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這是在守護天下。
好像只有她自己深陷其中。
布匹買得再多,有什麽用呢,那樣一個好看的男子,那樣文武雙全身姿挺拔的人,心中沒有她。那麽他們即使成親了又能如何呢,心上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如果陸雲淑不住進去,那麽就會有別的人住進去。
陸雲淑已經不想要旁人住進去了,她只想要自己住進蕭時晏的心中。說來真的是荒唐可笑的,她堂堂一個公主,本應該是誰都追捧誰都歡喜的,可是偏偏她和蕭時晏成婚至今,蕭時晏對她,似乎不是那樣的動心。
卻招招式式都讓陸雲淑動心。
陸雲淑沒什麽心思逛街的,還是玉露将公主喜歡的那些布匹,都挑選了下來,又将公主往日裏的習慣愛好說給了掌櫃的。滿載而歸,玉露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還笑着說:“公主啊,驸馬對您可真好,那鋪子裏的掌櫃看到來了這麽一大筆生意,眼睛都看呆了呢。”
陸雲淑笑了笑沒講話,等馬車停穩,她從車上下來,正聽到外面有着什麽動靜。她俯身出來,看到在前頭正有人攔住蕭時晏,在破口大罵。
“蕭時晏,你算個什麽驸馬,你蕭家居心不良,只想着如何成為達官顯貴,一輩子榮華富貴了吧!”
那些話越往下說下去,越是難聽,甚至開始說到了蕭時晏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攀附公主了。陸雲淑聽了,眉頭擰成一團,她推開了要伸手過來攔住自己的玉露的手,下了馬車,對着那人就走過去。
“什麽東西,敢在這裏犬吠?”
蕭時晏回頭,看着公主神态端莊,正一步步堅定地走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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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有些為難,她覺得成影不是很好說話,但是公主要她出來打探消息,她不能空手回去。要怎麽讓成影說出驸馬最近煩憂的事情呢,玉露苦惱。
後宮中的女子如何打探消息的,玉露想了想,她學着那些妃嫔的樣子,自己清了清嗓子,走到書房。這時候驸馬還在書房裏苦惱,成影就在月色之下站着,守護着書房的門口。
玉露蹑手蹑腳,剛一靠近,就被成影發現。成影的手很快,出刀更快。玉露只覺得脖子一涼,低頭一看,便看到了泛着白光的刀尖。
那一瞬間,玉露将那些什麽美人計都抛在了腦後,她只目光直直地看着成影。
“是你,抱歉,”成影收回了刀尖,也沒有問她是不是害怕,若不是說了一句抱歉,真是讓人聽不出來哪裏有愧疚的意思,“你膽子還挺大的,若是你亂動,想必已經死了。”
“那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要欠我個人情?”玉露笑了笑,她忽然有了主意,“剛好我來這裏,也是向你打探消息,不如正好以此賠罪?我想你并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定然是會幫我的,對吧?”
成影耳朵動了動,沒有說話,但他耳尖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