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鎮南軍
鎮南軍
深更半夜,鎮南軍軍營,鎮南軍首領靖王景行韬的營帳裏寂靜一片,靖王一身中衣還坐在案前焦頭爛額地算着軍饷,怎麽算怎麽不對。
“噗!”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從窗□□進來,直沖景行韬腦袋去。
“啪!”的一聲,景行韬只是随意又快速地一擡手,就抓住了窗外襲來的東西,等放在眼前展開一看,臉色立馬就變了。
窗外已有人注意到動靜,“将軍?!”
景行韬一把扯過一旁的披風随意裹上,抓着手邊的劍三、兩步走到床邊躍出去,寒着臉道:
“追!”
景行韬打頭,一行五、六人追着黑影而去,後面又趕上來一些,等失去黑影蹤跡時站在月色下的起碼有二、三十人。
暗衛四散開,随後林子裏傳來驚呼:
“将軍,這裏有人!”
景行韬趕過去時看到的就是一個靠在石頭上生死不知的人影,底下人把手搭上了那人脖頸那人依舊一動不動。
“将軍,此人重傷,還剩一口氣兒。”
景行韬掌心還攥着那襲來的東西,想起什麽後臉色冷了下來,緊走兩步細看黑暗下的這人眉眼,轉頭道:
“帶回去,動作輕點兒,叫軍醫都過來,快!”
等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又趕回,景行韬突然止步回頭看一眼黑暗中的夜林,臉色冷肅無比。
“将軍?”
Advertisement
景行韬擡了擡手,沒說什麽,只是跟上送人的隊伍趕回軍營,召集軍中所有軍醫救人。
夜下的林子幽靜一片,只有一抹森白的光自月色下一晃而過,随後逐漸遠去,不曾回頭。
等人被送入軍帳中,得到消息的各大将軍都等在軍營裏,底下人直接把帶回來的人放在景行韬榻上,裹身的披風一掀開,繞是戰場厮殺多年的鎮南軍各大将軍看了都倒吸涼氣的程度。
“這是什麽人?怎麽被打成這樣?這是受了酷刑!”
景行韬看着那張在燭光下蒼白如紙的臉,眉目長開了些,但是與幼時區別是不大的,景行韬只随便看上兩眼便逐漸和記憶中那個明豔又張揚的少年對上號來。景行韬帶着人到屏風外站定,內間留于軍醫。
景行韬低頭掃了一圈,問道:
“可有人知道下西南道的欽差現在到哪了?”
雖然文武分家,但是大查西南道這麽大的事情,便是久不歸朝的鎮南軍也是在關注着的,畢竟鎮南軍的大本營就在西南。
有人想了想後擡手道: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已經到了西南,前幾日已經入了端州了。跟随太傅的人中有一人自鎮南軍撥出去的,驿站遇到刺殺後來過信,按照腳程,現在應該到了岷蒼府附近,就是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那倒是離得不遠,就兩個山頭。”有人驚奇道。
景行韬回身取來榻上那人的錢袋,招來底下人道:
“霍将軍,你騎術最好,親自走一趟,去岷蒼府把他們帶過來,這是信物,他們會跟你走的。另外,帶一支小隊,把岷蒼府給我封了,許進不許出,一只蒼蠅都不能給我飛出來,有什麽事情讓他們來找本王。”
底下走出一個有些上了年紀,鬓發斑駁,神色堅毅的男人。
霍将軍接過景行韬手裏的錢袋子,又看了看榻上生死不知的那人,恍然大悟後感覺心髒驟停了一瞬,擡頭對上景行韬有些陰沉的目光,忙道:
“将軍放下,屬下一定在最快的時間內把人帶過來。”
霍将軍帶着錢袋出門了,腳步匆匆,賬中其他人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動用軍隊封城可不是小事,且剛剛就提過欽差到達了岷蒼府城,再聯想到榻上血淋淋的那個人……
“将軍,可是太傅那邊出了什麽事?”
底下有人拱手輕聲問道,看得出來都來的匆匆,頭盔下還露出了淩亂的碎發。
景行韬招呼大家坐下,讓人燒熱水煮茶來,一看便是要熬夜了。底下人也不是傻子,早先景行韬追出去時軍營就已經被人吩咐戒嚴,此時一看這封城的做派,警戒又加了一重,已經是幾乎全軍動員,全力警戒了。
“太傅……”景行韬低聲呢喃,把這兩個字眼在嘴邊咀嚼了一遍,盡是氣笑了,旁人面面相觑,都很是不解,便聽他道:
“石太傅剛剛你們不是才見到了嗎?”
底下人對視兩眼後恍然大悟,随即營帳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恰好這時軍醫被匆匆忙忙拽了過來,二話不說,景行韬不等人行禮先讓人進去看看。
虛禮不如人命貴重。
軍醫後又三三兩兩來了兩批,整個鎮南軍這次駐紮在岷蒼府的軍醫都來了,景行韬都是直接一揮手,先救人。
景行韬帶着賬中其他人出去了,等在外面。
清水送進去,血水端出來,紗布直接抱了一大捆進去。裏邊傳來點燈的聲音後整個營帳亮白如晝,也襯得帳外一衆人臉色黑沉如墨,冷硬如鐵。等後來一個軍醫滿頭大汗地跑出來說金瘡藥不夠時景行韬都不用開口,在場的人先是從自己身上摸出随身攜帶的丢過去,随即告辭回自己營帳取藥去了。
連景行韬也摸出自己身上僅剩的兩瓶遞了過去,軍醫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擱不得,抱着瓶子又轉頭鑽進營帳了,但是從贈藥的舉動也能看得出來,榻上脈搏微弱,渾身沒幾塊好皮的少年身份貴重,一點差錯出不得。
等到黎明時分,外出的霍将軍将謝寒江帶了過來,謝寒江來之後朝着靖王行禮,問清現在的情形以後便只言人未到齊,剩下的人在過來的路上,身上有傷,馬車行進不如馬匹快。
景行韬點了點頭,二人便沒有交流了,同趕回的将軍們一道守在營帳門口,同時也交出了自己身上的金創藥。
黎明将過,天色最黑暗的時刻,營帳內傳來好消息,石荒醒了,軍醫出來叫了靖王和謝寒江入內。
謝寒江進去後看到的就是被裹成粽子的石荒,衣衫全褪,但是全身除了手腳和那張臉,全部包裹在厚厚的紗布下,甚至有的地方還在往外滲血。
石荒視線轉過來,指了指謝寒江,謝寒江兩大步走過去俯身耳朵湊近,便聽石荒道:
“兵符在靖王那兒,鎮南軍協助,拿下岷蒼府知縣時光磊及麾下黨羽,罪名:涉嫌謀殺朝廷命官,官匪勾結,打家劫舍。若遇阻攔,殺無赦。”
“是。”
謝寒江應完,石荒又閉上了眼睛,人事不省,謝寒江急忙退開讓軍醫上前。
“雖看着嚴重,但都是皮外傷,未傷及骨頭,但是失血過多,幾處血管破裂,暫時無法治療,後面需要好生靜養,情緒必須穩定,也不可受到颠簸。等養上一段時間再看看能不能着手給他連上,現在情況太危險了,後面可能發高熱,一定要及時降溫,一旦降不下來,人有可能就這麽去了。”
軍醫道。
系統心道:不會去的,他就是CPU過熱直接腦子爆了他也能活着。
靖王點了點頭,帶着謝寒江出去了,不等謝寒江開口,亮出手裏攥熱了的玉虎,道:
“有什麽事情只管說,想來石太傅會出現在此不是什麽意外。”
謝寒江沉默了一下,這話他不太好接,他家大人在客棧被綁架,結果幾個時辰後出現在兩座山頭開外的鎮南軍軍營裏,靖王還一臉被算計了的冷臉,要說他家大人沒點打算,純粹巧合……
謝寒江直接把石荒的話重複了一遍。
靖王點了點頭,道岷蒼府在霍将軍到達時便已戒嚴,剩下就是拿人了。靖王命剛回來的霍将軍親自帶隊,領着麾下一衆沒事兒幹的将軍都去了,調八千鎮南軍包圍了岷蒼府,從外到裏推,從下到上一個個拿,直接從被窩裏把人拿了出來。
一時間,府城兵荒馬亂,燈火如晝,百姓們門窗緊閉,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不妨礙他們知道府城出事了,來來往往的官兵手裏都拿着武器,府城及周圍村鎮所有官員被帶走。大多人抱着自家被驚醒的孩子縮在床上不敢出聲。
日出東方,軍營裏已經過了一輪演練了石荒才醒來。動了動麻木的手指,睜開沉重的眼皮,石荒喊了一聲:
“1762。”
“宿主,我在。”
“電。”
系統沉默了一下,然後翻到宿主OOC的懲罰程序,聲音有些飄忽地問道:
“宿主,你确定嗎?你剛止住的血可能會再次崩開。”
“電。”
“……【檢測到OOC行為,給予警告一次】。”
冰冷的電子音伴随着渾身克制的顫抖,石荒徹底清醒過來。深呼吸一口氣後嘗試着自己坐了起來,坐在床頭低頭看一眼自己被裹成木乃伊的造型,有些疑惑對方是不是沒有考慮過他可能需要上廁所?
等石荒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屏風處,恰逢簾子被人掀開,一個穿着金色甲胄,背後墨色披風遮掩住腰間武器的男人走了進來,劍眉星目,看着十分鋒銳。
朝着扶着屏風喘氣兒的石荒挑了下眉道:
“石太傅好體魄,裹成這樣了還能動,自己都爬到門口了。”
門口守門的小兵聞言悄咪咪掀開簾子,就見一個人形繃帶架子靠在屏風上,對他們家将軍冷淡了睨了一眼,道:
“你是靖王?”
景行韬點了點頭,摸了把自己下巴上沒刮的胡子,道:
“本王景行韬,字闊,封號靖王。”
“下官石荒,官拜太傅,如此姿态面見靖王,恕下官失禮了。”
石荒艱難地行禮,景行韬也不能真看着這人棍……額……這病人彎下腰去,意思意思看他擡起手來就免了他的禮,道:
“石太傅客氣了,本王幼時在京城又不是沒見過石太傅爬樹逃課被你爹舉着笏板追出三條街去的模樣,怎麽越長大越客氣了?昨晚使喚本王不是使喚地挺好的嘛?”
嘴上不留情,說話帶笑,手上卻是穩穩當當地扶着石荒到一旁坐下。
石荒聽人這麽說,想來又是一個,或者半個青梅竹馬的存在了,想不到原主曾和這些上流社會的王紅貴族都有過交情?啊,也對,京城是個圈兒,大圈兒套小圈兒,上流子弟們多多少少總有混到一出去的,就算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物,碰面總是少不了的。
于是石荒自在了,不用打官腔的那種自在,僵着腰在椅子上坐下,擡頭就問道:
“岷蒼府如何?”
“剛收到消息。”
靖王在上位坐下,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張絹布展開,一目十行地看過後直接給石荒總結道:
“時光磊麾下一衆黨羽多數服誅,岷蒼府知府時光磊和縣丞連同親眷一并已經關了起來,不過時光磊的兒子不見了,不清楚是被什麽人帶走了還是自己逃的,正在全城通緝。石太傅現在要見麽?可以直接讓人押過來。”
石荒搖了搖頭,道:
“時光磊可以帶過來,我要見他一面。其餘人通知府城百姓,和時家有仇有怨的有恩情未還的,給他們三日時間自己寫狀紙和求情書實名遞到縣衙,想來朝廷派來接手岷蒼府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到時候功過自有朝廷判斷,不會殺了一心為民的好官,也不會放過貪污受賄,德不配位的貪官。”
景行韬點了點頭,道:
“嗯……還有嗎?”
“有。”石荒深呼吸一口氣道:
“麻煩王爺給我找個人來,最好是個大夫。”
“可以,你要幹嘛?”
“我傷口可能又裂開了,順便,我要去茅廁……主要是快憋不住了。”
景行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