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2章
虞聞謝絕了那些想幫忙的路人, 強撐着身體,親自把容遲送到附近的醫院。
醫生護士狂奔出來,把容遲放在潔白的擔架車上,争分奪秒地推進搶救室。
門口的指示燈刷地亮起來。
虞聞落寞的站在門前, 他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一般, 空洞地看着指示燈。
腦子裏面一遍遍回放大卡車沖過來的時候,容遲撲向他的瞬間......
雖然他知道容遲喜歡他, 但真不知道已經喜歡到了這種地步, 竟然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這屬于病嬌偏執了吧?
不過沒關系,未來的日子還很長,等他跟季家的帳算清楚了以後, 再好好的補償容遲。
旁邊有個小護士經過,驚叫一聲:“喂,你手臂在流血!”
虞聞木木的看她一眼,毫不在意的用衣服蹭了蹭手臂,機械般地坐到旁邊的長椅上,重新盯向手術室的門。
小護士既詫異又不解地搖搖頭, 離開了。
手術室的等已經亮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容遲在裏面怎麽樣?
虞聞打算一直等在這裏,直到他出來。
畢竟容遲那麽喜歡他,要是容遲從急救室出來, 第一眼就看到他守在這裏, 一定會很開心吧。
可是......
虞聞偏頭看了眼地板上的血跡, 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容遲是什麽血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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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跟自己血型相同的話,萬一需要獻血, 他就可以沖在第一個,抽多少都行。
他猶豫了下,站起身走到護士臺,要了一塊紗布把自己的手臂包起來。
不能浪費血液,萬一等下輸血不夠了怎麽辦。
小護士第二次建議:“你朋友在搶救室沒那麽快出來,你還是去處理一下傷口,拍個片子看看吧。”
虞聞落寞地搖搖頭,背對着小護士往回走,輕聲道:“他不是我朋友。”
小護士:“?”
她低頭看了眼患者資料,父母已亡故,只剩下哥哥一個人,而哥哥還在趕來的路上。
這位帥哥,如果不是患者的朋友,還能是什麽關系?
......
容施是在上山的路上接到醫院電話的,他猛地剎住車,頓時感覺五雷轟頂,甚至産生了幻聽的錯覺,直到打電話的醫生焦急地問了幾遍:“......你在聽嗎?喂喂,容先生?”
“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容施深呼一口氣,調轉車頭,朝醫院狂奔而去。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容遲已經從搶救室轉去普通病房了,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向病房。
一推開門,就看到虞聞靜悄悄地守在床邊,頓時一股邪火串了上來,要不是跟他去什麽寺廟,弟弟何至于此?!
“你為什麽沒事?不會是把我弟弟推出去當肉盾了吧?”容施抱着雙肩,語氣冰冷,陰陽怪氣地靠在門框上。
虞聞看也沒看他,面無表情道:“想打架,等會出去打。”
“打架?”容施放下手臂,冷冷一笑:“你的結果怎麽樣,全看我弟弟會怎麽樣。”
他邊說邊走到床邊,頓時心底一抽。
只見容遲整個腦袋纏着厚厚的白沙布,一條腿上還打了石膏,整個人跟個木乃伊似的一動不動。
容施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他咬牙切齒地瞪向虞聞,怒不可遏地伸出手,去揪對方的脖領子。
然而還沒等他碰到人,虞聞身體一歪,“撲通”一聲,直接栽了下去。
容施:“???”
他一怔,慢慢收回伸出去的手。
裝的嗎?
......應該不是,以他對虞聞的了解,兩人打一架比較正常。
裝暈逃避責任?虞聞可不是這種人。
他慢慢靠近虞聞,低頭仔細端詳。
臉色那麽紅,大概是發燒了,手臂似乎還有血水滲出來。
容施啧了聲,無語地推開病房門,随便叫住一個路過的護士:“裏面有個走錯房間的人,暈倒了。”
……
虞聞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頭暈腦脹,眯着眼睛環視一圈,想擡手遮住窗戶透過來的陽光,卻發現手背紮着針頭,正在點滴。
“不要亂動。”正拿着儀器給他做檢查的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加上手臂傷口感染,發燒了。”
發燒了?
可他剛才不是正守在容遲病床旁邊嗎?
虞聞疲憊地轉了下眼珠,盯着醫生回神片刻,沙啞地問:“302的患者怎麽樣了?”
“沒事,淩晨就醒了,他恢複的很好。”
醫生又囑咐了幾句,就拿着登記表出去了。
整個病房靜悄悄的,只有各種醫用儀器發出的輕微響聲。
虞聞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然後掙紮着坐起來,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趿着拖鞋來到302病房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推門的那一刻,卻遲疑了,他掏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發型......
跟雞窩似的,太難看了。
虞聞腳步一轉,一瘸一拐地朝不遠處的洗手間走了過去。
不管怎麽樣,形象還是得好一點,糟糕的一面不能被容遲看到,他很早就聽說容遲是個徹頭徹尾的顏控。
......洗手間裏面的另外幾人,看着精心整理頭發的帥哥,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奇特的表情。
實在搞不懂,人都住進醫院了,腿都瘸了,手臂上還打了一層石膏,還假精致了什麽勁。
虞聞無視了這些人的眼神,整理好頭發,重新一瘸一拐地來到302病房,這次他信心滿滿地推開了門。
容遲确實醒了,腦袋上的紗布摘掉了一些,露出來一只眼睛,有點像漫畫裏面的海盜。
此時正靠在病床上,手裏拿着一個橘子,專心致志地剝橘子皮。
大概是因為耳朵被紗布遮住了,他并沒發覺有人走進病房,掰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裏,還滿足的“吧嗒”了兩聲。
虞聞略有尴尬,低咳幾聲,可是容遲沒反應。
他只好慢慢踱到病床旁邊,輕聲問:“你......好點沒?”
容遲這才扭過頭,拿着橘子,眼神滿是疑惑:“你是誰?”
“?!”
虞聞大驚失色,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這是撞到腦袋,撞失、失憶了??!!
他咽咽口水,盡量保持語調平靜:“我是虞聞,你不記得我嗎?”
“我們關系很好嗎?是好朋友嗎?”容遲找眨眼睛,一派天真無邪。
“關系......”
虞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關系好嗎?
如果抛開幼時不愉快的那些事情,容遲對他是極好的。可是他卻一直不冷不熱,偶爾還對容遲冷嘲熱諷,實在算不上友好。
“關系......我覺得還、還可以吧。”虞聞硬着頭皮說。
“那你能再幫我剝一個橘子嗎?”
“當然可以!”虞聞立刻從籃子裏挑出一個最漂亮的橘子,低頭認真剝皮。
他一邊剝皮一邊想,怎麽就失憶了?
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竟然連他都不認識了......實在不行就去國外治療一下,還這麽年輕,失憶了可怎麽辦?
主要是,怎麽連他都不認識了!
他正焦灼地思考國外哪家醫院,治療這方面的疾病比較權威的時候......
容遲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虞聞一頓,停下剝皮的動作,緩緩擡頭:“耍我?”
“開個玩笑嘛!”容遲不敢大笑,露出的單只眼睛彎了彎。
“無聊。”虞聞冷冷道,垂下頭繼續剝橘子。
過了會兒,他擡頭瞅了眼對方腦袋上的紗布,淡淡道:“醫生怎麽說,沒事吧?”
“當然沒事,醫生說我是奇跡。”容遲又往嘴裏塞了一瓣橘子。
他昨天的傷口非常危險,但只要挺過去,就會沒事。雖然昨天的車禍是有人精心安排,但容遲依然覺得是他擅自改變劇情,受到的懲罰。
虞聞把剝好的橘子遞過去,不大自然地說:“昨天謝謝你了。”
以前做夢都沒想過,他有天會跟容遲道謝,不過最近這陣子,發生太多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了,也不差這一件。
“如果......”容遲伸手接過橘子,拿在手裏沒吃,猶豫片刻,低聲道:“如果你真要感謝我的話,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虞聞怔了怔,盯着容遲,幽幽道:“說說看。”
“算了,我感覺你是不會答應我的。”
“會不會答應,今天都是你最好的機會。”
容遲想了想,覺得這句話非常有道理,今天确實是他最好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兒了。
他垂下目光,手裏扣着橘子,吭哧半天,嘟囔道:“我知道我哥哥以前對你不好,對于這一點,我也很抱歉,但是你以後......不要做對他不利的事情行嗎?”
這事兒啊。
虞聞沒說話,靜靜地看着容遲,從他僅露出的右眼裏,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期待。
容遲也沒說話,緊抿着嘴唇,跟虞聞對視,等待對方的回答。
很久以前,虞聞确實想過弄死容施,原因無他,就是給幼年的自己報仇罷了,只是一直都沒有合适的機會。
可是現在,假如真有這麽個機會的話,他會那麽做嗎?
他覺得,他會。
但是容遲出現了,或者說容遲對他的感情出現了,這份感情像水晶一樣純粹。
竟然可以為他去死,他有什麽理由......
等等。
虞聞突然想到什麽,他危險地眯起眼睛,漠然道:“你昨天那麽義無反顧,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談這個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