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棋子也好,棄子也罷,不過都是順應局勢,我不在乎,我自打謀局那日起,就沒想過抽身而退。”
袁戈将杯子落在一旁,起身靠近那獨自迎着冷風的身軀,伸手将那道倔強的背影攬入懷中。
“我子然一身,原是以為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可在乎的人了,我為了尋得心中的執念,欺騙你,利用你,最後一個不小心把心也給了你。我壞事做了不少,可老天終歸是憐憫我,如今我有了在乎的人,我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手呢!”
他緊緊的抱着趙昧,似乎在用行動證明他有多在乎對方,他不願意放手,他也不想放手。
牧冷救不救,如今于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該知道的,想知道的,心中都已經明了了。既然有些事無力去争個是非黑白,那便就此放下,或許也是一種釋懷。
趙昧由着他将自己擁在懷中,耳邊是他細細的喘息聲和低沉的嗓音,那些經由他嘴邊說出來的話,像是一顆剝開外皮的蜜果,一點點滋潤着她的心。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明白了他的心思。
一股暖意自心中慢慢四溢散開,她低頭看着腰間勁瘦的手臂牢牢的圈着她,內心像是被某些難以言喻的東西牽着走,無法自拔。
有些東西她明明可以去克制的很好,可她不想了。
她轉過身子,雙手抱着袁戈的脖子,似強烈又霸道的吻了上去,那是由心而生的極強的占有欲。
黑夜悄然落在兩人周身,在這視線晦暗不明的夜色中,袁戈能夠清楚的看見對方眼底的情緒。
那也是他徹徹底底的明白了她的心思。
驚愣不過一瞬間,很快他就迎合上去,更加帶有欲望的索吻。他的舌頭像是一條靈動的蛇,撬開貝齒探入其中,唇齒間的柔軟/纏/綿幾乎沖破了兩人的理智,迷離中帶着急迫的深入,袁戈捧着趙昧的臉,一邊親吻一邊問:“可以嗎?”
兩人喘息愈重,趙昧被吻的恍惚迷離,袁戈又貪念深吻了一下,一雙眼睛似冒着濃郁的火苗,看向對方的眼睛,嗓音極致克制道:“我想要你。”
趙昧如琉璃般的眸子微微顫動,眼底是嬌羞憐人的緋紅,小腹隐隐竄起的熱潮像是一頭擾人心智的猛獸,将她徹底禁锢其中。
“好。”
輕聲的一個吐納,趙昧的嘴唇便被更猛烈的深吻占據着,寒夜裏的冷風吹在二人身上,反倒使得那抱在一起的兩道身軀更加貼緊着。
袁戈不舍的從趙昧的唇上離開,擡手将她抱入屋內。屋子裏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火照明,床榻兩邊的帷幔垂着,光線晦暗,朦朦胧胧。
衣衫落盡,銅白相抵。
趙昧紅潤的唇瓣微微張着,唇瓣上隐隐浮現的齒印和吻痕刺目耀眼。她微睜着一雙濕潤的清眸,眼中欲欲騰起的烈火最終将她吞噬。她是那麽清醒又沉迷的承受着,久久不息。
一夜的折騰,都不足以滿足袁戈心中久積的/欲/火。他低頭看着懷中疲累而沉沉熟睡的臉蛋,到底是忍住了沒再動彈。
他将手臂收攏了些,将懷中的人兒緊緊的貼着自己,肌膚相抵的溫度告訴着他,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趙昧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時辰,睜開眼時日光早已将屋子照得金燦燦的,明亮的日光刺着眼睛睜不開,她側着頭緩了緩,待得視線慢慢适應後,坐在床上認真的觀察着屋裏的情形。
屋子裏整潔明亮,椅凳擺放規整,衣架上的長衫絨袍被理的平平整整的搭在上面,除了帷幔內被褥間的淩亂溫存,當真尋不到昨夜的沖動與激情。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前,斑斑點點的紅印落滿,身上依舊是被強力索取後的酸痛。她怔愣着,腦中慢慢被昨夜的交織/纏/綿的場景塞得滿滿當當的。
一陣燥熱忽而襲上臉龐,溫溫的烘烤着她的臉頰、耳根,她正心下不知所措時,屋門被突然推開了。
趙昧見狀連忙将帷幔拉上。
“醒了?正巧,我煮了一碗紅棗蓮子粥,放了一顆蜜糖,微微一點甜。”
清潤的嗓音徐徐而近,直到帷幔被掀開一角,袁戈那張俊俏端雅的臉探了進來:“要不要嘗嘗?”
他眉眼彎彎,寵溺的看着榻上的女子,卻見對方将自己整個身子裹在被褥裏,只露出兩只眼睛瞪着他。
他微愣:“你…還沒穿衣服?”
趙昧捂着自己火燒火燎的臉,催促道:“你快出去。”
袁戈看着這樣的她甚覺可愛,反倒将她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那欲滴血的耳垂上,嘴角的弧度更是隐藏不住了。
趙昧瞪着他:“你笑什麽?”
袁戈收回視線:“沒,就是覺得你很可愛,想多看看你。”
可愛?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可愛。
她看着對方欲見張揚的嘴角,越來越覺得對方是在忽悠嘲弄她。
她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那被掀起的帷幔,卻被一只指骨有勁的手給牢牢的鉗住了。
“你放開。”
她話音剛落,對方便倚身撲了過來,将她緊緊壓在身下。
“你幹什麽!”趙昧紅着一張臉怒目而視,倔強的将平日裏的冷厲擺在臉上。
兩人之間隔着厚厚一層被褥,趙昧細白光溜的手臂被他緊緊的壓在頭頂動彈不得。
“我說認真的,真的覺得你很可愛,我很喜歡。”
袁戈柔柔的嗓音絲毫不加掩飾,聽得趙昧的臉頰越發的滾燙起來。
“我知道了,你先起來。”
“不想。”
“你…”
趙昧剛一張開嘴,嘴唇上便覆上了一片涼意,摩挲着親吻着她的唇瓣。
她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驚愣着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張白淨的臉,心跳猛然加速跳動,像是随時都會蹦出來一般。
她任由着他親吻,舔舐着唇瓣,卷動着舌尖,像是兩條跳動歡快的魚兒,纏/綿在一起親密的舞動着。
呼吸慢慢加重,直至濃重急促的喘息聲,一如昨夜情難自已的蕩動,趙昧思緒突然清醒了幾分,掙紮着将對方的唇推開。
袁戈雙眼泛滿情欲的血絲,貪念不舍得看着她,還欲想低頭繼續親吻時,脖子被另一條尚且自由的手臂給抵住了。
他悶悶道:“幹嘛?”
明知故問,是他如今對着她耍賴的一種手段。
趙昧眼神示意着:“快點起來,我還有正事要辦。”
袁戈也不是不講道理,不明是非之人。白日裏,趙昧需要調度護城軍的日常訓備,還要去刑部審查關于逆黨的調查方向,有時遇上宮中傳召,輕易耽擱不得,所以日日她都整裝以待,從不慵懶偷閑。
“那就再親一口,我就起來。”袁戈甚有些調皮的神色。
趙昧覺得自己對他是太過縱容了,如今都敢對她提出這般無賴的要求。
她提醒着:“袁戈,你別太過分。”
袁戈也識趣:“好好好,這就起來。”
說着一邊撐起自己的身子,又猝不及防的如蜻蜓點水般吻了趙昧一下。
“我走了,你記得把桌上的粥喝完。”他退至帷幔外,交代完後便出了屋子。
趙昧聽着屋門合上的聲音,眼底是嬌羞難掩,心中似蜜罐子打翻一般,甜的讓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穿衣洗漱,又将桌上那碗花了心思熬成的粥喝完,出了屋子被告知驸馬已經出了府。
趙昧面色不動,只問:“他有說何時回來嗎?”
婢女搖着頭,退了下去。
趙昧沉思着,再一擡眼,眸光裏閃過一絲狠厲,轉身朝着府中的一處偏靜的屋子走去。
這間屋子四面圍牆,沒有一扇窗口,牆面用灰泥粉刷的極為厚重,輕易傳不出聲音。
屋門前有兩位侍從看管着,見到趙昧過來,先是行了禮,之後便重重有力的推開了身後的一扇門。
女子尖銳哭喊的叫聲瞬間傳了出來,充斥在趙昧的耳邊。
“放了我,放我出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竟然敢這麽對待我,快放我出去啊——”
刑架低端上栓着一道鐵鏈,鏈子的另一頭鎖在一雙柔細的腳腕上,細白嬌嫩的肌膚被磨出一道鮮紅的血漬,順着腳腕足骨一點點的往下流淌。
範世偌平日裏最是在乎的顏面得體,眼下她一頭淩亂的散發垂在腦後,臉上的粉脂早已哭花了妝,看上去又髒亂又猙獰。
連續幾日關在這四面鐵牆的屋裏,整日對着兩盞燭燈和面前一桌子鋒利可怖的刑具,範世偌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以至于當看見那道身影出現時,她甚至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趙昧負手站在她的面前,低頭看着坐在地上抹眼淚的人,眼底盛着讓人膽寒的涼意。
“你的膽子相比從前,是又增長了幾分了。”
她的話裏涼薄到聽不出任何情緒,範世偌心底一直懸着的石頭突然就落下了。
那些忌憚僞裝,刻意的讨好像是一面碎裂的鏡子,從範世偌的臉上一點點的掉落下來。
她紅着一雙眼睛,眼裏不再有絲毫的害怕,怨恨嫉妒像是浪潮一般,湧入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