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趙昧趕到刑部時,林縛早已在那等着她。
“公主,出事了。”
“我知道,人現在在哪?”
“被刑部的人關起來了,但是我真的搞不明白,化春他怎麽會去劫獄呢?”
趙昧停下腳步,轉頭驚愕問道:“你說什麽?化春?是他劫的獄?”
林縛着急道:“是啊,這小子不知道抽得什麽瘋,深更半夜一個人提着刀就去闖牢房,任誰勸阻他都不聽,非要去救牧冷那逆賊。”
趙昧沉着面,腦中想起之前曉曉同她說起過化春近日來的不對勁,腳底頓如風起,疾步往牢房走去。
重刑牢房的過道間,兩名士兵将化春反手擒拿壓在牆邊動彈不得,周須抱胸立于一側,冷言嘲諷。
“公主身邊近侍了不起?竟膽大包天做出劫獄這等子死罪,也不知道公主有沒有摻和此事,這萬一跟逆賊有牽扯…”
“閉嘴!你個狗東西有什麽資格拿公主說事。”
“你他娘的罵誰是狗東西。”
化春的臉被狠狠的揍了一拳,發出沉悶的聲響。
周須揉了揉自己的拳頭,瞪着眼道:“我看你這張嘴能硬到什麽時候,給我狠狠的掌他嘴。”
兩名擒住化春的士兵将其從牆邊拽到周須跟前,其中一人抽出一只手狠狠的揪住他的頭發使其整張臉被迫擡了起來,一張剛剛褪去青澀的少年臉,正倔強不屈的瞪着眼前的人。
周須見對方這般神情,當場就爆怒了起來,一把推開旁邊準備執行掌掴的士兵,掄起右手就是一巴掌扇下去。
“我叫你瞪我,叫你瞪我,你還瞪不瞪我了?”
清脆的巴掌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化春左邊的臉頰痛到麻木至無知覺,鮮血自嘴角流出,粘在周須的手上,又扇到了自己的臉頰上。
盡管如此,他仍舊沒有絲毫的軟弱低頭。
“住手!”
一聲清冷嚴厲的斥怒,将周須擡起的手吓得一哆嗦,他轉臉看去,走道盡頭出現一道身披寒光利刃的身影,對方大步流星而至,氣勢威懾,令人不自覺心生膽寒。
“公…主,屬下參見公主。”周須退至一邊,作輯行禮。
趙昧看了眼被打紅半邊臉的化春,眼底盛怒顯而易見,她看向周須:“我記得你,是中尉手下的兵。”
周須回道:“公主能記得屬下是屬下的榮幸,只是如今屬下是中尉副将,并非一名小兵。”
“哦?”趙昧挑眉:“看來是升了,當初你砍了驸馬一刀,換來了平步青雲,看來你是挺得意的,都敢動手打本公主的人了。”
周須聽出對方動怒之意,立刻跪了下來,解釋道:“屬下也是遵上頭的指令辦事,他劫獄拒捕,犯了重罪還不肯交代緣由,我這才不得已使用審訊的手段。公主,他劫的可是關押逆賊的牢房啊!”
那是聖上的一塊心病,任誰都無法輕易糊弄過去。
周須故作提起,就是在提醒她,這人她沒有辦法以權帶走。
趙昧道:“林縛,去跟範尚書打個招呼,給化春準備間幹淨的牢房。”
“是。”林縛領命往外走,卻被周須攔住。
“公主,此事牽扯逆賊,就不單單是刑部的事了,中尉軍奉命追捕餘孽,此人與逆賊扯上關系,應由我帶走審訊才是。”
趙昧眸光頓如一把利劍:“本公主行事還需你一個小小的中尉副将來指手畫腳?”
周須道:“屬下不敢,只是聖上明言,逆賊之事便是中尉軍的事,還請公主莫要為難屬下。”
“你是鐵了心要與本公主争人了是嗎?”
周須雖垂着面沒有吭聲,但整個身子筆直的攔在前面,其态度顯而易見。
“我跟他走。”化春雙手被壓在身後,腳底蹬足了勁想要起身,被兩名士兵擒壓跪地。
“你們誰都不能走。”
過道外響起一道男聲,語調微揚,帶着幾分随意不拘,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林縛面向外邊,作為第一個看見此人的人,面上忍不住浮上三道黑線:“樓雲槐?”
樓雲槐揚起一條胳膊擺擺手:“好久不見呀!”在他身後,周骞木黑着張臉,與他形成了鮮明對比。
林縛瞅了一眼他身後,壓着聲問:“你怎麽會來這?還有,怎麽跟他一道了?”
樓雲槐瞥了一眼身後,絲毫不在意,轉眼笑道:“公主,咱倆也有一段時日未見,你怎麽見到也不問候問候我啊?”
趙昧白了他一眼:“你見到本公主,問候了嗎?”
樓雲槐調侃道:“這不正問候着嘛!”
樓雲槐的到來,将原本已經冷到極點的過道間徒增了幾分趣味。周須見二人言語之間盡顯得熟絡,忍不住問道:“你又是哪位?刑部牢房也是你随意可進的?”
周須作為外将,本就對內臣家眷并不了解,加之樓雲槐一副浪蕩不羁的流派公子,平日裏一直跟在孫堯身後晃蕩,便更加注意不到他。
樓雲槐見對方神色不友善,便也不客氣反問:“你又是哪隊的兵?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這一句話險些沒給周須噎死,他再度重申道:“在下是新上任的中尉副将,專門負責此次逆賊捉拿,反倒是你,什麽官職?”
他注意到對方身後站着的周骞木,左右尋思,對方應是有官職在身,否則周骞木怎可這般憋屈的跟在其身後不言語。
樓雲槐轉身看向趙昧,道:“刑部右侍郎樓雲槐,見過公主。”
他這話一出,衆人皆是一臉驚訝,其中神色最為誇張的當屬林縛,他可是最清楚樓雲槐什麽德行,巴不得一身自在的人,怎麽會當上了刑部右侍郎的職,這可不是個閑散官。
周須原先還不太相信對方自報的身份,再一看周骞木極差的臉色,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他立刻将先前的對峙神情抛至腦後,轉臉挂上笑,道:“原來是右侍郎,方才眼拙,大人莫要介意啊!”
樓雲槐冷笑一聲:“你是挺眼拙的。”
周須臉上的笑僵住,退了一步站在一旁。
趙昧面上舒展幾分,問:“你方才說誰都不能走,什麽意思?”
樓雲槐嘚瑟了半天,差點忘了正事。他從袖口裏掏出一塊刑部的門鑰,正色道:“我方才得知,今晚刑部的一名士兵被人無端敲暈,身上的門鑰也被拿走了,可想這名歹徒有多麽的膽大包天,這事關乎刑部安治問題,我必須調查清楚。”
周須不解:“這事跟我們有什麽關系?難不成這名歹徒是他?”他伸手指着跪着的化春。
樓雲槐卻一臉深不可測的樣子,道:“我懷疑的不單單是他一個人,而是你們在場的所有人。”
刑部審問廳,樓雲槐坐在木案前,一身的軟骨頭靠在椅子上,随性又随意,怎麽看也不像是刑部當官人員。
周骞木同他坐在一排,眼底的嫌棄憎惡絲毫不加掩飾。
樓雲槐道:“你是左侍郎,我是右侍郎,論資平坐,你最好別給我擺張臭臉。”
周骞木翻着手上的案卷,當作沒聽見。
樓雲槐又擡起一掌重重拍在木案上,動靜不小,驚得廳中其他人頓感莫名其妙。
周骞木擰着一雙濃眉,冷聲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樓雲槐一臉無事人一樣:“怎麽?我拍個桌子也不行?”
周骞木氣得攥着案卷的指骨發白,卻只能壓着情緒道:“随你。”
應着樓雲槐要求,凡是出現在刑部的人皆有可能是那歹徒,是以,任何一位出現在刑部的人都不允許離開,不僅如此,樓雲槐還命令士兵将整個刑部搜查一遍,單單這一搜查,就花去了近兩個時辰。
搜查的間隙,趙昧斥掉擒壓着化春的兩名士兵,又将化春帶到一間不大的牢房裏,此時牢房裏只有他們二人,安靜的有些怕人。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充斥着這間牢房,化春的右臉火辣辣的疼,遠比他先前挨了周須那麽多的巴掌還要疼,瞬間變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