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趙昧回到府中時,天已經黑沉,她卸去外袍和眼罩,将白日裏摸盡刀鋒的雙手放入熱水中浸泡,一天的疲憊感慢慢爬上眉梢。
屋外門前站着一位等候的婢女,趙昧使了眼色,曉曉便将那婢女喊了進來。
“驸馬今日可曾出府?”
那婢女搖頭:“未曾,不過驸馬今日依舊是待在範夫人的房中。”
曉曉将那婢女打發下去,轉而看向趙昧:“公主,驸馬這兩日是抽得什麽風呢!往日他不都避諱着範世偌嗎?怎麽現在倒上趕着往她屋子裏鑽了?”
趙昧垂目看着面盆裏細細長長的手指,心裏悶悶的不是滋味。
“他愛抽什麽風便讓他抽去吧!”
趙昧忽而将手從面盆中擡起,直徑朝着榻邊走去。清澈的水滴順着她的指尖滑下,滴落着到處都是,曉曉見狀忙拿起手巾跟了上去。
“公主若是心裏不介意,那咱們便當作無事人一般不去理會,倘若公主心裏膈應不大爽快,曉曉就是綁也要将驸馬從那狐貍精的屋子裏給拽出來,公主可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趙昧目光閃躲,道:“我怎可委屈了自己,我當初既是答應範世偌嫁進來,便不會為了這些事這般小氣。你且擦好了就快出去吧,我實在困了要睡覺了。”
曉曉剛替公主擦幹一只手便被對方催促着趕了出來,她回身看着屋子裏的燭燈被滅,無奈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趙昧躺在床上久久未眠,睜着一雙眼睛看向頂上的幔紗,思緒如捋不清的絲網擰作一團,迫使着她越發的清醒。
他在那間屋子裏待了兩晚。
兩晚,可以發生很多事,他們之間該發生的事應該都發生了吧?
此時此刻,他應該抱着範世偌纏綿枕側,範世偌玲珑嬌俏,哪個男人看着不會心動?
胸口隐隐有些發酸發痛,好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那,讓她每一口呼吸都變得很壓抑,很艱難。
“咚…咚咚咚…咚咚…”
…… 一陣雜亂無章的敲門聲将趙昧的思緒拉了回來,她一手捂着胸口起身,來到門前問道:“誰?”
屋外沉默了一會,一道竭力壓着嗓子的男聲響起:“是我。”
短短兩個字卻驚得趙昧心中一緊,她拉開屋門看去,借着月光能夠看清他滿臉的酒色,他喝醉了。
“你喝…”
趙昧剩下的話哽在喉間,周身木讷般不會動彈,任由着對方緊緊的将她圈在懷中。
“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很想。”
袁戈整個身子緊緊的貼着她,滾燙的溫度隔着薄薄一層裏衣熾烤着她,她的一顆心慢慢如烈火般燃燒了起來。
“你不是在範世偌的屋子裏嗎?怎麽會同我說這些?”
若說心裏不在意是假的,她竟也同那些屋宅女子一般,去争着夫君的寵愛。
袁戈将臉從她肩窩處擡起,一雙眼睛如同着了火一般看向她,眼底是濃郁到克制不住的情欲。
趙昧這才發現,眼前的他似與平常不太一樣。
“你怎麽了?”
袁戈紅着一雙眼睛,面色十分痛苦,道:“她…給我下了…春/藥。”
“什麽?她怎麽敢的?”
趙昧動怒般推開袁戈想要去找範世偌算賬,剛邁出一步又被拽進了那面滾燙的胸前。
“讓我抱抱你,我就只抱抱你,好嗎?”
“我太難受了…真的太難受了。”
袁戈緊緊的将她環在胸前,埋頭在她的頸窩處舔舐着,那種不自覺想要貪得更多的感覺越發強烈。
溫熱粗喘的氣息噴在趙昧的耳邊,濕潤柔軟的熱度順着頸側慢慢游走着,一點一點的往上攝取着。
這是趙昧第一次這般直觀的感受着男女之間親密的舉動,全身緊繃到麻木,一股熱流襲擊身體各處游走,最後停留在胸口越發炙熱滾燙。
當她柔軟紅潤的唇瓣被袁戈含住親吻時,趙昧知道自己不會再推開了,也許這是她一直想要卻從來不敢去想的事。
她将雙手搭在袁戈的脖頸上,輕輕的勾着對方的頭,主動去迎合着對方激烈深入的吻。
袁戈從始至終都在努力的壓制着自己,他受藥物激發難受至極,卻也只想着抱一抱她,就抱一抱她。
可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一抱就撒不開手了。
他想緊緊抱着她,親吻她,貪念她,占有她。
他知道自己真的很龌龊,趁着藥勁幹着不是人幹的事,他也希望趙昧能夠打醒他,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主動迎合着他,親吻着他。
腦中那根勉強維持清醒的弦斷了,他不再有所顧慮,內心的欲/望充斥着他,使得他更加的肆無忌憚,只想将趙昧揉進骨子裏。
他将趙昧打橫抱起,借着屋外月光将其放在床上,随後傾身壓了上去。他的吻像雨滴一般,落在趙昧臉上,從輕輕一點到濃重的欲/望含着,舌尖肆無忌憚的深入挑逗,交纏着,又一點點巧妙的将那條柔軟驚慌的舌頭引入自己的口中含着,不肯松口。
趙昧整個人被吻的暈沉沉的,恍惚間察覺到腰間的束衫松動,肌膚間的觸碰不禁讓她心跳加速。她睜開一雙朦胧的眼睛,眼底是濃濃情欲,滿載着她整顆顫動的心。
“你…你真的想好了嗎?”
趙昧還是忍不住問了這一句。
袁戈捧着她那張緋紅不已的臉,更加深情的親吻着。
日出的朝晖順着未關嚴實的門縫間跑了進來,照亮了屋角處的一抹豔景。榻邊是淩亂的衣衫遍地,榻上是兩道緊緊相擁入眠的身影,一床被褥搭在兩人身前,将将遮住那欲欲蹦出的春色。曉曉疑惑着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般不堪入眼的場景。
“公…”她震驚着轉過身去,雙眼如同受驚吓的兔子,目光所及無處安放。
手中端着的面盆因為慌亂間灑出了一半的水漬,落在地面和門框上閃着瑩瑩水光。她見狀趕忙提着袖口去擦拭,蹲下的間隙又忍不住的回頭看去,榻上的兩人一動不動,仍舊香甜的擁睡着。
公主這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吶!
曉曉還沒來得及消化此刻看到的情形,又透着門縫瞧見餅娃從前院跑來,看着架勢是要往這邊來,便趕忙端起面盆退出了屋子。
“咦?曉曉姐姐,公主姐姐起來了嗎?”
曉曉将門關緊,紅着臉,道:“沒,沒起來,你找公主什麽事啊?”
餅娃:“範姐姐說袁哥哥不在她那,可我去袁哥哥房中也沒見到人,所以就想問問公主姐姐知不知道他在哪?”
曉曉有些着急的擺手道:“不在不在,裏邊就公主一人,正睡覺呢!”
餅娃道:“原來公主姐姐屋子裏也沒有啊,那袁哥哥會去哪呢?難不成跑外面找小娘子睡覺去了?”
“小娃子瞎說些什麽呢!快走一邊玩去。”
曉曉一邊催促着将餅娃往前院推去,又見範世偌不知從哪條道上突然竄出來,扯着嗓子說要見公主。
“範夫人,餅娃不懂事就算了,你還擱這耍什麽性子,公主還未起身,怎能說見就見的?”
範世偌一雙眼睛紅紅的,顯然像是剛剛哭過的,她厲聲質問:“袁郎是不是在公主屋裏?她是不是故意讓我難堪的?”
曉曉聞聲刷地臉色沉了下來:“範夫人,出言還需警慎為好。”
曉曉平日裏一副和善的相貌,見了誰都是客客氣氣的樣子,但這并不代表她當真是個好說話的人。
原先還鬧騰的餅娃瞬間就乖巧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範世偌即便心裏再有氣恨,此時也收斂了些。
“袁郎昨夜是在我屋子裏的,怎得今早就跑公主屋裏了?”
曉曉道:“你問我?我昨夜可沒在你房中。”
範世偌氣到語塞:“你…你莫要在這較着歪理。”
曉曉反駁道:“是誰在這争論不講道理的?範夫人,公主尊重你,我們這些下人才敬你一分,否則,你當真以為這院子裏的人是你能使喚得上的?”
“你…你算個什麽東西!”範世偌沒想到一個婢女下人也敢跟她叫嚣着,一股羞辱感湧上心頭,說着便擡起手要打過去。
“你敢還手?”
範世偌驚恐的瞪大眼睛,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哪家的下人敢對着主子還手的?
曉曉一只手緊緊的握着範世偌高高擡起的手腕,面上是不驚不慌:“範夫人,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兩人僵在原地,範世偌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對方攥的太緊了,只好側頭對着自己身邊的兩位婢女喊道:“還不快幫着我?”
這兩位是她從範府帶來的陪嫁丫頭,怎麽着也是視她為主。那兩位婢女撸起袖子就要掰曉曉的手指,更有一位使着蠻勁去推曉曉。
走道上亂作一團,原先還十分安靜的東屋門突然被拉開,趙昧穿着一件衣衫不整的裏衣朝她們走去。
“這都在幹什麽?”
她的一聲嚴厲喝道,瞬間就将打成一片的幾人分開,餅娃在一旁看着,更是吓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曉曉理了理有些雜亂的發須,提着那空面盆來到趙昧身邊站立,身上的衣衫濕了一半,自知自己方才闖了事,垂着腦袋等着被罵。
範世偌也好不到哪去,她趴在一片潮濕的地上,袖口和胸襟被蹭上髒兮兮的水漬,衣袍擺處也不知被誰給踩上了好幾個髒亂的鞋底印,那只揚起來的手腕也顯出了幾道抓痕,正透着血色慢慢往外冒着血珠子,一張嬌俏的臉蛋瞬間挂上了淚珠,顯得可憐兮兮的。
趙昧見她成了這樣,也不好訓斥誰對誰錯,正想着如何打發掉眼前的局面時,身後又冒出了個懶洋洋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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