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不講怎麽除妖?”溫玉沉倒是頗為認真,畢竟這可是他頭回捉妖,“你們這麽看我幹什麽?除妖不用講它是從何時被發現的麽?”
話音剛落,兩人似乎都松了口氣,只有溫玉沉滿臉不解。
“啊?原來天師說的是這個…”老板娘嘴角扯起笑,“半月前,我去收拾屋子,結果沒等進去就在門外聽到…就是那種聲音,我就以為還有客人沒走,轉頭收拾別的房間。”
溫玉沉道:“僅憑這個你如何确定這是妖物所為?”
老板娘又繪聲繪色的拍了下桌子:“天師聽我繼續說。”
“後面連續一周我都在夜裏聽見這動靜,我本來以為還有人沒退房,但我當時快要休假了,就想着白天跟他們商量一下,叫他們換個地方住。”
“我就開始在那間屋子裏等,等到天黑也沒人來!我就在那屋裏睡着了,結果半夜被那聲音吵醒…”老板娘心有餘悸似的喘了口粗氣,“我睜眼之後發現屋裏竟然沒人!但這聲音就是在這屋裏傳出來的!”
“後來呢?”張鄞問。
“後來我就暈過去了,等到第二天醒了之後我問夥計是誰住了那間房,夥計告訴我那間房早就空了!”
“萬一是你這不隔音呢?”溫玉沉猜測道。
老板娘搖搖頭:“不是,在我聽到那聲音前十日便已經無人在我這住房了。”
溫玉沉不太相信還有這種豔妖:“會不會是夥計記錯了?”
老板娘搖頭:“不會,那孩子從不說謊,天師若不信,大可待到今日夜半,去那屋裏看。”
兩人在山莊內逛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之處,無功而返後溫玉沉提議現在就去那屋裏守株待兔。
張鄞蹙眉:“你無術法傍身,若那屋裏有危險…”
溫玉沉無所謂道:“不是夜裏它才會來麽?現在這青天白日的怕什麽?”
張鄞被他堵的無話可說,只叮囑他若遇危險立馬退到自己身後,溫玉沉只敷衍的應了一聲。
屋內積了灰,看着是許久無人打掃了。
“什麽都沒有。”溫玉沉看了一圈,總結道,“連人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
張鄞回眸:“你覺得是那老板娘在說謊?”
溫玉沉聳了聳肩,面上帶着笑:“我什麽都沒說。”
張鄞沒再接茬,但他從腰間抽出了一張空白符紙,用指尖血畫完後遞給溫玉沉:“此符可保你平安。”
溫玉沉接過符紙,總感覺這場景似曾相識。
天色昏黃,即将要入夜了。
張鄞似乎還是不放心他:“若是出現意外你只管跑回師門,不必管我。”
溫玉沉應了一聲,自然是不會管他的,管了也沒用。
他一個靈力全無的人不跑留下來等死麽?
就在溫玉沉以為自己的猜測被證實,就是老板娘說謊時,床榻上傳來一陣聲響,當真是男女歡好的聲音…
溫玉沉愣了一瞬,沒想到這麽荒唐的妖真的存在。
張鄞顯然已經反應過來,夜色中,他将佩劍朝空中一扔,周遭字符騰起,以劍為核!
靈力催動佩劍出鞘!朝着床榻的方向襲去!
所以張鄞這是早就埋伏好了?
這陣法他見過,也練過,需要以符紙為基礎,利用自己的佩劍為承載之物,以靈力催動方可成型。
原來張鄞随他一同看那一圈便是在放符紙!
張鄞不告訴他大概是怕打草驚蛇,而那句“老板娘在說謊”并非是說給他聽的,是給這屋裏的妖聽的。
他想讓這些妖覺得他放松了戒備,以身為餌,引君入甕。
想象中床榻斷裂的聲音并未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劇烈的晃動,溫玉沉被眼前襲來的強光刺的睜不開眼,勉強撐起眼皮眯出一條縫隙時發現一個披頭散發的頭朝他這滾來!
沒有身體,只是一個頭!
溫玉沉下意識想掐訣擊退它,但因經脈被封徒勞無功,随後摸出張鄞給他的血符,朝着那頭一扔。
果然,那頭瞬間被炸開,血肉以及腦漿迸裂出來,一股惡臭氣息四散。
溫玉沉忍下幹嘔的沖動,回頭看着正奮力鬥争的張鄞,朝他一吼:“張天師,給我張空符紙!”
張鄞抽空丢出一沓,沒有空閑搭理他,手執劍在空中不斷念着法訣。
溫玉沉眼疾手快,瞬間撿起符紙,咬破手指後,立即畫下誅邪咒。
誅邪咒如其名,無論妖物或是邪祟,一旦被它碰上,都會被其瞬間鎮壓誅殺。
“妖邪伏誅,萬鬼歸陣!”
“破!”
霎時,屋內被炸起一片碎石、斷木,斷木碎屑劃破溫玉沉的臉側,他并未躲閃。
屋內騰起的黑霧潰散,不斷有朝着溫玉沉攻擊的霧氣被這符紙吸收,屋內再無打鬥痕跡,只有溫玉沉有些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張鄞複雜的目光。
妖是除了。
但溫玉沉也暴露了。
“沒想到我還真畫對了。”溫玉沉拾起地上散落的符紙,遞給張鄞,毫不畏懼迎上他那複雜的目光。
誅邪咒确實不難,但若要它發出此等駭人威力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就連張鄞也不敢以身犯險用此等低階術法降妖邪。
溫玉沉知道張鄞是懷疑上了自己,但仍臨危不亂:“還真是豔妖啊?”
他指了指那床榻下一個幾乎粉身碎骨的殘骸:“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此等妖孽,當真是給我長了見識。”
這妖是由人所化的,看樣子是被人釘在床榻之下,後又被什麽人注了妖力,讓這人沒死成,轉化成了食人精氣的豔妖,這豔妖還是成對的,一男一女,正在行那不軌之事。
張鄞睨了他一眼,沒回答,金鈴铛再次被他丢到天上,下降後蓋住了那面目全非的兩個豔妖。
溫玉沉眯起眼:“張天師,這鈴铛是幹什麽的啊?”
張鄞道:“滅形鈴,可除去妖邪殘留的可怖軀體。”
溫玉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是如此。”
那看來趁着下山之後找機會把巧娘屍體偷出來的事情是落空了。
巧娘的身體沒了。
溫玉沉道:“夜色深重,我們若現在趕回去怕是天未亮就又遇到什麽妖邪了。”
張鄞正踏出的步伐一頓,又收了回來:“你要如何?”
溫玉沉道:“不如找個人家借住一夜。”
正好看看有沒有剛出生的嬰兒生魂強健。
溫玉沉不打算再跟張鄞一道了,但這地方實在是鬼怪太多,如果他現在就自己走,說不準真被活吞了。
所以他打算最後再利用一下張鄞,讓他送自己安全抵達村落後住一宿就跟他提出分道揚镳。
也方便了他尋嬰孩。
畢竟每個村裏總會有些新生兒或是孕婦。
張鄞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剛準備問他為什麽不直接住在莊園裏,溫玉沉就跟看穿了他的心思了一樣,立刻否認他的想法。
“這裏不行,我有陰影了,我怕遇見豔妖。”
如果他說的時候不是這般面無表情的話,張鄞大概就信了。
張鄞:“……”
張鄞跟老板娘只說了妖除完了,但沒告訴老板娘那床榻之下兩人被釘在了裏面,大概是怕老板娘吓昏過去,他為人倒是體貼溫和,彬彬有禮。
老板娘連聲道謝,最後又盛情難卻的邀請張鄞跳個舞,張鄞被逼無奈,給那老板娘來了一句:“貧道出家了。”
溫玉沉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好一句“貧道出家了”把那老板娘驚的半天沒回過神,張鄞落荒而逃,溫玉沉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
張鄞帶他來的村子倒是離莊園不遠,兩人借住的人家有個孕婦,看着面善,但那家男主人就瞧着兇神惡煞,不過不得不說,這兩人長相都很清秀,看着也很登對。
這孩子出生估計也是個皮相極美的小孩。
孕婦扶着腰,笑盈盈的看着溫玉沉,柔聲細語的問他:“二位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正好我再做一些宵夜,有了身子後就總喜歡半夜起來吃些東西。”
孕婦應該是不餓的,她這麽說是怕他倆覺得麻煩自己。
溫玉沉搖搖頭:“不必了,我倆吃過飯了。”
“嗯。”張鄞附和道。
孕婦也沒繼續再問,只道若是有事喊她即可。
兩人剛坐下,張鄞就忽然蹙起了眉,朝着溫玉沉欲言又止。
溫玉沉看見了傳信音符:“張天師要說什麽?”
張鄞沉默片刻:“師門有要事命我速歸。”
溫玉沉表示理解:“張天師回去吧,我就不跟着張天師一塊回去了,這幾日多虧張天師照拂了,在下就此謝過。”
張鄞走了才好,方便他下手了。
若是張鄞在,他還要找借口把張鄞支走。
木門吱一聲,被風吹了一下。
張鄞一個人走了,沒來得及同那對夫妻說。
溫玉沉打算明日看看這孕婦腹中胎兒是否康健,若是可以…
日出,雞鳴聲吵的溫玉沉頭痛欲裂。
“二位醒了嗎?”
女人輕柔的聲音響起:“二位要吃早膳嗎?我們做了些好吃的。”
說起來溫玉沉好久都沒吃過什麽東西了,他早就辟谷了。
如今再吃點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