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還真應了那句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會兒他又與系統斷了聯系,看來今夜注定無眠。
溫玉沉靜坐在榻邊,閉目養神,不打算睡覺,他打算試着突破被禁锢住的靈力,順便守夜。
催動體內靈力的瞬間,溫玉沉腦內眩暈,喉嚨一陣腥甜,經脈似乎都被封了。
溫玉沉蹙眉,擦掉唇角血痕。
方才那陣眩暈感與他在不枉橋昏迷前極為相像,這兩者必有關聯。
況且系統先前說華清棠的結局是命喪不枉橋。
他卻在這遇到了華清棠。
溫玉沉能想到唯一合乎情理的猜測便是這裏就是碧落城,但碧落城不可能會出現如此多的活人,若城內有活人,山路又怎會漫延那麽多怨氣。
若活人在怨氣深重的地方長時間生存便會被怨氣侵蝕,直到把活人的生氣徹底吸食殆盡方才罷休。
但這裏的人明顯是生來便待在這,若這真是碧落城,他們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先前溫玉沉也試探過這裏是否為幻境夢魇,但夢中之物不會有真實的觸感,也不會發生形變,而他與華清棠燒了的那間屋子卻切實成了灰燼。
這地方既不是幻境也并非碧落城內。
溫玉沉精神高度緊繃,不斷嘗試着突破被禁锢的經脈。
“嗷嗷!”
燭封又開始叫了。
咚、咚、咚。
心髒跳動的聲音在死寂的夜裏格外清晰,溫玉沉聽着自己加重的心跳聲以及燭封發瘋似的嚎叫頓覺不安。
靈力在體內流竄,似乎是與燭封産生了某種共鳴似的,燭封嚎叫一聲,靈力就猛的沖擊被封經脈。
初見天明。
夜裏沒發生什麽詭怪之事,但溫玉沉卻覺毛骨悚然,像是有誰在操縱着一些他們看不到的東西引誘燭封使他們自亂陣腳。
“砰,砰,砰——”
門口一陣劇烈的撞擊聲,溫玉沉心下一沉,正物色着該拿什麽幹掉外頭破門的東西,就聽門外一陣熟悉的憨厚的聲音傳入耳中。
“客人,醒了嗎?”是文昭,“醒了的話開開門,我們做了飯菜,想着給你送過來。”
溫玉沉瞬間放松,但也沒有直接出聲回應,畢竟這地方如此古怪,這裏的人也不可全信。
門外文昭又敲了幾下,說是敲其實更像是砸門,他敲得太狠了。
見溫玉沉沒有回應,文昭沒再敲門。
床榻上的華清棠也睜開眼,與溫玉沉對視,溫玉沉十分娴熟的伸出手掌攤在華清棠身前,指尖觸及他手心時他下意識想抽回手。
太癢了。
“文昭?”
“嗯。”溫玉沉應了一聲。
華清棠睨了眼還在炸毛的燭封,将它抱了起來,把門開了個縫,讓燭封去探探虛實。
燭封也聽話,剛把它放下就一溜煙的從門縫擠出去,溫玉沉把門一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無聲開口:“你倒是不怕它就此死在外面。”
華清棠回他:“不讓它死讓你死?”
溫玉沉:“……”
好問題。
門外燭封又嚎了兩嗓子,一陣叮當響,震得溫玉沉頭痛欲裂。
見門外沒危險,溫玉沉開門,迎面就是燭封用腦袋拱着地上的飯碗,碗筷被它拱的掉到地上。
華清棠俯身把燭封單手抱起,意有所指的問他:“你吃嗎?”
溫玉沉瞥了眼飯菜裏的貓毛,婉拒了他的好意:“這就不必了。”
溫玉沉打算趁着天亮把這摸索一遍,但又擔心他一個不留神華清棠就被人給弄死了,于是不待華清棠反應便拽着華清棠往外走。
為防止別人發現端倪溫玉沉還專門避開了人群,直到他帶着華清棠躲到一個狗洞時華清棠終于忍無可忍。
一雙鳳目死死的盯着他,眼神裏透出四個大字“你要死嗎”。
溫玉沉拍了拍他的肩,以表安撫,正想拿折扇往人群的方向指,但手中一空,他才發覺自己扇子也丢了。
溫玉沉有點傷感,沒了這扇子他還怎麽威懾別人。
不過他迅速調整情緒,擡手指了指人群,抓起華清棠的手寫道:“你看見文昭了麽?”
華清棠搖頭。
“文昭為何不在?”溫玉沉又道,“我們繞了一圈,都不見他蹤影。”
華清棠道:“許是在做飯?”
溫玉沉指了指大亮的天兒,道:“他不是給我們送過飯了麽?說明他們已經吃完了,時間不對。”
華清棠不解:“這與我們有何幹系?”
溫玉沉勾唇淺笑,漏出虎牙:“我猜文昭只會在我們出事時才會出現。”
溫玉沉帶着華清棠摸索的一個時辰裏,走遍了村內每個角落,但遺憾的是村子周圍被水淹沒,壓根就沒有能出去的路,逼不得已他只得先回來繼續觀察村子內是否還有落下的路沒能找到。
但在這期間都不見文昭身影,文昭像是整個人消失在村子裏了一樣,而他的兩次出現都是在他們兩個外來人員出現意外的時候,其他時間均未出現。
且文昭頭回說過家中有個妹子在,但溫玉沉在尋路的過程中也一直沒有看到與文昭年紀相差不大或是比他小的女子。
除非文昭不在這,他的妹妹也不在這。
這也就能說得通為何村子沒有通往外界的路而村內的人也能得以存活了。
他們若想出去,就得跟在文昭身後。
“引出文昭。”
華清棠一頭霧水,但也還是聽了他的話,只問他:“怎麽引?”
溫玉沉挑眉,指了指不遠處他倆住了一宿的屋子,面帶微笑道:“燒了它。”
華清棠抿唇有些猶豫,萬一燒了也沒出去他可就要以地為席在地上安眠了。
雖然溫玉沉的确是有着一部分報複回去的心裏,但這辦法的确是目前為止他能想到的最保險的吸引文昭的辦法了。
“信我。”
他的聲音如同一味良藥,使華清棠從精神緊繃的狀态下放逐漸放松下來。
的确如溫玉沉所言,在華清棠燒了這沒多久文昭就趕了過來,周圍人也同先前見他燒了房子時神情一致,慌裏慌張的繞成了一圈。
不過這回是他隐匿在人群之中,遠遠的觀察着文昭。
文昭跑來的時候有些急促,看見華清棠的瞬間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依然被溫玉沉捕捉到。
只不過他距離文昭太遠,聽不清他跟華清棠說了些什麽,但從華清棠的神色可以猜出不是什麽好話。
他倒是想看看,文昭能去哪。
文昭拽着華清棠越過人群,又去了一處新客房,不得不說的是這村裏空房子确實不少。
溫玉沉緊随其後,鬼鬼祟祟的佝偻着腰,懷裏還抱着奶兇奶兇的燭封,不過燭封這回倒是沒沖他嗷嗷亂喊。
直到華清棠被安排進了客房,文昭轉身的瞬間溫玉沉與他使了個眼色,放下燭封,緊跟着文昭走。
溫玉沉曾經身為弟子時沒少偷偷跟着師兄師父溜出山門,現在這身本領也算是沒有白費,文昭絲毫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越往前走溫玉沉越感覺身體發沉,像是下一秒就會在這地下生根發芽,埋藏地底。
太沉了。
溫玉沉看着快要脫離他視線的文昭一咬牙,捏了個訣。
靈力竄動的瞬間溫玉沉口吐鮮血,他怕被文昭發現,捂着嘴,血液從手指的縫隙中滲透出來。
不過他也總算是恢複了一身輕,溫玉沉只是簡單的用袖口擦了擦唇角血跡沒空管自己如今是何等的狼狽,寸步不差的跟在文昭身後。
文昭走的方向的确是他沒找到的路。
看來他猜的不錯,文昭就是這個村子與外界的連接點。
只要跟這文昭,就能出去。
「系統申請連接」
溫玉沉腦內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不過他打算先跟文昭出去再說,眼瞧着文昭走向下坡——他竟然一腳踏入了水中?!
溫玉沉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是這水中別有洞天。
他就說一個村子怎麽可能完全被水圍着堵的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還有這麽多人能夠安然無恙,原是這水便是路。
溫玉沉也不耽擱,跟着文昭潛入水中,神奇的是他竟在水中亦能呼吸,而水裏竟然浮現出了一條路。
由水中氣泡結合,鋪出了一條路,文昭就在他前面。
水中沒有藏身之處,只要文昭回頭,他就會暴露。
溫玉沉聽着系統不斷提示連接的聲音以及自己沉重的心跳,幾乎不敢呼吸。
但好在文昭沒有察覺異樣,并沒有回頭看見他。
腳下的橋突然震動,溫玉沉來不及反應,只得猛的抓住扶手,卻因此橋是空氣凝聚而成抓了個空。
是障眼法。
溫玉沉乍然擡頭,卻早已不見文昭身影。
腳下一空,橋沒了。
鼻腔倒灌進水,他毫無防備的嗆了個正着,眼眶泛紅,撲騰了幾下後再沒了力氣,他在下沉。
溫玉沉逐漸缺氧,眼前景象也開始模糊。
堂堂朝淩仙尊竟然是被水淹死的,說出去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障眼法所蒙騙,倘若他如今有法力傍身也不至于會溺死在這湖裏。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往湖上看,想着左右都是要死了,不如多看幾眼這水中光景,刺眼的光線透過水中晃得他不由自主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