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嬌妻
嬌妻
沈恩慈不動聲色。
她本就不在乎。
恰逢陸昭昭來探班,這小妮子娛樂活動相當豐富,今天能抽出一整天時間來看她,倒不是因為多想她,只因為組裏新進個喜歡的新生代男演員。
陸昭昭還沒來得及上去搭話,那男演員就在不遠處摔了個跟頭,起身立馬一副潦草模樣。
愛是一陣風,她這喜歡來的快去得更快。
只不過來都來了,她躺在沈恩慈平時坐的躺椅上問她什麽時候收工。
橙子給她看通告單,上面寫的六點。
準确說,今天全劇組在六點前都會收工。
一般這種情況就是劇組有集體活動,聚餐、劇本圍讀什麽的。
可沈恩慈沒提前得知任何消息,臨下班前,才有個場務象征性來問她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聚餐。
關于相關信息多一個字也沒說,時間地點都沒有,分明不是真心邀請。
沈恩慈友善對她笑道:“你們去吧,我朋友難得來,我陪陪她,不好意思了。”
“這樣,你們今晚消費記我頭上,回頭把賬單給我經紀人。”
馬尾辮場務被沈恩慈這套溫柔連招打得暈頭轉向,甚至湧起幾分愧疚:“那怎麽行,你都沒到場,怎麽可能讓你買單。”
“來日方長,我們下次再聚。”
後面這句話倒像真心話。
場務羞紅耳朵走了,看完全程的陸昭昭臉色卻不太好:“虛僞的蛇。”
“虛與委蛇。”沈恩慈糾正她,“最後那個字讀yi,二聲。”
“管他呢。”反正意思都差不多,陸昭昭語氣有點驚訝:“這些人敢孤立你?”
“就算你爸放話有關你在娛樂圈的事他全部不管,但你也有陳羨做靠背啊。”
沈恩慈對着鏡子換上副鑽石耳釘:“你忘了劇組還有個林清意了?在他們眼裏林清意才更有可能成為陳家兒媳。”
說白了也就是押寶。
世上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而來,很正常。
“就她?”
陸昭昭冷笑一聲:“還想嫁陳家?怕是連選妃邀請函都拿不到。”
她說話向來直白刁鑽。
說這幾句話的功夫沈恩慈又換了對珍珠耳環:“你慶幸你不是娛樂圈的人吧,就你剛剛的話,已經是死罪了。”
不過陸昭昭在他們藝術家的圈子裏名聲也不好,照樣不耽誤她的畫受衆人追捧,賣出天價。
“對了,你今年那幅海神來信開動了嗎?”
陸昭昭每年都把這幅畫拿出來重新畫一遍,從沒對外公布也不出售。打她還沒出名的時候就有這個習慣,據說至今已經在家裏堆了十幾幅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藝術家的怪癖。
“還沒呢。”
陸昭昭随手翻兩頁雜志,很沒耐心丢到一邊:“你收拾好沒有,我帶你去發洩發洩。”
擡頭沈恩慈又換了鑽石耳釘,對着鏡子來回看。
陸昭昭忍無可忍拎起兩人的包拖拽她往外面走:“就這個好看,別猶豫了。”
她平時來回搬畫架顏料鍛煉得力氣不小,輕松就把沈恩慈拎走。
金剛芭比。
一拳能揍翻四個大漢。
兩人随意找了間餐廳吃飯,拍戲期間沈恩慈不能吃太多,十分垂涎陸昭昭的布雷斯特泡芙。
只能看看。
陸昭昭說她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又不缺錢,幹嘛去演戲掙那三瓜兩棗。
“算算,打你進組,你拒絕我多少次邀約了?”
這是控訴。
“拍戲能攢錢。”
沒時間花錢,自然就攢下來了。
天方夜譚,陸昭昭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要死啊?陳家要破産還是怎麽?連個女人的花銷都供不起,還要攢錢?”
“陳泊寧昨天晚上不是還給你刷了三千萬嗎?”
“我心痛。”
已經是物理意義上的心痛了,她甚至連禮物的一半都沒拿到。
“他是帥了。”
今天早上陳泊寧的名字還挂在熱搜榜首呢,大家都說霸總文照進現實,愛了愛了。
可她有拿到一分錢嗎?
沒有!
于是又開始想象這三千萬如果實打實打進她卡裏。
“嘿!”
陸昭昭叫醒她,“換場子。”
附近有個會員制KTV,陸昭昭老公開的。
她老公在那邊有固定兩間包房,平時沒事的時候陸昭昭也會帶沈恩慈過去吼兩句。
就她們兩個人,不争話筒,感覺來了還能來兩句情歌對唱。
唱累後躺在真皮沙發上享受紙醉金迷過後的空虛感。
過去時前臺圍了一堆人,叽叽喳喳似乎在吵嚷什麽。
“我們提前打電話訂好的包廂,到了卻不讓進,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吧?”
“對不起先生,确實是我們新來的服務員搞錯了,誤把我們老板的固定房間當成空房才造成這個烏龍。”
經理誠懇低頭道歉,“我們給您三倍退還定金可以嗎?”
“不行,今天這事必須給個說法。”
黑壯男子重重怕桌,恍眼間沈恩慈看見他額角黑痣,有點眼熟。
突然,人群中走出個戴口罩的淡衣女子。她聲音溫溫柔柔,低聲與經理打商量:“那還有沒有其他空房呢?換房也是可以的。”
林清意。
原來是劇組的人。
經理為難:“不好意思小姐,今天的房間确實已經滿了。”
“好,沒關系。”
林清意轉身安慰身邊工作人員。
“看什麽呢?”
陸昭昭接完電話回來,“進去呗。”
“恩慈姐。”
先前邀請她參加聚餐的女場務主動和沈恩慈打招呼。
沈恩慈對她點頭,禮貌回應。
經理看見她們兩個立馬熱情迎上來:“老板娘,沈小姐,今天也還是固定包廂嗎?我帶你們過去。”
人群裏有人嘟囔句不是沒房間了嗎。
陸昭昭這人耳朵特好,立馬轉頭問經理怎麽回事。
經理如實回答。
“不是有個備用包廂嗎?讓她們過去吧。”
除了她老公季容禮的兩個固定包廂,倒是還有一個常年空着的包廂,用來接待突然造訪的大人物。
“香港其園集團的人過來了。”
經理解釋。
“傅延庭?他來了?“
陸昭昭問。
“沒來,不過打過電話。”
“那我老公那兩間包廂還是空的吧?帶她們去吧。”
陸昭昭看了她們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林清意身上:“既然是恩慈的同事,那我也是要多多照顧的。”
不用白跑一趟,衆人終于輕松下來。
只是林清意的表情僵住,好片刻才恢複慣有柔和表情:“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給恩慈姐添麻煩吧,換一家怎麽樣?”
“意姐,就算最近的過去要一個小時呢。”
馬尾場務看完手機後對她說。
沈恩慈恰時側身看他們,和善道:“不麻煩,舉手之勞。”
大家為這事僵持這麽久,此刻終于有妥善處理,都不想再繼續折騰,紛紛應好。
沈恩慈沒加入他們,還是和陸昭昭一起去熟悉包廂。
陸昭昭進門就笑倒在沙發上:“那個女的表情笑死我了!叫她欺負你!不過她怎麽會有我們這裏的會員卡。”
“狗日的,又是陳羨。”
她氣得站起來在原地轉了幾圈:“我等下去把他會員卡注銷了!”
沈恩慈剛點完兩首鳳凰傳奇的歌,此刻包廂氣氛被激昂鼓點帶動得活絡起來,她拍陸昭昭的肩膀:“冷靜點,別斷我財路。“
“等賺外快了給你買包!”
最近徐妍沒在國內,她倒是少了很多賺錢的機會。
真是日思夜想都盼着陳羨他媽早點回來。
兩人在包廂鬼哭狼嚎,途中陸昭昭接了個電話,跑過來跟沈恩慈說有場好戲,等結束了帶她去看。
沈恩慈切到荷塘月色,沒在意陸昭昭這句話。
五分鐘後,有人來敲他們包房,沈恩慈去開的門。
是劇組的攝影大哥。這大哥十幾歲就出來混社會了,閱歷豐富辦事靠譜,遇到什麽大事都寵辱不驚的态度,平時大家有什麽困難都愛找他幫忙。
可他現在卻滿臉着急,一時間連話都抖不清楚。
沈恩慈安慰他不着急,他才深呼吸兩口氣:“林清意被帶走了。”
“隔壁包廂幾個壯漢沖進來,原話是“請林小姐過去喝杯酒。””
年輕美貌的女明星被請進有一群陌生男人的娛樂場所裏,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而且就算什麽都沒發生,也會有大批不懷好意妄加揣測的人。
名聲也算完了。
攝像大哥說話都在抖:“我們去前臺找了剛才那個經理,經理說包廂裏是香港傅家的人,他們不敢管。”
也不想管吧,沈恩慈無可奈何地回頭看了陸昭昭一眼。
這小姑娘實在太過護短。
說實話,她不想管。
但不可能不管,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被陳羨知道她在場不作為,真的有可能一氣之下跟她解除婚約。
未經世事的愣頭青,英雄主義泛濫起來是很可怕的。
在香港只手遮天的傅家,沈恩慈心裏忐忑,只能試一試。她不想把陸昭昭拉下水,借口說自己去上廁所。
沒有選擇,她只能破釜沉舟賭這一把。
賭她狐假虎威的本事駕輕就熟,毫無破綻。
站在門口沈恩慈深呼吸口氣,調整姿态後推門而入。
林清意被圍着,像只兔子似的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領口全濕,看樣子已經被逼着喝了不少酒。
主控臺就在身邊,沈恩慈順手關掉音樂,按亮照明燈。
寬闊的包廂房間瞬間變得安靜敞亮,所有人驟然停下正在做的事,向她投來驚詫或狠戾不悅的目光。
沈恩慈心裏在打鼓,面上卻冷靜如常。
大理石地磚反光蹭亮,沈恩慈一步一步朝領頭人物走去,高跟鞋聲音尤為明晰脆響。
她神情從眼底冷到眉梢,嘴角沒半分弧度,說話語氣倒是十足地客氣:“我知道傅家在香港說話頗有份量。”
“可這是大陸。”
氣定神閑的語氣。
“所以呢?”
“她,我要帶走。”
沈恩慈手指林清意。
為首的男人笑了一下:“那請問您是?”
“我未婚夫姓陳。”
瞬間,所有人倒吸一口氣,那男人讓身邊手下把林清意松開。林清意立馬逃似地躲到沈恩慈身後,手裏攥着手機的手緊得骨節發白。
沈恩慈暗松口氣,正要帶林清意出去。
突然有人伸手攔她,叼着煙吊兒郎當:“好久沒跟陳總敘舊了,既然今天嫂子在,不如打電話說兩句吧。”
這個陳總自然指的陳泊寧,陳羨才沒這個面子。
他們不信她。
“可以。”
沈恩慈平靜冷言道。
“不過後果自負。”
最後一句狠話。
穿花襯衫的背後男子挑眉笑:“當然。”
“如果是我誤會嫂夫人,改日我自當負荊請罪。”
門口站滿了人,照這個架勢,她不打電話證明肯定走不出這個包廂。
可陳泊寧會接她的電話嗎?
沈恩慈心跳極快,面紅缺氧,隐約有風雨欲來的趨勢。
撥通那個前不久才放進備忘錄的電話,沒想到瞬間被接通。
“什麽事?”
電話那邊傳來陳泊寧沉穩清潤的聲音,竟意外給她踏實感。
沈恩慈握緊手機,硬着頭皮:“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