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嬌妻
嬌妻
“何助。”
“二少爺,許久沒見了。”
陳羨跟陳泊寧身邊跟着的人打完招呼,回頭卻發現沈恩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叫人啊。”
陳羨笑得得體,手放到她腰間輕碰提醒。
短暫漫游的思緒被人硬生扯回現實。
他還記得自己嗎?
畢竟數十年過去,而她也與原來長相大不相同。
好半天,沈恩慈才小聲開口喊了一聲哥。
這聲音飄在半空,虛渺淡遠,似乎并不出自她口中。
可陳泊寧只是擡頭極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們還沒結婚,不用跟着陳羨叫我哥。”
微妙的失落。
他沒認出自己。
這是最好的情況,理所應當。
氣氛有些莫名地緊張,陳羨插話打岔:“那叫你什麽?陳總?”
陳泊寧沒說話。
還是沈恩慈及時接茬,喊了他一聲泊寧哥才結束這場對話。
絲毫沒有實感,直到司機開車在陳家門口平穩停下,沈恩慈低着頭和三人一起進去。
同沒有自己思想的提線木偶一樣,她只知跟着陳羨身後。
上樓的時候看見桃樂絲,往常桃樂絲看見陳羨都會用四只小胖爪噠噠噠過來撒嬌讨一個摸摸抱抱,但今天她只遠遠看一眼就快速跑回自己小窩。
陳泊寧周身裹挾着淩厲的風,表情極冷。
連貓都害怕。
誰能想到以前巷子裏的毛茸茸們最喜歡的人就是他。
時過境遷。
沈恩慈想。
和他們一起上了三樓,進書房前,剛才被陳羨喊何助的眼鏡男子擡手攔住沈恩慈去路:“沈小姐,請您稍等一分鐘。”
語氣十足地客氣。
沈恩慈便同他一起站在門口。
十幾秒後,書房裏傳來兩個清晰巴掌聲。
脆、響。
沈恩慈覺得自己的臉都有點痛,甚至無端想起昨天啃的紅富士。
脆。
……紅。
何助面不改色,像什麽都沒聽到,朝沈恩慈微微鞠躬後開門:“您可以進去了。”
能做到總裁貼身總助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沈恩慈高看他一眼。
陳羨坐在側旁黃花梨圓後背交椅上負氣偏頭,很生氣,褲子上細看還有腳印。
他非常不服氣,像只戰敗小狗。
龇牙咧嘴,屬實沒啥殺傷力,陳泊寧看都沒看他。
“沈小姐,伯父伯母那邊我打電話解釋過了,陳羨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們陳家一定盡力彌補。“
公事公辦的語氣。
沈恩慈覺得自己不是在陳家書房,而是在談判桌上。
“咳。”
陳羨低低咳嗽一聲,提醒她幫自己說話。
沈恩慈背後的手沖他比了個OK,“泊寧哥,沒關系。羨哥已經跟我解釋過,我也原諒他了。”
“就是就是。”
陳羨立馬搭腔,語氣理直氣壯。
“你們私人感情自己處理,事關兩家,面子上要過得去。”
意思是接下來的事他們不用管了。
陳泊寧坐下,打開文件,不願與他們再談。
兩人很知趣地退出去。
書房門口分道揚镳,陳羨下樓,第五個階梯接到林清意電話。
她打電話來詢問視頻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沒事了。”
景元的公關部在業內是出了名的頂尖,關系好的媒體也多,處理起這種事來駕輕就熟。
而且陳沈兩家都是有頭有臉大企業,大媒體也不敢太過火。
從昨天晚上開始網上流傳的視頻就所剩無幾了,加上大規模水軍轉移視線,問題不大。
“意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也……”
“也給沈恩慈留點面子,”陳羨組織措辭,“而且你把她惹毛了,她老是回家跟我媽告狀,最後還不是我遭罪。”
而且現在他哥還回來了,剛才那兩個巴掌當真是毫不留情。
那力度,好像沈恩慈是妹妹,他才是外人。
“陳羨,你覺得那個視頻是我找人拍的嗎?”
林清意語氣失望:“在你心裏我是這種人?”
“我不是…”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已經只剩嘟嘟音。
都是些什麽糟心事!陳羨用力踢了一腳旁邊的白色大理石圍柱,痛意上湧。
“草!”
電話再次響起,陳羨抱着右腳單手接電話:“清意。”
“簫杭?”
“沒事兒我挂了。”
陳羨欲挂電話,被簫杭一連串的等等等攔住:“今兒晚上的局,前幾天就說好了,不能不來!”
“但我哥今天剛回國,得一起吃個飯。”
“行呗,等你。”
不等陳羨提出異議,簫杭直接挂斷電話。
陳家每天固定六點半的晚飯,沈恩慈只是偶爾應徐妍邀約才會來陳家陪她小住一月半月,平時并不在陳家吃晚飯。
只是今天陳羨心虛得很,明裏暗裏要求她留下來一起,沈恩慈才待到現在。
蒜香麒麟魚、芝麻鳝絲、核桃蝦糕、脆皮乳鴿、蝴蝶竹荪湯。
“還有泊寧少爺點名要吃的清蒸螃蟹和蟹釀橙。”
廚娘吳媽布好菜後回廚房。
三人晚餐,氣氛隐隐。
沈恩慈随手捏了只螃蟹掀開蟹殼,陳泊寧吃飯不語,最後陳羨挑起話端:“哥,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螃蟹了?第一次見你主動加菜。”
“全是殼,有什麽好吃的,麻煩死了。”
陳羨沒什麽耐心,最讨厭這些麻煩入口的東西,平時吃飯,除非是有精細處理好蝦殼蝦線的蝦仁,否則他也不會纡尊動筷。
可沈恩慈最喜歡吃螃蟹,蟹黃蟹肉都喜歡。
一只螃蟹細細吃來最少半小時起步,在食欲極其不滿足的那幾年,能有螃蟹吃簡直做夢都要笑醒。
可螃蟹真的是很貴,那個時候再喜歡也只能是想想。
陳羨還在喋喋不休,沈恩慈便往他碗裏放了兩只剝好殼的蟹腿。
他哼了一聲:“誰稀罕呀!”
這話引得陳泊寧擡頭,神情晦明難測,沒說一句話,陳羨只得賣乖把蟹腿沾醋吃了。
晚飯結束,陳泊寧坐沙發在電腦上看文件,陳羨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了,沒通知沈恩慈。
沒良心啊沒良心。
他怕陳泊寧,她就不怕嗎?!
沈恩慈在心裏咒罵一聲。
現在她要出去,走正門無論如何也要從陳泊寧跟前經過。
不可能走偏門,未免太過欲蓋彌彰。
沈恩慈拿包,做好萬全心裏準備才過去陳泊寧跟前去招呼:“泊寧哥,我先走了。”
誰知陳泊寧收起電腦,一副要跟她長談的架勢。
“我是不是見過你?”
陳泊寧目光平和,語氣無恙。
數年前,像這樣再重逢的場景,沈恩慈想過一千次一萬次,數百種假設,但偏偏不該是今時今日這樣的身份場景。
再者,那也都是她大幾年前才會想的事。
今時不同往事,誰會一直不變?
十幾秒的緩沖時間過後,沈恩慈微微擡眼,毫不畏懼地看向陳泊寧眼底:“也許?”
“反正我挺紅的。”
陳泊寧不置可否。
“叫司機送你。”
他道。
-
早上八點半,沈恩慈接到陳羨的電話。
叫她去給陳泊寧送份文件,就在書房順數第二個櫃子裏。
書房不讓外人進,思來想去只有沈恩慈最合适。
至于陳羨,昨晚出門後估計又是去哪個酒局當散財童子了,周身酒氣,讓陳泊寧看見回家必是一頓揍。
沈恩慈睡眼惺忪,她有多久沒這麽早起來過了。
先去陳家拿文件,再開車去景元大廈,到的時候已經九點多快十點。
她常年在公衆平臺活躍,大家知道她和陳羨的關系,所以進出并未有人阻攔,甚至有人專程帶她到休息室。
接待她的是個面容姣好的秘書,她給沈恩慈倒了杯熱茶,然後又端盤點心:“陳總開會去了,您可能要稍等一下。”
文件要親手交,沈恩慈想走也不能走。
這麽重要的文件,按陳泊寧的行事作風,怎麽可能忘在家裏?
沈恩慈剛察覺到不對勁,還沒細想,就開始犯困,昨晚失眠到半夜四點多,今天又一大早陳羨電話轟炸。
現在一想事兒,困意洶湧澎湃。
她像巨龍守護寶藏趴在文件上,撐着最後口氣:“陳總開完會出來喊我,我休息會兒。”
秘書姐姐極具人文關懷對她微笑:“好的。”
這一覺睡眠質量奇好,像電影裏被一刀剪去的廢片,沈恩慈睜眼就看見陳泊寧坐在她對面,周圍萦繞靜谧平和的味道。
長時間同個姿勢手有點發麻,沈恩慈緩緩擡手,發現文件被壓皺了,她連忙用手推平道歉。
“沒事,不重要。”
陳泊寧直言。
沈恩慈有點無語,想說不重要你折騰我整個上午?
但不敢。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把文件推到陳泊寧面前。
與此同時何助敲門進來:“陳總,午餐準備好了。”
“沈小姐,也準備了您的。”
這話說得相當有水準,直接把沈恩慈架到高處下不來。
沈恩慈只能禮貌答謝,重新坐下來和陳泊寧一起享用午餐。
陳泊寧的午餐都是私人廚師每天現做送來的,營養均衡,菜色意外合沈恩慈胃口。
而且陳泊寧吃飯很安靜,完全不會打擾她,兩人這頓飯意外和諧。
除了主食,沈恩慈吃個精光。
下樓又是一路目送,沈恩慈大方回應每個合影簽名請求。
出去剛關車門,她收到狗仔小王的消息。
“慈姐尾款收到了嘿!”
“而且我剛得知一條重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