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二·Z氏夫夫(3)
番外二·Z氏夫夫(3)
章荟堅持陪護到父親出院,便又拼自己的事業去了。他先是走外國務工關系去了一趟日本,專門學習制作天婦羅。回國後直接去了上海,進入綠波廊成為一名中餐廚師,并在這裏一做就是三年,直到遇見張新橋。
張新橋也曾疑惑過,章荟一個正宗中餐廚師,為什麽去學天婦羅,不就是裹着面糊的油炸海鮮和蔬菜?可當他吃過章荟親手制作的松鼠桂魚後,立馬就跪了,從此再無廢話。
章荟揚起下巴,對明月吐出個煙圈來。在煙頭的一明一暗中,他恍惚看到對面站着一個男人,定睛一瞧,竟是剛才包廂裏的那位貴客,張新橋。
見自己已經暴露,張新橋只得現身,走到章荟面前,笑了笑說道。
“章先生,你好。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好路過聽見了。”
“張先生,您也好。”
章荟掐滅煙蒂,似乎沒有寒暄的意思。張新橋見機會難得,厚着臉皮,絞盡腦汁搭讪道。
“你做的那道古法紅燒肉,想到不錯,蠻好吃的。”
“謝謝,我也覺得好吃。”章荟點了點頭,介紹道:“我沒用砂糖,用的是□□糖,吃起來口感更佳清甜一些,也不會很膩。肉在下鍋之前,要用蔥、姜和黃酒焯水,好去腥味。”
張新橋愣道:“這是你的獨家秘方?就這樣告訴我,不怕我偷師。”
“不會。”章荟認真道:“你這種身份的人,很在乎顏面,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張新橋笑了起來,感覺這句話令他莫名受用,可對方的下一句話,險些讓他噴出來。
“再說了,就算您知道配方,也做不出來的,還需要考驗廚師對火候把握的功力。”
張新橋大笑道:“章先生,您可真會講話。”
“您謬贊了。”章荟說道:“我從小到大都不大會講話,總是惹人不高興。但我真的沒有冒犯別人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虛僞客套。誠實一點,于人于己都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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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高興,那是他們的問題,沒有理解你的心意。”張新橋笑道:“我理解你,我有時候也很煩客套,你雖然講話直白,但不需要花心思去猜你的意圖,交往起來蠻輕松的。”
章荟眨眨眼,說道:“謝謝您。”
“章先生去過我們夜來香麽?”
“去過一次。”
“那你覺得我們的菜品如何?你是專業人士,麻煩你提提建議,需要我付費咨詢麽?”
“不需要。”章荟想了想,說道:“菜品都不錯,可圈可點。用料新鮮,火候到位,看得出來品控做得相當用心。就餐環境幹淨整潔,服務熱情到位,但招牌菜太少了。”
“對,我也在苦惱這件事。”張新橋撓撓頭,說道:“我以前太過依賴所謂的招牌,因此才會在招牌流失後十分焦躁。我們店裏的廚師都很優秀,但缺乏一些創新精神,如果我能培養出店面招牌菜,而不是廚師招牌菜,就算廚師離職也不慌,也有助于飯店長遠發展。”
章荟眼睛一亮,說道:“菜品創新固然重要,但傳承也很重要。這就包括技法傳承、精神傳承以及教學傳承。只有一個廚師會做,這不算什麽,還需要教出好徒弟才可以。”
“對!你說得太對了!”張新橋興奮道:“不是我故意背後講人家的壞話,只是那位楊大廚……不太喜歡收徒弟,那道蟹粉豆腐羹,他從不外傳,防同行防得特別厲害的。”
“這樣不好,害怕自己被架空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對自身廚藝精進也不利。一個人的能力、見識都是有限的,只有不斷地學習、改進、接受他人的建議,才能創造出更好的作品。”
張新橋大悅,跟章荟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沒想到兩人在烹饪方面如此意見相同。
忽然,他想到,是不是可以把章荟也挖到夜來香上班?
章荟的手藝他剛才已經品嘗過了,絕對沒得挑,且章荟年輕、謙虛、好學,富有藝術家一般的創造力,能夠在保持菜肴原本風味的同時,提升菜品品質,為夜來香注入新的活力。章荟講話雖直白,但本性誠實穩重,有主見,講原則,不會做出那種不辭而別的事情來。而且他們都是年輕人,沒什麽輩分、資歷去互相壓制,也更加能聊得來。
再就是,他有點喜歡章荟,想要跟對方進一步發展試試看。
張新橋敢想敢做,開口問道:“章先生,冒昧問一下,你是否考慮過到夜來香工作?”
張新橋很緊張,生怕對方死板板地來一句“對不起沒有”。好在章荟雖略顯驚訝,卻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來,而是抱起胳膊,認真思考,似乎還是有些興趣的。
張新橋繼續說道:“你很有實力與天賦,夜來香不是循規蹈矩的飯店,她也需要創新,所以我覺得這樣的平臺蠻适合你的。我不曉得你在綠波廊的待遇是怎樣的,但我能保證,我能給你的,絕對要比綠波廊的還要好……只要你肯來,行政總廚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您這樣信任我?”
“信任是相互的。”張新橋笑道:“合作夥伴,合作的首要前提就是互相信任。”
這樣講又把章荟推向一個新高度,請他過來,不是把他當普通員工用,而是和自己這個老板平起平坐,大家都是合夥人,他們之間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
若是初出茅廬的熱血青年,一聽這種話,當即就要拍板。章荟卻想了想,說道。
“我和綠波廊的聘用合同還沒有到期,這件事能否讓我慎重考慮一下?”
“沒問題。”張新橋遞上名片道:“這是大事,你慎重考慮。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章荟收下名片,說道:“謝謝您,我會盡快給您答複。”
接下來的一周裏,夜來香因缺少招牌菜,客戶果然開始流失。張新橋不敢将籌碼全壓在章荟身上,同步也在面試其他廚師,可惜都不太滿意,搞得他壓力很大。
這天晚上,張新橋剛要睡覺,一個福建的陌生號碼忽然撥了進來。他以為是電信詐騙,随手挂斷了,沒想到對方又撥了過來。他接起電話,不耐煩地問道。
“哪位?”
一個清冽似茶的聲音傳來:“張先生,晚上好。我是綠波廊的章荟,很抱歉打擾到您了。”
張新橋頓時清醒,猛地坐起身來:“侬好侬好!”
“讓您久等了。我已經考慮好了,我願意加入您的團隊,為夜來香效力。”
“太好了!”張新橋興奮道:“我和夜來香,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電話裏一陣模糊的聲音,似乎是在笑,章荟又說道。
“您叫我章荟就可以了,或者叫我阿荟。還有一件事,我和綠波廊的合同還有三個月才
到期,我已在昨天提出辭職。在入職之前,我還需要回福建探親一周,您是否願意等待?”
“沒問題!我也可以替你支付違約金……”
“不必了。我在綠波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我想為老東家完成最後階段的效力。”
張新橋頓感佩服,又說道:“夜來香的合同,要不要提前發給你過目?”
“沒關系,我信任您,等入職時再看吧。”
“那等你有空,可以先來夜來香熟悉一下工作環境。”
“好的,我會再聯系您的。”
挂斷電話後,張新橋只覺心情舒暢,壓在他胸口的那塊巨石頃刻間化作齑粉,随風散去。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張新橋的一個朋友過生日,他應邀前往,玩得很盡興,離開時有些微醺,站在路邊叫代駕,剛好看到斜前方有兩個男人正在拉扯。酒吧附近因喝多而發生不愉快的事件實在太多了,他見怪不怪,眯起眼睛打算看熱鬧。
“章荟!你別不識好歹!”
張新橋頓時酒醒,忙向前兩步,果然看見章荟正被一個陌生男人拽着胳膊,表情仍舊淡定。對方是個瘦高男人,長得還可以,正在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不就是跟別人上過一次床?我們在一起之前,難道你就沒有男朋友?沒跟別人上過床?我只是犯了個小錯誤。你要想清楚,我們分手,像我這樣優秀的伴侶可不好找。”
張新橋愣住,随即狂喜。太好了!章荟竟然也是彎的!他們是同類!
章荟默默聽完,語出驚人道:“你很優秀嗎?我怎麽沒覺得。”
男人一噎,惱羞成怒道:“你什麽意思?!打人不打臉——”
“字面意思。”章荟揮開對方抓着自己的手:“我們在一起差不多半年多,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這不是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你沒有必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張新橋捂嘴偷笑,這章荟簡直太會說了!句句直戳人的心窩,絲毫不給對方留情面。
章荟又說道:“我是有過前男友,還不少。但你是在戀愛期間出軌,跟我的情況不一樣,這是原則錯誤。抱歉,我不能接受一個不誠實且品德敗壞的人。”
“我說過了,那是意外!那天我喝多了!”
“據我所知,醉酒會影響□□功能。出軌就是出軌,不要把責任往酒精上推,酒精也很無辜的。”
男人又是一噎,半晌後說道:“我出去打野食……還不是因為你?!我們在一起半年多,性生活不和諧,跟你辦事還得預約?你把自己當什麽了。生活方面,你也做得不好。你是廚子,你做飯不是天經地義,還要跟我一人一天?衣服不洗,家不收拾,要你有什麽用!”
張新橋不屑地冷哼一聲,他看不起這種男人,明明自己有錯,說不過就往別人身上推,找別人的毛病。就憑這一點,這男的也不會有什麽出息。
章荟皺眉道:“你是殘疾人嗎?你四肢健全,智力正常,工作不忙,為什麽要等我下班再做飯,你不能做嗎?要是這樣,你不用找伴侶,直接找保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