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淑女君子,圍觀熱鬧
第四十四章 淑女君子,圍觀熱鬧
溫言獨自來到了另一個高牆之上,俯望着遠方,從今以後,她恐怕會一直存在燕人仇恨的名單中。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溫言回頭去看,季應祈來到間隔她兩仗遠的地方,雙手趴在了牆上,
“想什麽呢?”
溫言也趴在了牆上,放松身體,
“在想以後要面臨許多的刺殺,怎麽辦。”
“進王宮前,你應該在臉上蒙塊巾布的。”
“哪裏想的到這個,當時可激動了。”
“宴棠舟怎麽跑了?”
“哎,你是沒看到,他的護衛身上綁滿了火球朝我跑來,要把我給炸了,我當時都已經想好遺言了......”
溫言對着他訴說着當時驚險的情況,季應祈偏側着頭,帶笑看着她說的誇張,
“得好好謝傅先生,躲在王都裏,實在聰明。”
“你是不知道啊,他還不讓我洗頭,臉也弄的糙糙的,整個就是難民......”
安全了,溫言才說這段時間來的艱辛,別看他們無事,其實他們的心中,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
季應祈望着她,有憐惜欣賞,
“辛苦你了,言言,你真的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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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誇贊,溫言露出了害羞的笑容,然後想起什麽驕傲道,
“你教我的弩箭,我有用到。”
“哇,你這麽了不起。”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好厲害。”
“可是我怎麽聽冷陽說你第一箭射空了,哈哈哈。”
“那個大嘴巴,不許笑啦。”
兩人隔着距離,偏頭對視着,笑容不吝啬的出現。
季應祈的親兵站在遠處望風,兩人在別離後說了許久的話,最終沒有忍住距離,擁抱了之後再離開。
溫言哼着歌回到自己的暫住地,在見到沈确時,立即掉頭,打算去找傅明庭,
“站住,回來。”
溫言轉身,立正,高聲道,
“大皇子請吩咐。”
沈确的親兵們都低頭笑了出來,大驸馬好會氣人。
沈确讓人都出去,黑沉着眼眸,
“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回大皇子,小的回去就給女帝上奏,退位讓賢,保準讓您滿意。”
“溫言!”
“小的在!”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以後會有側妃,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件事我思慮了很久,是真心可以讓位,我對你的幫助有限,遠沒有宋家的助力大,你別覺得這是氣話,我是真的理解你。”
“你以為你現在很大度,你覺得離開我,也能憑借母皇對你的栽培就能爬得快是不是!”
“也不能說沒有這個原因,但是吧,你做什麽,放開我,放開。”
“你心野了,誰允許你有這種想法的!”
溫言被扔到了燕王寝宮的龍床上,沈确盯着她一顆顆扣子解開,在她要跑的時候,傾身制住。
溫言不斷的推搡拒絕他,
“我就是要和你和離,不稀罕你了,聽到沒有,放開我。”
“想都別想,這輩子,就是死你也得和我葬一起。”
反抗,激起了征服欲,動靜,大了些。
溫言拿枕頭砸他,被奪走扔掉,在龍床上逼到死角後,
“我跟你拼了!”
溫言雙手打去,沈确瞧準時機把她撲倒,拿捏住雙手手腕再拉舉高,那張利嘴被狠狠咬去。
帶刺的豔麗花朵,他守了那麽多年,怎麽肯讓她跑掉,勝戰以及美妻帶來的快感,沈确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力,盡情的享受這歡愉。
沈确的臉上和脖子裏出現了幾道撓痕,想遮都遮不了,向來得體的他,被諸多目光看了又看。
打趣笑的目光太多,冷臉也止不住。
景國兵要在燕國駐紮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算是難得的放松休整。
可以經常看到景國士兵們在酒肆裏,摟着燕國女人笑鬧。
将士們閑了下來,但溫言很忙,她忙着看燕國的錢賬,還要清點從燕王宮裏拿出來的寶物們。
她的人手不夠,傅明庭忙到睡覺時間都快沒了,她可不想讓自己先生勞累死。
幾個将領之中,也就和冷陽能無所謂些,她抓他的下屬來幹活,好好的快樂假期要幹活,下屬們去告狀了。
正巧,季應祈和冷陽在一起,他笑着說自己下屬們都只會舞刀弄槍,這文書也該學學,不能老是麻煩他幫忙寫。
他借學習文書,派自己的下屬去幫溫言做事了。
點貨的溫言,給了他們每人一塊燕金幣。
做事給報酬的消息傳出去後,冷陽的下屬們後悔極了,大驸馬怎麽這樣,他們也幹了兩天活啊,早給他們絕對不走。
舔着臉重新回去的人,溫言也不計較,來了都給,太缺人了。
冷陽之前還聽下屬們說溫言壞話,才幾天,就改了風向,說她好。
後來踴躍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溫言和傅明庭開了招人大會。
議政殿前的大廣場上,擺了幾張桌子椅子,溫言和傅明庭坐在最中間,童漾拿着報名的名冊按順序報,
無事幹的人,就坐在一邊旁聽,也了解下自己下屬們有哪些才能,桌上配有茶水點心瓜果。
看熱鬧的人比報名的還多,圍了一圈。
招人的第一要求,就是得識字寫字,報到名字的人,随機在木箱裏抽一張小紙條,然後念出上頭的詩句,磕巴無妨,漏字念不行。
念完後到一堵木板牆前,拿筆寫下剛才的詩句。
同樣的,字醜無妨,但不能漏字,這說明識字不夠。
單單識字寫字也不夠,還得會算數。
還是在木板牆前,給出五道簡單算術,限時算出來。
景國人不論男女,七歲到十歲的三年裏,都可以去學堂,只收一些書本費,多數人都去過學堂,念過幾個字。
“笨蛋,不會算拿瓜子數一數!”
季應祈看不過去了,出口提醒下屬,被提醒的人,恍然大悟,趕緊撈桌上免費提供的瓜子。
有了他開頭幫下屬過關,其他人也紛紛幫着提醒自己下屬。
溫言氣得拿瓜子扔季應祈,他笑着躲開,只是連累到了旁邊人,冷陽被扔到,他黑着臉伸手去抓了一把瓜子。
溫言見勢不妙,抄起簿子要擋,一會兒過後,什麽也沒有發生,她把簿子放下,卻被傅明庭提醒,冷陽在她後面。
“啊!”
一把瓜子塞進了溫言的衣領裏,她不停抖自己,跳出瓜子,
“你個混蛋,敢捉弄我。”
“剛才那裏面還有只蟲。”
“啊!”
溫言一路狂跑去換衣了,季應祈說冷陽心眼小,被姑娘擰一下能有多疼,還記着。
冷陽把袖子撩起來給他看,一塊紫青肉,季應祈尴尬,怪不得記着,看着挺疼。
正在臨摹字帖的沈确,看到溫言風風火火跑進來換衣,問她怎麽了,
“還不是你的好連襟,居然給我塞蟲子!”
溫言在屏風後面脫光了衣,跳來跳去,生怕還有東西在身上。
沈确搖頭,冷陽昨日就不經意間把手臂給他看,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以後少欺負他些。”
“什麽!有沒有搞錯,你幫他不幫我,還有,什麽叫我欺負他,明明是他在欺負我!”
“我的意思是,你對上他要吃虧。”
“哼,寫你的字吧,只會體貼別人,有你沒你,沒差。”
沈确嘆氣,放下手中筆,
“走,我替你出氣去。”
“這還差不多。”
只是才出了寝宮,就有人來禀報宮外出了亂子,紅蓮教教衆煽動民衆鬧事,抓了許多男人,說要處刑。
在王都的日子裏,溫言聽過這紅蓮教的厲害,什麽教主法力無邊啦,什麽信紅蓮教長壽啦,更誇張的是,說紅蓮教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這個教,只收女弟子,曾今游街的時候,溫言有幸見到過她們的教主,是個童顏的少女,但據說她已經有百歲。
紅蓮教的口號是,殺盡天下負心男。
沈确聽完,覺得這個教主心理有問題,評價道,
“只殺負心男,不殺負心女,這是偏見。”
“這是為了篩選受過情傷的女子,你當什麽真。”
“她聚這些女子有何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溫言又換了一身不那麽顯眼的衣裳,高冠取下,挽了看起來很溫柔的發髻。
沈确和她帶了六個侍衛出宮。
一處空地上,被綁着十幾個男人,有錦衣也有布衣,有長得清秀,也有長得醜。
空地的對面茶樓以及妓院樓,坐滿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溫言要進紅燈籠樓的腳步被拖着走了,
“聽說紅蓮教的人會飛,那茶樓沒個隔牆太危險,我還是,哎哎哎,你這人怎麽這樣。”
沈确拉着她的手進了茶樓,景國人在燕國是上等客,茶樓保留的最好位置給了他們。
就是坐下了,溫言的手還被握着,她郁悶的喝茶,枯等有什麽意思,聽個曲兒多好。
沈确身上沒有享樂的富貴病,坐得直挺等紅蓮教的人出現,他身上充滿了嚴肅禁冷的味道。
溫言哀嘆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和他是很不一樣的人,當初怎麽就昏了腦子。
溫言甩了幾次都甩不開手,認命的把下巴擱在桌子上,嘴叼茶杯喝,抗議無聊。
突然,她的眼神和不遠處的人對上了,旁邊的紅燈樓窗邊,坐着幾張熟面孔,原來都對這紅蓮教感興趣,出來瞧一瞧。
“你看到他們沒,熱酒好菜還有琵琶女,再看看我們,茶水配包子,還在吹風。”
“你要是冷,我把衣服脫了給你。”
溫言看着他,鼓臉,她是這個意思嗎。
沈确露出笑,捏她臉頰,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這裏視野更好。”
“你就是怕被人說進了煙花地,要我跟着你喝西北風。”
沈确慢悠悠喝了口茶,不否認,
“天啊,我怎麽找了你這種相公。”
怕被人參,那就自己坐在這裏啊,拖着她幹什麽,她又不要名聲。
“你倒是說說,我這種相公哪裏讓你不滿意了。”
“不滿意的地方可多了,你不會還覺得自己特別好吧。”
自我感覺還不錯的沈确,捏緊了她的手,
“看來你對我有很多情緒啊。”
“你看你看,說你幾句就對我用力氣。”
“你還不是經常對我甩臉子,我說過你什麽了。”
“那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男人就不是人了。”
溫言啞口,然後朝着店內的小二喊道,
“小二,來一盤烤年糕,還有糯米紅棗。”
“好嘞,客官稍等。”
溫言轉頭就說沈确,
“連吃的都不會點。”
“你看,你又朝我發脾氣。”
沈确捏她手,溫言否認,
“沒有啊,我就是嗓門大了些。”
沈确含笑不再說了,等一爐裝了鐵絲盤的烤年糕端上來,他的目光看着被烤鼓起來的年糕,夾了一塊,蘸甜辣醬入口,外層焦脆,內裏軟糯,合着甜辣醬味,和這秋冬特別般配。
“好吃吧。”
“是比不上你會吃。”
“松個手,我又不會跑了。”
沈确現在才肯放手,溫言提筷子也夾了一塊吃,就是燙,也吃。
窗口咪熱酒的幾人,看着剛才還寒酸吃風的兩人,轉頭就點上了烤爐,烤物的香味,飄到了他們這裏,突然覺得這屋裏有點脂粉悶熱,沒外頭舒暢。
季應祈站了起來,從窗口直接跳了過去,驚到了在咿唱的清倌們。
茶樓的欄杆上,接二連三出現了人,留在紅樓內的一人被清倌們按住不給走,他探出頭朝他們罵,
“你們倒是先付了錢再跑啊!”
裝聾作啞的幾人招來茶小二,再來些年糕。
四方的桌子上,坐滿了人,溫言在桌下的手,被季應祈緊捏,痛死她了,她還得裝的若無其事。
剛才還無聊攤在桌上的人,不知沈确說了什麽,她就點了烤物。
風中枯坐變成了瑟秋炭烤,她給沈确那個無趣人帶去了趣味,季應祈不舒服,沒有猶豫就去打斷他們的獨處。
溫言受不住季應祈的醋,反手扣握他的手指,終于,力道消了。
每條長凳上都坐了兩人,一桌八人變得熱鬧。
溫言的筷子根本搶不過這群軍營裏的人,翻烤好的年糕還不等吹涼吃進嘴裏,就能被劫走。
“你們有沒有點君子精神,淑女坐在這裏一塊都沒吃上。”
“大驸馬,你是淑女嗎?”
“大驸馬,你瞧我們哪個像是君子?”
“大驸馬,淑女可都吃得少。”
“這年糕可真不錯,小二,再來兩盤。”
……
“再搶我的,我就扣你們的俸祿。”
“給你。”
“來來來,別客氣。”
“拿回去,都沾了你們口水了!”
溫言嫌棄他們咬了一口的年糕,
“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可不怪我們。”
……
一群無賴,溫言環視了一圈,松開桌下手,把身邊裝了好幾塊年糕的碗搶走倒進自己碗裏。
季應祈沒空說她一塊都不留,繼續伸筷子搶。
溫言吃完後,突然站起來雙手搶走兩只碗,倒進自己碗裏,然後扣住一碗阻擋筷子。
她不搶爐上的,直接搶碗裏的。
說的沒錯,他們不是君子,她也不是淑女。
一桌人吃到了天色暗起來,續茶坐等人出現。
入夜後沒多久,遠遠聽到了一陣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