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墜婦
第93章 墜婦
從集福村回來後, 顧原和墨臨直接去了花鳥市場。
這個花鳥市場位于案發現場附近,很有可能犯罪嫌疑人就藏在裏面。
墨臨将車停在花鳥市場附近的停車場裏,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你确定能在這地方找到人?”顧原下了車, 打量着通往市場的小巷子。
“不試試怎麽知道, ”墨臨關上車門, 走到巷口的面館, 觀察着店裏的人。
“看上去生意不錯。”顧原的腦袋在思考,嘴裏的唾液也沒停止分泌。
“想吃嗎?”墨臨問。
顧原搖了搖頭:“辦正事要緊。”
“吃飯就是正事。”
墨臨點了兩碗面,墨臨問老板:“附近哪裏可以買到花。”
老板想了想, 憑着記憶說了幾個賣花的地方。
“有沒有賣盆栽的?”墨臨又問。
“賣盆栽的啊……老板想了想, 有啊, 附近就有一個。”
墨臨笑盈盈的結了賬:“是年輕的男老板開的店嗎?”
“對對對,那老板經常在我家吃面, 他的店就在靠近豬肉鋪那一排,你往前走兩百米就到了。”老板說道。
墨臨問完路, 回頭看了一眼顧原:“進去看看?”
顧原:“不先通知王岳他們嗎?”
從推測出嫌疑人可能是名花匠,到他們問到路, 不過才半小時,他都沒得來得及告訴王岳這邊的進展。
和墨臨一起辦案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如果他們直接把人找到了,再帶回警局, 王岳他們一時半會兒可能連證據鏈都補不齊。
墨臨:“現在通知。”
顧原也不啰嗦, 确定了就幹一直是他的風格。
兩人一直往巷子裏走, 走到一家賣豬肉的鋪子時停了下來。
豬肉的腥味撲面而來, 在鋪子後面, 有一家門面很小的花店開着門。
兩人往花店走去, 一進店裏, 顧原就看到了和天臺上同款的花盆,他有預感,這個花店以及花店的主人都和黃倩有關。
墨臨注意到收銀臺後方的挂畫,明明是一團毫無規律的紅色顏料堆疊,他卻在畫裏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讓顧原站在他身後,兩個人輕聲往裏走,穿過兩側的花架,掀開一道門簾,就來到了小店的後院,後院有很多花苗,花苗上噴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澆花的人很可能還在沒走。
院子裏有個小棚子,從小棚子裏伸出一根彎彎曲曲的塑料水管,棚子裏傳來滴滴答答的滴水聲。
棚子裏似乎站着一個人,顧原不敢确定,他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一個空的陶瓷花盆。
墨臨也朝他做了一個止步的手勢。
墨臨走在前面,一點點靠近那個棚子,忽然,滴水聲沒了,像是有人突然關掉了水龍頭。
四周安靜下來,踩到枯枝的聲音便聽得更加明顯了。
墨臨看了一眼腳邊的枯枝,皺了皺眉,他回頭看了一眼顧原,示意他不要再繼續往前了。
他剛做完手勢,一個人影就從棚子裏走了出來。
一個瘦高瘦高的男人,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臉上還挂着汗跡。
“有事嗎?買花嗎?”男人用毛巾的一角擦了擦汗,然後用戒備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黃倩平時在你這裏買花嗎?”墨臨平靜的問。
此時男人擦了擦手:“黃倩是誰?不認識。”
顧原注意到對方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條細長的疤。
男人走到花架前擺弄花草,然後一個閃身,就想往外跑,顧原一個激靈,提起地上上水管,男人瞬間被水管絆了一跤,面朝下栽了下去。
他立即爬起來想往外跑,顧原直接把手裏的花盆扔了過去。
花盆擊中男人的後背,他一個踉跄,又栽了下去。
男人掙紮了兩下,看樣子還想往外跑,他的胳膊剛擡起來就被人扣住了。
墨臨在地上看了一圈,沒找到繩子,為了防止對方掙脫逃跑,他扯下了自己昂貴的領帶當繩子使。
顧原看着墨臨用領帶在對方手腕上繞了一圈,忽然想起了什麽畫面,眉頭皺了皺:“就不能拿點像樣的東西綁嗎?”
墨臨瞬間秒懂:“哪裏不像樣了?”
顧原一時語塞,肉眼可見的不爽起來,他拿起手機,給李蒙打了個電話:“抓到了,按定位過來。”
李蒙等人聞訊趕來的時候,只見一個男人被綁在椅子上,額頭上腫着一個大包,血跡從額頭正中央沿着鼻梁往下流,看着怪吓人的,也不知道剛才經歷了什麽,搞得這麽狼狽。
再看看椅子上坐着的兩個人,一個低頭玩着消消樂,另一個看對方玩消消樂。
墨臨見李蒙來了,朝男人遞了遞下巴:“把人帶去局裏,好好審問一下。”
李蒙看見男人被綁起來的右手食指上有有一條疤,腦袋正在快速的運轉,他想說:你們是怎麽找到他的?
不過這句話還沒問出口他就發現完全是一句廢話,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墨老師的肖像側寫準呗!
“unbelievable!”
“bonus time!”
顧原的手機傳來闖關成功的提示音,他收起了手機:“可以走了嗎?”
“當然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就行了。”李蒙說道。
這椅子太硬了,顧原的腿坐麻了,想起身活動活動身體,他剛起身,嫌疑人忽然慫得縮了一下脖子,似乎有點害怕他。
他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眼男人手上捆綁的領帶,沒來由的又不爽起來,于是淡淡的跟墨臨來了句:“把你的領帶收好。”
墨臨見狀,不由得挑了一下眉,随即嘴角勾了勾:“要去哪?”
顧原直直的朝外走:“去案發現場。”
李蒙蹲到嫌疑人身後解領帶,見人要走,連忙喊道:“墨老師,你的領帶。”
墨臨頭也沒回,懶懶的擺了擺手:“不要了。”
李蒙解開了領帶,看到上面的标簽吓了一跳,然後把領帶折好踹進了兜裏。
墨臨走到停車位,蹲下了身,看着面前癟掉的輪胎笑了一下。
顧原俯視着墨臨松垮垮的領口,頸部線條和鎖骨隐沒在白襯衫裏,他系領帶的時候看着端端正正,像個正人君子,一但解開了領帶,就像解開封印的浪子。
他的浪像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勾人也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顧原有剎那的失神,完全沒有心情理會破掉的輪胎。
顧原想了一下,說道:“扣子…扣一下。”
墨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領口,淺淺笑了一下,用右手撥着領口的扣子,修長的手指懶洋洋的放在領口上,試圖把他們扣起來。
他還沒扣好,就看見顧原紅着耳朵轉過了身。
墨臨忽然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他明明已經和顧原在一起兩年多了,卻發現顧原變得越來越敏感。
他甚至還有種在談戀愛的感覺。
“走路過去吧。”顧原皺着眉,看着屋頂投下來的明媚陽光說道,“之後再找人來修。”
墨臨笑了一下,走到後備箱,搬出來一個備胎:“你休息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顧原看墨臨用千斤頂把輪胎卸下來,手臂肌肉因為用力而膨起,他突然有些口幹舌燥,覺得自己今天有些怪怪的,說不清楚為什麽。
之前,他對墨臨的應激反應是有觸發條件的,比如身體的接觸,氣味的吸引,或者帶有畫面的暗示。但是現在,他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同,他在沒有任何暗示的前提下,光是看着對方,就會産生應激反應。
他現在看到墨臨,就有一種想靠近的沖動......
他好像有點明白墨臨為什麽總喜歡對他動手動腳了,因為身體和心理有時候真的會特別的渴望靠近。
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想到這裏時,墨臨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一下。
顧原忽然覺得,挺美好的。
陽光燦爛,良人陪伴,還有什麽比現在更美好?
他閉上眼睛,兩旁都是叫賣聲,商家都在比誰家的喇叭聲音大,誰家的廣告詞更有趣,更能吸引顧客,趕集的人很多,也很噪雜,這是生活的氣息。
他睜開眼,看着擁堵的街道,看到了生活的艱辛和掙錢的不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畏懼這樣人多的場合,也不再覺得這個世界很吵,他已經從自閉的空間裏走出來了,所以現在看到的都是和以前不一樣的景色,聽到的也是和以前不一樣的聲音。
墨臨低頭換着輪胎,他的第三顆扣子依然沒有扣好。
雨過天晴,陽光照在濕潤的屋頂上折射着光芒,面前的人在走向他的那一刻,仿佛時間被定格,光也折射出了五彩的色澤。
他手裏提着換下的輪胎,沖他晃了晃:“修好了,上車吧!”
金黃色的陽光落在他的頭發上,使得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嘈雜的聲音也好像靜止了一般,此刻他的眼裏就只有墨臨。
之後,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和之前的所有感覺都不同的情緒在心裏蔓延開來,顧原知道,這種感情不是依賴,也不是需要,更不是習慣。
這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雖然他真的很遲鈍,但當這種感覺到來的時候,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
【作者有話說】
到這裏,顧原已經完全康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