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召見
第40章 召見
莊冬卿死機。
重啓, “可是……如果停了……”
趙爺:“主要喝着用處也不大。”
莊冬卿再度死機。
“就,不得不停了?”
如此,不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原身也是如此嗎?
還是說原身後期身體那麽差, 也有毒素發作的原因?
再和岑硯在一起, 也有部分是因為毒素?!
莊冬卿想不明白, 也不敢賭,一時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趙爺從他面上瞧出點什麽,揮退了藥童與六福,待主屋外間只剩他們兩人, 趙爺一語中的道:“小少爺在煩惱什麽?是怕需要主子?還是不願意勞煩主子?”
“抑或, 有別的為難之處?”
莊冬卿混亂, “我不知道。”
“必須……這樣解嗎?”
趙爺緩和了語氣, “嚴格來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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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不是制毒之人, 無法精準地把控這個度。”
“這個毒互為解藥,但也存在還有別的解藥,能解兩種毒的情況, 但還是那句話, 我不是制毒之人,就算是有解藥,短時間內這種奇毒, 除非下毒之人拿出解藥來,想要靠着外力破解——難。”
“哪怕是南疆的聖女在此, 能分辨出是何種蠱蟲,但它也并非是以南疆手法煉制出來的毒素, 怕是聖女也制不出相應解藥。”
莊冬卿聽明白了。
岑硯就是目前他可接觸到的, 最便捷的解藥。
其他的解藥, 除非天上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他還是不要奢望為好。
趙爺:“其實這兩次,每次毒都被拔除了些,或許也并不需要如第一次那般……”
“畢竟只是餘毒。”
“說不定維持着現在這個程度,慢慢也能完全去除。”
莊冬卿眼睛亮了:“當真?”
趙爺的回答非常醫生,“只是不排除這種可能。”
莊冬卿又蔫了下去。
趙爺觀察了莊冬卿一陣,小心翼翼道:“小少爺不能接受主子的親近?”
莊冬卿:“倒不是。”
“我……他……”
莊冬卿懊喪道:“我沒想過要這樣解。”
他開始聽到是餘毒,便想着,喝點藥施施針也就好了。
完全沒想到,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說不能接受岑硯,那完全不是,岑硯還是長在莊冬卿審美點上的,如果真的不能接受,那第一次就不行了,便沒有這個孩子,也就沒有眼下諸多的後續。
但若說是可以,也……不能這樣一概而論。
他始終還是覺得,睡來睡去這種事,還是和男朋友做會比較好。
像是圈子裏那般混亂的,不是莊冬卿追求的生活。
當然,這些想法和眼前的情形也對不上,只是他最初對自己人生的設想。
眼下,朝代都換了一個,更不消說那些不容于古代的思想三觀了,在這種情況下,預設的道路被打破才是常态。
莊冬卿長出一口氣,雙手捂眼,煩躁。
趙爺試探着道:“不知小少爺可否聽老頭子一言?”
“您說。”
趙爺:“我覺得,有抵觸是正常的,畢竟您和主子也不是……正常情形下相知相識的,但苦惱這些,卻沒多少必要。”
“這個毒古怪,只剩這麽一點都難以處理,真發作起來,會不會對您身體造成什麽損害,對孩子造成什麽影響,都是未知的,小少爺敢賭嗎?”
莊冬卿默然。
也懂了趙爺的意思。
“您說的對。”
“是我想得深了。”
雜七雜八的都可以往後稍稍,先把命保住,才是真的。
手指微微動了動,忍住了想摸小腹的沖動,心中默默添道,還有孩子的健康。
他要好好的,生下來的這個孩子,也不能同書裏一樣,必須得壯壯實實的,才行。
念頭一旦想定,莊冬卿并不是個反複搖擺的。
想到什麽,又遲疑着問道,“那王爺他……”
岑硯願意嗎?
莊冬卿覺得應該可以,但不确定。
萬一,就是說萬一,人家真的只是單純地拿手幫自己一下呢?
趙爺會意,“以我對王爺的了解,若是不情願,那哪怕只是擡擡手,主子也不會動一下的,不會給任何錯誤的暗示;但事情他若是插了手,開了頭的,那必然也會管到尾。”
一個字都不讓莊冬卿尴尬,但是每個字又都解釋得清清楚楚。
趙爺不愧是神醫,是有些醫生的傳統藝能在的。
莊冬卿點了點頭。
神情瞧着還是有些恍惚,但好歹接受了。
趙爺離去,順帶從東廂收走了多餘的藥材。
轉頭去了西廂,禀報了莊冬卿這邊的情況。
連帶後續他們的談話,也一字不差地複述給了岑硯。
岑硯聽完點頭,認可道,“勸得不錯。”
趙爺可不敢居功,“還是王爺對小少爺的心思拿捏得準。”
是的,這些說辭,其實也不是趙爺想的,是岑硯教過的。
自從知道施針不可行後,岑硯與趙爺聊了一次,那次不單說了莊冬卿的病情。
岑硯一貫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性子,後續停藥的可能性也考慮到了,乃至停藥後莊冬卿的種種反應,以及如何應對,也都一一告知了趙爺,讓他仔細着。
今日便派上了用場。
岑硯的關注點卻不在此處,問趙爺道:“他很不情願嗎?”
“也不能說不情願,我瞧着,是沒想過這麽深,陡然一下子要……接受還需要一點時間。”
“這樣。”岑硯垂目。
趙爺擦了擦額頭的汗,又補充,“我專程問過小少爺,是否不能接受主子的親近。”
岑硯擡眼,趙爺:“小少爺說‘倒不是’。”
面前的臉還是一貫的無什麽表情,但趙爺卻感覺岑硯心情好了些,這才提到,“主子既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那對小少爺,是否也有了相應的打算?”
“有,但不急,先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趙爺就是想問這個,聞言不禁松了口氣,“我也是這個意思。”
“來了京城多年,陛下指派的那些差事,讓王府在上京樹敵無數。”
“雖則壬族有孕男子一貫都強健,但終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早早公開來,只怕是對小少爺不好……”
“當然,這些主子心中有數便好,老頭子我也是多嘴一句。”
岑硯:“我有分寸,你不用想那麽多,照看好莊冬卿便是。”
趙爺應諾。
*
莊冬卿思維确實一下子轉不過來,有些怏怏,轉頭紮進了廚房。
今日的廚子是老朱,來了東廂這麽些日子,在莊冬卿嘴裏,對他稱呼從大廚,變成朱大廚,再變成如今的朱叔。
兩個人的關系變化可見一斑。
“小少爺,您怎麽來了?廚房油煙大,馬上要開始做菜了,小心熏着。”遠遠瞧見,老朱熱情地招呼着莊冬卿。
莊冬卿搬個凳子坐邊上,左右無事,伸手幫他朱叔擇起菜來。
老朱可不敢讓莊冬卿幹這個,聊了兩句,以為莊冬卿純粹就是喝了藥不舒服,老朱撸袖子:“那不然吃點啥,壓壓味兒?”
兩盞茶的功夫不到,莊冬卿手下的綠葉菜,換成了一盆熱氣騰騰的肥蝦。
各個紅潤飽滿,個頭巨大。
莊冬卿之前沒怎麽在桌子上見過蝦,問老朱,得到對方熱情的回答,“這不是立夏了嗎,正是河蝦最肥的時候,這些都是今年新撈上來的,之前還冷的時候也送過兩批,老朱我嫌個頭太小,都沒要。”
“今年第一批,本來打算中午給小少爺做菜的,正适合現在吃着玩。”
莊冬卿嘗了一個。
唔,肉質緊實彈牙,很是鮮美。
若是再有點芥末就好了。
不過蘸着醋也行,好吃的。
清晨的陽光度在身上,莊冬卿一個接一個剝着蝦,先去頭,後掐尾,最後剝皮去蝦線,蘸點醋,啊嗚一口,唔,美味!
一個兩個,第三個給不太會剝的六福,四個五個……小半盆蝦剝完,莊冬卿也吃夠了。
伸手任由六福給自己擦拭,陽光下,莊冬卿眯起了眼睛。
吃飽喝足曬曬太陽,心情好了。
“中午蝦要怎麽做啊?”
莊冬卿順口問老朱。
“現在小少爺吃個本味,中午我們做油焖大蝦。”
油炸诶!
帶着對午飯的期待,莊冬卿心情更好了。
*
後續數日莊冬卿都在東廂,岑硯在西廂養傷,兩人不曾見過。
倒也不是有意要避着。
岑硯能走動了,莊冬卿便又恢複了往常的生活,不再去西廂探視,岑硯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他也不往東廂來,兩個人便一直沒碰上。
私心裏莊冬卿還挺慶幸,不見也好,能讓他有個緩沖。
不然碰面全是尴尬,也愁人。
中間禦醫又來了兩次,禦醫一走,柳七便到東廂主動同莊冬卿講述情況,于是莊冬卿剛提起的心,在柳七的陳述中,又穩穩地放了回去。
嗯,岑硯不再用毒,也不再裝病,禦醫得到的便是“王爺吉人天相,終于挺了過來,但仍需靜養”的結論。
也都在岑硯的計劃中。
沒出什麽岔子,莊冬卿更不擔心了。
偶然間還得到了男主李央的消息。
是同柳七閑聊的時候,不知怎麽提到了蛇毒,柳七就提起了淑妃,莊冬卿這才知道,淑妃确實是不治身亡,但不是病逝,而是被毒蛇咬傷了,毒發逝世的。
莊冬卿不解,“這種毒蛇有很多嗎?”
“不多,但有專門的馴養師帶着,其中一位去了淑妃的行宮。”柳七解釋道,“本想用淑妃作人質威脅陛下,結果眼看不成,便心一橫,毒殺了淑妃。”
莊冬卿愣了,“什麽叫不成?難道陛下他……”
柳七點頭,“陛下年少時便上了戰場,經歷的戰役不知凡幾,早就抛卻了婦人之仁,是斷不會被這種手段所脅迫的。”
“可……那不是他的寵妃嗎?”
柳七:“對,所以淑妃是陛下看着走的,故而對此種蛇毒的威力,陛下是心中有數的。”
莊冬卿:“……”
莊冬卿:“那李央他……”
柳七:“六皇子近來消息就不多了,想來是極悲傷的,回了宮之後,一直就沒有再出來過了。”
“莊少爺是想知道他……”
莊冬卿趕緊搖頭,“我就是問問,不必麻煩人專門去打探。”
李央那個體質,莊冬卿就算是擔心,也不敢找人去打聽。
更不消說,王府眼下的困境還沒有完全過去,還是先顧好他們自己再說別的吧。
說完這些,莊冬卿有些低落,轉而想到什麽,又擔心起來,“自己寵妃都能這樣,萬一知道王爺是騙他的,陛下會不會……”
柳七斟酌片刻,還是如實道,“應當是知道的。”
“不過君臣相處,其實也有相互的制衡在其中,獵場護駕,陛下明明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卻默許了三皇子诋毀主子,以期轉移朝堂的視線,此事陛下有負主子,那我們也不能就安靜地吃下這個啞巴虧,不然日後,對能吃虧的,虧欠便只會越來越多。”
朝堂部分莊冬卿聽不懂。
但道理懂了。
人還是要帶些鋒芒的,不然人善被人欺。
又幾日,柳七來告訴莊冬卿,岑硯身上的刀傷已經好了,肩膀上的,也只等着落痂了。
好歹照顧了那麽久,聞言莊冬卿有點想去看看。
柳七也是熱情邀請的,說岑硯的傷能好,莊冬卿居功甚偉,應當過去瞧瞧。
“但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隐隐有聽說西廂事情多,莊冬卿怕打擾到他。
柳七:“前些日子是,有些朝堂上的事需要處理,近兩日已經空閑了下來。”
“那……我晚上去西廂用飯?”
數日不見,又隔着解毒的事,中午做做心理建設。
柳七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不過中午做好心理建設的莊冬卿還是沒見着岑硯,午時一過,宮裏也像是算好了似的,陛下宣旨召見岑硯。
旨意是跟着數位太監與一輛華貴馬車一起到的。
口谕一宣,太監立刻請岑硯上馬車,接他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