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孩子
第39章 孩子
腦子是暈的。
但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那種暈。
他腦子像是一瓶經過劇烈搖晃後, 立刻打開的汽水,咕嚕嚕地往外冒着大量氣泡,他被這些香甜的泡泡攪得暈乎乎的。
香甜?
莊冬卿略略失神。
舌尖被輕咬了一下, 岑硯發覺了。
“唔。”
他忍不住又發出了些羞恥的嗚咽。
腰被有力的臂膀攬着, 不知何時, 已經全然攀在了岑硯身上,緊緊擁着。
眼前時而清晰,時而似蒙了層霧,久一些, 世界都變得迷幻起來。
換不過氣來。
空氣仿佛都跟随着呼吸, 變得潮熱, 黏膩。
臉要熱炸了, 莊冬卿仰頭躲了下,白皙的脖頸揚起, 暴露出來,喉結被含吻住。
莊冬卿背脊又開始發顫。
不理解,為什麽被觸碰的每一處都反應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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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陌生。
卻又不是讨厭的。
“夠, 夠了。”
忍耐不住, 莊冬卿出聲,聲音也破碎。
旋即喉結也被輕輕地咬了下,
莊冬卿一眨眼睛, 有液體從眼角滑下。
“怎麽還哭了?”
“不是,沒, 沒哭……”
他就是,控制不住的, 這般反應……
嗚, 丢人。
眼下随即被指腹輕柔撫過, 狼狽的淚水被拭去,莊冬卿緊閉着眼,略略側臉,竭力回避着落在臉上的視線,眼睫顫動不休。
“不喜歡這麽亮?”
沙啞的聲音在耳際問道。
莊冬卿只搖頭,不說話,不想開口。
岑硯看了他片刻,驀然道:“抱好。”
莊冬卿來不及思索,下一刻身體又騰了空,慌張睜開眼睛時,隔斷內外間的白紗從他頭頂上掠過,莊冬卿愣愣,周圍光線轉瞬暗淡下去,然後他被放了下來。
坐到了……他自己的床上。
好糟糕的地點。
好糟糕的場景。
好糟糕的,氣氛。
莊冬卿面皮的溫度又炸了,騰騰騰騰的冒着煙兒往上沖,下一刻,頭被按到了對方懷中,“緩一緩。”
“不用想太多,”岑硯也吞咽了下,喉頭發幹道,“我肩膀上的傷還沒好透。”
莊冬卿:“……”
莊冬卿主動把臉往岑硯腰側又埋了埋。
為其中潛藏的意思而羞恥。
“……你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莊冬卿悶聲道。
換回了岑硯含笑的聲音道,“那不行,這些日子來,你也照顧了我那麽久不是。”
“我沒……”沒想過會有什麽後續。
岑硯打斷道,“嗯嗯,我們小少爺光明磊落……”
停頓片刻,低低又道,“是我在想。”
“……”
不要臉!
莊冬卿徹底不說話了,說不出來,而且臉又燒了。
嗯,控制不住的。
同時,岑硯兩三句話的功夫,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也多了起來……救命!
好在岑硯是真的讓他緩緩,後面他不吱聲,岑硯也安靜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莊冬卿按住自己奔騰的思想,平複了呼吸,岑硯又問了他一遍:“我身上還有香氣嗎?”
莊冬卿也不要臉了,反正臉埋在對方身上,就着這個姿勢,深吸了口氣。
莊冬卿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去,“……沒了。”
聞言,岑硯卻短促地笑了一聲。
“?”
“想知道我笑什麽?說了你可別躲。”
明明沒見着莊冬卿的表情,但岑硯卻彷佛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
莊冬卿人麻麻的,腦子裏還沒想好,岑硯也沒再多給他選擇的時間。
“聽你聲音挺慶幸的,按理我也該感到慶幸,但我……好像聽了還挺失落?”
岑硯:“覺得很神奇,忍不住笑了下。”
其實笑的是自己,口是心非。
莊冬卿麻完了。
揉了揉滾燙的耳根,不由再度閉目:“……別說了。”
岑硯配合,“好。”
只有一個字,莊冬卿卻聽出了哄人的意味。
“……”
他也不能再想了。
莊冬卿再度裝死。
當鴕鳥又縮了一陣,岑硯也不催他,莊冬卿深吸口氣,“好了,你現在看他嗎?”
早死早超生,都這樣了,趕緊的吧。
完了他好洗漱,洗完了徹底埋進被子裏縮着自閉去。
“現在可以?”
莊冬卿咬牙,“再拖到下次就真的不可以了!”
丢不起那個人了嗚。
意識到了什麽,岑硯低低地嗯了一聲。
莊冬卿手擡到半空中,不斷做着心理建設,沒關系,是孩子另一個爹,沒關系,已經答應好了的,沒關系,在岑硯面前反正也丢了很多次臉了,也不差這一次……
莊冬卿抽開了系帶。
因着身體緣故,怕對孩子不好,他來王府後做的衣服,都沒有加過腰封,所以……
還是很好脫的。
抽掉三根帶子後,感覺有風透進了胸口,莊冬卿腳趾扣地……未免也太好脫了點叭。
一片內裳垂下。
莊冬卿咽了口口水,又抽開一根,一陣涼意襲來,他抖了下。
“你你來看吧。”
磕巴了下,莊冬卿閉上眼睛。
實在是無法直面這個場景,還是當鴕鳥吧。
看不見,就沒有發生過!
莊冬卿自欺欺人道。
岑硯又笑了下,莊冬卿耳根的紅就沒消下去過,聞聲咬牙。
“緊張嗎?”
“不……”莊冬卿崩潰,實話實說,“丢臉。”
“能靠在這裏嗎?”
岑硯引導着莊冬卿靠在床架的雕花柱子上,莊冬卿這才後知後覺他仍舊縮在對方懷裏,這個姿勢,岑硯沒辦法看的。
“……好,好的。”
也不睜眼,莊冬卿忍耐着道。
抓住了床架,手上宛如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般,頭卻挺着,等待着引頸就戮。
沒事沒事沒事,很快的很快……
感覺到衣襟被撥動的那霎,莊冬卿瞬間破功,明明就剛剛開始!
快,那是一點都快不起來。
因為岑硯又接着說,“等我下。”
不一會兒,轉身回來了,莊冬卿雖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對方幹了什麽。
因為,眼皮上的光感加重了……
岑硯拿了盞燈進來,嗚。
不等莊冬卿作出反應,肋骨處一涼,衣襟徹底被挑開了來。
莊冬卿打了個顫,抓握床架的指節又收緊幾分,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才怪!
不要伸手啊啊!
以為只是一下,孰料那指節卻蹭着皮膚延展開去,啊啊啊,莊冬卿睜開眼睛,“你……”
漲紅着臉剛說了一個字,瞧清楚岑硯的表情,又怔住。
不是他想的那種,不是……調`情。
岑硯的神情很認真,認真得甚至有些莊重。
不像是面對着他的小腹,倒像是在處理什麽大事一般。
他……
視線下落,莊冬卿看清了他手指按住的地方,是那條紅線。
“難受嗎?”岑硯不解,溫聲詢問。
莊冬卿搖頭,對比起岑硯,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腦子裏全是廢料。
“噢,”問完,岑硯也好像也才意識到自己上手了般,懊惱找補道,“可以摸嗎?”
“剛沒忍住,不喜歡就算……”
“……你摸吧。”莊冬卿徹底擺了。
岑硯見他不再閉眼,端詳他神色一陣,張開五指,真的貼了貼他小腹,“還是平的。”
“……嗯。”
莊冬卿:“趙爺說顯懷會晚些,肚子也不會太大的。”
“挺好,少受點罪。”
岑硯手指又點上了那根紅線,沿着它的走勢描摹,帶來微微的癢。
或許是岑硯的神色太專注,也或許是他的言語太正經,随着岑硯的動作,莊冬卿腦中雜念少了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些別的,比如,他肚子裏真的有一個生命,這件事。
“感覺,很奇妙。”
岑硯喉頭滑動,輕聲道。
莊冬卿也是。
剛知道的時候,每次摸肚皮,都會有奇妙的感覺。
“有了之後,除了這根線,其他方面有明顯的變化嗎?”
岑硯擡頭,淺色的瞳孔裏,盛着純粹的探尋。
莊冬卿壓着羞恥道:“有吧,開始就是吐,後面,會很困,包括現在也是,躺在椅子上休息,稍不留神就能睡着。”
“胃口變得更好了,會很想吃東西……”
“走動得稍微久一些,就特別想坐下來歇歇。”
眼睫輕顫,莊冬卿:“有些時候會很期待,有些時候,又會很害怕……”
“怕什麽?”
語聲溫柔,氣氛也好,莊冬卿忍不住回答道:“挺多的。”
“剛開始怕沒錢養,養不好。”
“後來怕……怕……”
莊冬卿猶豫。
岑硯與他對視,卻半點都不催促,莊冬卿慢慢也被他的平靜所影響,定下了心神,垂目一霎,交底道:“還是有點怕你不要他的。”
“如果生的時候我出了什麽事,我怕沒人照顧他……”
如果搞成這樣,那還不如不生。
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會經歷什麽,莊冬卿再清楚不過了。
岑硯訝異。
随即斥道,“別說不吉利的!”
“我……”
“不會。”岑硯嚴肅,直直凝着莊冬卿,堅定道,“不會有事的。”
“趙爺醫術就很厲害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到時候我們再找幾個大夫,可好?”
莊冬卿咽了咽口水,片刻後,乖順地點了點頭。
岑硯蹲着,伸手握住莊冬卿雙手,仰視着他,神色篤定地緩緩道:
“封地也有很多好的大夫,南疆更是有許多不傳的秘術,保住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如果你實在是擔心,我讓趙爺都給你講講?”
垂目,想到什麽,岑硯又笑道:“他們都很緊張你,必定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畢竟岑硯應當就這麽一個孩子。
又有大慈寺住持的批語在前,大家都将莊冬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莊冬卿再度點頭,有點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忍不住會想到這種情況,不過你現在已經答應留下他了……”
“一樣的,我答應不答應,孩子都是雙親健在比較好。”
竟是用了莊冬卿說過的話去堵他。
默了默,莊冬卿被逗笑了。
跟着重重點頭,“對,是這樣。”
“心情好了?”
莊冬卿嘴硬,“沒有不好。”
“行,小少爺說沒有就沒有,那看完了,我們繼續?”
“?”
繼續啥?啥繼續?
岑硯用行動給了莊冬卿答案,內裳系帶都解了,岑硯把褲腰上的也拽住了。
莊冬卿頭腦空白地看着他直接扯開了。
下一瞬,岑硯在紅線處落了一吻,觸碰的那刻,莊冬卿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繼續解毒,”
“趙爺說要發洩出來最好。”
那聲音貼在耳際,甩都甩不掉,蠱惑道,
“你自己來,還是和上次一樣,我伺候着小少爺?”
莊冬卿要跑,被握住了腳踝,掙不脫,須臾,又嗚了起來……
……
半個時辰不到,岑硯叫了熱水。
莊冬卿整個臉都埋到了枕頭裏,崩潰。
聽着岑硯慢條斯理洗手傳來的水聲,羞憤欲死!
*
第二天醒來,莊冬卿仍舊是恍惚的。
第一次也就算了,記不到那麽清楚,昨天,昨天……
岑硯還多拿了盞燈進來!
過分!
過分過分過分!
他一定是故意的!
六福:“少爺,包子不和胃口嗎?”
見莊冬卿用筷子下着死勁兒,一下下地戳着包子,六福迷惑。
“和!”
回答也是咬牙切齒的。
說話間,莊冬卿又猛地戳了好幾筷子,看着包子千瘡百孔的身軀,六福沉默了。
好在莊冬卿并不嫌棄被戳過的包子。
一頓早飯就在這樣古怪的氛圍裏用完了。
等到早午飯之間,喝藥。
莊冬卿接過碗,如往常一樣喝了一大口,然後……
“噗——”
“咳,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全都吐了出來。
六福也驚了,趕緊過來給莊冬卿拍背,一邊拍,一邊着人去請趙爺。
等趙爺到來,莊冬卿已經試了幾次,确實喝不下。
想硬喝,被六福勸住了。
“又苦又酸,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就變得特別特別苦了,咽不下去。”
莊冬卿道。
趙爺嘗了一口罐底的餘藥,翻看了藥渣,确認味道和藥材沒有任何變化。
有變化的,其實是莊冬卿的感覺。
切脈。
趙爺:“最近是不是……”
莊冬卿:“昨晚。”
一個字一個字擠道,“王爺來過了,然後,幫、幫了我下……”
說完根本不敢去看趙爺。
好在趙爺也是專業的,聽了又去切脈,莊冬卿的左右手都把過了,趙爺這才道,“其實脈象好多了,毒素在消解。”
莊冬卿:“那這個藥……”
趙爺:“不對症,小少爺應該也發現了,藥并不能壓住毒素。”
“且是藥三分毒,哪怕劑量已經很小了,能不喝,還是不喝為好。”
“就算影響不到孩子,影響你身體也劃不來。”
莊冬卿:“……”
意識到什麽,莊冬卿看向趙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趙爺給了他準話,“把藥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