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三月将暮,綠茵滿野。
大軍扈從着車駕次第,赫赫揚揚出了京門,旌旗随風舞動,無數的華蓋雀扇龍鳳氅蜿蜒望不到頭,一路往西,诏書昨夜方公布,這次去河東汾州幾個縣郡。
是日至下晌,官道兩旁的平原換成了山谷,皇帝掀帳見空氣如洗,山峰清隽,鳥語啾啾,山脈連綿的青蔭綠蓋之中點綴芬芳紅意,分不清是桃杏還是野海棠,美如簪花,便來了興致,口谕令今夜不去官署驿站,大駕駐跸此處,朕要狩獵賞景。
就地安營搭起了禦帳,禁軍忙着巡邏,铿锵行過,甲胄烈烈作響。
定柔和幾個女官坐的騾車,畢竟是天性浪漫的女兒家,從那高牆禁苑出來,恰如燕雀飛出了藩籬,忙着看景致,只怕眼睛不夠用,早忘了颠簸之苦。
禦林軍把歇息的小帳安置好,支上了床榻桌幾,寶髻和另一個女史端了水和澡豆來洗手淨面。
孟司飾與定柔同宿,是個溫和敦厚的人兒,坐下捏了捏腰,皇帝這會兒與将領們小議會,暫時不用伏侍,定柔惦記茶水,問寶髻,答說禦林軍已循着輿圖找了附近一條小溪,水質清澈,已廣布兵士,試了毒,定柔見日頭高懸,便說:“這會子離晚膳還早,咱們不如到溪水邊散散步。”
孟司飾笑着起身:“正合吾意。”
因外頭道路參差,多是嶙峋的石子,換上了硬底鞋,兩人相伴出了營帳,剛走了幾步,側邊迎來一行衣香鬓影,打頭的是一品宮妃裝的女子,麥子色的肌膚,眼波含情,绾着個朝天峨髻,滿頭珠翠釵钿,齊腰破月古香緞長裙襯的體态纖秾得宜,裙角被兩個宮女扯着,生怕沾了泥污,身後還有幾張面孔,此次出巡太後派遣淑妃和三位新來的才人随駕,小柱子被貶到了先帝墳陵守墓,用意深刻。
淑妃端着姿态,走路用下颔看人,瞥見烏紗巾的兩人,拿捏着一品妃的款兒叫:“站住,去哪裏?”
定柔兩個忙行禮。“回娘娘話,奴去溪邊取水。”
淑妃自來胸有三分城府,前日皇帝途徑潞州官府,當夜設了筵,獻上梨園班子唱着一出《花仙迎春》,誰知皇帝未多瞧那國色天香的牡丹仙子,卻對反串的桃花仙子和芙蓉仙子分外側目,兩個小郎君生的俊眼秀眉,扮女相媚态風流,嗓音莺啭燕啼,極易分辨不出,皇帝連連拊掌大贊,潘安衛玠再世也,一雙妙人!即興賦詩一首,叫下臺來侍宴,賞了珠玉珍寶,眼睛都舍不得挪開。
那些官員們瞠目結舌,私下多番揣測。
這還不算,官員的心思,本想奉上牡丹,陛下卻看上男生女相的桃花和芙蓉,這廂聞了味兒趕緊換人,兩個小郎君便堂而皇之随行在了銮駕中。
聽聞昨日音韻繞梁,唱到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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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頗郁悶,從前怎麽沒瞧出皇帝有異癖的。
禦前的人素日儀态矜嚴,與後宮的人保持距離,這位慕容女官時日尚短眼下正是籠絡的機會,便與打探皇帝的虛實。于是立刻堆了滿臉和善的笑,道:“本宮近來得了兩盒螺黛,是舶來的精致貨,你二人伏侍陛下辛勞,想着賞賜給你們,下了值來本宮帳中品茶如何。”
定柔和孟司飾又謝恩:“奴愧不敢受。”
淑妃親昵地上前,挽起了定柔的手:“本宮就是覺得與你投緣,這般标致的人才……啧啧……”
一番溫柔關切,到似許久未見的至親。
定柔只好先謝恩。
應付了好一會兒,內侍官來催娘娘該進養容丸,淑妃這才離去,臨走還拍了怕定柔的手背,囑咐明日散了值要來,本宮靜候。
司徒才人和周才人也告去,只有薄氏未挪步,讪讪地問:“兩位大人此刻去溪邊嗎,我也想走走,可否方便?”
定柔和孟司飾不便拒絕,本想到水邊采花嬉戲,不料平地惹來這麽一場麻煩。
走到好遠,遠遠聞得水流潺潺,孟司飾和寶髻三步并做兩步,急不可耐拿出帕子來嬉水,撿鵝卵石,宮裏悶的太久了,出來空氣都覺着順暢了。
薄氏忽然将定柔拉到一旁,眸子蒙上了楚楚哀傷:“咱們是同一日進宮的,也算有緣,若不是你去了六尚,早已結拜了金蘭,好妹妹,你比我有福。”
定柔已猜到她的意圖,也不想繞彎子,只恭敬地道:“才人言重,禦前規矩森嚴,我雖有品階在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是為安撫吾父之舉,天威難測,我資歷尚淺,每日戰戰兢兢唯恐行差踏錯,委實無法襄助才人。”
薄氏面上挂了淚,山茶朝露,凄楚叫人憐,袖中拿出一對耳珰:“吾知大人為難,委實罪過,只求待陛下閑暇時,提一提畫黛的名字。”
定柔未接,颔首道:“才人折煞奴了,我只是一個小小食醫女官,除了早晚侍膳,面聖的機會不過寥寥,幫不了才人。”
薄氏還想央求,定柔斂衽一福,走開了。
長夜如墨,山谷裏靜寂空曠,風吹着旗旌獵獵作響,千枝萬葉簌簌,晴朗的夜幕星子分外璀璨,偶爾閃過一道流光,拖着長長的尾,半弦月懸在當空,一條銀河如玉帶橫逸。
皇帝已沐浴了準備就寝,今夜定柔的值,例行準備了宵夜擱在暖籠裏,提着食盒,皇帝見她進來,唇角展開一抹弧度。
定柔感覺一雙手臂環住了腰身,沒有立即掙紮,只下意識地一僵。
皇帝只覺這副身軀軟玉嬌香,豐肉骨微,甚是美妙,不自覺地熱血沸騰起來,定柔微微動了動,面龐冷淡,皇帝察覺到她的異樣,唇往前湊了湊,幾乎咬住了她的耳垂,灼熱的氣息呵在頸間,撩撥的她癢癢。
“陛下該……入寝了,臣下去外頭守……守夜……”
皇帝觸手可及她的肌膚,嗅着女兒香:“你在生氣對不對?”
定柔耳畔鳴鳴作響,還未來得及轉念頭便覺腳下一擡,整個人淩空一高,仰面傾倒一個明黃中衣的懷抱,她大驚失措,已被他抱着跌入了一個雲團,她險些喊叫出聲,唇上被另一個滾燙似的覆蓋。
皇帝吻的狂熱且憐惜,她被挾制的動彈不得,唇舌糾纏中,帳幔中的一切變得模糊,那明黃的顏色也成了渾濁的一團,只有他的眉目放大在眼前,男人陽剛的氣息霸占了意識,徒勞地攥住手捶打,拳拳落下,卻漸漸脫了力。
青杏般稚嫩的小女兒,他覺得野獸的每一滴血都在沸滾,不過數日已是離別太久,當彼此坦呈,柔美的胴抖若寒風嬌蕊,白玉凝酥的肌體透出一層淺紅的瑰豔,薄的仿佛呵口氣即破。
她還是個女孩。
他費了好大定力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握住雪藕小腕,俯唇在脈搏處印下一個鑒。
定柔緊緊閉着雙目,恍惚中聽到他喚了一聲:“娘子。”
一雙玉柔小足局促地不知該放置何處,發覺她腳心寒涼,寬大的手掌憐愛地一點點捂熱。
【作者有話說】
爺爺們,我更了。
我好像陷入了一個桎梏,懷疑自己,否定自己,甚至覺得寫古言就是個錯誤,看看別人寫的咋就那麽香,我寫的那麽幼稚,外網的書評很中肯,是我筆力不夠偏來硬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