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
阮青黛如今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 于是擡手繞在晏聞昭頸後，将自己更緊地貼了過去，是從未有過的順從迎合姿态。
晏聞昭只覺得方才隐忍壓抑的沖動, 終于在此刻累積到了頂峰。
可手掌在阮青黛單薄的後背上用力撫了兩下, 他到底還是沒在這冰天雪地的閣樓裏做什麽, 而是将人打橫抱起，疾步下了樓。
暖閣內。
雪色透過名貴的窗棂紙映照進來，在地上落下繁複糾纏的花格窗影。
阮青黛被抵在床榻上，晏聞昭埋頭吻着她, 反手将身後的帳幔放了下來。
光線暗下，他才徹底放縱了自己，手掌順着那纖細的腰肢撫了上去, 急切地将人從衣衫裏剝離出來。
阮青黛發間的步搖不知掉在了何處, 雲鬓也随之松散，細碎的發絲貼在她的頸側、頰邊, 還有漫開紅暈的眼角。
褪去了厚重的衣衫, 她的身軀又變得單薄輕盈，甚至輕得有些不像話，叫晏聞昭托在掌心卻生出一種不真實的虛妄。
阮青黛望着他, 忽而輕飄飄地開口, 口吻帶着些自嘲, “你雖囚困着我，可這世間, 竟也沒有人比你更在意我……”
晏聞昭頓了頓, 深深地望進阮青黛眼裏, 也低聲道，“你又何嘗不是？眉眉, 你雖恨我，可你待我也很好……”
阮青黛一時無言。
晏聞昭忍不住放輕了力道，動作也慢了下來，落下的吻愈發纏綿缱绻，比尋常任何一次都要溫柔。
然而這卻不是阮青黛想要的。
胳膊忽然被一雙手輕輕攀住，晏聞昭微微側頭，便對上她那雙似蹙非蹙、似喜非喜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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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一些……”
紅豔的唇瓣動了動，吐出三字。
晏聞昭清隽的面容凝滞了一瞬，可下一瞬，掩藏在皮肉下的瘋狂和癡迷便翻湧而出，如滔天駭浪般卷入身下之人……
一發不可收拾。
晏聞昭習慣了掌控一切，所以只允許自己放縱，卻不許自己沉溺。從前在床笫之事上，他雖強勢，卻始終都是從容自如的。
可今日他面對的卻是這樣一個阮青黛……
一個褪去外殼、脆弱無依，也想要他的阮青黛。
他終于失控，也失了清醒和分寸。
而阮青黛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喘着氣，臉上的紅暈越來越豔麗，額上沁着涔涔汗珠，烏沉的眼眸裏又有細碎的光亮在隐隐顫動。
其實她想要的，并不是什麽魚水之歡、閨房之樂，她只是想病态地借由一些痛楚、一些強烈的感受，來填滿此刻內心的荒蕪，讓她覺得自己還在被這個世界需要，還有繼續茍活的理由。
于是晏聞昭的擁抱，親吻，還有他疾風驟雨般的占有……
從前厭憎的、抗拒的、難以招架的，如今卻都成了一劑良藥。
偃月閣外風起風停，地上覆着的薄雪也越積越厚。
伺候的宮人們低垂着頭遠遠站在屋外，因為一直沒有騰挪位置，腳背甚至已經沒進了積雪中。
隐在雲層後的日頭不知不覺偏斜，暖閣裏亦是光影流轉。
帳內本就昏暗的光線愈發暗沉，讓晏聞昭逐漸看不清阮青黛的面容神情。
可他還能聽見她的聲音，還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迎合，于是着魔似的扣着她。直到……
帳幔被風吹開，最後一絲天光從縫隙瀉進來，照亮了阮青黛慘白如紙的臉色。
晏聞昭的瞳孔一下縮緊，美夢被徹底打碎。
察覺到什麽，阮青黛顫抖着擡起手，又攬住了晏聞昭的肩，低聲喃喃，“沒關系……”
晏聞昭僵在原地，眼眸徹底恢複了清明。
他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為什麽阮青黛會這麽突然地主動求歡，為什麽平日裏那麽怕痛的她會讓他再重一些……
暖閣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那聲響将候在外頭的宮人們都吓了一跳，紛紛轉頭看過來。
只見年輕的皇帝胡亂披着件氅袍快步走了出來，臉色白得駭人，嗓音沙啞，“叫個女醫官來！”
***
阮青黛從昏睡中醒來時，只覺得頸後還殘存着被敲擊的隐痛。
燭光透過帳幔照進來，她遲緩地側頭，朝四周看了一眼，才發現床榻已經被收拾幹淨，自己也換上了一身新寝衣。
一股藥膏的清香在帳內萦繞不散。
渾身的酸痛叫阮青黛回憶起此前的荒唐，最後，最後還是晏聞昭在她頸後敲了一下，才讓她昏睡了過去。
“陛下，已經上過藥了……”
帳外隐約傳來一道女聲。
阮青黛勉強坐起身，伸手将帳幔掀開一條縫隙，只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醫官正提着藥箱站在不遠處。
而她對面，晏聞昭披着大氅靠坐在圈椅中，以手支額，臉色有些灰敗，眉目間也透着幾分憔悴。
他微阖着眼，揮了揮手示意醫官退下。
女醫官福身行禮，可離開之前還是欲言又止，“陛下……”
晏聞昭掀起眼。
“郡主體弱，陛下于此事上……還是要節制為好……”
晏聞昭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女醫官一驚，慌忙伏地告罪，“是下官失言，陛下恕罪。”
阮青黛扶着帳幔的手垂下，落在床榻邊緣，發出輕微的聲響。
晏聞昭驀地起身，一揮衣袖，“……下去。”
女醫官如蒙大赦，匆匆離開。
掩合的帳幔被再次掀開，阮青黛一擡眼，就對上了晏聞昭的目光。
那雙暗眸裏閃過各種情緒，有愠怒，有委屈，還有歉疚，可最終眼睫一垂，還是将一切都遮掩了過去。
“……不會再有下次。”
晏聞昭啞聲說了一句，也不知是沖自己，還是沖阮青黛。
阮青黛垂了眼，一聲不吭。
晏聞昭抿唇，轉身打算離開，可靠在榻上的阮青黛卻被驚動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去哪兒？”
聽出她聲音裏的惶惶不安，晏聞昭愣了愣，随即在榻邊坐下，喚了宮人，将案幾上剛熬好的湯藥端過來。
“來，喝藥。”
晏聞昭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地喂給阮青黛。
待湯藥見底，他才将空碗擱在一旁，溫聲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就要啓程回宮了……”
阮青黛忽地出聲，“我不想回宮……”
晏聞昭沉吟片刻，“那你先在停雲苑休養兩日，我再派人來接你。”
“我也不願待在這裏……”
阮青黛垂着眼咬唇，“我不想……待在任何一個能想起姑母的地方。”
“……”
晏聞昭默然。
阮青黛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提議道，“還有，行宮。能不能……讓我去行宮？”
晏聞昭盯了她一會兒，還是搖頭，“眉眉，你還是先随我回宮……至于其他的，給我些時日，我會處理好。”
阮青黛垂眼，低低地應了一聲。
翌日一早。
皇帝的車駕離開了停雲苑，又回到了皇城。
蘭苕和碧蘿被留在九宸殿中，并不知道阮青黛出宮後去了哪兒，又遇到了什麽，只是發覺這次回來，她們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她不願再踏出九宸殿半步，就連每日去坤寧宮請安t也取消了，只是成天悶在屋子裏。。
唯有皇帝下朝回來，才能哄得她走出殿門，透口氣。
而最奇怪的，就是她對皇帝的态度……
一夜之間，阮青黛竟變得有些黏人，離不開皇帝，沒有他在身邊時，整個人都焦躁不安，總是會不斷地問宮人，皇帝在哪兒，何時才會回來。而直到皇帝出現，她才會将懸着的心放下來。
皇帝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除了上朝，幾乎時時刻刻都将她帶在身邊。
阮青黛從坐得遠遠地盯着他，到靠到書案邊替他磨墨，一日比一日湊得近。晏聞昭被她那雙眼睛盯得受不了，幹脆将她抱在懷中，圈着她繼續批閱那些公文。
碧蘿和蘭苕看着，有時都會覺得過分膩味了，偏偏皇帝對此樂在其中。
姑娘一日日變得陌生，與之相應的，是皇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溫和，再沒有從前那副陰晴不定的樣子。
若非碧蘿每日都給阮青黛把脈，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皇帝暗中找人給她種了什麽蠱蟲，才叫她變成如今的模樣。
“若不是蠱蟲，那怕是被什麽道士神婆做法了！”
私下裏，蘭苕忍不住猜測，“姑娘會不會是被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上了身？”
碧蘿沉思着沒出聲，這落在蘭苕眼裏，便成了認同。
“你也覺得有這種可能？”
蘭苕原本只是随意說說，現下倒是被自己吓得寒毛聳立。
碧蘿搖搖頭，“姑娘定然還是姑娘……”
“可我從來沒見過她這幅樣子。”
“……我見過。”
碧蘿小聲道，“姑娘年幼時，剛被皇後娘娘接進坤寧宮的那大半個月，也是日日觀察着娘娘的眼色，跟着娘娘亦步亦趨，就和現在的情狀很像。”
像一只沒了依靠就無法生存，所以生怕被抛棄的雛鳥。
蘭苕一愣，“可姑娘那時才多大……”
“你不覺得，姑娘如今就像個孩子麽？”
蘭苕噤聲，下意識往九宸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卻阻隔了她的視線。
***
四處都是憧憧火光，燙得阮青黛眼睛都有些刺痛。
她驚慌失措地在火海裏穿行，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突然，她窺見前方出現了一個華服高髻的熟悉身影。
“姑母……姑母是你嗎？”
她驚喜地幾乎要落下淚來，可剛要奔過去，那平地忽然裂開成了一道漆黑的深淵，将她驀地扯了下去。
她尖叫着擡手，攀在了懸崖邊緣，眼睜睜地看着那繡着鳳尾的裙擺越來越近。
阮昭芸美豔卻漠然的面容出現在視野中，她低下身，一根一根地掰開阮青黛的手指，“眉眉……不要怪姑母，你生來就是為了成全我……”
指尖一松，阮青黛整個人朝深淵墜了下去——
“不要！”
她驀地驚醒，渾身冷汗地坐了起來。
眼前一片昏黑，正當她驚魂未定，不知今夕何年、身處何地時，身邊的帳幔被掀開，一身玄黑朝服、戴着冕冠的晏聞昭站在榻邊。
“做噩夢了？”
他低身，伸手想要撫上阮青黛蒼白的面頰，可卻撲了個空。
阮青黛忽地撲進了他的懷裏，手臂死死環住了他，身子還在微微發抖。
晏聞昭神色一凜，在榻邊坐下，反手擁緊了她，溫言細語地安慰了她好一會兒，“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
相反的。
阮青黛低垂着眼，長睫止不住地顫動，在眼下撲簌着兩片扇形陰影，“……是嗎？”
“我爹告訴我的。”
話一出口，晏聞昭自己都愣了好一會兒，半晌才低聲解釋道，“小時候做噩夢，晏夫子就是這麽安慰我……”
阮青黛靠在晏聞昭懷中，恐慌的情緒逐漸平複，可取而代之的，卻又是茫然和無措。
“陛下？”
帳外傳來不歸的低喚聲。
“嗯。”
“時辰到了，您該去上早朝了……”
不歸提醒道。
話音一落，阮青黛就立刻仰頭看向晏聞昭，攥着他朝服的手猝然收緊。
晏聞昭垂眼對上她的目光，幾乎是視線相撞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阮青黛的懇求。
那眼裏的懇求太過直白熱烈，叫他有些不敢直視，于是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兒……等你再醒來，我就下朝回來了……好不好？”
阮青黛眉梢一低，透出幾分低落而委屈的意味，“不能……不去嗎？”
晏聞昭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眉，伸手輕撫着她的發頂，發出一聲嘆息，“不能……”
阮青黛收回視線，緩緩松開了晏聞昭，又躺回了床榻上。
晏聞昭替她重新改好衾被，才起身放下帳幔。
腳步聲逐漸走遠，阮青黛轉身面朝着牆壁，卻沒有一絲睡意，只能怔怔地睜着眼，感受着身體慢慢失溫，感受着寒意自腳底而上，逐漸蔓延……
一陣風從身後掠過，阮青黛一愣，還未來得及反應，蓋在身上的衾被竟是被掀開。
她冷得一哆嗦，然而下一刻，就有一雙臂膀從後環住了她，将她攬入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氣味瞬間包裹了她，她那顆心像是驟然從山崖跌落，但又被穩穩接住。
一個吻落在了她的側頸，晏聞昭的聲音就貼在她的耳畔，“睡吧，我陪着你。”
阮青黛只覺得手腳似乎又恢複了知覺，整個人再次放松下來。
眼皮變得沉重，她終于阖上眼，陷入昏睡。
這一次，總算擺脫了噩夢……
皇帝即位後，第一次缺席早朝。然而前朝後宮，竟無人知道緣由，就連九宸殿，大多數宮人也被蒙在鼓裏。
只是早朝可以不上，政務卻不能耽擱。
晏聞昭的幾個近臣大清早就在殿外求見，可卻得知皇帝竟然還未起身。
“陛下可是身體不适，為何不請太醫？”
有人問道。
不歸面色讪讪，“陛下未曾吩咐……”
眼見着天色越來越亮，寝殿內還沒有動靜，而幾個大臣在外頭凍得鼻子都紅了，不歸不敢怠慢，只能将他們帶到燃着炭火的偏殿，一邊喝着熱茶一邊等。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阮青黛才醒了過來，晏聞昭陪她用了早膳，見她神色無異，情緒似乎也穩定了些，才告訴她，自己要去同大臣們商議要事。
阮青黛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要跟過去的話，只是靜坐在窗邊，目送晏聞昭進了偏殿。
不知過了多久，宮門外忽然隐約傳來些争執聲。
阮青黛聽得不太清楚，不過也并不關心。
“姑娘……”
蘭苕匆匆跑了進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阮青黛反應有些遲鈍，半晌才回頭看她，“怎麽了？”
“是太後娘娘。”
蘭苕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雖不清楚她們姑侄之間發生了什麽，可這些時日，便是再蠢鈍的人也能看出，姑娘和太後之間似乎生了什麽嫌隙……
“是太後又差人來問我了？”
阮青黛慢吞吞地出聲。
自從除夕過後，她沒有再踏進過坤寧宮一步，姑母便時不時差人過來，想要見她一面，可通通都被九宸殿的守衛擋了回去。
蘭苕搖頭，“不是其他人，是太後娘娘親自過來了……”
阮青黛一怔。
“太後娘娘此刻就在宮門外，可殿外的守衛口口聲聲稱，沒有陛下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九宸殿半步，就連太後也不例外。姑娘……您當真不願見娘娘嗎？”
有些事，一直躲着也無用。
阮青黛沉默片刻，才緩緩起身，“走吧。”
九宸殿外，烏泱泱地跪了一片。
“皇帝今日未上早朝，哀家放心不下，特意來探望，你們這是做什麽？”
阮昭芸披着一身绛紫色的氅袍，捧着鎏金暖爐立在雪中，居高臨下地望着攔在面前的侍衛，意味不明地笑了幾聲。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哀家竟會被自己的親骨肉拒之門外，在這冰天雪地裏挨凍……”
說着，阮昭芸輕咳了幾聲。
跪着的侍衛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裏都有些發怵。
眼前的畢竟是太後，雖與皇帝現在不合，但二人畢竟是親生母子……
“郡主！”
站在阮昭芸身後的芸袖忽然喚了一聲。
衆人紛紛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多日未曾露面的永嘉郡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宮門口。
阮昭芸唇畔的笑意頓滞了片刻，才重新舒展眉頭，又笑得慈愛溫和。
“罷了，不為難你們。哀家進不去這九宸殿，那永嘉郡主可能出得來？”
為首的侍衛答道，“太後說笑了。郡主在九宸殿一直都是出入自由，從無禁令。”
阮昭芸颔首，朝阮青黛招了招手，“眉眉，過來吧。”
阮青黛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邁步朝阮昭芸走過去。
“姑母……”
她動了動唇，聲音卻輕得只有阮昭芸能聽見。t
阮昭芸伸手去牽她，一觸碰到她的手就驚了驚，立刻将手裏的鎏金暖爐塞到了阮青黛手裏，“手怎麽這麽涼？”
阮青黛捧着手爐，卻只覺得它似有千斤重，壓得她手腕都擡不起來。
阮昭芸趁此提出要帶她回坤寧宮，在暖和的殿閣裏敘話，可阮青黛卻定在原地，望向禦花園中的涼亭，“姑母……就在此處吧……陛下不許我走遠。”
阮昭芸蹙了一下眉，但到底還是依了阮青黛。
二人進了涼亭，其他随行的宮人，包括芸袖都退到了涼亭外。
“自除夕那夜過後，姑母已經很多天沒見到你了……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今日才特意來九宸殿……”
阮昭芸憂心忡忡地打量着阮青黛，俨然是幅關心則亂的模樣，“你能不能告訴姑母，為什麽這麽多日都沒來坤寧宮……是不是因為那個女史……”
“姑母。”
阮青黛打斷了她，“是陛下……陛下不許我再去坤寧宮。”
阮昭芸臉色一沉，“哀家就知道……”
她對阮青黛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她已經想了這麽多日都沒想通，一個什麽都沒做過的女史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她傾身握緊了阮青黛的手，嘆氣，“眉眉，你受苦了……”
阮青黛擡眼看向阮昭芸，眼神裏多了些別的什麽，“姑母，我不想再待在宮裏了……您能不能想辦法将我送出宮？就像之前那次一樣……”
阮昭芸神色一頓，握着阮青黛的力道松了些許。
“眉眉，姑母知道你的心思……但，如今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為難而歉疚的口吻。
阮青黛低垂了眼，抿唇不語。
見狀，阮昭芸忍不住出聲勸慰，“你權且再忍耐一段時日，姑母如今雖做不到，但總有一日，能将你送出宮去……”
阮青黛點了點頭。
姑侄二人沉默片刻，阮昭芸複又開口，“皇帝今日未上早朝，你可知道是因為什麽？”
“……頭疾。”
阮青黛緩緩出聲。
阮昭芸一愣，“頭疾？”
阮青黛低着頭，一直沒擡眼，“他近日不知是怎麽了，喜怒無常，夜裏總會發作頭疾，原本聞一聞鼻煙還能緩解一二，現在卻忽然沒效用了。他叫了太醫把過脈，太醫卻也說不上是為什麽……”
“當真？”
阮昭芸的語調微微上揚，隐約多了幾分喜意，“怎麽哀家竟一點風聲都未曾聽聞？”
阮青黛抿了抿幹澀的唇，“陛下覺得，這症狀不似普通頭疾，而像是……中了什麽毒。”
“……”
阮青黛擡眼，定定地看向阮昭芸，“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不允許這個消息傳出九宸殿……并且已經在暗中查探，這毒究竟是從何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