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尾巴?”寧桓面露一絲惑色。
“就上回城南宣紙鋪前你見過的那夥人,苗疆的藍家人。”肅冼回道。
寧桓不解:“他們跟着你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還不是想打聽巫鬼神真身相的下落。也不知道哪放出的消息,說三清山和苗疆紅家要一同聯手對付藍家。”肅冼哼了聲,一臉嫌惡地道,“要說跟蹤也就罷了,東廠那群死太監們平日裏也沒少做過這種缺德事。”
寧桓抽了抽嘴角,心道,難不成這種缺德事你沒少做?肅冼瞥見了寧桓懷疑的眼神,重重地咳了一聲:“當然我也不是說跟蹤這事兒不對,畢竟也可能是輪值工作的一部分。可是整日不是往我宅子放蛇就是放蟲,我就不能忍。”
“那你也太慘了。”寧桓深深看了肅冼一眼,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要堅強”地表情,哥倆好地想要勾上肅冼的肩,被肅冼一個白眼,滿臉嫌棄地拍開了。
寧桓收回了手,倒也不甚在意:“那為什麽所有人都想找到巫鬼神的真身?”
肅冼撇了撇嘴,“其實要說起紅藍兩家,倒是很好理解。苗疆制蠱分為兩大家族,紅家和藍家。藍家人一直認為紅家制蠱之術比他們強,是因為有巫鬼神真相像的幫助,所以想搶過來。至于錢冕和那個苗女,”肅冼想了想,連帶着聲音一起頓了頓,“恐怕他們的目的就沒那麽簡單了。”
寧桓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将昨晚的夢境說出來:“其實昨晚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醒來後身邊還多了一支巫鬼神的引蠱笛。”
“什麽夢?”肅冼挑着眉,問道。
“一個特別古怪的夢,夢裏我變成了巫鬼神。”寧桓說完,擡起頭觀察了一番肅冼的反應,肅冼并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一臉嚴肅地看着寧桓,繼續問道:“然後呢?”
“多的我也記不清,只記得巫鬼神最後跳進了黃池,獻祭蠱母王了。”寧桓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覺得她并沒有死。”
肅冼蹙着眉,緩緩開口:“你可還記得當時周圍有什麽奇怪?”
“奇怪?那些會說話的人頭算不算?”
“蠻頭祭?”寧桓點了點頭,肅冼的臉色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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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夢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巫鬼神為什麽要給我托這樣的一個夢?”
肅冼在想別的事情,聽寧桓問道,漫不經心地回道:“大概是見你體質陰容易上身吧。對了,那個苗先生他答應自己處理門戶了嗎?”
“答應是答應,不過我告訴了他,巫鬼神真身在燕宅裏頭。”寧桓道。
“無事。巫鬼神成了半鬼,草蠱婆紅家的人會自己清掃門戶,眼下要解決的只有燕宅中的蠱王,至于錢冕……”肅冼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冷笑,“他只要進了皇城就會被一舉拿下。”
寧桓見肅冼轉身往皇城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禁疑惑地問道:“你不回去輪值啦!”
“回去幹嘛?當然是要降妖去了。”他朝寧桓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跟上,“走了,去燕宅。”
路上,寧桓一琢磨:“你是不是又騙我?”
肅冼瞥了他一眼:“騙了你什麽?”
寧桓認真地道:“你把那個苗先生住的地方給了我是料定了他們只會放我進來吧,其實你早就發現巫鬼神盯上我,所以我說做夢時你才這麽淡定!”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寧桓見肅冼不做聲,知道自己多半是猜對了。
就在寧桓下定了決心要追問到底的時候,只聽肅冼懶懶地道:“你猜我上個月在史尚書家盯梢發現了什麽,他的小妾竟然和隔壁的馬夫有一腿,還罵他不舉。”
寧桓的眼睛登時一亮,急忙問道:“哎?真的假的!他三妻四妾娶了這麽多房居然不舉……”
……
二人來到燕宅門口,下了馬,寧桓盯着大門緊閉的燕宅微微有些發愣。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裏,只是與上一回來時的忐忑的心情不同,如今寧桓的心中只剩下唏噓。燕伯父雖不是至親,可也算得上是他父親的至交,沒想到一個爽朗的叔伯最後竟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等會我們進去,你和銀川去暗室把巫鬼神真身送出來,我來引開蠱王。”肅冼叮囑道。
“不等紅家人來嗎?”寧桓問道。
肅冼搖了搖頭:“來不及了,我懷疑錢冕和苗女的真正目的,是放出裏面的蠱母王。”
寧桓點了點頭,突然想到錢冕今早就已經進宮面聖了,他問道:“錢冕不會這麽快動手吧?”
肅冼搖了搖頭:“皇上申時在禦花園內設了晚宴,錢冕不可能這麽早就将真身像送出去。”肅冼抛給了寧桓一個香囊,“這是浸泡過龍綖香解藥的香囊,這裏面的迷香沒散盡,你先把它帶上。”寧桓點了點頭,乖巧地将香囊別在了腰間。
肅冼一個縱身翻進了燕宅,從內側給寧桓開了門。燕宅內的景象還是寧桓走時的那個模樣,庭院內是一片的死寂,許是長久未有人打理的緣故,青石板的縫隙間長出了不少的雜草,靴尖偶爾擦過發出了一陣“沙沙沙”的響聲。
“我去西廂房那側看看有沒有蠱王的蹤跡,你和銀川小心。”
寧桓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你……你也小心點。”
寧桓盯着遠處西廂房,身體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猶記得西廂房最內側的那扇紅木大門後的那些人頭,蠱王兩次都出現在了那個地方。
“不懂他總是帶着你這個拖油瓶做什麽?”寧桓的身邊幽幽蕩過一個白影。“銀川?”銀川冷哼了一聲,嘴裏罵罵咧咧,頭也沒回地朝前走了。
寧桓很快找到了暗道出口,半人高的漆黑洞口被層層雜草掩蓋着,從裏面透出絲絲的涼氣。
寧桓和銀川來到了黑漆鐵門之前,門“吱呀”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寧桓舉着火折探身進了暗室,這裏的擺設依然沒有變,兩側的牆上各鑲嵌着四具水晶棺材,火光之下可以看見棺材內裏躺着四具被擺成了成仙模樣的長發女屍,而正中央的寶座之上坐着的鳳衣華冠的女子正是巫鬼神本人。
寧桓在真身像前猶豫:“我們就這樣直接把真身像搬走嗎?”火光有限,雖看不清黃色琥珀內裏的情況,但是寧桓可以确定琥珀裏的人正是那個紅衣女子。
銀川按住了他的手:“別亂碰,牆上的棺材和女屍的擺放有講究,小心啓動暗室內的機關,這些女屍要詐屍。”
寧桓一驚:“詐屍?”他默默得掃視了一圈四周牆上鑲嵌的水晶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銀川在每個水晶棺材的四角上貼上了數張符咒:“我收着大人前些日子畫的鎮魂符,鎮住這些女屍應該沒問題。”
銀川悠悠地飄到了寧桓的身邊,示意他動手。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尤其是當寧桓知道這固魂魄內裏封印着什麽的時候。
果真如銀川所說,真身像還尚未挪動半寸,牆上的棺材裏就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刮擦聲,原本擺成成仙狀的女幹屍,如今一個個面目猙獰地趴在透明的水晶棺蓋上,青灰色的臉上露出了獠牙,細長灰黑的指甲正不停刮檫着棺蓋妄圖出來。
銀川見一旁的寧桓吓得有些發愣,連忙推了推他:“沒時間了,趕緊把東西搬走。”
寧桓回過了神,他解下了束着外衫的腰帶綁在了巫鬼神的真身像上,在棺內女屍的尖叫聲中用力将其往後拖拉。寧桓的胳膊肘似乎碰到了什麽,可他的身後明明該是一塊空地才是,火光将地上一前一後兩個人影拉的老長老長,銀川正站在暗室的另一角落裏,背對着他往其中一具水晶棺上貼上多餘的符,誰……誰站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