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神女,您來了。”說話的人是一名黑衣男子,衣飾看起來比周圍的人身份地位都要一些。見紅衣女子進來,首先迎了上去。
“族長,還沒找到嗎?”紅衣女子向着洞穴中央看去,寧桓發現這裏竟還有一個黃色的水池,說來也是奇怪,這四面環山的地形,就算有水也應該是地下暗河,可這水池中卻時不時湧起千層浪潮。
這時,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角落裏被推了出來,身上綁着條長長的繩索,繩子的一頭牽在身旁拖着她的其中一人手中。見到紅衣女子那女人掙紮得跪倒在她的面前:“神女,求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紅衣女子張了張嘴想開口,但終還是放棄了。身邊的人追了上來将她制住拖到了一邊,只聽那黑衣男子道,“紫蓮身為紅家人,卻背叛族人,本應受萬蟲誅心之罰,如今給了你這個将功贖罪的機會,該感恩戴德才是。”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女人大聲呼救道。
男子擺了擺手,神情漠然地示意身後的兩人動手,終于在一片哀嚎聲中,女子被推入了池中。神女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黃池之下,女子痛苦的掙紮了幾下,很快在碩大的池內不見了痕跡。半響過後,黑衣男子道:“拉上來。”
只見方才捆着女人的繩索拖着一張透明的人皮被拉了上來,狀似腹腔的位置上有幾只手掌大的黃色長蟲在裏面蠕動。在啃噬完最後一點人肉渣滓後,逐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最後成了米粒般的大小,再次彙入了這滿池黃水之中。
紅衣女子問道:“這是第幾個了?”
氣氛變得沉重起來,“最後一個。這樣下去,時間怕是來不及了。若是再找不到容器來産下新的胎卵,這四方的蠱蟲怕是都要死盡。”
唉……
寧桓的眼前一閃,周圍的場景已經變了。方才說話的黑衣男子被剝了衣服綁在了黃池邊,只聽周圍有人喊道:“蠱母王至今沒找到合适的容器,族長難辭其咎!”
“族長無能,竟想讓族人做容器!”
“扔下去!”
“把他扔下去!”
“風水輪流轉,這紅家族長已經死了,這如今當家的是不是該論到我們藍家人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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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總該輪到我們藍家人做主了吧?”
紅衣女子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周圍。黃池中浪潮洶湧,因為族長的死,族人們發出了一陣陣暢快的笑意。她盯着岩壁上的圖騰愣愣有些出神。這裏是她族的起源之地,制蠱的神話與傳說都是從這裏流傳開去。他們是巫鬼神的子民,世代擁有操縱蟲蛇的能力。可她又是誰?她是神女,是侍奉蠱母王最忠實的仆人。紅衣女子轉身,在一片歡欣鼓舞聲中漠然離開……
“滴答滴答”,眼前的場景又變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整個山洞裏只剩下紅衣女子一人。黃池的周圍不知何時多了一排排人頭,寧桓認出了幾張熟悉的臉,是方才那群歡歡呼雀躍的人。人頭正對着岩壁上的圖騰,頭頂被按了三根鐵釘,嘴裏發出“咯咯咯”刺耳聲音。
紅衣女子朝着黃池走了一步,此時黃池當中出現了一只龐然大物,堅硬的鱗片刮擦過池壁發出刺耳的聲響,黃色的瞳孔在火光着閃着熒光,如蛟龍出水般一躍而起,紅衣女子與它漠然地對視。傳說蠱母王百年一輪回,死時會在選定的容器內誕下新生的蠱王,而這一切卻是一場騙局,沒有永生的蠱母王,神終将收回賦予他們的能力。她翻遍所有的古書蠱籍,終于找到了一種辦法讓蠱母王以另一種形式”永生“下去。
她将自己煉成了那最毒的蠱。
透過蠱母王黃色的眼瞳,寧桓看着紅衣女子,他終于明白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從哪裏來。她,是巫鬼神,那個琥珀中鳳冠華服的六手玉觀音。
紅衣女子盯着滿池肆意翻滾的黃水,露出了一抹笑:“想要一起死嗎?”而就在她跳入黃池的那一刻,一枚精致的短笛自她的袖口處落下,敲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少爺?少爺?”有人輕輕地推了推他,寧桓掙紮地張開了眼,看着頂上的雕花床欄愣了好一會兒,他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是夢嗎?“怎麽了?”寧桓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有氣無力地問道。
“少爺,門口有一個錦衣衛,說是您的朋友,要不要請進來?”小厮回道。
“錦衣衛?”寧桓估摸着來人該是肅冼,大約是查到了什麽重要線索和他說。“請他進來。”寧桓起了身,右手接過丫鬟遞上來的一杯涼茶一飲而盡。他正要下床,有東西順着錦被滾落到了地上。丫鬟撿起了地上的東西,發現是一枚短笛。
寧桓一愣,這……這不是巫鬼神的短笛嗎?
“這笛子前天我還好好的放在少爺的書桌上,怎麽跑去床上了?”丫鬟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麽?”寧桓一驚,“這東西前天就在這了?”
丫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忙道:“這短笛放在少爺的外袍口袋中,送去清洗的時候我便将它放在了少爺的書桌上從未動過。”
寧桓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外袍正是他去燕宅時候穿的那身,那短笛是什麽時候落在了他的口袋裏。
“你大白天的見鬼了?”門口響起了一聲清冷的聲音,來人正是肅冼。寧桓見狀,慌忙地将短笛藏在了袖子中。
“沒……沒事,只是方才起床有些急頭暈罷了。”他裝作一副鎮定模樣地擡起頭,“你來找我可有什麽事兒?”
肅冼在床邊上找了個椅子大咧咧得坐了下來:“宣紙鋪子那老板的來歷我查到了。”
“你查到了!”寧桓揮退了一衆小厮和丫鬟,示意肅冼趕緊說下去:“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肅冼的嘴臉上露出了一副嫌惡的表情“那宣紙鋪老板本名苗雨,原是巫毒神廟的一名守廟侍女。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勾搭上了錢冕,偷了巫毒神真身相和他一同回京。”
肅冼想到了什麽,他勾了勾嘴角,幸災樂禍的補充,頗有一副不嫌事大兒的摸樣:“不過聽說來時的路上二人同榻而眠了好幾日,不知這個鎮南王看了她的真身會有何感想。”
寧桓聽肅冼這麽一說,想到了夢裏見到的情形,眉毛糾結地整個兒都擰了起來:“你可問到了如何處置那妖女?”
肅冼搖頭,眼神略有些閃爍,連神情都變得有些遲疑:“我師叔說當年并非是他殺了那蟲身女人,具體他也道不清楚,只是給了我一個地址,說讓我去那兒找人。”
“那咱們現在就要去搬救兵嗎?”
肅冼聽到“救兵”二字嫌棄地眉毛都糾了起來,他輕哼了一聲:“不是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