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Chapter 11
柳南初中的藥藥性很強,足足被冷水沖了半小時後,他才勉強恢複了清醒。
他不舒服地揉了揉黑色的眼罩,迷茫道:“你是誰啊。”
蘇慎玉不發一言,但扯下了他遮擋視線的眼罩,然後靜靜等待着,果然,僅僅過了兩秒,柳南初就看清了他的面容,叫聲分外刺耳:“蘇慎玉,怎麽是你!”
蘇慎玉丢掉眼罩,在洗手池處洗了洗手,對着在地上癱軟成一團的柳南初淡淡道:“你果然知道我。我問你答,其他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說。”
柳南初急了,但他在地上撲棱了半天也沒站起來,平白讓身上更髒了些,只得怒氣沖沖喊:“憑什麽!”
柳南初簡直要瘋了,本來落在陸飲光手裏他就夠憋屈的了,更沒想到一睜眼,恩.客變成了情敵。
這委屈誰能受得了?
蘇慎玉用一種打量落湯雞的目光打量了他一會兒,然後道:“就憑你現在落在我手裏,而我可以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柳南初的目光瑟縮了一下,瞬間恢複成了楚楚可憐的模樣,只得道:“你問吧。”
但他心裏仍有無數疑惑,要知道,程栩可是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掩蓋得嚴嚴實實,蘇慎玉怎麽會認出來他?甚至還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是專程為了找他?
蘇慎玉想了想,覺得直接問柳南初也會耍花招,不如詐詐他。
“程栩和我說你死了,我原以為你是真的死了,沒想到金蟬脫殼來了這裏,你這是……耍了個花招想要離開程栩,還是其實另有所愛?”
如他所料,柳南初瞬間激動起來:“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到了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蘇醒來就成了陸飲光的人,我不知道……”
蘇慎玉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柳南初,頂樓是你自己爬上去的,樓也是你自己跳的,這一切程栩都已經調查得明明白白了,你還想抵賴不成?”
柳南初驚恐地嗚咽嗚咽哭起來:“不是,我原想爬個樓,吓程栩一下,讓他服個軟,不要和你結婚,可是,我背後卻搭上了一只手,不不不,一雙手,我,我毫無反抗的力氣,我,那樓那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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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慎玉皺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你爬上樓後,是有人從背後推你下去的?”
柳南初瘋狂點頭,目光恐懼不似作假。
這就奇怪了,柳南初只是程栩的一個情人,雖然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到底也只是情人而已,更何況,程栩把他的存在掩蓋得嚴嚴實實。到底是誰,想要他的命呢?
蘇慎玉又陸續問了幾個試探的問題,但柳南初都是一概不知,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害他。
但對于他和程栩那點事,柳南初倒是知無不言——
柳南初叫嚣道:“不管你要用什麽手段,都不會得逞!我和程栩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
“哦,你怎麽證明?”蘇慎玉随意問道。
柳南初:“程栩哥哥書房抽屜第二層有一張我和他的照片!你去看看,就知道我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蘇慎玉對他們兩個那點破事已經不在意了,但由于柳南初身上的謎團,他還是把這個照片線索記下了。
柳南初自然對程家對付蘇家的事毫不知情,畢竟早在那之前,他就消失了,但他卻帶來了一個令人意外的線索——
“前幾天,陸飲光和手下議事的時候,我誤闖進去了——”
柳南初還記得那日的情景,他以為屋內只有陸飲光一人,于是推門就進,卻沒想到,屋內還有一人。
即使在他進門的瞬間,那兩人就止住了話頭,但他還是聽見陸飲光的半句話:“孟大竟然會和他聯手……”
聽到這席話的蘇慎玉的臉色變了。
雖然陸飲光并沒有指出那個“他”是誰,但在那個時間點,很有可能指代的就是程栩!
也就是說,孟大參與了程栩搞垮蘇家的計劃。
孟大,名為孟榮,是孟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也是私生子孟莨同父異母的哥哥。
蘇慎玉腦中百轉千回了幾次,心裏大概有了計劃。
但是對于如何安置柳南初,蘇慎玉倒是有些為難。
柳南初這個人,牢牢掌握在他手裏就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掌握在別人手裏就是捅他一刀的利器。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把柳南初還給陸飲光了。
柳南初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害怕道:“你不能殺我!陸飲光只是把我賣了一晚,你,你還得把我還給他……”
蘇慎玉張口怼了一句:“陸飲光賣你就是賣了?還得還回去?他是享有你所有權還是怎麽樣?你的獨立人格和尊嚴呢?”
柳南初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
蘇慎玉想,柳南初不知道,陸飲光表面上是個綠帽癖攻,實質上最是潔癖,上輩子他見過陸飲光使過同樣的招數,凡是轉手過的美人說不要就不要了。陸飲光能拍賣柳南初,本身就說明他不要柳南初了。
但柳南初的話倒為他提供了另一個思路。
柳南初不能殺,也不能還回去,既然如此……
蘇慎玉撥打了客房需要打掃的服務熱線。
進門的果然是剛才那個清潔阿姨,阿姨望着一身水漬的柳南初和幹幹淨淨的床鋪,疑惑道:“需要打掃的地方是……”
蘇慎玉開門見山:“剛才客房裏的攝像頭是您放的吧?”
清潔阿姨臉色微微變了,但她仍強撐起笑容,笑得滿臉褶子:“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我起初以為那些監控攝像頭是陸飲光的情趣,可是我思來想去,都覺得陸飲光沒必要在自家的酒店砸自家的招牌,更何況,他也沒必要對拍賣方的金主下這樣的髒招。而你剛才走進房間時,特意看了看攝像頭所處的位置,更讓我确定了我的判斷。”
清潔阿姨這次的表情明顯慌了,她一把抱住蘇慎玉的大腿,哭着道:“對不起,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家有個敗家的不肖子,家裏的錢都被他拿出去揮霍了,他還欠了一屁股債,我聽人說販賣這種視頻能賺快錢,對不起,求求您不要告訴陸先生,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蘇慎玉把清潔阿姨扶起來,道:“如果我能給你更多錢呢?你願意離開陸家為我工作嗎?”
阿姨愣住了,下一秒匆忙開始點頭:“我願意!”
蘇慎玉掏出上次程栩托奚可交給他的卡,遞給清潔阿姨,慷慨道:“随便花。”
用程栩的錢養他的白月光,完美!
清潔阿姨被這樣的天降好事砸暈了頭,連忙道:“那我需要做什麽?”
“你的任務只有一個,找一個房子,把他安置進去,看好他,然後在我聯系你的時候把他送過來。”
現在還不是把柳南初帶回去的時機,等一個好的時機,柳南初一定能成為程栩最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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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飲光這個人生平三大喜好,賞美人,賞美人,賞美人。
尤其在賞美人一事上,他不僅僅要自己賞,還要和同好一起賞。
這也讓他成為了豪門世家纨绔子弟之首。
包養一個人算什麽,他陸飲光號稱婦女之友,多少男男女女迷醉在他的桃花眼下;獨占一個人算什麽,他陸飲光胸懷海納百川,從不吝惜與人分享。
但每一次,對于分享的對象,陸飲光總要查個水落石出。
陸飲光半眯着深邃的桃花眼,全身僅穿着一身浴袍,胸口大敞着,整個人側卧在溫泉水中,只有半身露出水面,正翻閱着秘書給他查閱的資料。
看完後,他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情敵關系,怪不得。”
秘書低聲問道:“那蘇少看起來不會碰柳南初,要讓人把他接回來嗎?”
陸飲光伸了個懶腰,聲音沙啞勾人:“他不會讓我接回人的,你再去查查,就知道了。”
過了半小時,秘書才進來,臉色有些不好,道:“蘇少把柳南初藏了起來,不僅如此,他還挖走了您的一個人。”
待秘書交代清楚,陸飲光“哈哈哈哈”地笑起來,連聲道:“有意思。”
秘書猶豫着:“我們和程家在業務上有合作,要把這件事透露給他們嗎?”
陸飲光沉吟了一會兒,道:“暫時不,程家還因為上次的事自顧不暇呢,別給他們添堵了,盯緊他的動向,我要好好看戲。”
秘書應聲離開。
陸飲光的目光落在一沓資料的首頁,那處貼着一張蘇慎玉的照片——
蘇慎玉穿着一件布滿蕾絲的精致上衣,他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像是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他整個人都珠光寶氣,只有上流社會才能嬌養出這樣的美人,就連枝桠和花葉都是美的,但與之相沖突的是,他的眉目間始終籠着淡淡的哀愁。
陸飲光只覺自己的心頭被羽毛輕輕掃過,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撫在照片中人的臉上,嘆息地想:
他的萬花叢中,怎麽能少了這一株含露盛放的小玫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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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慎玉又陪了母親好幾天,他陪着媽媽走過清晨六點的天鵝湖,也陪着媽媽坐着纜車到達了鐵力士山的山頂,感受了山腳青翠草地山頂皚皚白雪的奇觀。
這幾天,他的心情出奇得閑适,仿佛上輩子所有的恩怨糾葛都已遠去。
即将回國的時候,宋妍依依不舍地握住了蘇慎玉的手:
“小慎玉,你長大啦,已經學會堅強地保護自己了。媽媽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可是,媽媽希望你能愛自己。”
“我和你父親要結婚的時候,我家裏的生意出事了,那時候,人人都以為他會放棄我。”
宋妍将兒子的衣領整理好,微笑着道:“可是,他沒有。”
“我有先天心髒病,從少時家裏就嚴格限制我出門,更不允許出遠門。可我又偏偏是一個閑不住的,就是喜歡跑到全球各地,去那兒找找靈感,又去這兒參加參加活動。你父親從未限制過我,他會放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愛,不僅僅是關心、擔心,愛也是放手。”
“我希望我唯一的兒子能夠愛自己,也能找到真正愛他的人。”
宋妍最後抱了一下蘇慎玉,然後看着他像一只小雞崽一樣拖着行李登了機。
蘇慎玉根據登機牌找到自己的座位,過了一陣子,身旁坐下了一個人。
蘇慎玉一看,好巧,竟然是奚衍宸。
他剛想說句話,手機卻振動起來。
屏幕上的撥號人赫然是程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