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精巢穴2
地精巢穴2
蕊德三魂吓飛了六魄，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
就在她張開嘴的剎那，地精居然朝她吐出了黃綠色的霧，蕊德驚恐又惡心地睜大了眼睛——
舌頭……喉嚨……發不出聲音了……
毒霧！
這是啞舌毒霧！
所有法師學徒，在學院的第一堂課，都會被老師反複地提醒：
——喉嚨，是法師的命門。
如果法師被毒啞了，無法吟唱咒語的話，魔法便失去了語言介質，法師也就無從施放魔法。
這種情況，在冒險者行話裏，叫做“沉默”。
被“沉默”的法師，也不過是一個拿着燒火棍子的廢人罷了。
蕊德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那件光鮮亮麗的紅鬥篷，頓時被她坐進了髒污的洞穴積水裏。
蕊德恐懼地看着眼前猙獰的地精，無助地往後縮去，她、她沒辦法吟唱魔法，甚至連尖叫都無法發出！
唰——！
淬銀色的冷光驟撞疾閃而過，快得像是一道亮燦的驚電，洞穴裏好似憑空劈下了一道雷，猛地把這個地精一分為二。
這當然不是雷。整個湯姆冒險團，沒有會使用雷元素魔法的元素法師。
——是劍。
薇瑟手握着纖細如針的長劍。
這是一種單手刺劍，劍身纖細而凜冽，弧形镂花的關節護手華麗而優雅。劍格呈平直的一字狀，裝飾着藤蔓、蝴蝶、薔薇，中央鑲嵌着一塊菱形的紅色附魔寶石。
此劍絕非凡品，揮動時迅捷而淩厲，像是一道閃電劈在地精身上，而血液從傷口噴出的一霎，便幻化為鮮妍的薔薇花瓣，哀豔地飛零一地。
衆人俱是看呆了，蕊德更是小臉煞白，愣愣地去摸落在鼻尖的薔薇花。
正是薇瑟及時出手，拔劍出鞘，劈開地精。
薇瑟扯下了頭上的大紙袋子。眼下情況危急，再戴着大紙袋子有礙戰鬥。
她甩了甩略顯淩亂的雪白額發，嬌豔的紅唇像是露水潤澤過的薔薇，整個洞穴甬道都被她的容光照得一亮。
牧醫兒子呆呆地問：
“你、你……這是什麽？”
他結結巴巴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牧醫兒子活了十四年，頭一回看見如此美麗的女人……就算是耀堂裏的聖母像，也不及薇瑟一根頭發！
“嗯？”薇瑟歪了歪頭，以為他在意自己手上染血的刺劍，“啊，它叫‘黑伯勞’，是我的佩劍哦。”
她早就過了小女孩的年紀，但歪頭的動作卻比少女還要嬌俏靈動，牧醫兒子的心陡地一滞，既而劇烈地搏動起來。
“不是，”牧醫兒子完全混亂了，“你、你不是法師嗎？”
薇瑟可是一劍劈開了一頭地精，速度、力道、勇氣缺一不可，這是一位法師能擁有的劍術嗎？
薇瑟：“……”
現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法師劍了嗎？
在薇瑟的學生時代，每個法師都會佩戴長劍，劍術也是學院裏的必修課程。
因為當時的法師很少，幾乎每個法師都要上戰場，在魔力耗盡的時候，法師還可以拔出劍來，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榮譽。尤其是女性法師，更是注重劍術修煉，她們可能舉不起厚重的鐵盾，卻可以迅猛地揮動纖細的刺劍。
歲月如梭，烽火散去，在這個和平的年代，法師是衆星捧月般的存在，會用魔法就足夠了，身邊有的是戰士保護，誰還會去學劍？
薇瑟聳了聳肩，沒時間解釋更多，含糊道：“前男友玩劍，偷學了幾招。”
薇瑟甩劍振血，收劍回鞘。她的手法說不出的輕靈曼妙，纖細劍刃像是舞者的手指，要在空中開出一朵花來。
衆人再一次看呆了，誰也沒去注意，地精裂成兩半的猙獰屍體。
薇瑟扭頭對團長道：
“回去吧，我們走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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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臉上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薇瑟的側臉，直到薇瑟跟他說話，才如夢初醒一般反應過來：
“回去？幹什麽回去？不完成任務，誰也不準回去。”
薇瑟：“……”
薇瑟無奈地嘆了口氣：“孩子，這個地精會吐‘啞舌毒霧’，是中級地精的技能——這裏不是任務上說的‘低級地精巢穴’。”
“啊對對對，你又懂了。”
團長什麽也聽不進去。他最讨厭別人壓他一頭，尤其是被年輕漂亮的女人說教，哪個男子漢的自尊心，能接受一個婆娘對自己指指點點？
思至此處，團長愈發不悅，薇瑟剛才說了“前男友”——嘁，果然，這種漂亮女人沒有一個“幹淨”的，都是趕集時的牛車，誰在路邊招手都可以上。
他夾槍帶棒地笑了一聲：
“——低級地精群裏，出幾個中級地精，冒險中不也很常見麽？你那個玩劍的前男友，沒有教過你這個？”
薇瑟皺了皺眉，這種意義不明的冒犯話，她不是很想接。
“那個，”牧醫兒子小聲插嘴，“團長，持盾的那個大哥突然不見了……”
“那就去找啊——！！！”
團長本就壓着火氣，眼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鬣狗，汪汪地沖着牧醫兒子大叫：
“你個懦夫、臭水溝、無能的豬，你是要把同伴丢下嗎？！！”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牧醫兒子只覺得暈頭轉向，低着頭不敢再說話了。
“喂，你，”團長一指吓呆了的雀斑奶媽，“你又發什麽呆？你也有‘前男友’要念念不忘是吧？還不快去把蕊德醫好！”
雀斑奶媽莫名其妙，小聲說道：“我……我不會驅散中毒狀态啊……”
團長登時又怒了：“你他/媽有什麽用？！”
他這麽一吼，雀斑奶媽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地分辯：
“我、我一開始就說了，你說……你說無所謂，去打低級地精，根本不會有人受傷，我這種小姑娘，跟着你就可以混獎勵……”
衆人聞言一愣，團長臉色難看，一巴掌朝雀斑奶媽扇了過去。
——薇瑟陡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夠了。”
她嗓音溫柔而平和，手上力氣卻似銅澆鐵鑄，團長一個持劍的戰士，一時間居然掙不開她的手。
團長氣得臉都紅了：“我、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松手，可別怪我打女人……”
薇瑟忽地放開了他。
團長得意起來，剛想說什麽，随即發現衆人齊齊變了臉色，不由得回頭向身後望去。
只見來時的那條甬道裏，擠滿了墨綠色的地精。
地精一看見他，紛紛張開了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發出像笑又像哭的詭異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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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維蘇威村，“冒險者之家”。
“湯姆冒險團走了？”
“四點半走的，”前臺小姐給來人倒了一杯最好的紅茶，“真是一群菜鳥……居然因為怕熱，一直拖到傍晚才出發，要知道地精這東西，在夜裏可是會發狂的啊。”
來人不置可否，呷了一口紅茶，神色疲憊而懶散，氣質卻愈發優雅而貴胄。
“倒是您——”
前臺小姐單手支頤，饒有興趣地歪了歪頭，“什麽風能把大名鼎鼎的‘騎士劍’吹過來？”
晚風徐徐吹進大堂，來人燦金色的長發，起舞在繡線菊的香氣裏。
來人正是先前在盥洗室，叫住薇瑟的那位紳士。大翻領的黑色皮革外衣，深藍色的立領絲絨襯衫，啞金色領帶系得一絲不茍。
他左邊臂膀上，披挂着繁重而華麗的肩铠、臂甲、手甲，座位前斜靠着一柄冷銀色的手杖劍，顯而易見，這是一位慣用左手的劍客。
林·德·伊麗斯聞言，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請不要面對面地叫我的樹名。”
樹名，就是每個人在世界樹的用戶名，就像薇瑟叫“開朗米基羅”一樣，林的樹名正是“騎士劍”。
只不過，比起薇瑟無人問津的樹葉賬號，林更有名氣一點——
1935萬粉絲，直播間互動人數241萬，人氣常年位居世界樹攻略頻道榜首。
林一邊點燃終端樹枝，一邊跟前臺小姐說道：
“開荒。最近新出了一個高級地精巢穴，我來探一探巢穴具體位置在哪裏。”
地精向來喜歡在人類村莊的附近築巢。而巢穴的入口大差不差，若是不把高級巢穴特意标記出來，怕是會有新人冒險者誤入其中。
高級地精與低級地精，危險程度完全是兩個概念，事關人命，林不能拖延。
“啊……”前臺小姐誇張地做出感動的表情，“林媽媽，冒險者的好母親！”
林：“……”
什麽都叫媽媽只會害了你。
林嘆了口氣，終端樹枝啓動，交互界面彈出，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他要開始照例的開荒直播。
【[直播]騎士劍-維蘇威地區高級地精巢穴開荒】
魔法矩陣嗡聲運轉，投影精靈自行飛起，耀堂鐘聲剛剛敲過五下，林英俊而冷冽的面龐，便通過世界樹的魔法信息網絡，傳送到了每一個收看直播的終端樹枝上：
“你好，我是騎士劍。”
林話音未落，花花綠綠的彈幕，便一窩蜂地湧上了魔法矩陣：
【媽——！！！】
【我的媽媽！我的老公！我的老婆！你終于開播了！】
【好偉大的一張臉……贊美新舊諸律……請跟我結婚……】
【我天呢，劍哥左胳膊戴的铠甲帥死我了，路過被扣了好無助】
【哈哈，我沖暈過去了，一醒來大家聊了這麽多啊】
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