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事了
事了
盡管蝴蝶村的村民沒辦法駕馭兇獸，他們還是想法設法，對它進行了利用。
陣法一旦被破壞，對兇獸的禁锢同時也會失效，它被禁锢已久，恐怕已經發狂了，大概會立刻從陣法之中沖出，死死咬住破陣者不放。
而村民，只需要等雙方鬥得兩敗俱傷時再出面，解決破陣者、加固封印，問題便解決了。
小蝶已經提前告知了此事的危險性，第一個受到沖擊的破陣者，極有可能會殒命。這也是她必須将呂天承支走的原因。
她希望蕭绮錢同鶴辰砂能徹徹底底放棄她。她能力有限，需要他們的配合，如此才能用最後一口氣，同兇獸拼個同歸于盡。等她和兇獸都死了，他們再破陣，就簡單許多。
但蕭绮錢有些不一樣的想法。
既然高低得死一個人，為什麽不能是她呢？反正她也只剩不到一年好活，提前一段時日，也不算什麽。
兇獸的攻擊性極強，咬住一個就不會松手，但這不正好意味着……她成為被攻擊對象後，其他人就安全了嗎？
而且，她也不算毫無準備。她已了解過兇獸的攻擊方式，在心中醞釀了一個有些兇險的應對方法，說不定能保住性命，回到當年的狀态中去。
于是她幹脆兩頭都騙，告訴小蝶她和鶴辰砂有解決兇獸的辦法，告訴鶴辰砂并不完整的信息。
只是沒想到，陣法這麽難找，差點就趕不上了。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破陣成功的同時，陣法中心果然有大量的黑霧騰空而起。
鶴辰砂已經做好了準備，并未回頭，大聲喊了聲“姑娘快跑”，便專心迎敵。
但他沒想到第一輪“襲擊”會來自身後。
在他反應過來之時，他已被後頭一股外力推飛了出去，遠遠離開了陣法的中心。
被黑霧纏住的蕭绮錢只感到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了，只有腿上的疼痛感是真實的。
她被咬了。
她提前在腿上抹了藥，又套上了特制的軟甲抵禦攻擊。現在，在兇獸的眼中，她的腿大概等同于色香味俱全的豬肘子。
畢竟，要是咬在頭上，她恐怕當場就沒命了，但腿被咬斷，她還能爬，還有幾分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軟甲有效地化解了兇獸的一部分撕咬攻擊。劇痛過後，蕭绮錢伸手一抹，發現腿還在，只是再一次動不了了。
一片黑暗中，她能感覺到兇獸近在咫尺。它每一次呼吸時吐出的熱氣，都會撲在她的臉上，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蕭绮錢屏住呼吸，試圖摸清楚它的行動軌跡，争取能躲過它的下一次攻擊。
當她聽到兇獸發出一聲凄厲的怒吼時，下意識就利用上半身的力量往前一躲，結果竟然……撲到兇獸背上了。
她對兇獸的行動做出了完全錯誤的判斷，反而成了自投羅網。
蕭绮錢都已做好被一口咬死的準備了，兇獸的反應卻再一次超脫了她的意料。
它沒有繼續發狂，沒有發動進一步的攻擊，反而顯得格外害怕，四處奔突似乎只是為了從這片黑暗中逃出去。
蕭绮錢怕被它甩下去導致受更重的傷，便将重心壓在它的身上，并嘗試着輕撫它的脊背，讓它平解下來。
她想過之後，理解了兇獸恐懼不安的來源。這陣法存在的時間，恐怕跟小蝶為呂天承修複魂魄的時間一樣久，已經持續了将近百年。這樣的它，好容易抓住一個機會，能從這一片黑暗中逃出去，它怎麽可能還顧得上其他事？
而且，她在撫摸兇獸脊背時，摸到了一個标志物。憑着這與衆不同的東西，她猜出了這只兇獸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蝴蝶村倒是挺能抓的，正好抓住了一只避世的兇獸——褚蕤。
褚蕤确實是兇獸中的一只，形似獨角獸，但角的位置有些奇怪，位于脊背之上，也就是蕭绮錢剛剛摸到的那一處。
這只角是軟質的，并不紮人，摸上去還有些舒服。
褚蕤和其他兇獸不大一樣，它體內同樣湧動着殺戮的欲望，可偏偏它又厭惡此道，對奪人性命一事感到厭煩。
于是它選擇找個僻靜無人之地獨自待着，想法設法不讓任何人進入此地。
它出現在劇情中時，已是身受重傷。女主角洛枕月沒想到它是一只兇獸便為其療傷，更沒想到療傷到一半，它突然發起狂來。
得虧那是洛枕月，臨危不亂，反手就把褚蕤給壓制住了，就此多了個能打能咬的坐騎。
誰能料到，蝴蝶村的村民們會把這只兇獸抓起來困住。
如果是這樣，她或許能保住性命，和褚蕤一起。
因為，褚蕤是能聽懂人話的。
她貼近褚蕤的頭部，輕聲道：“褚蕤，我能帶你出去，你先冷靜下來。”
這一句話當然是沒什麽用處的。
還好她還準備了別的手段。
褚蕤整往外沖時，腦袋突然被類似冰磚的東西重重一擊，敲得它眼冒金星，不得不冷靜。
“這東西還真有點效果。”蕭绮錢長出一口氣，忙将冰淩盒收了起來，再次開口道：“褚蕤，我能帶你出去，你先冷靜下來，然後按我說的做。”
她确信鶴辰砂此刻一定還在外頭想法設法破陣，只要能找到他破陣時帶出的靈力光亮，就等同于找到了逃出去的希望。
可惜，剛才那一通折騰，讓她已經沒有體力去完成這件事了。
褚蕤的一擊還是造成了實質性傷害的。從被咬傷那時候起，她的雙腿就在持續疼痛，并不斷流血。
趴在褚蕤身上跟着它四處奔突之時，她腿部的傷口進一步惡化，出血速度也因此飙升。
到現在，她已感到渾身發冷，手上沒了力氣，五感也受了影響，看不清、聽不清，對一切的感知能力都有所下降。
好在褚蕤已經冷靜下來，按照她所說的，去尋找那可能存在的靈力光亮了。
蕭绮錢又強撐了一陣，到底還是支持不住，帶着幾分擔心陷入了一片昏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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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绮錢睜開雙眼時，還有些迷茫。
她花了一點時間去回憶昏迷前的種種，終于想起了這是怎麽個情況。
她仔仔細細感受了一下，挺好，她不僅還活着，心跳、體溫具在，四肢也很健全，腿沒有被咬掉，還連在身體上，能穩定地讓她感覺到疼痛。
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她不必用手來代替雙腿了。
蕭绮錢用雙手撐着身體，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
她所處的這間卧室，看起來還挺陌生的，她應該從來沒來過。
房中只有最簡單的家具陳設，不見任何私人物品，估計是一間平日沒人住的客房。
也不知道她是被誰帶走了？
蕭绮錢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
她正想着是不是該到地上走兩圈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請、請進？”
進到屋中的人是鶴辰砂。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表情嚴肅至極，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蕭绮錢一下緊張起來：“怎麽了這是，出什麽意外了嗎？是小蝶沒了還是……”
“姑娘安心，一切都好。小蝶……雖已不在了，但再過上一段時日，她應該就能回來了。”
這也是他們原本計劃的可能性之一。若是能完完全全地保住她，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三天的時間實在太緊，所以他們也做好了其他的準備。
小蝶既是此地的生靈化仙，能保存住最重要的那一抹靈識，就能重新凝聚魂魄、煉成身體，甚至能煉出和原本沒有任何差別的外形。
只不過，那需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重生的小蝶也會失去大部分的記憶，變成新生的生命。
但是，這總比什麽都無法留下要來得好。
鶴辰砂輕嘆一聲，将蕭绮錢昏睡過程中錯過的事兒全部說給了她聽。
在她昏迷後沒過多久，鶴辰砂順利按照她的指示，将那囚住小蝶的陣法順利破除。
他雖提前感知到了一種異樣感，眼看着褚蕤頂着蕭绮錢沖出來時，還是吃了一驚。
得虧他的反應還算快，沒能及時将褚蕤攔下，但将她給救了下來。
鶴辰砂背着蕭绮錢回到那茅草屋時，小蝶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她對此早有預料，好好同呂天承完成了道別。
呂天承也沒耽擱，按照鶴辰砂教導的，留住了她最重要的那一抹神識，穩固後放歸到了這片山林間。
她會于此繼續接納日月天地之精華、萬物生靈之生氣，直到某日再次回到他身邊。
鶴辰砂為蕭绮錢處理好傷口，接着便寫了匿名信，寄給了正氣盟，向正氣盟揭發蝴蝶村的不義之舉。
正氣盟沒敢耽擱，立刻派了人前來追查，既找到了被破壞的陣法，又解救了幾個同樣被抓住、險些成為獻祭品的旅客。
如此人證物證具在，曾參與到這件事中的，沒一個逃得過去。
唯一的問題是，這陣法成型，是在百年以前，如今村中的老人竟無一人能記起它究竟從何而來，此事背後的推手究竟是人是鬼、存在與否，亦不得而知。
村民被抓後，本就失了庇佑的蝴蝶村于一月間迅速衰敗。它又變回了一片無主地，而且，是幾乎沒有活人居住的真正無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