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三十分鐘的休息很充足,節目繼續錄制。
一群成年人在泥巴裏玩一二三木頭人挺無聊的,不過明星嘉賓大多都自帶梗來,每個環節都能制造出幾個冷笑話,惹得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除了姜争。
姜争心裏有病,這世界很少有能讓他逗笑的東西,常人的笑話對他來說,就是過眼雲煙般的一句耳邊風。
整個錄制過程他連賠笑都笑不出來,只覺得這個過程漫長得煎熬。
終于結束了這場無聊的游戲,姜争迫不及待地爬到岸上,全身酥軟的癱坐在地上。
在泥水裏泡了那麽久,這會兒手腳抖得厲害。
祝妥狂奔到他面前,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兩只眼睛不知何時充滿了血絲。
“争争,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我沒事呀。”姜争一臉風輕雲淡。
祝妥這回卻沒聽他狡辯,強行将他背起來,往別墅方向跑去。
陸承昀望着二人的背影,心底又冒出了一絲不爽。
在祝妥無孔不入的監督下,姜争洗了個熱水澡,之後還喝上了溫暖的姜茶。
期間祝妥接了個電話,接完臉色突變:“争争,祝繁星來了,我出去把他打發掉,姜茶你記得喝完。”
“知道了祝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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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好友離去,姜争拿起桌上的姜茶,起身走進了洗手間。
他把姜茶倒進了馬桶,用清水沖幹淨。
姜茶太難喝了,喝得他想吐。
姜争拿着杯子走到洗手間門口,迎面對上一張熟悉到骨子裏的俊臉。
他怔了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陸總要是急用洗手間,不妨讓一讓,給我先出去?”
陸承昀非但沒有讓開,反而往屋裏邁進了兩步,将門關閉。
姜争頓時心跳加速,緊張的抓住衣角,卻強裝淡定:“陸總這是想幹什麽?”
陸承昀沒說話,突然往前邁出一步,姜争下意識想逃,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步步逼近,一個怯懦後退,沒多幾步的距離,姜争被逼到了牆下,後背貼上牆,再無退路。
姜争一咬下唇,豁出去了:“陸總有屁快放!”
陸承昀挽起他的一縷半幹的齊肩短發,語氣淡然道:“我未婚夫來了,但我現在不想見他,可否借姜老板家洗手間避一避?”
“為什麽不想見你未婚夫?”姜争問,“你們吵架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陸承昀和祝繁星的婚事只是一場沒有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但這門親事三年前就已經定下了,誰能保證這三年間雙方沒有生出情愫呢?
想到這些,姜争心裏很不是滋味。
陸承昀沉默片刻,點頭。
雖說情侶間吵架很正常,但姜争的內心,竟有幾分不該有的幸災樂禍。
正好他也不想見祝繁星,因為祝繁星是豬頭同父異母的哥哥,見了面多少會尴尬,便說:“有個地方可以、唔……”
話沒說完,陸承昀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唇。
姜争陡然瞪大眼睛,腦袋嗡的一聲炸了。
陸承昀壓低聲音道:“別說話,他進來了。”
話音剛落,洗手間外傳來了一個清脆的男聲。
“陸哥,你在哪兒?我到了!”
祝妥攔在祝繁星面前,極力勸:“祝繁星,我都說承昀哥已經回去了,就在十分鐘之前,你來的時候沒看到他的車嗎?”
祝繁星瞅了他一眼:“少來,他肯定沒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祝妥道:“他真的走了。”
祝繁星沒理他,轉了個方向想要上樓去找。
祝妥叫住他:“祝繁星,争争發過話,二樓以上不能上去!”
祝繁星充耳不聞,執意要上去。
祝妥無奈,只能跟着上樓。
直到兄弟倆的聲音漸漸消失,洗手間裏沉默的兩個人相互看着彼此。
尴尬倒不是尴尬,姜争只覺得有點不自在。
姜争道:“有個地方你未婚夫肯定找不到,要不要去?”
“好。”陸承昀點頭。
于是,姜争将陸承昀帶進了地下酒窖。
酒窖裏的酒并非收藏品,而是姜争自己釀的果酒和米酒,目測有好十幾個大酒缸。
陸承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十幾口大酒缸,感慨着問:“這些都是你釀的酒?”
姜争點頭:“無聊釀來玩玩。”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雅興,”陸承昀半開玩笑,“這些酒什麽時候可以喝?”
姜争:“你想嘗?”
陸承昀颔首:“聞起來很香。”
姜争大方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結婚那天,這些酒全都送給你,要不要?”
“好。”陸承昀第一次對自己的婚姻産生了一絲小小的期待。
酒窖隔壁藏着一間監控室,監控室內擺着一套簡約風格的軟沙發,姜争自顧自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
“陸總過來坐會兒吧,監控裏能看到你未婚夫的動态。”
陸承昀默不作聲地坐在了他的對面,擡頭看向牆上的監控畫面。
此時祝妥和祝繁星兄弟倆正在二樓的走廊上糾纏,可惜聽不見聲音。
孤男寡男共處地下室,這回是真尴尬了。
姜争仰着脖子盯住監控,沒多久困意襲來,忍不住打起了盹兒。
陸承昀時不時會瞄一眼監控,那對兄弟在二樓吵了一架,接着跑三樓又吵了起來,沒完沒了的。
陸承昀覺得無聊,便轉移目光看向姜争的臉。
才發現,他睡着了。
睡姿乖巧得像個睡美人,呼吸很平穩,一點小動作也沒有。
陸承昀鬼使神差地靠了過去,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向睡美人的臉龐,一點一點靠近……快要碰到時,他的手陡然僵住。
這種情不自禁的接近是怎麽回事?
不知姜争做了什麽夢,眉頭突然擰了起來,皺成一個川字。
陸承昀那股想要接近他的沖動,又一次失控,指尖終于要碰到美少年的眉宇。
卻又一次生生的止住。
“承昀哥……”深陷夢魇的姜争突然喊了聲,眼角滑出了晶瑩的淚水。
陸承昀猝然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少年流淚的臉龐。
這一聲“承昀哥”何其熟悉,就像一個刻在他身體裏特殊符號,心底有什麽東西要釋放出來。
只是這種感覺過于缥缈,陸承昀依舊抓不住它。
姜争這是夢見了他?
被夢魇侵蝕的少年哭得越來越無助,雙手不安的擡起,想要抓住點什麽。
“救我……”
“救救我……”
姜争在夢中向他呼救!
明知不該,陸承昀卻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無助揮舞的雙手,稍微使力握緊,柔聲撫慰:“別怕,已經沒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聽進了他的話,美少年擰緊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了,眼淚神奇的止住。
陸承昀就這樣靜靜的握着姜争的手,直到他的呼吸聲趨向平穩,方才小心翼翼地松開了手。
姜争剛剛在夢中喊他“承昀哥”,難道真是暗戀了他很久?
姜争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房間裏,手背插着針頭,點滴瓶內的藥水滴了一大半瓶。
咦?他不是在酒窖裏嗎?
姜争撐着沉沉的身體坐起來。
這種腦袋發脹的感覺很熟悉,不難猜,他應該是受了寒氣發燒了。
隔壁房間的陽臺上有人在談話,盡管聲音不大,但姜争聽出來了,是豬頭和陸承昀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近陽臺,從而清楚地聽見了他們對話的內容。
祝妥:“今天為什麽要躲着祝繁星?”
陸承昀:“沒想好。”
“什麽?”祝妥問,“什麽沒想好?”
陸承昀沒有接話,似乎在思考。
祝妥好笑道:“你該不會是對這門婚事猶豫了吧?”
陸承昀還是沒有接話,不知在想什麽。
祝妥斂了笑意:“既然不喜歡祝繁星,一開始就不要答應這門親事啊,到現在才後悔,早幹嘛去了。”
陸承昀依舊陳默不語。
“算了,”祝妥又道,“懶得跟你廢話,我去看看争争退燒了沒有。”
聽到祝妥這麽說,姜争趕緊走回房間裏,坐回到床上。
祝妥從外面進來,見他坐着驚喜地喊了聲:“争争!”
姜争若無其事地問:“我躺了多久?”
祝妥坐在了床沿,拿起桌上的水銀體溫計給他。
“有兩個小時了吧,再測一□□溫,看看降了沒有。”
水銀體溫計的測量結果比較精準,就是測一次體溫耗時五分鐘,這過程有點漫長。
姜争把體溫計夾在了腋下,臉色淡淡道:“我有點餓了。”
“煮了粥,我下去拿!”祝妥屁颠屁颠跑下樓去了。
他後腳跟剛走,陸承昀便從外面走了進來,坐在了剛才祝妥坐過的位置。
姜争神情從容的看他一眼,卻不敢與他對視:“天都黑了,陸總怎麽還沒回去?”
陸承昀意味深長道:“你這個地方很清靜,待着很舒服。”
姜争怔了怔,笑了:“你不會是打算賴着不走了吧?”
“不會,”陸承昀道,“明天就走。”
姜争沒有情緒道:“原來陸總是打算在我家住一晚,我可沒同意。”
“這次是我唐突了,”陸承昀一臉客氣,卻完全沒有哀求的語氣,“以後有機會請你吃飯,只求姜老板收留一晚。”
姜争醜拒:“家裏沒房了。”
陸承昀不以為意:“我可以在車上睡。”
姜争:“……”
陸承昀還想說點什麽,這時祝妥端着一碗溫熱的瘦肉粥進來:“争争,樂哥給你煮的瘦肉粥,很好吃哦,我吃了三碗呢!”
姜争輕輕地抽了口氣,勾起唇角:“豬頭,你要是喜歡男人,我肯定跟你在一起,太體貼了。”
“別,我家還要靠我來傳宗接代呢!”
祝妥走過來,陸承昀自覺起身,把最佳探病的位置讓了出去。
姜争先把體溫計拿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溫度,就被祝妥搶了過去。
“37度,勉強算你退燒了。”祝妥道。
姜争笑了笑,拿起粥碗,先淺嘗了一口,再慢慢開動。
祝妥雙手撐着下巴,像欣賞一幅名畫一般看着他的吃相,盯了半響才出聲:“争争,過兩天節目組就撤了,往後你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