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好像聞到酒味了
我好像聞到酒味了
周遭的聲音漸漸止息,等到莊飲硯起床出門時徹底沒了讨論聲,走廊被衆人的抑制劑清理地差不多。
拿着書本和于舜出門上課時,恰巧路過508緊閉的門口,門內飄過來時有時無的酒味。
莊飲硯忽而眉頭緊鎖,雙腿險些跪地,像是被灌了幾十斤重的鉛動彈不得。
“飲硯,你怎麽了?”見他不舒服,于舜趕緊扶住。
“沒事。”強忍脊椎骨攀上的酥軟癢意,借于舜的手臂離開樓道。
“你剛才吓到我了,我還以為你又病倒了。”看他到半路,臉色逐漸舒緩,于舜才開口。
“我沒事,剛才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想起剛才自己在肖詢門口嗅到的味道,莊飲硯問他,“剛才,在508宿舍門口,你有聞到什麽味道嗎?”
“沒有啊,怎麽了。”
“我好像聞到酒味了?”
“可能是林耀鏡和那幾個新生躲在宿舍聚餐吧,畢竟剛認識,肯定會約着點烤魚或者在宿舍藏鍋偷偷煮,配點小酒也正常。”
“……”
這麽說倒也合理,但莊飲硯解釋不上來,自己剛才突如其來的反應是怎麽一回事。
脊椎的暖意和身體的潮意,倒是像極了自己的發情熱,可自己的發情期早已過了,而且他根本無法自主發情。
軍訓這幾天,操場上的方陣都在進行演習,隊伍交織在一起,根本認不出誰是誰。
說來也奇怪,莊飲硯失神地看着課本上講述Alpha等級劃分及并發症,腦袋裏莫名勾勒出那乖張鋒銳的面孔。
這兩天都沒碰上肖詢,有的時候在食堂偶遇,也只有汪君菘和向涔陽兩個人,微信自從那次添加完之後就再也沒任何消息。
他雖然好奇,卻也沒有閑暇到連肖詢去哪都要監視的地步,只要對方不出幺蛾子,和他沒太大關系。
說來就來,他剛下了課打飯回宿舍,就瞧見樓道站着一個人,對方背對着自己在和林耀鏡說話,寬闊的肩背挺拔綽約,陽光傾瀉而下,打在他靠外側的身體。
“肖……”
沒等他喊完,似是跟他有心電感應,肖詢率先扭頭。
光暈下青年的碎發嵌在眼睛上方,陰影裏的人表情沉郁,渾身散發着戾氣,目不斜視地看着他。
莊飲硯頓時恍惚,瞳孔收縮,像木頭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
“你……”莊飲硯欲言又止,道,“沒事吧?”
“學長,跟我過來。”面前的人不由分說,把肖詢往宿舍走道盡頭,鮮少有人走的通道裏帶。
肩胛被死死摁在牆壁上,莊飲硯吃痛,捂住自己的脖子,悶哼道:“肖詢,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麽?”
“閉嘴。”
Alpha語氣強勢,肖詢命令他,并用力把他擋在脖頸處的手抓下來單手握住舉起。
“你……”
莊飲硯就像砧板任他刮鱗剔骨的魚,任憑怎麽掙紮都無法逃脫。
對方攬着自己的腰身彎下來,随着對方越靠越近,莊飲硯甚至能瞧清他的狹長的睫毛。
“肖詢,發病了就吃藥,亂咬人是要進……?”
那人突然偏頭,在離他肩膀幾厘米的地方驟然停下,再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
不敢輕舉妄動,喉結上下滾動,試探:“肖詢?”
“嗯。”
耳邊傳來微弱的回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青年閉上眼睛努力在他身上找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吃藥了嗎?”
“吃過了。”
“那你……”
“噓,別吵。”
箍住他腰間的手更用力了幾分,肖詢不知怎的,眉梢繃緊,心間頓生好幾股煩意。
沒有,今天的莊飲硯沒有味道,他竟然沒能聞到一滴屬于這個人的味道。
手腕和腰被拽疼,莊飲硯龇着牙,含着一縷示弱:“肖詢,你輕點。”
不僅沒能換來Alpha的憐惜,對方反而更用力了,在莊飲硯實在忍不住想罵人的時候,身上的束縛突然松開。
“你怎麽了?又受什麽刺激了?”莊飲硯揉動手腕,問他。
“學長愛管閑事的毛病,真是改不了。”說話間,肖詢沒有看他,而是盯着地板上一只探路的螞蟻,輕輕擡起腳尖攆下去。
他又聽到肖詢繼續說:“全世界那麽多人,學長怕是都管不過來了吧,就不用再管我了。”
不明白他消失幾天後驟變的态度,莊飲硯也不由升起怒意,平淡道:“你放心,我不是你什麽人,沒必要也沒義務管你那麽多。”
“嗯,那就好。”
肖詢說完就走,對于剛才的行為沒有任何解釋和歉意,徒留他一個人站在樓道自我平複。
莊飲硯心想,我有什麽好生氣的,跟一個病人生氣有什麽意義。
明白自己剛才把話說重了,可再回想,剛才肖詢那翻話實在是過于不像樣。
骨子裏那股火像是沉睡萬年驀然驚醒的火山,怎麽也控制不住,握住手腕調整好呼吸回去吃飯。
肖詢回到宿舍,汪君菘正打游戲,瞧了他一眼:“回來啦肖哥,你這易感期還挺久啊,得有六七天了吧。”
“嗯。”
向涔陽在一旁啧啧稱奇:“不愧是信息素強的Alpha,易感期都比別人要久。”
醫務室的檢測報告除了輔導員、助導知曉,其他人都以為他是像左序那樣信息素接近100%的Alpha
只有肖詢自己知道,在緊急避險室裏他是如何度過的,拿出自己手背細細觀察上面已經結痂的傷口,那是他失去自主意識時自殘導致的。
肖詢從容淡定地将上頭的痂一點點扣下來,重新看着鮮紅的血液從肉裏冒出來,将原來的傷口凹陷處填充。
肖詢默不作聲去陽臺,從兜裏拿了兩粒藥生吞下去。
因為納新時間在軍訓期間,考慮到大家累了一天都沒有休息,所以遲遲沒有安排第一次的部門大會。
終于在軍訓最後一天,莊飲硯給所有人發了短信和群號,讓大家晚上七點半到教室開會,并提醒加群需要備注班級姓名。
當天晚上,肖詢沒來,也沒有加群,汪君菘窘迫賠笑,說他不舒服。
于舜黑着臉讓他回去告訴肖詢,以後請假需要和學長說一聲。
在回去的路上異常不滿,于舜和他抱怨:“這才第一次大會,就已經叫不動了,這人我看不行。”
莊飲硯笑着說:“當初可是你說他力氣大能搬抗還長得帥,非要他的。”
“我哪知道他這麽難管啊,要是下次再不來,幹脆就趁着這段時間把他換掉算了。”
換掉……或許肖詢現在也後悔了吧,反正他也只是一時興起,畢竟在部門還得受自己的束縛,上次他明确表達了不想被莊飲硯管教的意願。
莊飲硯點頭:“好,下次他不來就和主席團那邊提一下,把他換掉吧。”
軍訓結束,他和左序組織班會,通過選舉把自己帶的班上的班委選出來,兩人的助導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班上的新生們對他倆情感甚是濃厚,兩個班的班委便在周五晚上商量着全班請助導吃個飯,其他同學也都沒有異議,就着手在西門找了家大排檔。
一百來號人坐了十桌,左序倒是個吃得開的,一桌桌過去觥籌交錯,莊飲硯不擅長做這些也不擅長飲酒,默默坐着吃烤魚。
說沒注意到肖詢是根本不可能的,肖詢就坐在鄰桌,偶爾有人靠近他勸酒,肖詢邊夾菜邊說了兩句,那人就離開了,安份地不像話。
眼睛忽然瞟到肖詢那桌還坐着的另一張面孔,塵封的記憶被打開,那個Omega上次給他的信丢了,他一忙就忘記要找他解釋。
想着,莊飲硯站起來,猶豫兩下,覺得賠罪是不是得帶個酒,他傾了一杯酒走過去。
“那個,這位同學。”
聽見莊飲硯的聲音,肖詢夾菜的手不由自主停下,幾秒後如常喂進嘴裏。
莊飲硯:“對不起,上次我……”
那個Omega見他過來了,神經緊繃,看到他手裏的酒,眸色瞬間失望黯淡,打斷:“學長,我知道,沒關系的。”
自從那封信沒有任何回應之後,他就知道莊飲硯對自己沒意思,他也能理解對方的顧慮,畢竟一個O和一個B,的确有太多無法繞過去的阻礙。
“你知道?”
“嗯,沒關系的學長,我能理解。”Omega揚起苦笑。
“實在是對不住啊,我、要不自罰一杯。”對方的大度令自己深感愧疚,莊飲硯舉起酒杯就要下肚。
下一刻,酒杯在手裏被抽走,滿載着的酒水因為瞬間劇烈轉移灑出來,有部分滴到他的虎口。
他看着不知從何時閃現的肖詢,一口悶下那杯酒,然後将空酒杯塞回到自己手裏,默不作聲又走回去,一番操作讓人反應不及。
不止他,就連那個Omega都怔住了,莊飲硯滿含歉意向他點頭,又将目光轉至繼續旁若無人吃飯的肖詢,神情複雜。
菜上到後半程,重頭戲都在酒上,莊飲硯也吃得七八分飽,陸陸續續開始有人朝他發起進攻。
他不勝酒力卻又礙于大家一過來就是一整杯下肚,甚至有的在他面前對瓶吹。
即便他們嘴上說着‘學長你随意,我幹了’,但終歸也是過意不去,只能硬着頭皮喝。
跟他相處久了,左序自然了解他的個性,不一會端着酒杯過來解圍:“诶诶诶,灌我不成就要來欺負你們莊學長是不是?”
其中一位新生端着酒杯,辯解道:“學長,哪有啊,我們這不是也得敬莊學長一杯嗎?”
看向座位上雙頰泛紅的人,左序揮了揮手,笑罷,正要說什麽便被一道聲音打斷。
“我替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