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誤傷
誤傷
領口被松開,肖詢自覺拿出兩粒藥丸就溫水吞下,邬缪用抑制劑把空氣裏的信息素驅散,對方冷靜下來。
肖詢情緒平複,坐下去繼續問:“那得了這種病的Omega,用這個藥就會讓別人聞到味道嗎?”
“這個我沒深入研究,不過我在國外讀書那會有個同窗,他是個專門研究Omega病理這塊的Alpha,他寫的論文還被學術界的大佬們贊嘆,聽說好像被挖到峭江市工作了。”
一邊寫肖詢的診療記錄,邬缪展顏:“難得見你這麽感興趣,不如下次我聯系他幫你問問?”
“不用麻煩。”好不容易提起點興趣,如果都知道,那就不好玩了。
“對了。”邬缪從抽屜裏取出兩管針劑給他,“在學校度過易感期的Alpha需要單獨被隔離,尤其像你這樣有風險劃分的,都要在醫務室底下的緊急避險室度過。”
“到時候你一定會不習慣,但沒辦法,這兩管針劑給你應急,如果到時你察覺自己有暴虐、失控、自殘等跡象,直接打一針下去就好。”
“知道了。”肖詢伸手正要拿。
邬缪抓住他,“一次一針!記住了!這玩意打多了會損害Alpha的身體,不能多打。”
“好。”肖詢收好東西,又把桌子上帶來的空瓶拿走。
“這玩意你帶了幹嘛,藥水都沒了。”
“收藏。”
邬缪無語扶額:“不是,你別亂撿東西,還亂收藏,萬一沾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病發怎麽辦。”
“幹淨的,我洗過了,哦對了……”出門前,肖詢腳步停下,轉頭笑得燦爛和他道謝,“謝謝你,邬醫生。”
被他的笑容吓到,邬缪渾身上下直冒雞皮疙瘩,猶記得上一回肖詢向他道謝,是被他發現沒有按時吃藥,急忙發消息告訴肖詢家裏人。
結果第二天,肖詢就笑着給他道謝,然後給自己送來了豬心和豬肺,還有豬腦花。
想到當時打開那一片鮮血淋漓的場景,胃裏翻湧,邬缪不着痕跡地退後:“不用謝,你不送禮就是對我最大的謝意。”
“好的。”其實本來也沒想送他什麽,肖詢轉頭就走。
從肖詢請假完回來之後,軍訓就沒見他再擅自遲到,表現得非常融入,連莊飲硯都感到稀奇,只是好幾次他路過的時候,偶爾會和肖詢對上眼。
對方的眼睛就像承載了銀河那般深邃敞亮,還每次都會和自己打招呼,可他總覺得肖詢看自己的樣子怪異,只能呲着八顆牙回應。
這天晚上,他和左序一起去查寝,當兩人走到黑漆漆的508時,莊飲硯直覺不對勁,和左序對視了一眼。
敲了敲門,喊了自己班上人的名字:“汪君菘在嗎?”
左序也敲了敲:“肖詢?向涔陽?”
沒有任何反應,莊飲硯試着喊了句:“林耀鏡?”
門是被反鎖的,看來人都出去了。
左序:“這麽晚了,四個人能去哪?”
“不知道。”莊飲硯面色凝重,心中鼓聲顫顫,“先不彙報,我們分頭去找找,萬一是去西門買吃的了呢?”
左序和他意見相反:“學校這麽大,你去哪裏找?我們名冊上有他們電話,我打個電話問問。”
“學校大,但他們軍訓,這段時間的路徑範圍基本都是食堂西門宿舍和訓練場,先找這幾塊地吧,邊找邊打電話。”
莊飲硯說着撥打汪君菘的電話,沒人接,他看了眼左序。
左序失落地看着手機:“向涔陽也沒接,肖詢……我試試看吧。”
舉起放到耳邊沒幾秒,左序的咬牙:“這孫子挂我電話,不接就不接,挂我電話幾個意思?”
“我試試。”鈴聲想了很久,就在最後以為不會被接通的時候。
“你好,哪位?”
“是我,莊飲硯。”
“……莊學長啊,你哪來的我的電話?”
莊飲硯打斷:“少廢話,人在哪?”
“沒,我們幾個,在外面……吃飯。”肖詢的聲音很奇怪,一陣一陣的重音下墜,好似在搬什麽重物,“學長,我馬上就,回去了。”
最後三個字,青年好似踩中了什麽,語調格外用力。
“肖詢……”
“嘟嘟嘟嘟……”不等他說完,青年馬上挂掉。
急得像熱鍋螞蟻,左序湊過來:“怎麽樣?他怎麽說?”
“他在北門食堂附近。”莊飲硯匆匆趕下樓的同時,對他說,“你在這等,我去一趟。”
“诶,老莊老莊!老莊!”
剛才電話裏隐約有烤面包叫賣新生滿20減10元的活動,還有超市促銷的廣播。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據他所知,最近只有北門食堂的超市和烤面包同時做活動。
騎上自己的電動車,他就往北門食堂趕,途徑一片小道灌木叢,他瞧見有好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個身高優異還掐着另一個人的脖子。
緊急摁下剎車,再仔細一看,這不就是肖詢嗎?
顧不得車子有沒有鎖,拔了鑰匙就往那奔:“肖詢!”
“滾開!”沒看見來人,肖詢連他一起踹飛。
腹部劇痛襲來,莊飲硯脫力一頭紮進往灌木叢。
借着不遠處的路燈看清來人後,林耀鏡大呼:“我靠,莊飲硯你沒事吧。”
原本把人摁在牆上用信息素壓制的肖詢錯愕,連忙放手轉頭,轉向捂着肚子倒在灌木叢的莊飲硯。
對方見他遲疑,強忍着高級信息素帶來的疼痛,使勁跳起來往他身上錘。
雖不至于讓肖詢倒地,感知到疼痛的那一刻,覺得細胞裏所有的血液開始倒流,耳朵盡是耳鳴,思緒空洞沒有一分記憶。
肖詢瞬間紅了眼睛,強大的信息素再一次席卷,不止對方,就連向涔陽他們都受到波及,紛紛蹲下來捂住身體。
傲然睥睨已經跪倒在地上神狀痛苦的人,肖詢面無表情擡起腿踩在他的肩膀上,目色陰鸷:“和我舍友道歉。”
跪在地上的人心有不甘,卻礙于頭一次遇到等級如此高的Alpha,不情願道:“對、對不起。”
腳上的力道重了好幾分,肩膀越來越向下直至胸膛貼到水泥,肖詢一字一頓:“誰是垃圾?誰是飯桶?”
對方氣若游絲:“我。”
“打我?你很會找死,但我不會讓你死。”肖詢表情狠厲,再次擡腳想重重踩下去。
衣袖被來人拉住,莊飲硯聲音粗重,努力喊他:“肖詢!”
聞不到着滿天交雜的各種信息素味道,但莊飲硯知道,再不制止,明天肖詢就會被抓去Alpha管制局。
頓了兩下,肖詢冷冰冰的目光射向他:“學長,你又忘記了,不要多管閑事。”
對方臉上被紙條擦破皮溢血,頭發還有幾片葉子,比上次暈倒還要狼狽,從他身上還飄來若有若無的凜冽木香。
“莊飲硯。”注視他許久,突然喊道。
被他頭一次喊到全名,青年胸口被網起再笨拙地砸向地板。
看着肖詢一點點彎下腰,莊飲硯想後退卻被攬住肩膀。
肖詢呢喃:“別動。”
太淺太淡,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到,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
莊飲硯不知道,Alpha在逐漸收斂自己的信息素,只看見衆人的臉色都好起來,林耀鏡甚至能扶着牆壁起來。
等地上的人都站立,莊飲硯才看清剛才被肖詢踩在腳下為首的人,神色怔住。
他們是同屆學生會裏的,不過他是校部門,林耀鏡應該和他熟,怎麽會打起來?
“莊飲硯?”對方終于有力氣發話了。
莊飲硯點頭:“是我,這幾個都是我帶的新生,你有什麽問題找我。”
“呵,找你?”對方朝他走來,原本抵在自己肩膀上的人鷹眸睜開起身,又把人吓得後退。
“嗤。”肖詢不屑哼道。
“莊飲硯,這事找你沒用,像他這種信息素壓制級別這麽高的Alpha參與鬥毆,我是要彙報輔導員,再上報帶進Alpha管制局。”
“靠,為什麽鬥毆你倒是一點都不提。”恢複力氣,汪君菘馬上反駁,“你們自己嘴巴放不幹淨怪誰。”
“就是,嘴巴比塞了抹布還髒,怨不得誰。”向涔陽附和。
莊飲硯不動聲色護在肖詢身前,說:“他們都還是新生,一進來人生地不熟又怎麽會主動挑事?我想中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如果你覺得有彙報雙方輔導員的必要,也不是不可以。”
對方的笑容還沒挂多久,就聽見莊飲硯開口:“正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和輔導員說清楚,讓輔導員決斷一下吧。”
“莊飲硯……你!”
“還有,”走向氣急敗壞的人,莊飲硯低聲道,“如果沒記錯,大二下就要換屆了吧?難道,你想被處分取消參加換屆選舉的資格?”
“換句話說,就算沒有處分,那在輔導員那邊也留下了惹是生非的印象,更何況……”
斜眼望向站在旁邊的林耀鏡,提醒:“你和小林都是校部門的,運動會很快就要開始籌辦,到時候需要交接的事情不少,确定要鬧得這麽難看嗎?”
“莊飲硯!”沖着他低吼,咬牙,“你這是在威脅我?”
“怎麽會,”莊飲硯沖他粲然一笑,“我是在努力調解。”
對方語塞,橫眉豎起中指。
此時,肖詢往他身後一站,泛着森冷的視線緊跟着他舉起的手。
“好的很,莊飲硯,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憤怒甩袖,轉身招呼自己的一衆朋友,“走走走,呸,操,真晦氣。”
目送對方離開,莊飲硯才肯松氣,強忍肚子的疼痛轉頭,仰頭看了眼挂彩的人:“肖詢,你太高了,彎腰過來,我看看傷口。”
對方異常聽話,彎腰,眼睛呈月牙狀:“學長,就只有下巴一點,他們沒我高。”
假借看下巴的動作湊近,莊飲硯小聲問:“帶藥了嗎?需不需要吃藥?”
肖詢搖頭,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就連對方擦過自己鼻翼的頭發,都帶着他疑似信息素的味道,肖詢的指腹輕輕揉捏,眼神在幽暗的環境裏暧昧不明。
那種強烈的縛心感,又來了,心髒像是一只大鼓,上頭不停有人踩着鼓點起舞。
莊飲硯,他到底是Beta還是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