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膽小鬼
第42章 膽小鬼
小時候的記憶其實并不算數, 況且小虞瀾在小薄靜時的記憶中存在的時間并不長。
虞家一共也就在京州待了四天,這四天裏, 小薄靜時并沒有每天都能看到小虞瀾。
兒時, 薄靜時第一次見到虞瀾,思想放空了很久,也失神了很久。
他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可以是這樣的, 僅僅站在那裏,虞瀾渾身上下像擁有舞臺效應, 所有明亮的燈光都堆積在虞瀾身上。
太耀眼了。
薄靜時想找虞瀾玩兒, 但當時的薄家情況很糟糕, 他不懂大人口中的家族利益, 但也大致知道, 對方家族并不簡單。
他不敢上前搭話。
這是薄靜時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卑的具體化。
薄靜時從小就展現出性格極其惡劣且冷酷的端倪, 他總是冷着一張臉,對誰都沒有好臉色, 而這樣的小孩子在同齡人中很不受歡迎。
會有人覺得他裝, 有人覺得他拽, 看了就想揍他。
許多人都想和虞瀾玩,他看起來太精致、也太漂亮了。
四肢柔嫩白皙,跟剛從水中撈出來的白藕似的, 有時候他同父母仰頭說話,還會露出兩顆甜甜的小虎牙。
褚曦然一群人率先獲得同虞瀾玩耍的機會,之後他們在薄靜時面前炫耀, 炫耀的同時又貶低。
能和這個漂亮小男生玩, 明明開心得要命, 卻因為面子故意在裝, 裝出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無所謂樣。
他們越是貶低,薄靜時越是憤怒,越是不甘。
Advertisement
他一直想要認識的小男生,憑什麽被這群混蛋惡意評論?
薄靜時鼓起勇氣去找虞瀾,十歲的他擁有超出年紀的冷酷。他緊張時,冷面會變得愈發緊繃,也愈發具有攻擊性。
“不要和他們玩。”他思索了很久,才說出一句硬邦邦的生硬話。
對面的小男生忽然睜大眼,一臉警惕地抱緊懷中的小熊公仔,白皙的手臂微微顫抖。
薄靜時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的他更加認真,表情看起來也愈發兇,聲線帶着天生的冷:“不要和他們玩,他們對你不好。你……和我玩吧,我會對你很好。”
深藍寶石般的眼睛逐漸浮起水霧,小男生看起來好像要哭了,甚至還後退了兩步。
高傲自負的薄靜時第一次鼓起勇氣和人搭讪,他失敗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格外要自尊,薄靜時不外如是,但他很郁悶,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當他得知對方其實聽不懂中文後,源源不斷的欣喜淹沒了他,他找來翻譯,想要去和小男生繼續溝通。
有人先一步告訴小男生,這群壞小子一直在偷偷說他壞話。
薄靜時剛來,就看見小男生被推進了花壇,白生生的臉蛋滿是灰泥,淚水自眼眶奪出,憤怒化作熱血湧上頭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他像被情緒支配的怪物,對這群□□打腳踢,雙目赤紅,每一下攻擊都盡自己所能。
當時的薄靜時十歲,他面對的一群人都是同齡甚至比他還要年長的少年人,可他不知何為恐懼,全憑情緒亂莽。
一旁的小男生也看傻了,他忘了哭,只是緊張地抱着懷中的小公仔。
精致雪白的臉蛋滿是灰泥,完全蓋不住明亮眼睛的亮光。
十歲的薄靜時遇見六歲的虞瀾,并為他單挑十數人,盡管薄靜時沒有打贏,可遍體鱗傷的薄靜時仍然在他眼中畫下濃重一筆。
像是英雄。
這邊的動靜引來他人的關注,他們被拉扯開,所有人都被圍着,薄靜時卻沒有。
薄家正處在危機之中,這時沒有人願意靠近薄家的薄靜時,他同樣帶傷,氣喘籲籲地倒在地上,孤零零一人。
像一條被遺棄的流浪狗。
薄靜時剛這麽想着,懷中就挨進一個熱乎乎的身軀。
小男生一直驚慌失措地看着薄靜時臉上的傷口,薄靜時臉都被打腫了,好醜。
他冒出一大串俄語,薄靜時沉默了。
聽不懂。
目前翻譯在一旁說明情況,沒有人能夠為他們架起溝通的橋梁。、
虞瀾意識到他們語言不通,在A市他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個,家人會為了他學俄語,也會為了遷就他用俄語進行溝通。
在家裏,他是被寵愛着的小孩,不需要去特地學習什麽。被愛着的人當然不需要改變,他們只需要保持原狀,會有人願意無條件包容他、遷就他。
因為焦急,虞瀾又冒出一串薄靜時聽不懂的俄語。沾着灰點的小臉因緊張而漲紅一片,他努力回想家人說中文時的情況。
虞瀾磕磕絆絆地說:“哥哥,哥哥,抱抱,抱抱就不痛了。”
虞瀾學着母親安慰他時的樣子,事實上他也會一點點中文,只是很多時候因為緊張或者抵觸心理,就全部忘記了。
他也沒有想過要學中文,年紀還小的他被慣得很嬌氣,為什麽要讓他為了和別人交流去學中文,而不是別人為了和他交流去學俄語呢?
而他的中文說起來完全聽不出是中文,幾乎完全以俄語的形式說出。
薄靜時還是沒聽懂。但為了不讓他繼續哭,而是忍着臉部與身上的痛,伸手抱住哭得稀裏嘩啦的小男生。
“不哭,不哭。”薄靜時蹩腳地安慰人,“抱抱,不要哭了。”
真是神奇。截然不同的語種,竟因各種機緣巧合在當下成功交流,并安撫住了正在掉眼淚的虞瀾。
虞瀾也在不斷嘟囔:“哥哥,抱抱就不痛了,瀾瀾抱抱。”
最後事情被解決了。虞家很生氣,薄靜時這才知道他是虞家的小孩。
第二天虞家就離開了京州,拒絕和京州家族的合作,但在臨走前,他們友情提供給薄家一筆資金,幫助薄家度過了難關。
薄靜時還記得當時的父母是怎麽說的。
“你做得很好,你幫助了虞家的孩子,虞家這是在報答我們。他們是個重情義的家族,有了這筆資金,我們的情況會好轉很多。”
小小的薄靜時愣在那裏。
原來他出自本心的幫助,在他人眼中是貪圖利益。他不過是為了讨好虞家,才去幫助虞家這位最得寵的孩子。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但薄靜時的年紀太小了,他說的話并不會被人放在心上。他希望父母能夠退回這筆錢,他父母用一種荒唐的眼神看着他。
最後是他的姐姐安慰他,她說:“虞家說是借,并沒有說是給。只是我們都知道,虞家只是在給我們臉面,所以說借。他們不缺這點錢,只是不想欠我們家人情,能用錢解決的事,他們當然會用錢解決。”
薄靜時的姐姐薄諾時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虧欠他們,長大以後努力賺錢,幫我們家還上這筆錢就可以了。”
薄諾時比薄靜時大上許多,冷靜、睿智、理性,這些似乎都是刻進他們家族血液中的基因。
不過是安撫弟弟的場面話,卻讓薄靜時一直記得,記到了現在。
從那天開始,薄靜時開始學習俄語,單方面憧憬下次的不期而遇。
*
薄靜時沒有回答華疊的問題。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薄靜時說:“他剛入學那天,我就注意到他了。”
華疊怔神:“這麽多年不見,你一眼就認出他了?”
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虞瀾那雙眼睛,比寶石還要耀眼。
帶着點異色,一只海水般明亮溫暖,一只帶着點妖冶的紫,只有近看、用心看,才會發現與衆不同的地方。
新生入學那天,那麽多人,薄靜時唯獨看見他。
“你這麽早就盯上他了?”華疊毛骨悚然。
虞瀾知道嗎?他剛入學的時候就被薄靜時盯上,這麽久以來,薄靜時跟監視器似的在無人察覺的角落窺探。
光是想想,華疊就渾身雞皮疙瘩,“我說你為什麽要突然住校,你小子真可怕……不對,那你幹什麽不在他大一的時候就追?你現在都要畢業了。”
“不敢。”薄靜時很平靜地說,“他人緣很好,性格也很好,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我很自卑。”
自卑。
前面還有一個很。
在同齡人中,薄靜時優秀得耀眼,能力出挑、家世優越、外貌也是一等一得好。不論是自卑還是什麽标簽,都不像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代名詞。
可薄靜時現在卻告訴華疊,他自卑,還是很自卑。
因為自卑,所以不敢,不敢去追求,不敢去靠近,甚至對方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這麽一直偷偷注視着對方。
可怕的同時,竟有些該死的浪漫。
畢竟在快餐式戀愛盛行的社會,薄靜時這樣的反而是怪人。
“所以你偷偷喜歡了他十幾年?”
“我不知道。”
薄靜時說,“我不知道在過去那段時間裏,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是怎麽樣的。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想保護他,所以我這麽做了。但我和他沒說過幾句話,我年紀太小了,沒辦法琢磨過于複雜的情感,現實也沒機會讓我去深究。”
“在大學我見到他的一瞬間,某種沉睡的感情像是蘇醒了。”
薄靜時頓了頓,神情竟有變得略有柔和,像一縷陽光照射在冰封許久的冰面上,漾出溫暖的光。
“世上所有人在我眼裏都是石頭,包括我自己。哪怕形狀不一樣,仍是黯淡、無趣、可有可無的存在。但他不一樣,”薄靜時說,“他是寶石。”
“看見他的那一秒,我心跳很快。看見他的那一秒,我确定我喜歡他。”
華疊還是不能理解:“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追?不,或者是,為什麽你當時不追,現在決定追?”
難道也是因為自卑嗎?
的确是因為自卑。薄靜時說:“當時他的身邊有別人,看起來溫柔紳士,和他很配。而我配不上他。”
虞瀾剛入學那年,可以說是引起了小轟動。在當今自媒體發達的時代,任何俊男靓女都逃不過大衆眼球。
當時應當是軍訓,有人随手錄了一段虞瀾在喝水的視頻,另一邊有個儒雅青年幫他拿小風扇。
底下評論都是“磕到了”“好配好配”“天生一對”。
他們說這是偶像劇,是小說照入現實,美好是他們的形容詞。
哪怕是薄靜時這種不怎麽關注外界的人,都刷到了這些視頻。
他看着這些畫面,冷靜地想,确實很配。
那他呢?刻薄、自私、冷酷、不近人情。
沒有人會放棄一個紳士,從而選擇一個壞小子。
由內而外的自卑感很強烈,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所以他很矛盾,想要靠近卻忍不住退縮,看到對方就下意識自卑。
于是單方面将虞瀾“推”給別人。
“我以為他能夠照顧好虞瀾,我以為他不會讓虞瀾受到一點傷害。”薄靜時目光驟然冷凝,聲線也如含着冰碴,“結果他就是一個懦夫,是一個廢物。”
自卑讓薄靜時選擇退讓,像第一次在酒會上見到虞瀾那樣,他不敢靠近,所以給了別的人可乘之機。
再次見面,一切重演。
在虞瀾面前,他仍是自卑的。在看到另外一個優秀的男人在虞瀾身邊,他感到無所适從,他不敢出現在虞瀾面前。
他以為這個人可以把虞瀾照顧得很好,結果還是讓虞瀾受到了欺負。
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學校論壇十分熱鬧。
虞瀾一直是校園內的熱門話題,長相優越、美術學院的小網紅,居然是一個喜歡勾引直男的浪蕩子,與清純的外表完全不符,足夠引起話題度。
薄靜時得知此事是一次意外。
大三那年他的工作室剛剛步入正軌,某個客戶的朋友需要實習蓋章,便托他幫忙,正巧,這個人也是A大的。
他是從對方同友人閑聊中得知這件事的。
匿名讓所有人無所顧忌。他們說虞瀾是海王,很會玩,釣了很多男人,并且連室友都不放過。
還有人開始人肉虞瀾,曝光他的微信號、手機號、社交賬號……
那是多年以來,薄靜時第一次失控。
他動用技術删帖,甚至還想辦法攻擊網站。但在他出手之前,有人比他更快地出手。
論壇關閉了好一陣。
薄靜時也沒了打探消息的渠道。
從那之後,薄靜時反思了很久。
薄靜時後悔沒有馬上追求,開始愧疚,開始自責。
他以為別人可以将虞瀾照顧得很好,可事實上除了他親力親為,他誰都信不過。
其實薄靜時知道虞瀾的所有社交賬號,聽過虞瀾分享的歌,去過虞瀾打卡的餐廳,也知道虞瀾收養了許多流浪小動物……他像個變态一樣在暗中觀察着虞瀾的一舉一動,卻始終不敢靠近。
他說別人是廢物,是窩囊廢,他又何嘗不是呢?
膽小鬼。
終于一次,薄靜時鼓起勇氣。
他知道虞瀾會在圖書館附近喂流浪貓,也會定時給它們做驅蟲,算算時間,就是這段時間。
薄靜時在附近看着,看見虞瀾蹲在樹底下靜靜地哭,一邊看着小貓吃貓糧,一邊無聲掉着眼淚。
這不是薄靜時第一次“跟蹤”與“偷窺”,但這是第一次目光如此強烈,強烈到虞瀾都察覺了。
他被吓着了。驚慌失措地看着四周,暗處的視線讓他如芒在背。
他跑了。
還不忘帶走垃圾。
當天,薄靜時同華疊參加了聚會。
這也是薄靜時第一次參加社交性聚會。
華疊打趣他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誰不知道薄靜時最讨厭社交,他認為大部分社交都是無用社交,徒添煩惱。
這次聚會有許多新生,華疊抱着獵豔的想法,薄靜時全程坐在角落低頭喝悶酒。
他好像真的沒辦法看見虞瀾掉眼淚。
只是看見虞瀾難過,他就無法避免産生洶湧的愧疚感,仿佛虞瀾掉眼淚是他的過錯,是他沒有保護好虞瀾。
他的酒量還不錯,這是第一次喝醉。
期間周圍有許多人搭讪,哪怕薄靜時生得冷,但外貌英俊、極其惹眼。坐在角落喝悶酒的樣子極其憂郁,修長指節握着反射燈光的玻璃杯,荷爾蒙爆棚。
可薄靜時根本沒聽到別人在說什麽,面對別人的搭讪,他連禮貌拒絕的想法都沒有,直接完全忽視,讓對方在原地尴尬。
他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一直在走神。
許久,他打開微信添加好友頁面,輸入一串微信號。
虞瀾改過一次微信號,但他知道虞瀾的新微信。
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去搜索,看看虞瀾有沒有換頭像,又或者,對方有沒有把朋友圈權限打開成陌生人可見部分。
他将這串字符倒背如流,卻沒有一次敢真正按下添加。
他唾棄自己的自卑與膽小,又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最終,薄靜時退出添加好友頁面,自暴自棄地把手機丢在茶幾。
身子往後一靠,手臂擋住眼睛,滿是頹靡。
等到後來酒醒,薄靜時發現微信裏多了一些陌生好友,他猜測是有人拿他手機加的。他手機沒有設置暗屏時間。
檢查了一下手機內容,除了好友多出了幾個,并沒有其它異樣。他的手機許多軟件都是加密的,尋常人根本沒機會打開機密文件。
薄靜時把這些多出來的好友一一删除,他看着屏幕上被自己摔出的裂縫,感覺有些好笑。在删除一個網名為【楠】的人時,他愣住了。
對方的資料頁面顯示部分朋友圈照片,第一張,哪怕是縮小版的、只能看清大部分色塊的,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角落的人。
是虞瀾。
薄靜時急忙點進對方的朋友圈,打開這張照片。
【楠】發了一張照片,裏頭的虞瀾正在聽講座,他看起來有些困,昏昏欲睡的,嘴唇微微張開一些,可愛得惹眼。
薄靜時沒有删掉這個人。
他以為【楠】是虞瀾的朋友,他以為他們認識,他希望能夠從【楠】的朋友圈看到更多有關虞瀾的信息,所以他把【楠】留下了。
*
華疊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但他也絕對想不到,事情是這樣發展的。
他喃喃自語道:“……太震撼了。”
華疊有很多朋友,并不是他喜歡交朋友,而是他無所謂誰是他的朋友。對他而言,誰都能是朋友,有利益牽扯的人都能成為朋友。
他不像別人看重情義,也不在乎對方是否卑鄙。
他是個精致利己主義者,只看利益,其餘都是空談。
能和薄靜時玩到一起是因為,華疊以為薄靜時也是這樣的人。
華疊以為他和薄靜時是一樣的人,狂妄自大、自私利己、理性至上……外表看起來比誰都要冷酷的薄靜時,竟擁有一團比岩漿還要滾燙的熱血。
華疊像第一次認識薄靜時這個人。
“所以你才要住宿舍,不是為了弄保研資料,也不是為了學業。”華疊說。
當初薄靜時提交住宿申請,用的是“保研”的理由,可薄靜時壓根沒有讀研的打算。
怪不得。
華疊當初還奇怪,為什麽薄靜時會分到這個宿舍,他們的專業差得也太遠了。現在想想,估計全部是薄靜時刻意為之。
薄靜時贊同華疊的說法:“我回學校,就是為了追他的。”
他和大部分學生都不一樣。
“我對校園生活沒有一點留念,我也不覺得校園生活有多美好。母校情節在我這裏一點都不存在,什麽同學關系、師生情誼,我毫無感覺,我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會懷念校園生活,我認為校園生活很無趣。我自私自利,只顧自己。我回學校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追他。”
但薄靜時沒追過人,雖然他做了一定的功課,可他像提前做好演講稿的學生那樣,上臺還是會緊張。
為了避免自己過度緊張,薄靜時提前找老師要了虞瀾的課表,避免在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見到他。
意外發生了。
虞瀾退了那門課,他沒有上課。
他們成年之後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面,居然是這種糟糕時刻。
薄靜時緊張得說不出話,緊張到說話都是困難,緊張到控制不住表情,肢體變得僵硬,血液仿佛凝固。
他好像不是自己了。
華疊告訴薄靜時虞瀾不是好人,可那又怎麽樣?
他喜歡的人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會影響他喜歡對方的結果。
更何況,薄靜時寧願虞瀾是謠言中的壞人,他不是道德感高尚的人,虞瀾是壞人又怎麽樣?他也不是個好的東西。
可虞瀾不是壞人,他好得單純,好得純粹,好得讓薄靜時反複陷入自卑心理。
也讓薄靜時更喜歡他了。
薄靜時說不清為什麽喜歡虞瀾。
但他能确定的是,如果不能喜歡虞瀾,他也不會喜歡任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瀾瀾看到長相兇兇的小老公:QAQ不要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