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舒服
第40章 不舒服
虞瀾幾乎是被薄靜時抱回宿舍的。
廖游目瞪口呆地看着幾乎黏在一起的二人, 薄靜時本是淡色的唇微微發紅,其餘一切還算得體, 虞瀾完全不一樣。
頭發與衣服都是亂糟糟的, 光潔白淨的臉蛋滿是緋紅,眼尾洇紅挂着水珠,嘴唇更不用提, 腫得跟熟透的紅莓果似的。
就算單身多年,廖游也瞧出這兩人剛剛做了什麽。
并且有多激烈。
薄靜時單臂把虞瀾摟在懷裏, 另一只手游刃有餘拎着兩個袋子。
他坐在位置上, 把虞瀾抱在懷裏, 雙臂繞過虞瀾的臂膀去解袋。
其中一個是奶茶, 另一個是紅豆沙圓子與一只小小熊公仔。
虞瀾遲鈍地盯着裝有紅豆沙圓子的小碗:“怎麽會在你這裏?”
他以為是餐廳忘記放了。
“明明沒吃到, 還騙我說吃了。”薄靜時撓了撓他的下巴,說, “壞小貓。”
虞瀾側過身抱住薄靜時的手臂,軟軟撒嬌:“我以為是餐廳的人忘記放了, 學長你不是很忙嗎?我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打擾你, 那會顯得我很嬌氣!”
“可是你就是我的嬌氣寶寶, 以後我也要把你養得很嬌氣。”薄靜時眉峰微皺,用最冷的面孔說出最柔軟的言語,“而且這不是小事。我的寶寶吃不上想吃的東西, 那可是頭等大事。”
“不是餐廳忘了,是我怕你沒睡醒,紅豆沙圓子涼了不好吃, 特地讓他們先別送, 我去店裏拿現做的, 只有剛做好的口感才好。”
虞瀾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子!”
Advertisement
他又奇怪道, “可是學長你晚上沒事了嗎?”
說到這,薄靜時露出一副很煩躁的神色。他把下巴搭在虞瀾的肩窩,像某種巨型犬慢慢地蹭:“有。一個小時後還得開會确定一下方案,但是寶寶,我快忙完了。等這段時間過去,我就有時間陪你了。”
虞瀾眉眼彎彎地親了親薄靜時的臉。
薄靜時露出另外半張臉,虞瀾馬上會意,以極快的速度貼上唇,輕輕地吧唧了一口。
“那這只小熊呢?也是給我的嗎?”
“對的,是給瀾瀾的禮物。”
薄靜時摟着虞瀾說,“這段時間我不能陪瀾瀾,我罪該萬死,所以我找了只小公仔代替我陪我的寶寶。寶寶,把它放在随時能看到你的地方,好嗎?”
虞瀾擡頭看着他說:“這樣你也會看見我嗎?”
薄靜時盯着他的眉眼,眼神一瞬轉深,他嗯了一聲,說:“這樣我也能看見你。”
薄靜時大概在宿舍待了十分鐘,這十分鐘內,他小口小口喂着虞瀾吃紅豆沙圓子,用的餐具是之前為虞瀾專門定制的餐具。
每當虞瀾吞下一口圓子,薄靜時就會低頭親親他的嘴巴,他佯裝生氣地瞪薄靜時一眼,薄靜時又會輕聲哄他。
哪怕廖游戴着耳機,都無法隔絕濃烈到要窒息的戀愛氣息。
十分鐘後,薄靜時該走了。他幫虞瀾整理好垃圾,又順便收拾了一下桌面。
虞瀾要送他出校門,薄靜時卻不贊同:“外頭太冷了寶寶,我怕你感冒。難得周末,你在周末好好休息好嗎?”
虞瀾仰頭看着薄靜時,眉眼有些委屈:“可是我也想多和學長你待一會呀。”
“如果寶寶要陪我走這段路,恐怕我就不想上班了。”薄靜時無奈地彎腰,用空閑的手撫摸虞瀾的面頰,眼中滿是沉迷。他輕聲地哄着,“我會盡量結束工作,争取在門禁前回來陪你睡覺。如果不能忙完要加班,我也會想辦法抽時間和你打電話或者視頻,這樣子好不好?”
“大門到宿舍來回太遠了,我不想你那麽辛苦。”
A大宿舍到門口一趟大約十五分鐘,來回就是半小時,加上有虞瀾在的話,薄靜時一定舍不得走,二人一路黏糊,半小時的路程可能會變成一小時。
最關鍵的是,最近天氣變化太大,薄靜時很擔心虞瀾感冒,萬一虞瀾感冒他不在身邊,他會愧疚與內疚。
虞瀾又被哄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抿了抿嘴巴:“好吧,但是要先親一下。”
他擡起下巴嘟起嘴巴,薄靜時低頭在上頭吻了吻。
這還不夠,薄靜時還要捧住他的臉,在額頭、眉尾、鼻尖、兩腮都落下一吻。
薄靜時今晚太忙了,還是沒能在門禁前趕回宿舍。
但他們有機會視頻。
廖游今晚決定和孫一文去網吧通宵,宿舍只有虞瀾一人。
薄靜時給虞瀾買的小熊公仔還可以換衣服,包裝盒裏有許多套不同款式的服裝與配飾,雖是小熊公仔,但它更像是洋娃娃,可以進行換裝游戲。
虞瀾原本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但薄靜時給小熊公仔準備的衣服太精致、也太漂亮了,細節到每一個領帶夾與胸針都精致小巧,讓虞瀾格外喜歡。
他坐在桌邊玩了有一會兒,他給小熊換了一套紫色的、帶着洋帽的搭配。
旋即他拍了一張照片發給薄靜時,這時薄靜時還沒結束會議,故而不能秒回。
虞瀾把寝室的大燈關了,準備熄燈上床睡覺,臨走前他突然看了一眼桌角的小熊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某一瞬間,他似乎看見小熊的眼睛裏閃爍紅光。
是看錯了嗎?
他思索了有一會兒,決定将小熊公仔抱上床,和他一起睡覺。
虞瀾上床後看了一會兒短視頻,下意識切到微信看消息,薄靜時還沒開完會。
但他已經困得不行了,在他準備和薄靜時說晚安的時候,薄靜時發來了消息。
【別煩:寶寶睡了嗎?我忙完了。】
【別煩:要不要視頻?】
【小熊:可是我有點困了。[小熊暈倒jpg.]】
【別煩:那就打電話吧寶寶,我哄你睡覺。】
虞瀾戴上了耳機,把小熊公仔被踹到床角,突然他動作一頓,慢慢起身跪坐在床上,盯着小熊公仔看了一會兒,把小熊公仔立正坐好。
随後他慢慢解開自己的睡衣,在無人的寝室裏,準備不穿睡衣睡覺。
雪膩的皮膚在床頭小夜燈下閃爍微光,虞瀾低頭瞧了瞧,眉尖抖了抖,頗為不開心。
薄靜時怎麽能咬他!
這都多少天了,傷口顏色還那麽重,紅豔豔的,像飽滿多汁的紅石榴。
薄靜時的電話在這一時間打來,他手指戳戳屏幕按下接通,卻沒有馬上躺下來。
而是跪伏着閉眼,以一個極其奇怪的睡姿準備入睡。
“是不是讓寶寶等很久了?今天和我們對接的人很不專業,浪費了很多時間,不然的話,我應該可以在門禁前趕回去的。”
“沒關系呀,等學長忙完再來陪我,我不着急的。”
“寶寶好乖。”薄靜時那邊傳來衣衫簌簌的聲響,他說,“要不要聽故事睡覺?我給你講故事吧。”
“好呀!”虞瀾欣然應允。
薄靜時用手機同虞瀾連麥,電腦在搜索睡前故事,他挑了幾個故事開始念。
低緩沉啞的聲音經過電子設備處理後極具有磁性,虞瀾的耳機音質很好,因為入耳式的設計,他聽薄靜時的聲音時,像是被挨着耳朵說。
連帶部分沉重的呼吸都十分清晰。
“很久很久以前,有兩只小熊,一只叫瀾瀾……”
“……唔。”
薄靜時正在改編睡前故事內容,忽然聽到虞瀾小聲嗚咽了一聲,這聲音極其熟悉,帶着些惺忪困意,仿佛夢呓。
但某種直覺告訴他,事情有哪裏不對。
“學長,呀……你怎麽不繼續說了?”虞瀾好像要哭了,“我想聽學長講故事。”
薄靜時的下颌線逐漸繃緊,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總覺得這時候的虞瀾很像記憶中的那時候。
但他又認為虞瀾不會這樣的,因為虞瀾很乖也很單純。
大腦是如此思索的,手卻不聽使喚打開了電腦上的某個軟件。
電腦屏幕忽然亮起一個畫面,畫面裏光線昏暗,但能夠将裏頭的光景看得很清楚。
如果虞瀾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驚呼,這不是他的宿舍、他的床位嗎?
薄靜時完全被眼前的畫面震住了。
虞瀾的手指纖白柔嫩,但也因為他的手指很白,襯得一旁的肌膚愈發得粉。
可能是他太過随意,粉色很快變得微紅,色澤通透像是果凍。
小手的位置恰好對準床角的小熊公仔,那只不久前薄靜時送給他的,制作精美的紫色小熊公仔。
“瀾瀾,你在做什麽?”薄靜時盯緊電腦屏幕,明知故問。
“沒有做什麽……唔。”虞瀾突然哼了一聲,好像困極了。他帶着些小脾氣兇道,“你還要不要哄我睡覺了?”
薄靜時喉間滾動。
這時候的他,怎麽可能還有心思哄虞瀾睡覺?
枯燥沉寂的一天被猛地倒入一桶油,熱烈滾燙的油水在身軀內沸騰點燃。薄靜時聲音愈發得啞,他說:“瀾瀾,把小熊公仔拿走。”
目光仍緊盯屏幕。
虞瀾困惑地“唔?”了一聲,但他也沒問為什麽要把公仔拿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好一會兒,他才遲鈍地說了聲“好”。
他一向很嬌氣,打算先繼續目前的工作,等到完成再去拿小熊公仔。
小熊公仔離他太遠了,但小手還是很努力,指節因用力泛起了粉,哆哆嗦嗦顫着。
突然卡在了那裏。嬌氣的他哭着說:“學長,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我夠不到。”
可小熊公仔分明距離他不遠。
若是旁人一定要笑話虞瀾嬌氣,怎麽連這都要幫忙。薄靜時卻不會。
望着眼前美好的一切,薄靜時幾乎要發瘋,他恨不得馬上穿過屏幕來到虞瀾身邊,來幫虞瀾無法夠到的工作。
理智告訴薄靜時夠了,不要再看了,別讓自己像個變态瘋狗一樣。
吃相太難看了。
目光卻與思想背道而馳,貪婪且不加節制地盯着屏幕,連眼睛都不肯眨。
生怕錯過任何一幀畫面。
許久過去,虞瀾沒了動靜,一動不動伏在那兒,也忘了薄靜時讓他把公仔轉移走。
竟就着這個難受的睡姿,一個人睡着了。
*
第二天,虞瀾發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原來薄靜時後來一直沒有挂掉電話,他手機電量本就不錯,沒辦法維持一晚上電話的電量。
他慢吞吞爬起身,忽然感到一陣涼飕飕的寒意,扭頭一看,後知後覺捂住自己。
遲到的紅暈浮上面頰,他抿抿唇,好丢人……但他又有些小開心,像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虞瀾把小熊公仔拿下床,擱在桌子角落。準備去洗漱時,他把小熊轉了過去,背對着自己。
不知道薄靜時是不是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虞瀾剛洗完漱回到宿舍,薄靜時給他點的外賣就已經到了。
這一次依舊是托人送上門,他不需要去外賣櫃拿外賣。
打開手機查看消息。
【別煩:寶寶早安。[抱住小熊猛親jpg.]】
虞瀾也回了個表情包,拍了今天的早點給薄靜時看。
吃完早點後,虞瀾想去商店買點小零食,路途中碰見一個人,讓他今天的心情跌入谷底。
是虞瀾的前室友,因追求不到而瘋狂造謠的陳啓河。
虞瀾扭頭就要走,誰知陳啓河攔在他的跟前。他像炸毛的小貓後退兩步,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你別過來!”
“瀾瀾,你聽我說……”
虞瀾很兇地瞪着他:“誰讓你喊我瀾瀾了?我們熟嗎?”
不加掩飾的厭惡。
虞瀾一向如此,讨厭就是讨厭,喜歡就是喜歡。直來直往,不會隐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和陳啓河是室友時,他會因為室友關系露出友好的一面。但當陳啓河傷害了他,他便會徹底翻臉。
陳啓河有些受傷地看着虞瀾,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他同虞瀾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是真的有燠卌事想跟你說,上次我讓柯逸森幫我帶話,但聽我朋友說,他似乎沒有幫我傳話……你先聽我說,我知道我當時很壞,我也知道我不該偷偷藏你的衣服、頭發……但是我絕對沒有跟蹤你。”
“別的事我都承認,但跟蹤你這一條,我沒有做過。我沒有跟蹤過你,你說有人一直跟蹤你、偷窺你,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的。”
虞瀾很冷漠地說:“你說完了嗎?說完的話我要走了。”
“你別跟過來。我現在和廖游住一個寝室,你要是跟過來,我不敢保證他不會再揍你。”
*
虞瀾回宿舍的時候廖游和孫一文都已經回來了。
不僅如此,宿舍還有學生會的人來查寝。
其中帶頭的人是柯逸森。
除了上課撞見,虞瀾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柯逸森了,上次薄靜時對柯逸森的警告仿佛起了點作用,柯逸森不敢再來騷擾虞瀾,更不敢靠近他。
虞瀾不知道的是,在薄靜時之後,還有別的人來警告柯逸森。不,更為準确的來說,是警告柯逸森的父母。
柯逸森一直知道虞瀾的家庭條件不錯,但沒想到會到達這種程度。
找上門的是穆家,A市知名的房地産龍頭。柯逸森家也是搞房地産的,根本不敢得罪穆家。
柯逸森的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招惹到了穆家,這根本不是他們能接觸到的階層,柯逸森思來想去,除了薄靜時,他只有“得罪”過虞瀾。
可是虞瀾平日很低調,柯逸森猜測他應當只是尋常富二代,為什麽和穆家扯上關系?
“查完沒?”廖游開始趕人。
他不喜歡別人進他宿舍,陌生人進入他的宿舍,他會坐立不安,無法專心投入做自己的事。
柯逸森一邊的同學負責打分,他們查寝多數只是走個形式,不會太苛刻,除非宿舍條件真的很差勁。
打完分後,他們該走了。
臨走前,柯逸森深深地看了虞瀾一眼。
自從虞瀾回到宿舍,虞瀾就沒有搭理過柯逸森,哪怕柯逸森主動和他說話,他也戴上耳機裝聾作啞。
現在的虞瀾很讨厭柯逸森。
他們原本的關系雖然不算很好,但絕對不算差,他們在一個班級,柯逸森又沒少對虞瀾獻殷勤。哪怕虞瀾不需要,但他不會伸手打笑臉人。
那得建立在柯逸森沒有招惹虞瀾的情況下。
柯逸森試圖讓他去接受一個欺負過他的人,光是這點他就難以接受,如果柯逸森非要他這樣,那麽他只能把柯逸森一起劃分到敵對陣營。
“瀾瀾,附近開了一家新的甜品店,我們要不要一起去試試?”柯逸森還是沒忍住和虞瀾搭話,他溫聲道,“我和那家店的老板認識,我們可以不用排隊。”
虞瀾盯着ipad屏幕,一臉認真上網課的模樣,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有人在同他說話。
柯逸森最怕虞瀾不理他,從前他纏着虞瀾,虞瀾對他明顯表現出沒有意思的态度,但起碼會看在同學關系的份上搭理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理不睬,完全把他當透明人。
他對虞瀾一直有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因為虞瀾太乖了,也很單純,入學以來許多人對虞瀾獻殷勤,虞瀾都沒有同意。
他天真地以為只要他花費足夠多的時間,這顆小太陽遲早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哪怕被虞瀾當衆打了一拳,他也不覺得有什麽。說不定這只是虞瀾在和他發小脾氣呢?虞瀾可沒打過別人。
可看到虞瀾和薄靜時越走越近,他終于開始恐慌。
這是一個比他優秀許多的前輩,外貌出衆、家世更是驚人。不論從哪個層面,薄靜時都是碾壓他的存在。
柯逸森突然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感,虞瀾曾用“我不喜歡男生”“我不是同性戀”的理由拒絕過他,可現在虞瀾卻願意和薄靜時搞同性戀。
他還想說點什麽,孫一文和廖游再次出聲趕人。身側的拳頭緊了緊,柯逸森輕聲說:“那我先走了,你……”目光驀地一頓。
虞瀾的桌面角落擺着一只小熊公仔,小熊的臉正對虞瀾,純黑圓溜溜的眼睛像某種暗中窺探的黑暗物質,正在閃爍微微紅光。
“這是什麽?”孫一文也注意到了這只公仔,奇怪道,“之前還沒看到,新買的公仔嗎?好可愛,和你之前畫的頭像很像。”
方才還“沉浸”在網課中·認真學習的虞瀾馬上點頭,露出歡喜的笑:“這是學長送給我的,很可愛吧!”
“它還可以換衣服呢!”
能換衣服的公仔多了去了,這并不新奇,但虞瀾就是很開心,纖白雙手捧起語嬉,)掙#裏小熊公仔炫耀般給孫一文看,眼中的笑意明亮璀璨,格外耀眼。
孫一文很配合地“哇”了一聲,又說:“學長對你真好!”
虞瀾眉眼彎彎:“當然了!”
廖游頗為煩躁地撇撇嘴,小聲嘀咕着:“這就算好了?你可真好哄。”
不過是一個小熊公仔。
是的。不過是一個小熊公仔。柯逸森送過虞瀾那麽多昂貴的禮物,虞瀾都不要,唯一收下的一次,還是因為那是虞瀾的生日。
至于虞瀾為什麽會收下他送的生日禮物,後來他也有了猜測。
柯逸森生日時,全班讨論過要不要送他一個禮物,來感謝他作為班長一年來的付出。
虞瀾肯收他的生日禮物,可能是因為虞瀾曾經也送過他生日禮物。有來有回,互不虧欠。
柯逸森無法克制心中的酸妒與憤怒,他甚至想要把自己的猜測當場告訴虞瀾。
你不是覺得你的學長很好嗎?可如果他只是裝的呢?如果他很壞,壞到了骨子裏呢?
到底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查寝結束後,柯逸森離開了宿舍。
宿舍門關閉,一旁的同學驚訝道。
“學長,你的手……”
柯逸森低頭看了一眼,圓珠筆不知何時已經插,.入掌心,血液在緩緩滲出。
他凝視着那片鮮血,不由自主回想起小熊公仔眼睛裏的紅光。
*
薄靜時看到柯逸森和虞瀾見面了,在他們的宿舍。
雖然只是查寝,但他仍克制不住洶湧滋生的惡意。
哪怕他知道虞瀾對柯逸森沒有興趣,哪怕虞瀾對柯逸森的态度很冷淡,哪怕……但他還是沒辦法接受任何人對虞瀾的窺探。
他像是一只好不容易得到珍視寶物的惡龍,每天都在擔心是否會有別人觊觎他的寶石,又或是用手段将其奪走。
一想到他可能會失去他的寶石,他控制不住陰暗心理,像變成了一個患得患失的瘋子。
“虧對方還是個大廠,派出的人也太不專業了。”華疊看着手上的表格,忍不住吐槽。
薄靜時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工作與私事讓他的大腦消耗過度,頭疼得厲害。
“要不要休息會?等會的總結其實可以讓安迪來做。”華疊客套了一句,沒抱多少希望。
薄靜時:“好。”
華疊:“……??”
他一臉驚訝。
薄靜時在所有事上擁有極其病态的掌控欲,公事上,他信不過任何人,許多事都要親力親為才肯放心。
“讓安迪做,他做完後你審核,審核完再給我過目。”薄靜時拿着外套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
薄靜時趕了一路,到達宿舍樓附近時,恰好看見虞瀾。
最近天氣變冷,虞瀾穿着毛茸茸的純白睡衣,下巴尖被領口遮擋部分,棉毛質感襯得深藍寶石般的眼睛愈發明亮。
他手中提着奶茶外賣袋,一臉困惑地看着前方拿着花的男學生。
眼神純粹幹淨,白淨的臉蛋被風吹出一點粉意,只是一眼,杜明宇又開始緊張,渾身像過了電。
“外頭冷,要不要我們進去說?”
“不用,我不冷,就在這裏說吧。”
虞瀾拿外賣回來的時候,有個小學弟說有事要和他說。他們并不在同一棟寝室樓,杜明宇進去也不方便。
有事的話在外頭說就好。
“學長,這是我剛剛買的……我覺得這束花很漂亮,和你一樣漂亮……不不,你比花還要漂亮。”杜明宇一說話就開始結巴,語無倫次。好一會,他才鼓起勇氣說,“馬上要聖誕節了,學長有約嗎?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游樂園玩?”
虞瀾說:“我和我男朋友約好了一起去迪士尼。”
杜明宇一臉天崩地裂。
男朋友。
三個字像一把鋒利的重錘砸在心頭,柔軟的心髒支離破碎。杜明宇像是要哭了:“那、那好吧……祝你們迪士尼之行順利。”
“謝謝你!”虞瀾彎了彎眉眼,越過對方的肩膀,看到一個熟悉的、正在緩緩靠近的身影。
那一瞬間他愣了愣,表情還來不及改變,腳步便先做出反應。
虞瀾朝薄靜時飛奔過去,本能往薄靜時身上一跳,一條有力的長臂托住了他的臀,讓他完全挂在身上。
“學長,你怎麽來了呀?”虞瀾後知後覺去檢查自己的奶茶,幸好沒有撒。他又把臉蛋貼在薄靜時的頸間,聲音軟軟地撒嬌,“好冷,我要被凍壞了!”
薄靜時并沒有聽到他們方才的對話,但他的目光不無敵意,冷冷地刮向一旁觊觎他的寶石的人。
再次看向虞瀾,他的聲線壓低,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那我們回宿舍吧,宿舍裏暖和。”
“好呀好呀!”
虞瀾把外賣袋遞到薄靜時手邊,薄靜時自然地接過。
電梯目前還在下降,薄靜時直接抱着虞瀾走樓梯,他們的宿舍在五樓,高度還好,薄靜時的身體素質優越,抱着虞瀾上樓不成問題。
他們穿過走廊,進入宿舍。宿舍的門剛關閉,虞瀾的後背貼上了門,被頂在門上親。
“唔……”
虞瀾下意識摟緊薄靜時的脖子,眼角被逼出許些淚光,他下意識去看宿舍內的情況。
宿舍無人。
廖游和孫一文還沒下課。
薄靜時親得很用力,吻得又很深,急切、不安、慌亂。
剛剛他看到有別的男人靠近虞瀾,內心産生極其惡劣的負面情緒,他想要好好教訓那個不知死活的人一頓,但又怕虞瀾覺得他野蠻,從而害怕他、遠離他。
情緒在持續發作,薄靜時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能用力吻着虞瀾的嘴唇,仿佛要通過極其親密的行為來證明,他在虞瀾心中是不一樣的。
虞瀾簡直要哭了,後腦被用力按着,腳尖顫了又蜷,纖白手指無力揪住薄靜時的頭發,最終只能軟軟搭在上頭。
任由男人深吻。
但他大致知道薄靜時好像在不開心,是因為那個學弟嗎?薄靜時是誤會了嗎?可他們根本不認識……唔……
好舒服。
虞瀾整個人挂在薄靜時的身上被抵在門上親吻,小腿懸在腰側,很可憐地發着顫兒。
他想要解釋,想要告訴薄靜時他們只是陌生人,發出的音節卻因唇肉相磨間過于黏膩的口水變得不成型,含糊不清,只能斷斷續續地叫。
大腦已經完全暈乎了,他像融化的熱奶油,溫軟香甜,呵出來的氣都是甜膩勾人的。
被親重了也反抗不了,只能小幅度掙紮着肩膀,再被按住後腦,親得更加用力。
門口傳來腳步聲與熟悉的交談聲。
“不是讓你帶?你怎麽不帶?靠,還有一節課呢。”
“誰知道這節課老師全程讓我們用手機回答問題,搜題目都來不及……不然電量是夠用的。”
另外兩個舍友回來了。
虞瀾整個人都要炸開,急忙唔唔地亂叫,試圖用眼神提醒薄靜時不能再繼續了。
他這樣子太可憐了,一邊被按着腦袋承受吻,一邊還要提醒男人。
嘴巴被用力折磨,口腔被攪得熟爛,自顧不暇的他還要豎起小耳朵,時刻聽着外頭的動靜。
“你的房卡呢?我沒帶房卡。”
“我?我不知道我帶了沒,我找找看。”
虞瀾吓得都要哭出來,急忙摟住薄靜時的脖子,而薄靜時看着他的眼睛黑得純粹深沉,暗得讓人心驚。
虞瀾急忙舔着薄靜時的臉,像小貓讨好主人一樣,乖巧聽話,溫順極了。他很小聲地說:“等他們走了再親好不好呀?”
“好不好嘛學長?”
虞瀾努力撒嬌,薄靜時依舊平靜地看着他,看似不動如山面無表情,實際呼吸節奏早就亂得一塌糊塗。
軟綿綿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面頰又被一下下舔着,耳邊是虞瀾軟糯的撒嬌聲。
虞瀾有些難為情地喊:“哥哥,你對我最好了!”
抱着虞瀾的手臂驟然發緊,虞瀾被吓了一跳,薄靜時的目光變得很燙,宛若實質落在他的身上,像失控翻滾而來的岩漿,要把他全部吞掉。
門口的廖游帶了房卡,刷開門後,門推開一點縫,又受到一道大力猛地關閉。
砰的一聲,吓得他整個人彈了彈。
下一秒,門被推開了。
是薄靜時給他們開的門,而他身邊挨着一個體型較小的小男生,虞瀾扒在薄靜時的手臂上,粘人得很,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廖游突然有一種他不該回來的錯覺,他尴尬地指了指裏頭:“我們就回來拿個充電寶,很快就走。”
薄靜時看起來心情不錯,還搭理了他一下,回了個:“嗯。”
孫一文以極快的速度拿完充電寶,又和廖游撤離宿舍。
進電梯時候他們才覺得不對勁。
這也是他們的宿舍,他們心虛什麽?莫名其妙。
宿舍又只有虞瀾和薄靜時兩個人,薄靜時把虞瀾抱在腿上,幫他插好奶茶,又拿着奶茶喂虞瀾。
虞瀾總覺得這樣很奇怪,薄靜時要喂他吃飯就算了,為什麽奶茶都要喂……這個姿勢真的很像用奶瓶給小寶寶喂奶。
他在遲疑着要不要張嘴咬吸管,薄靜時的目光太燙,讓他沒有多少時間猶豫。
吸管被含住的那一瞬間,薄靜時的目光有所緩和。
“對了,學長我有事想跟你說,剛剛……”
神經陡然緊繃,薄靜時沉聲道:“寶寶,如果是和別的男人有關的事,不用說了,我不會放手的。”
他緊緊抱住虞瀾,呼吸因恐懼而錯亂。他逐字道,“你只能是我的。”
“不是,我不認識他。”虞瀾說,“他約我聖誕節去游樂園玩,但是我不要,我說我要和我男朋友去迪士尼玩。”
“然後他祝我們迪士尼之行順利。”
冷面微微一凝,随後舒展開來,薄靜時唇角挑起,神經放松下來。他捏了捏虞瀾的面頰:“這麽乖?”
被捏臉虞瀾也不生氣,軟軟的臉頰漾起一點粉,像落上一片桃花瓣。他乖乖咬住吸管輕哼:“我本來就很乖。”
“那很乖的寶寶,昨天晚上是不是做壞事了?”
“我沒有!”
虞瀾矢口否認。
薄靜時牽起他的手:“沒有?”又低頭吻了吻他的手指,意味不明地問,“好玩嗎?”
虞瀾搖頭:“不好玩。”
說着,像小貓一樣舔着薄靜時的手指,軟軟撒嬌着:“喜歡學長幫我。”
薄靜時明知故問:“為什麽?”
虞瀾眨了眨眼,黏糊糊地纏在薄靜時身上,理所應當道:“因為你是我的老公呀!”
虞瀾抱着薄靜時撒了好一會兒嬌,忽然,他撐起身去夠書櫃,拿出一個包裝盒。
“學長,這是我給你買的圍巾,最近天氣冷,可不能感冒了。我當時買的時候,sale說我運氣很好,A市最後兩條新款圍巾都被我買到了!”
虞瀾獻寶似的打開專櫃禮盒,期待地看着薄靜時,薄靜時看着他燦爛明媚的小臉,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寶寶好棒,居然買到了A市最後兩條新款圍巾。”薄靜時揉着他的臉,“寶寶的運氣怎麽這麽好?是幸運寶寶嗎?”
虞瀾的臉蛋被揉得微微起粉,他輕輕瞪了薄靜時一眼,怎麽又幸運寶寶了。
“不過寶寶,剛剛你還說我是你的老公,為什麽現在又喊我學長了?”薄靜時故作不解,“我到底是寶寶的誰?”
平時開玩笑說說還好,可若是真讓虞瀾喊薄靜時老公,虞瀾又有些難為情。
好一會兒,他才纏住薄靜時的脖子,把腦袋擱在薄靜時的肩窩,不好意思地輕輕喊着:“你是我的老公。”
“嗯?什麽?我沒聽清,寶寶可以再說一下嗎?”
虞瀾羞恥得耳尖泛紅,但他仍把軟軟的唇貼在薄靜時耳畔,甜甜地喊,“老公,親親。”
*
虞瀾送薄靜時圍巾的本意是不希望薄靜時感冒。
但他沒想到,先感冒的人會是自己。
虞瀾從小身體就不好,小時候被精心養着,光是飲食就有三四個專業團隊一起負責。
長大之後,他的體質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比起小時候還是好了許多。
通常情況下他不會生病,一生病就會比較嚴重且來勢洶洶。
這天他起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的,四肢像被巨大的石頭捆住,動彈都很困難。
起初他以為這只是天氣變冷想要賴床,等到洗漱回來,廖游被他的臉吓着了。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不會發燒了吧?”
原本白生生的小臉蛋通紅一片,眼尾濕潤洇紅,這股紅潮像是從肌膚底下蔓延而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病恹恹的同時,又有一種特殊的媚态。
廖游拿出體溫計在他的腋窩量了量,37.8度。
他發燒了。
虞瀾渾身都沒有力氣,整個人昏昏沉沉只想睡覺,廖游讓他先去床上待着:“等會兒的課我幫你請假,但這節課我沒辦法請了,再請我就得挂了。”
廖游之前為了和朋友開黑翹了幾次課,平時分差得一塌糊塗。
“這個是薄靜時給你買的早飯,我先放在床尾,你要是舒服點了想吃的話記得吃……你先睡一會,下課我帶你去醫院。”
床上傳來悶悶的聲音:“不要去醫院!”
“……”廖游眼皮子一跳,他無奈道,“那我去醫務室給你買點藥行嗎?”
虞瀾吸了吸鼻子,本就軟糯的嗓音因鼻塞變得更加綿軟:“好,但是不要藥丸,我吞不下。”
虞瀾一直不太會吞藥片,他的喉嚨管比較窄,加上小時候吞藥片時卡住過,産生了心理陰影。
從那之後他對吞藥就有一種恐懼心理,一要吞藥就會産生抵觸,咽喉肌肉緊繃着打不開,很難将藥吞下去。
廖游記得這件事,他問了下虞瀾的情況,比如喉嚨疼不疼,有沒有鼻涕……他把這一切記下來,快速抄過外套前往醫務室。
但是他回來的時候忘記去熱水房接熱水,手上光有藥沒有熱水沖泡。
距離上課時間也沒多久,廖游一下子犯起了難。
床上傳來微啞的細聲:“你去上課吧,我先睡一會,等我醒了應該會舒服點,到時候我自己去接熱水。”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廖游打開空調後趕緊往外趕:“你好好睡覺,我就兩節課,下課了一定記得給你接熱水。”
“嗯,你去吧。”床簾內探出一只燒得發粉的小手,對門口的廖游無力揮了揮。
門被關上了。
虞瀾緊緊蜷縮在被子裏,暖氣還沒打起來,厚重棉被卻像冰窟似的。
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但是沒多久又醒過來了,宿舍只有他孤零零一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寂寞感如潮水蔓延而上。
像下午覺睡醒時,虞瀾有時候會升起一種被全世界抛棄的凄涼感,以及莫名其妙的哀傷。
虞瀾有些委屈,委屈過後是去抓手機,薄靜時給他發了很多消息。
【別煩:老婆早安,親親我的小寶寶。】
【別煩:昨天做夢夢到老婆了。】
【……】
【別煩:是沒聽到鬧鐘遲到了嗎?我給你打電話沒有人接。】
虞瀾沒什麽力氣打字,按着語音條小聲說:“今天老師課程沖突,課順延啦,所以我要在宿舍睡懶覺。”
薄靜時打來了電話。
薄靜時剛忙完不久,電話的另一頭還有沙沙的紙張聲。他說:“聲音怎麽回事?不舒服嗎?”
“可能是剛睡醒的關系,喉嚨幹吧!”虞瀾軟綿綿地撒嬌,“等會喝點水就好了。”
“早飯吃了嗎?”
“吃了!”
“是不是還很困?感覺寶寶都要睡過去了,小豬寶寶。”
虞瀾不開心道:“我才不是小豬。”
薄靜時笑了一聲,說:“瀾瀾不是小豬,瀾瀾是漂亮寶寶。”
耳邊是熟悉的甜言蜜語,虞瀾原本還想要繼續撒嬌,但他很不舒服,這種不舒服在聽到戀人的聲音後化作委屈,眼眶都酸澀了起來。
他悶悶不樂道:“我要繼續睡了,學長晚安。”
薄靜時翻着合同,對着耳機輕輕發出親吻聲,說:“寶寶晚安。”
電話挂斷後,捏在紙張一角的修長指節一頓。
如果是從前,在挂斷電話之前,虞瀾一定會粘着他撒嬌并索吻。
但虞瀾剛剛沒有。
不僅沒有撒嬌,也沒有索吻,更沒有嬌氣地發小脾氣,而是很懂事、很聽話。
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精神也不大好的樣子。
是身體不舒服嗎?
作者有話要說:
再提前發一下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