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棉拖
第38章 白棉拖
耳邊是清脆的鍵盤聲。
虞瀾目光恍神, 眼前的畫面像舊時代的電視屏幕,被寸寸染上雪花屏。
他困得不行, 渾身疲乏, 但薄靜時一直在搗亂,他沒辦法入睡。
眼皮困倦地顫了顫,眼角滿是淚光。他伸手推了推近距離的腦袋, 小聲抱怨道:“不準咬我。”
“嗯,不咬。”薄靜時說, “舔舔。”
說着, 薄靜時輕輕擡頭舔了舔虞瀾的唇, 低頭繼續。
紅腫的唇肉被舔得濕淋淋, 在微光的照射下, 仿佛盈了一層水膜。
眉尖微微蹙起,眼睫顫動的頻率更快。
虞瀾咬緊睡衣衣緣, 眉宇間滿是困惑與糾結。
薄靜時又不是小嬰兒,為什麽要這樣子啊……
*
自從廖游知道他們的關系, 薄靜時完全沒了顧忌。
宿舍裏, 薄靜時完全和虞瀾粘在一起, 虞瀾做作業時得坐在他腿上,吃飯時也要坐在他腿上被他喂……每次廖游回宿舍,虞瀾一定坐在薄靜時腿上幹着點什麽。
這天, 廖游結束早八課的上午部分,早起耗費他的全部精力。
他連午飯都來不及吃,準備回宿舍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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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早課的虞瀾又坐在薄靜時的腿上, 肌肉線條結實的手臂環在細腰上, 修長手指不緊不松地搭在側腰。
聽見外頭的動靜, 二人都轉過頭看了廖游一眼。
廖游莫名感到臉皮燒得慌, 總覺得自己像打破別人好事的壞蛋。
可這也是他的宿舍。
他心虛什麽?
“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虞瀾好奇地歪了歪頭,“沒吃飯嗎?”
“吃了。”廖游随口道,“回來補覺,早上困死了。”
虞瀾頗為贊同地點頭,他早上就起不來,所以會避免選早上的課。但有些專業課就是早八,每次早起上課,都像要了他半條命。
“呀……”虞瀾突然驚呼,皺着眉看着自己的手。
剛剛他沒注意看,手指蹭過指甲剪。
薄靜時的動作卻比虞瀾更快,他捧起虞瀾的手,低頭仔細地瞧着。
白皙柔軟的指腹上被蹭出了點粉,沒有受傷,更沒有出血,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心疼地問。
“疼不疼?”
這點程度有什麽好疼的……虞瀾雖然嬌氣,但還沒到這種地步。
可聽着薄靜時心疼低緩的語調,心中那股撒嬌勁兒又溢了出來。虞瀾仰起頭,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好痛,都使不上力氣了。”
恰好經過的廖游:“……”
皮都沒破,就使不上力氣了?
“不疼哦乖乖,吹吹。”
薄靜時完全用着哄小孩的語調,斂眉低頭,将虞瀾的手送到唇邊慢慢吹氣,這還不夠,他還會時不時慢吻一陣,動作細致且充滿憐惜意味。
他用這張堪稱冷酷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形成的視覺效果簡直驚悚。
廖游的困意都散了許多,腦子像經歷一場海嘯,被風浪撞得無法回神。
這也太誇張了吧……
所有人談戀愛都會變成這樣嗎?
廖游起了個雞皮疙瘩。
虞瀾坐在薄靜時的腿上,像個小廢物一樣靠在薄靜時身上,嬌氣地擡起手。
而薄靜時像喪失思考能力,竟被虞瀾拙劣的謊言騙了過去,當真柔聲細語地哄,還耐心地吹。
可能是廖游打量的視線太過明顯,薄靜時幫虞瀾吹手背時倏然擡頭,他們四目相對。
廖游下意識躲避目光。
他有什麽好躲的?他又沒做虧心事。于是廖游又把目光投了過去,這時薄靜時刻意盯着他,親了親虞瀾的手。
故意做給他看一樣。
惡劣至極,挑釁至極。
像野獸在圈占自己的領地。
這才是真實的薄靜時。
這樣的薄靜時更符合他的外形條件,冷酷、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同時也如外界所言,性格惡劣、不近人情,也很孤僻。
先前刻意讨好室友,給室友送禮物,順便融入一下集體,聯絡一下室友感情,不過是他為達成目的的墊腳石。
要不是虞瀾在這裏,要不是為了讨虞瀾歡心,薄靜時根本不會分出注意力。
廖游原以為拆穿二人的關系會讓薄靜時感到警惕,誰知薄靜時變得愈發肆無忌憚,以極快的速度恢複惡劣本性,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再做。
他氣得牙癢癢,故意發出很大的噪音,試圖用這種幼稚的方式打斷二人溫存。
可虞瀾正坐在薄靜時的懷中看電影,薄靜時則捏着他的手幫他剪指甲,暖黃臺燈照亮他們周身,無形中将那一塊區域單獨劃分出寝室。
廖游洗個澡回來,薄靜時又在喂虞瀾吃小甜品,吃完後還捏着虞瀾的小下巴,低頭嗅着虞瀾的唇周。
一臉沉迷。
像個變态。
看見薄靜時摸虞瀾的肚子,廖游終于忍不住了,言語變得富有攻擊性:“你幹嘛老坐在別人腿上,吃東西還要喂,還讓別人摸你肚子,這是幹什麽?摸你們的小寶寶嗎?。”
薄靜時瞥了廖游一眼,廖游話太多、也太礙眼了。
鋒利的眉毛微微蹙起,凝滿不耐煩。如今的他連裝都懶得裝,毫不掩飾自己的惡劣脾氣。
再度低頭看向虞瀾時,薄靜時眉宇溫和,一臉凝重地用手撫摸虞瀾的面頰與額頭,最後隔着睡衣揉着肚子。
虞瀾被薄靜時這舉動弄得不知所雲,下意識開玩笑道:“我真有小寶寶了嗎?”
薄靜時唇角挑了挑,低頭親了親虞瀾的耳朵:“不幹怎麽有小寶寶,笨蛋寶寶。”
耳尖泛起一點粉,虞瀾快速瞄了廖游一眼,廖游一臉晴天霹靂,他小動作扯了扯薄靜時的手指,這還有人看着呢,怎麽能亂親。
可薄靜時方才說他笨,嬌氣的他小脾氣發作,別過頭露出側顏,故作生氣道:“學長才笨。”
“嗯,喜歡笨蛋的也是笨蛋。”薄靜時撫着虞瀾的臉轉回,低頭吻了吻虞瀾的唇,輕輕點過後,手指穿進發叢,低緩沉啞的聲線帶着惬意的哄,“笨蛋的笨蛋老婆。”
虞瀾當然不算笨,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只要是他有興趣的東西,他總是能在短時間內上手。但相對應的,如果這件事他不感興趣,他磨磨唧唧半天都沒辦法投入學習。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笨,他不覺得生氣,也不想要反駁,反而心中蕩起絲絲縷縷的歡喜。
帶有貶義意味的形容詞,在薄靜時口中變得狎昵缱绻,又帶着調情意味。
虞瀾的小虎牙又藏不住了,雪白尖尖一點從紅潤的唇肉下冒出,像春日探出頭的小筍丁。
“好吧!那我們都是笨蛋!”
他伸出手臂摟過薄靜時的脖子,擡起身在薄靜時的臉上吧唧了一口,臉蛋紅潤潤,眼睛亮晶晶,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廖游此刻的心情。
讓他看這膩歪畫面,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
虞瀾和薄靜時在宿舍裏黏糊得很,神經大條的孫一文都有所察覺。
他旁敲側擊了一陣,可二人根本沒隐瞞的打算,直接告訴他他們之間的關系。
廖游找機會和孫一文吐槽:“這倆人簡直沒眼看,我真的很無語,為什麽談個戀愛會變成傻子?談戀愛真的會讓人智商變低嗎?你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他們幾乎每天黏在一起,虞瀾連下床都要薄靜時抱下去!”
A大宿舍為上床下桌式,虞瀾從前雖然抱怨過床梯很危險、不好爬,但每次爬得很利索。也從沒見他說過什麽怕高,又或者是不敢爬。
和薄靜時好上之後,虞瀾每天都會坐在上頭,可憐兮兮看着床下的薄靜時:“學長,好高,我不敢爬。”
這時薄靜時便會慢慢哄他,又像抱小孩子一樣把虞瀾抱下來,帶他去洗漱、穿衣。
廖游一直知道虞瀾有點嬌氣,但絕對沒有這麽誇張。
孫一文倒沒什麽好說的:“他們剛戀愛,正常。感情一開始都是最濃烈的,時間一長就習慣了,很多膩歪黏糊糊的舉動,現在是很開心,之後讓他們做他們都不肯做,覺得惡心。你放寬心,再過一段時間,他們的感情淡下來就好了。”
“剛戀愛的小情侶黏糊點,多正常啊。”
廖游心中憋着一口氣。
什麽在一起,他們這還沒在一起呢。
沒在一起就這麽過分,在一起還得了?薄靜時是不是還要買個繩子,把虞瀾拴在身上?出門也要帶着?
廖游越想越郁悶,沒忍住在課上來了把手游。
他是完全的混子,期末六十分,及格笑哈哈。他家也不指望他能整出點什麽名堂,混個學歷就行。
有的人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但偏偏臨時抱佛腳的能力很強,這種人說的就是廖游。
他平時酷愛滑水,一到考前狂複習,最後期末成績竟比許多認真聽講一學期的同學的分數還高。當然,他的平時分比不過那些同學。
靠這個天賦,他在高三那段時間提升五十來分,最後成功報考A大。
臨近下課點,窗外響起噼裏啪啦的聲響。
這場雨來得突然,也極其猛烈,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等會雨應該就會變小吧?”
“你帶傘了嗎?我沒帶,這怎麽辦啊……”
“我讓我男朋友送過來吧,他正好晚上沒課。”
“……”
孫一文看着窗外發愁:“我們要不要讓小瀾給我們送傘?算了雨這麽大,不能讓他來,讓學長來吧。”
“好歹都是一個宿舍的,學長應該會幫這個忙吧?”
廖游沒忍住冷嗤一聲,讓薄靜時來幫忙?那可真是癡心妄想。
薄靜時巴不得一直留在虞瀾身邊,怎麽可能舍得抽出寶貴的時間給他們送傘。
他突然想起他們黏在一起時虞瀾開心的笑。
那是虞瀾發自內心的歡樂,哪怕他們什麽都沒做,只是待在一起,虞瀾的小虎牙就開始藏不住,一直往外冒。
和薄靜時在一起,虞瀾是真的很開心吧。
廖游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算了,誰要讓他們送。反正今晚要洗頭,教學樓離宿舍也不遠,我們直接跑回去更快。”
這時的虞瀾還在抱着薄靜時睡覺。
最近天氣忽冷忽熱,秋老虎剛剛過去,天氣仍有些悶熱,但總有幾天冷得過分。
虞瀾屬于怕熱也很怕冷的類型,天氣一涼他又容易犯困,下午吃完甜品,黏糊糊地抱着薄靜時不放,說要一起睡覺。
他們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多。
睡夢中,虞瀾隐約聽見外頭有拍打窗戶的聲音,風聲雨聲混合,形成一場舒适的催眠曲。他睡得更深了,臉蛋黏糊糊蹭着薄靜時的胸口,發出哼哼唧唧的夢呓。
薄靜時低頭看着這張精致的睡顏。
虞瀾睡熟了便會發出小聲的哼叫,不論翻身還是什麽,總會發出一點呻.吟。
雪白秀麗的臉蛋睡得微微泛粉,鼻尖小巧精致,哪哪兒都讓人挪不開眼。
他睡了有多久,薄靜時就看了有多久。
終于,薄靜時無法忍耐咆哮的內心,他低頭慢慢含住虞瀾的唇肉,舌尖輕輕掃過敏.感的上颚,只是微微一舔,虞瀾便渾身過電般扭了起來。
“唔啊……”虞瀾一下驚醒,眼角帶着些眼淚。
他迷迷茫睜開眼,仍是一副沒緩過神的模樣,嘴唇濕潤,眼睛也濕漉漉,像叢林間迷路的可憐小動物。
困意猶存的虞瀾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以為自己做了噩夢,是被噩夢驚醒的。
外頭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雷,他肩膀又打了個顫兒,急忙往薄靜時懷裏送了幾分。
“學長,抱抱。”他的語氣軟軟的,“我被吓醒了,好可怕。”
“不怕哦寶寶,我一直在呢。”薄靜時極其享受虞瀾的依賴,“餓不餓?”
臂膀摟着虞瀾的腰身,熱烘烘的身體挨進他的懷裏,他仿佛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嗯,餓。”小腦袋窩進對方的頸間,虞瀾像小貓似的慢慢地蹭,“學長你好熱,好舒服。”
“不過這是什麽聲音?下雨打雷了嗎?”
“不知道,我沒出去看。”
薄靜時只要和虞瀾待在一起,注意力就只會放在虞瀾身上。他揉了揉虞瀾的後腦,“早上看天氣預報,天氣預報說不會下雨。”
可虞瀾怎麽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點聲?難道是做夢的時候聽到的嗎?
被窩與懷抱帶來的觸感太舒服了,他很快就沒有繼續想,而是摸起手機同薄靜時一起看外賣,思索等會兒的宵夜吃什麽。
等外賣到了,薄靜時準備下床:“外頭的風聽起來挺大的,幸好沒有下雨。我去拿就行,寶寶在這裏乖乖等我。”
跪坐在床鋪上的小男生四肢纖長,他雙膝分開,雙手撐在膝蓋中央,腰身下塌,擡起的小臉蛋滿是失落。
“可是我也想去。”他還說,“我想和學長待在一起。”
又撒嬌。
薄靜時唇角再度揚起,他伸手捧着虞瀾的臉,半側過身:“這麽喜歡黏着我?”
“喜歡一個人,當然就要黏着他啊!”虞瀾用臉蛋蹭着薄靜時的手掌,含糊不清地說,“最喜歡你了。”
薄靜時把虞瀾在懷裏,手掌托住他的後腦,低頭含住他的唇。簡單地舔.,.弄過後,他喘着氣說:“那我們一起去拿外賣,但是寶寶,你得穿外套,不然會感冒。”
薄靜時出于私心,給虞瀾拿了件他的外套。原本的短款外套在虞瀾身上,竟能遮住屁股。
虞瀾穿着一雙純白色的棉拖鞋,圓潤泛粉的腳趾露在外頭,他低頭轉了一圈,小手被藏進袖子裏,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走了瀾瀾。”薄靜時朝虞瀾伸出手。
虞瀾唰的一下擡頭,趿着拖鞋往薄靜時的懷裏鑽,他把薄靜時的手按在自己腰上,黏糊糊道:“來啦來啦!”
等到達宿舍樓下,他們才發現不久前下了一場雨。
雨看起來挺大的。
地面濕漉漉的,混合落葉與泥沙,遍布大大小小的水窪。
虞瀾站在臺階最上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白棉拖:“我是不是要回去換一雙鞋……”
快遞櫃離宿舍樓并不遠,他本來就有一雙能夠外穿的棉拖,貪圖方便沒有換鞋。如果知道之前下過雨,他一定不會穿這雙鞋子。
會被弄髒。
純白似雪的毛豎在棉拖上,這雙鞋應當剛買不久,色澤幹淨,外形可愛。
虞瀾不舍得把它弄髒,可這時候回去換鞋子又有些浪費時間。
他失落地說:“學長你去吧,我在宿舍等你。”
他的情緒一低落,小表情也跟着蔫巴下來,明明一直在宿舍裏睡覺,他卻像承受了一場暴風雨,幹淨整齊的毛發被潤得塌下,連精神都變得頹靡。
薄靜時注視着他,突然走近兩步,一條手臂扶在虞瀾的腰後,另一條手臂抄過虞瀾的膝彎。
虞瀾被騰空抱了起來。
他驚詫地看向薄靜時。
“沒關系哦寶寶。”薄靜時說,“我可以抱着你,這樣的話,棉拖就不會被弄髒了。”
快遞櫃其實并不遠,就算薄靜時真的一個人去拿,虞瀾在宿舍裏等待,也等不了多久。
但薄靜時顯然有另外一種更好的辦法,可以讓虞瀾跟在他身邊,也可以免去虞瀾的等待。
盡管懷中抱着一個人,薄靜時的腳步依舊很穩。地上的積水濺起弄髒了薄靜時的褲腳,他卻像感覺不到似的,穩穩地朝前走去。
被公主抱着的虞瀾心跳加快,身上穿着薄靜時的外套,薄靜時的體溫随着肌膚相碰的地方傳來。薄靜時的氣息,薄靜時的溫度,像一場遲到的暴風雨将他席卷。
側臉慢慢壓在薄靜時的肩頭,虞瀾的唇角忍不住彎起,眉眼也漾起歡喜的笑意。
原來下雨天也是可以穿棉拖的。
原來真有人會愛屋及烏,連他的棉拖都會一起保護。
走了一半,虞瀾突然小聲說:“學長。”
“嗯?”
“你對我真好,我好喜歡你!”
薄靜時挑了挑唇,停下腳步低頭,眼底倒映着唯一一張精致面孔:“笨蛋寶寶,我是在追你,當然要對你好。對你好是追求你最基本的态度,也是我應該做的事。如果我連對你好都做不到,又憑什麽讓你喜歡我?”
“笨蛋!”摟着對方的手臂突然收緊,虞瀾努力擡起身,很認真地看着薄靜時,“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對我好,而是你本來就很好。”
薄靜時微微一怔,某種激烈的情緒在體內橫沖直撞,讓他無法馬上作出反應。
他只能呆滞地看着虞瀾緩緩露出笑顏。
“學長你好笨,你的愛一直很大聲,還傻乎乎地以為我聽不到。”虞瀾眉眼彎彎,腮邊兩團蘋果肌像糯米團似的鼓起,小虎牙又一次撞進眼底。他摟着對方的脖子,甜甜地說,“我全部聽到啦!”
“你好愛我,我也好愛你。”
他們恰好停在路燈下,紛飛的落葉穿梭身畔,風聲鼓動,唯有他們一動不動待在原地。
影子斜長,燈光昏黃。
薄靜時突然說:“要不要接吻。”
他定定地看着虞瀾的唇,眼中燃燒不可控的熱度,仿佛某種壓抑已久的極端情緒即将失控。他說,“寶寶,我想親你。”
虞瀾沒有回答。
他仰起頭打開嘴巴,像從前一樣聽話,乖乖将舌頭伸了出來。
*
廖游和孫一文下課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很久。
但地上水坑很多,A大校園路燈又暗,随便幾腳下去都會踩中水窪,惹得一身髒。
他們一邊走一邊吐槽,忽然瞧見有人停在腳步注視着一個方向,抱着從衆心理,他們也瞧了過去。
不遠處有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他以公主抱的形式抱着一個小男生。
小男生被一件寬大的、明顯不屬于他體型的外套罩着,衣領口擋住下巴與唇,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明亮的眼。
他穿着睡衣,腳上也套着棉拖。但奇怪的是,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那雙純白的棉拖沒有一點灰泥。
棉拖被保護得很好,每根絨毛都幹淨嶄新。
“是為了怕他把鞋子弄髒,所以要抱着嗎?天……這也太甜了吧!”
“他們看起來好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雖然我知道A大有很多小衆群體,但像這麽光明正大的,我還是第一回見……他們真的不怕別人議論嗎?”
周圍有人在議論紛紛,滿臉興奮之色。但沒有人上前打擾,更沒有人掏出手機偷拍。
孫一文遲疑半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不是……”
廖游沉重地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為了不讓虞瀾的棉拖弄髒,薄靜時竟一路抱着虞瀾嗎?
雖然不是不行,而是他們在校園內,不管怎麽說,這種行為還是太過招搖,也太過惹眼。
薄靜時真的不怕別人議論嗎?
薄靜時真的不怕別人知道他是同性戀嗎?
廖游看着那雙白得晃眼的棉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污泥的褲腿,不僅是他,薄靜時的褲腿也同樣如是。
他們身上都是那麽狼狽,風塵仆仆,滿是泥點。可薄靜時懷中的虞瀾卻被保護得很好,露出的一小截腳踝白皙柔嫩,像盈盈的玉。
“沒事,雖然小瀾被抱起來了,但他也失去了踩水坑的快樂。”孫一文含淚道。
廖游咬了咬牙,苦中作樂:“沒錯。薄靜時抱着一人,走路的速度也變慢了。我們就不一樣了,我們的效率更高,回宿舍的速度更快。”
他還說,“兩個人共用一雙腿真可憐。”
孫一文尴尬地笑:“沒錯,雖然小瀾收獲了愛情,雖然小瀾的鞋子沒被弄髒,但我們踩水坑踩得很快樂。”
他們兩個人都沉默了。
他們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一路無聲。
前方不遠處便是薄靜時與虞瀾,也不知道薄靜時說了什麽,被抱着的虞瀾忽然仰頭親了親薄靜時的下巴,軟軟嗓音難掩歡喜。
“好喜歡你!”
廖游的牙關都要咬碎。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話撤回!感覺月底還是有點夠嗆,但是大家可以點番外啦,我可以提前構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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