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第45章
第 45 章
報告可不是這麽寫的啊
吳蔚被呂媛介的問得頭腦發懵,皺着眉頭用食指敲了敲額頭,困難的回憶報告上的內容,艱澀的說道: “我昨晚寫報告參照的就是何異寫的那份,何異在報告上面說,在你們出發第五天的時候,路過闌江,江面不斷浮現泡沫,如同滾燙沸水。你不會游泳,他便下去查看情況,結果被從偷渡客埋伏了,身受重傷……”
吳蔚越說越覺得渾身發涼,這幾日的萬千思緒交織,突然間她有了一個猜測,說出來可能過于驚悚的。
呂媛介本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飛劍的鋒刃,聽到吳蔚的所言,手不禁一抖,修得整齊幹淨的指甲不小心被割掉的一塊。她收起袖珍飛劍,一雙美眸正視吳蔚的眼睛,聲音壓抑: “我會游泳……而且在我們出發的第五天,路過闌江發現偷渡客的時候,我們一起下水的……他當時不肯下水,還是我把他踹下去的……”
一起下的水……當時還不肯下水……吳蔚牙關咬緊,就連剛吃下的羊腿肉似乎要從胃裏被擠出來,喉嚨裏甚至都有些惡心的感覺,她抓住了媛介的手臂,緊張的問道: “你們下水後有分開嗎是一起上來的嗎”
“我把他踹下去之後就自己跳下水了,前後每隔沒少時間,之後就沒分開過,也是一起上來的,如果之前他自己在水裏撲騰算分開的話……額,我們也就分開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呂媛介是知道吳蔚的問題意有所指,因此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就算是分開,我也是一直盯着他在水裏撲騰。”
吳蔚松開了抓住媛介的手,祝九驚能在眨眼間換成了祝九歌,何異和呂媛介分開幾秒鐘也是分開,呂媛介說一直看着何異,看着又怎樣還不是于事無補。
“我們去……”吳蔚剛開口就閉上了嘴。
“什麽”呂媛介問, “我們去哪裏”
吳蔚深吸一口氣,眼睛看着呂媛介卻一句話都不說,就在剛剛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如果何異在報告裏寫的是真的呢畢竟何異的報告八成也是在殷馳光的眼皮子底下寫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打草驚蛇。
她故作随意的笑了一下,依舊說道: “事關重大,我們去找部長。”
無論誰是假貨,她都要告知殷馳光此事。如果呂媛介所言是假的,那麽真正的呂媛介絕對出事了。現在的多半是裝成沒有問題,正好可以将計就計,直接把人帶到殷馳光面前。
呂媛介皺起眉頭,神情頗為凝重: “事情有異,确實該找他。”
兩個人快步通過空蕩蕩的房間,走到內側打開牆壁上的門,一株郁郁蔥蔥的老樹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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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馳光的院子是個典型的老式庭院,白牆黑瓦極為簡單,不是那種精雕細琢的庭院深深,門口三級臺階長着青苔,有些許殘破,門楣也是光禿禿的木頭,沒有雕成花樣子。殷馳光躺在搖椅上喝茶,地上兩只老母雞在捉蟲,人畜皆悠閑,好像知道有兩個不速之客闖入。
“出了什麽事”殷馳光坐直身體,頓時整個人變得刻板而嚴肅。
吳蔚與呂媛介對視一眼,直接把事情簡單了當的說了。
“部長,我昨天寫報告參照了何異的那份,上面說他下水被埋伏,受到了重傷,裏面還夾了一張假條。”
“闌江裏也只是個小魚,三兩下就收拾,沒有所謂的埋伏。”呂媛介補充解釋道。
她說話的時候,吳蔚一直觀察着她,見她在殷馳光面前依舊說得坦然,就知自己多心了。
“九驚在沙漠時曾被換成過另一個人,我擔心何異也是。”吳蔚低聲說道。
殷馳光聽完神色不變,伸手拿起椅背上的黑風衣,邊穿着邊對吳蔚問道: “你怎麽不猜是媛介被換成了另一個人”
“我曾有過懷疑,因為何異寫完報告交給過來,甚至可能是和我一樣在您面前寫的,多半不會有問題。也有可能是呂媛介有問題,才找何異來寫這個報告。但是無論誰有問題,我都要來見您,想那麽多也都是猜測,所以,我就直接和媛介一起過來了。”吳蔚不好意的揉了下亂糟糟的頭發,對着呂媛介歉意一笑。
“沒事,我知道你懷疑過我,”呂媛介扶了下發髻上的斜釵,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懷疑的。”
“你們做得都非常對……昨天我沒有見到何異,只看到了假條和報告直接放在了桌子。我原本準備今天會議後探望他,順便強調一下紀律,報告必須當面交給我。”殷馳光指了下院子中間,讓吳蔚和呂媛介往後站站, “隊裏,你們讓開點,我開門直接過去何異那裏。 “
他回頭看着她們一眼,頗為鄭重的說道: “我開門的話,他不會發現我們進去了,一旦确定他不是何異,我們要保證他不能走出這個門。”
不能走出這個門……聽到殷馳光的交代,吳蔚的心忽然沉了下去。盡管是她發覺的異常,但從殷馳光的口中聽到這句話,就是意味着何異現在可能已經死去了。她與何異認識不久,但何異卻是她在部裏最熟悉的人,他帶着她治療斷掌,帶着她選房子,帶着看世界之樹。
就在剛才,她還在想着找何異幫忙換個住所風格。
人人嘴裏的何異丢三落四,幹不成事情,好像大家都嫌棄他毛躁,屁話多,甚至她這個來了沒多久的人都開始習慣性的怼他,可是有什麽事情找人幫忙的時候,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因為他熱情洋溢,無論何時見到都是一臉燦爛。
傻兮兮的,又怪可愛的。
“可是……我們要怎麽确定”呂媛介低聲說道, “如果……我是不能認出來的。”
她眼睛垂下,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吳蔚卻能感受她話裏話外的自責。
嚴肅緊張的氣氛變得悲傷。
殷馳光看着面前的兩人,沒有猶豫的就說道: “先去找九驚。”顯然他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三人走出牆壁,又返身推開了牆壁的門。
森林裏的空氣清新,溪流潺潺,腳下踩着參差的光與影,鳥鳴悅耳,微風溫柔撩撥着發絲。看着周圍的景象,大家的心情似乎輕快了一些,一切回歸于美好而平靜。然而他們擡眼望去,半空中卻沒有鯨魚游蕩。
祝九驚不在。
他去了哪裏吳蔚一瞬間慌了神。她看向呂媛介,呂媛介也是如此。殷馳光向來巋然不動的面色也黑了下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最遭的情況就是祝九驚去了何異那裏。
周圍的氣氛由平靜變成了死寂,沒有人說話,空氣一點點變得沉重,吳蔚感受到了一絲絕望。難道這才是殺死祝九驚真正的後招當他們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圖窮匕見。
可是他們沒時間想這麽多。
殷馳光手指揮動,破開了氣流,整個森林開始顫抖,過了一會兒,一扇門出現在森林裏。他帶着黑色的皮質手套,握着門把手,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突然說道: “我昨天沒懷疑過何異,是因為何異确實該有傷。”
該……有傷……
呂媛介和吳蔚面面相窺,她們都不知道殷馳光說是的什麽意思。
“唉,一段往事。”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認識何異的祖父,那個年代很多廣東人跑到檀香山謀生,甘蔗種植園的勞力都是華工。他已經算是第三代移民了,不記得充斥着貧窮肮髒的唐人街,只看見過沙灘沖浪的歡聲笑語。他沒吃過什麽苦,直到二十一歲的生日,無名之火自他身上燃燒,他疼得地上打滾。西醫中醫都查不出原因,他父親按照當年留下聯絡方式找到了我。”
“回來檢查後,他天生一根維度霸道,不斷侵占其他的維度。他順利成章的成為了超維者,但是每到夏天都會出現烈火焚身的情況,疼痛難忍。”
怪不得部長看到了假條就默認……吳蔚解下纏在手上的繃帶,忍不住的低聲說道: “我寧願打開門後見到一個火人。”
呂媛介抽出發釵,一晃眼若耶溪水劍握在手中,她難得的說了一句附和別人的話。
“我也寧願打開門後見到一個火人。”
殷馳光打開了那扇門。
…………
大地赤紅滾燙,岩漿河流動,天空壓抑,風裹挾着濃濃黑煙,四周都是隆隆巨響,放眼望去一座火山正在噴發。
“九驚不在。”吳蔚沒找到鯨魚不禁松了口氣。
殷馳光點頭,讓呂媛介禦劍飛上空中隐藏好行蹤,他就把雙手舉到額頭的位置扣住,眼神變得格外專注,然後雙手緩緩劃下,到胸前時吃力的分開,面前洶湧而至的赤紅岩漿也随之分開,露出一條肩寬的小路。
吳蔚見了緊忙跑兩步,跟在了殷馳光的身後,兩人躲避着被岩漿沖擊抛到高空又落下的巨石,艱難的走向火山口。
到了火山口,吳蔚看見殷馳光額頭上的層層細汗,連忙上前了一步,擋在前面一腳踹開了房門。
哐當。
門板落地,本該引人注意的聲音在火山噴發的掩蓋下,像無事發生一樣。
吳蔚屏息靜氣的等了一會兒,沒有被發現的跡象,她活動了下手腕,剛要拔腿往裏面走,就被殷馳光抓住了手臂。
“再等等。”殷馳光指了下天, “等媛介準備好,我們要萬無一失。”
他話音完沒說還,突然一陣火光襲來,兩人來不及準備抵抗,只能順勢向後滾,以防被炸飛到天上。再爬起來,兩人都是灰頭土臉,吳蔚左邊的半個胳膊都燙起了泡,疼得直吸氣。
這火不是一般的火。
殷馳光眉頭緊皺,目光凝重,走到吳蔚的身邊,正待好好查看一番的時候,忽然又一陣火光從門內爆炸。
兩個人這次離得較遠,沒有波及到。但是他們卻看得清清楚楚,那火是飛濺出來的炙熱而滾燙的猩紅液體。
那火,是燃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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