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第38章
第 38 章
邢談香趴在冰桶,山竹似的貓爪撥動冰塊,胡須沾上水珠,說道: “沒有什麽符號啊。”
“剛才冰桶底部有兩個符號,都是倒三角形,其中一個腰部有道橫線。”吳蔚盤腿坐到祝九驚對面,拿幹毛巾擦幹淨手,說道, “我看得有點眼熟,應該是象征……”
“象征水和土。”祝九驚把手伸到冰桶,合眸感受冰水的信息。
吳蔚問道: “有別人碰過嗎”
祝九驚睜開眼睛,說道: “沒有。”
這個冰桶是他們來白岩沙漠前在阿赫市買的,和這輛堪稱豪華的房車一樣,都是參加火人節必備的物品。
火人節聽起來很有神秘色彩,但其實是個普通人創辦的狂歡節。
每年的九月底十月初,阿赫市西部荒無人煙的白岩沙漠就會憑空出現一座“烏托邦”,這座城市聚集七萬人口,卻只存在七天。無數帳篷以廣場為中心稱扇形散開,當第七天來臨,熊熊烈火燃燒,這裏的一切化為烏有。因此這裏除了自由主義者,也聚集世界上最有創意的一群藝術家,他們帶來的雕塑裝置讓每年的白岩城都是獨一無二的白岩城。
哦,這個地方當然也有錢無聊的資本家們。
“也不知道這次是什麽東西搞事”吳蔚掰開棒冰,一手一個吃着,祝九驚的靈擺毀了,只能占蔔到大致位置,她有些惴惴不安的,原來和他在一起,指哪兒打哪兒就好,現在眼前一片迷霧。
現在已經是火人節的第二天,因為白岩城不允許貨幣交易,除了冰和咖啡之外也沒有任何補給,當看到癟掉的子彈停在白岩沙漠的上方,他們就立即啓程來到了阿赫市,手忙腳亂的準備參加的物資。好在阿赫市的民衆對于火人節已經習慣,有頭腦的生意人甚至推出了很多套餐來滿足一時興起的游客,祝九驚挑了最貴的那個套餐。
錢一向能買到時間的,省去很多麻煩,他們終于趕在白岩城關門前進入。
祝九驚看着車窗外的帳篷,眼神不知在何處聚焦: “它已經來。”語氣不複往常的淡然,似乎也在不安。
貴價套餐雖然比乘坐私人飛機前來的億萬富翁差上許多,但在普通參與者中間已經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了,尤其在他們目前位于的街區內。
火人節舉辦了幾十年,這麽多年下來白岩城的每個街區都有了各自的名氣,比如第七街,叫做罪惡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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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蔚戴上手套,推門說道: “我出去看看。”她永遠不會等在原地。
“我跟你去。”邢談香跳到她的肩膀上, “據說貓都是有靈性,我可以幫你感覺下哪裏有問題。”
出了門就是風沙,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騎着自行車,身上沾滿閃片,陽光下好似魚鱗。
“嗨,美人。”一個金發妹子停在吳蔚的面前,她的胸很美,按了下車鈴笑着說道, “你也去木屋嗎我帶你一程啊”
木屋是一個著名的BDSM營地,無論什麽時候去都有數不勝數的人在等候區排隊,當然進營地需要出示身份證件,證明已經年滿十八歲。吳蔚現在走的方向,正是去往木屋的方向。她正要搖頭拒絕,卻想到自己正在漫無目的游蕩,又點了下頭。
“摟住我的腰,掉了下去會受傷。”金發妹子踩着自行車,她身上不着片縷,小麥色皮膚緊致光滑,見吳蔚不動,然說道: “別害羞,處子,我不是同性戀。”
火人節的參與者都自稱為燃燒者,而第一次來的人被戲稱為處子,以外還有守護,臘肉等種種稱謂。
吳蔚摟住了她的腰,妹子腿長蹬得自行車飛快,不會就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帳篷前,空地上坐着很多人,有一對相貌清秀的情侶推着車給大家發雪糕。吳蔚和妹子走到末尾坐下,小情侶也發到她們這裏,交談了兩句,才知道雪糕是他們自費從外面帶到營地的。
“我愛火人節。”金發妹子吃着雪糕,感慨了一會兒,對吳蔚說道, “你是來體驗鞭打的嗎處子們來木屋都是排這個項目,它在網上很火啊。”
“不是。”吳蔚撕開雪糕袋子鋪到地上,和邢談香分食着雪糕,有一句沒一句的套話: “你來火人節幾年了。”
“我十九歲第一次來,現在二十四歲。”金發妹子掰着手指頭算了一會兒, “應該有六七年了吧”
“五年。”吳蔚見邢談香吃完就撿起雪糕袋子放進雙肩包裏面,火人節的原則之一是不準遺留垃圾,所以白岩城沒有垃圾桶,你産生的垃圾必須在七天之後親手帶回去。
“才五年啊。”金發妹子有點愣,喃喃道, “可我怎麽覺得已經過了六七年那麽久呢。”
吳蔚仔細的觀察她,她身上除了纏着一些爛桃花,沒有別的東西,算不清時間大概是因為她數學成績不好。
“琳達!”不遠處一個華國男青年看見金發妹子,招手跑過來: “琳達,真是你”
琳達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邊擁抱邊說道: “好久不見,吳慮。”
吳慮上身披着刺繡五爪金龍的深藍色絲綢袍子,那條龍極為耀眼,應該是用真的金絲繡成的。他從兜裏拿出個寶石項鏈,戴到琳達的脖子上,輕聲說道: “畢業時答應送你的,這一年裏我找了好多,只有這個翡翠的顏色和你眼睛最接近。本來立即就送,可是怎麽也聯系不到你,我猜了好久,覺得你會來火人節,就過來碰碰運氣。”
“我畢業後去了澤西州工作。”琳達摸着頸下的翡翠吊墜,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你這樣才找不到我的吧。”
“我拜托了澤西州的朋友找你也沒找見。”吳慮笑了笑,牽起琳達的手, “不說這個了,現在找見你了。晚上我們營地要舉辦個派對,有好多名人出席,我正好有拿到了請帖,你要一起來嗎”
琳達望向黑色帳篷,眼神略帶猶豫。
吳慮又說道: “營地裏有空調,有香槟,有按摩浴缸,不來嗎”
帳篷的大門打開,一個阿拉伯裔的小哥手裏拿着鞭子正送一個身材火辣的黑人妹子出來,她的屁股渾圓,腿像小鹿一樣。
琳達伸手摘下了項鏈還給他,笑得眼角彎彎,語氣堅定的說道: “不了,派對太拘謹,我和朋友要排隊呢。”說着她指了下吳蔚。
吳慮聞言看向她的身邊,這才注意到吳蔚,吳蔚目不斜視。
“好吧。”吳慮無奈的笑了笑,問道, “那我們明早吃個早飯”
琳達笑道: “當然可以。”
吳慮得到了琳達的同意,整個人都變得開心,他們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漸晚,吳慮才說要準備派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木屋營地。
“終于排到我們了!”琳達對吳蔚喊道,她們兩已經在外面排了一天的隊。
“兩位燃燒者啊,你們的美麗點燃了白岩城。”進入帳篷後是個中年男人,他衣着整潔,面目和善, “請出示下身份證明。”
吳蔚從包裏拿出身份證給他,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就讓她過去了。一進走廊,工作人員就分給她一個塑料的號碼牌子,詳細解說帳篷裏的規則,強調道: “無論在哪裏,安全詞都很重要。”
吳蔚敷衍着點頭,應付走工作人員,琳達在旁邊跟她說道: “我去找個人。”說完就小跑離開。
獨自一人,吳蔚反而更自在,她雙手插兜在帳篷裏閑逛,幾乎所有項目都有人在排,第一次看見這麽多小M濟濟一堂。
把帳篷裏面轉個遍,吳蔚往帳篷更裏面的區域走去,這裏上演着和電影《索多瑪120天》結尾處的場景,都是平日裏少見的俊男美女。
活色生香,也有點無聊。
吳蔚走出帳篷,炎熱幹燥的空氣似乎想要撕裂人的皮膚,太熱太幹了,比白天還嚴重。
一個穿着豔麗的DJ在廣場打碟,數萬人舉着手蹦迪。
吳蔚想繞過人群,卻還是被拉了進去,她費力在互相擠壓的肉體間穿行。
廣場中心有一座神廟,每年都專門請人設計,今年的神廟是一顆旋轉的蒲公英,在夜晚的月色下顯得聖潔無暇。吳蔚走進了神廟,盡管已經淩晨,但神廟裏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有人哀悼親友,有人慶祝孕育新生命,有人宣布結婚,有人撕爛了婚紗釘在牆上。
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沒有人維護秩序,但整個時空都充滿了既詭異的和諧氛圍,一點也因為對方與自己做的事情不一樣而争吵,這裏包容到了極限。
吳蔚熱得越發厲害,她脫掉外面穿的軍綠色夾克。
“嘣!”
烈火熊熊,點燃了整個白岩城,廣場上的人們仰頭望着歡呼着,以為是哪個營地的節目,火焰卻突然席卷了廣場。人們抱頭鼠竄,很多人倒下了就沒有再站起來過。
吳蔚在爆炸的瞬間,下意識的把自己變成沙子,沒入了沙漠。
祝九驚來到沙漠後一直身體虛弱,還一直在房車上,如果有爆炸在附近,後果簡直……吳蔚從黃沙中現身,撒腿就跑回到房車所在的營地。
房車似乎是被雷劈中過,上上下下的都烏黑焦灼。
吳蔚的手在抖,她推開門,邢談香從她的肩上跳了下來,它走到祝九驚的身邊,伸爪子放到他鼻子前。
沒有呼吸。
而與此同時,本來已經燒廢的房車突然門窗封死,再次燃燒。
窗外,整個白岩城都在燃燒,刺耳的尖叫聲傳入雲霄,鼻子裏不是烤肉味就是糊焦的味道。
吳蔚神志模糊,身子趴在冰桶上,看着濃煙,看着祝九驚,沒有化為黃沙,而是把手伸進冰桶,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濃煙四起,她也漸漸的沒了呼吸。
火舌卷過,一切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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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