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第18章
第 18 章
三清祖庭深處，破舊的銅鏡前，張水原虔誠的跪在那裏。
“你來做什麽？”鏡子上滲出朱砂，字體扭曲怪異，如同垂死的女人永不瞑目的詛咒。
“我不知道……祖父讓我去……我想來見見你。”張水原垂首盯着地面，他想對她說很多，猶豫再三卻是什麽都無法說。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來找我。”鏡子的字氣得有些淩亂，像是母親面對千般說教後仍然我行我素的孩子。
“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如果我能不來見你，我就不來見你了，可是我想見一次，就一次，娘。”張水原擡起頭，眼睛通紅。
鏡子上的朱砂字變得暗淡，一層白霧蒙上斑駁的鏡面，顯示出一幅畫，葛衣老人面帶擔憂的下山。
“祖父怎麽下山了，眼下正是飛升的關鍵時候！”張水原一臉震驚。
鏡子紋絲未動，老人卻已擡頭直視，張水原卻看見他的身邊有一個妖豔女子，嘶嘶吐着蛇信。
“你果然在降魔井。”老人嘆了一口氣，對蛇女介紹道，“就是這孩子。”
——————————————————————————————————
西西弗斯的腳似乎永不停息，她一直走在前方，就像來的時候一樣。
“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色拉拉眼光閃動，瑩瑩綠點浮動，“進到那裏後的事情我都忘記了，好想知道啊。”
吳蔚低頭看着右手掌心，堅不可摧的晶體上留下一個黑烙印，那是一顆被三角形光芒所環繞的眼睛，有點像美元背面的全知之眼。
“我也有這個。”色拉拉伸出她的手放在吳蔚的旁邊，一模一樣的眼睛，“在我那裏，這代表着無時無刻不再的監視。”
“太陽神‘拉’在凝視他的國土。”吳蔚合起掌心，“我們這裏的解釋。”
Advertisement
“那差不多。”色拉拉聳動小巧精致的鼻翼，“這個圖案的就是在監視我們有沒有違背公約，可我都不知道公約的內容啊？”
西西弗斯聞言道：“看牆，協會到處都是。”
吳蔚側首，白皙的牆壁上隐隐浮現四個黑字，随着她的凝視而越來越清晰。
“不可逾越。”吳蔚和色拉拉異口同聲的念道。
西西弗斯突然停止下腳步，回頭看着她們，“我們将永遠被注視。”
色拉拉眉頭輕微皺起，又很快松下來，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吳蔚不禁抖了一下，她想問上廁所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被看着，可瞄見西西弗斯的冷豔輪廓就覺得這種話是亵渎。
西西弗斯很滿意她們此刻的表現，她推開白色走廊盡頭的門，四維部的人正坐在桌子前，殷馳光剛好放下筆。
他笑道：“正好簽完，你抛錨永遠這麽準。”
“你的手穩我才估計得準，敢直接帶她們到這個時間點，如果是別人我肯定延後。”西西弗斯點清文件，頗為輕松的說道，“行了，吳蔚還給你。”她笑着對色拉拉招招手，“跟我回去吧。”
外人離開了，四維部的桌面上又出現豆子。
“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你和何異比較熟，他又主動請纓，就讓他帶你吧。”殷馳光摸了摸鼻子，囑咐道，“你目前的任務就是學習，如果解決了觸發之事就可以轉正，轉正後選擇了本維，就是正式的超維者了，之後再做之後的安排，如果你遇到拿不準的過來問我，我只要在部裏就随時有空……”
殷馳光還要再說什麽，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籠罩了整間屋子。
“觀測播報：4-121世界出現異常波動，世界維護部注意，請馬上處理！”
“緊急任務。”殷馳光殷馳光停下撿豆子的手，目光從祝九驚身上掃過，落到了呂媛介的身上，“媛介，你去做準備……”
“好的。”呂媛介神色鎮定，從森林中消失，不一會兒又再出來了，白衣斜釵，身無挂礙。
殷馳光說道：“4-212世界維護部收到，決定采用A級維護方案，維護人員殷馳光，呂媛介即将出發。”他說話是正常的音量，擴散到室內卻變得震耳欲聾。
殷馳光站起身來站到呂媛介對面，舉起他的右手，掌心也有一只眼睛。呂媛介與他掌心隔空相對，兩只眼睛驀的眨了下，他們身周世界裂成無數絲線，向他們的身體糾纏過來，片刻後只餘下聲音回蕩。
“維護人員殷馳光，呂媛介已出發。”
何澹把手裏的豆子吃掉，羨慕的說：“這可是筆大買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信息管理部發布的通知，至少有七百功勳點吧。”
這時他就完全沒有一點拯救世界的情懷在了。
祝九驚起身走向森林深處，虛無的深海鯨魚為他引路，吳蔚發現他衣服下擺繡着個詭異笑臉，左眼的位置是五芒星，右眼是山羊角，嘴則由數個不明意義的怪異字母拼成，都是惡魔的符號。
“行了，別看了，人家送客了。”何異推了吳蔚一下，周圍的森林以祝九驚的背影為中心收縮，漸漸消失得白茫茫一片，轉眼間他們回到了那間面試的房間。
“那片森林是……”
“他家。”何異拉着吳蔚走到東面內側的門前，“祝九驚是個半瞎，眼睛什麽都看不清，只有在散千溪裏能靠維度感知，我們一般開會都去他家。”
“我們部是包住宿，這扇門編號是2，拉開就能呈現你想要的住所，然後我幫你抛錨，把房間定住，但是這樣你要成為二維者才能取掉我的錨，換個房間住。”
理想的房間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吳蔚想過幾次，也終究沒得到确定的概念，這個問題似乎很簡單，大大軟軟的床，明亮的客廳，數排櫃子的衣帽間，但當消費社會的欺騙成為泡沫，剝離了種種物欲，她能流露出真實需求是什麽樣子的？
何異眼睛閃着光，明顯他也想到這層，這個門盡管只能呈現一個房間，但卻反應她內心的真實需求。他沒忍住了笑了兩聲，對吳蔚說道：“沒事，拉開門吧，我保證不笑。”
信你個鬼啊，吳蔚站在門前，就是不肯拉開這個門，她心裏一點譜都沒有，根本不知道自己拉開之後會是什麽樣的，門拉開後是個垃圾堆都有可能。當她一個人站在這裏，就根本沒有半點欲望升騰。
何異等了一會兒自己拉開門，裏面是個富麗堂皇的城堡，綠茵茵的草地上幾個兔子跑來跑去，他蹲下身子揪着地上的草，嘿嘿一笑：“我住這裏，老大喜歡靜谧的老洋房，院子裏有顆大榕樹，呂媛介當然是香閨繡戶，小樓卧聽風雨。”
一塊草皮摳禿了，紅眼兔子目光兇惡的盯着何澹的手，吳蔚趁兔子撲上來前抓住何澹的衣領把他帶到外面，自己拉開了門。
一扇落地窗面朝大海，窗外海浪沖刷着岩石，這間屋子坐落在海邊斷崖。
客廳錯落着大大小小的坐墊，可以席地而坐的，吳蔚不禁松了一口氣。何澹聳聳肩，盤腿坐在地上感受了會兒，說道：“這地方挺舒服的，适合聚會。”他指尖躍出火焰，揮手劃出火線，任火光肆意燒過房間的每一處角落，“成了，以後你推開門就是這裏，如果你要串門，在門前默念名字就行。”
整間屋子暖意融融，吳蔚擡頭問道：“我可以搬個空調過來嗎？”
“邢談香是嗎？一會兒我幫你搬，順便給她換個地方待着。”何澹起身活動了下手指，火焰展開成一個黑板，“按照培訓計劃，我們今天該開始第一堂課！”
“還有培訓計劃？”吳蔚突然感覺自己的前途還是光明的，就五個人也有這麽正規的流程。
“當然有，來來來，眼睛看老師。”何異興致勃勃寫出兩個飄着火星的字，“本維，我們先從本維開始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