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第16章
第 16 章
南海省，三清祖庭。
張水原下了直升飛機後直奔蒼琅山，沿着石階登上霧霭山巅，山巅有一鶴發葛衣的老人掐訣打坐，似有風起雲動，江海滔滔。
“祖父。”張水原躬身喚了一聲老人。
老人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一陣叩齒聲響起後異象消失，風平浪靜。
張水原面露喜色：“祖父炁機已遍達周身，想來離羽化飛升的日子不遠了。”
老人卻是神色平淡，看着他問道：“你不在海市，回來做什麽？
張水原道：“孫兒知道祖父在閉關，可孫兒實有不解萦繞于心，貿然來此，還望祖父原諒。”
老人道：“你自幼聰慧，見一知百，有何處不解，說來聽聽吧。”
張水原道：“祖庭既有飛升之道，為何祖父要讓孫兒參加一個不所謂的面試，與人勞力賣命？”
老人目光深深看着他：“你可知世界是何物？”
張水原想了一會兒，輕聲道：“天地混沌如雞子？”
老人搖了搖頭：“世界是一團亂麻。”
“什麽？”張水原不明所以。
“唉，當初應該讓你下山接受九年義務教育的。”老人嘆了口氣，少見的流露出悔意，“人是三維生物，生活在三維世界。所謂鬼是三維生物死後降為成二，去往二維世界；所謂飛升之道，不過是為自己再修個維度，從三維世界走向四維。”
張水原聽得明白每個字，可這些字連在一起卻讓他難以置信，二十年來耳濡目染構建的知識體系宣告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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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負手臨風，霧霭從他身邊過。
“以往飛升的老祖宗從沒有回音，可在六年前，我收到一封信，是已經飛升的老祖托人送來的信，信上所言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些，他稱之為世界真相。”
“我問送信的人，來路和歸途在哪兒，他念在與老祖的交情上給指明了方向。如今六年過去了，約定之期已到，明日他便會遣人來接你。”
“不歸路，或通天路，前途歧途坎坷，總要有人去走一走，試一試。”
張水原愣在原地，半晌後鄭重說：“孫兒願為探路者。”
“好孩子。”老人欣慰的笑了，耐心囑咐道，“我們既然走到這一步，就得抓緊這個機會，不要有纰漏。”
張水原眼神一閃，沉聲保證道：“不會有任何纰漏。”
翌日七點，吳蔚爬起床，行屍走肉般的洗漱出門，臨走前還不忘冒着寒風再給邢談香念上一遍往生咒。
等她到了位于華盛大廈的走向新世界科技咨詢服務公司，昨天壞了桌子的室內裏擺了三把椅子，其中兩把已經坐了人。
左便是個棕卷發男人，下颚凸起而尖銳，活像只狐貍。右邊坐着個渾身黑紗的女人，軟若無骨的靠在椅背上，分外妖嬈，吳蔚格外的看了她兩眼。
女人察覺到吳蔚的目光，咯咯笑了兩聲，對吳蔚招手道：“快坐到姐姐身邊。”
她的口型古怪，應該說的不是中文，吳蔚卻能聽懂。
吳蔚走到她身邊坐下，她身上有股沖腦的乳香，就算是每天用牛奶沐浴都沒法這麽濃郁。
她扇動純黑睫毛，眼睛彎如月牙：“我是色拉拉。”
吳蔚看見了她分叉的舌尖：“我是吳蔚。”
色拉拉的眉毛瞳孔也是黑的，舌頭嘴唇牙龈面頰則是猩紅色，就像神話故事裏的美女蛇，她咬着古怪的音節說道：“你有填候補志願嗎？我選了綜合事務部當保底。”
她的聲音像是羽毛，搔動聽者的耳朵。
吳蔚道：“沒有。”殷馳光沒有說過候補志願這回事，只是來走過場的，不用知道這麽多。
“生對了世界，什麽東西都可以來參加面試。”棕卷發男人看了一眼吳蔚，露出了嘴裏的尖牙。
吳蔚卻是眼皮都沒擡起來，她本來就認為人人生而平等是謬論，有人天賦異禀，有人驽鈍不堪，有人含着金湯勺，有人裹着破襁褓，最顯而易見的不公平，有人四肢健康，有人打娘胎裏的時候就殘疾，這話應該寫成人人理應平等，而不是事實一般闡述，人人生而平等。
色拉拉掩口笑道：“小哥既然都到這來了，何必再置氣呢？”
溫柔如水，棕發男的火一下子熄滅了，他見色拉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頭不禁往上昂了起來，下意識的想彰顯自己的威風。
色拉拉往吳蔚身邊湊了湊，小聲說道：“這個世界的雄性好開放啊，我們那裏想找個雄□□尾，一定要蛻皮誘使他們發情才可以呢。”
這個世界……吳蔚看了一眼色拉拉，又看了一眼左一挑釁的男人，他們果然不是這個世界的，她是直立猩猩，色拉拉估計是直立蟒蛇。
盡管雄性動物通常以表現形體來求偶，但大多數動物的雄性身體比雌性大，在□□過程中，依舊是雄性處于支配地位，可對于蛇類而言恰恰相反，雌蛇的體長是雄性的數倍。
吳蔚生出些好奇：“你們應該是一雌多雄制吧，為什麽求偶困難？”
“他們怕我們吃了他們……”色拉拉悶聲悶氣，眼睛閃着委屈的光，“立法以後我們已經禁止在交尾時吞食雄性了，雖然有一小部分雌性很傳統，仍喜歡進行群歡球，但大多數雌性都很進步的，我們不吃雄蛇了。”
吳蔚笑了笑，這話聽起來很耳熟，就像雄猩猩經常說的，她正要問色拉拉的原生世界編號，卻突然看見一個氣旋出現在面前。
吳蔚發現了這個氣旋，其他人自然也發現了這個氣旋，色拉拉面色一凜，努力挺直了她沒有骨頭支撐的腰背。
殷馳光穿着黑風衣，從扭曲的空氣中走出，步伐穩健，身材挺拔。
“既然大家都齊了，那我們就直接開始。”他揮了下手，三人面前就各自出現了兩樣事物，吳蔚和棕發男面前是大同小異的紙筆，色拉拉的則是一個玻璃板似的的東西。
看來哺乳動物記錄信息的方式類似，吳蔚好奇看向色拉拉的玻璃板，色拉拉笑了一笑，用衣袖遮了上去，并不打算讓吳蔚看。
殷馳光道：“我們已經做出初步選擇，這上面是你們的評分，請簽上名字。”
“什麽選擇？”棕發男尖利的指甲幾乎弄斷了筆。
色拉拉敏銳的注意到了殷馳光極其肯定的語氣，輕聲問：“能告知我們是誰嗎？”
殷馳光道：“吳蔚。”
“這不可能！”宗法猛然站起身，他見衆人目光看過來，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坐下問道，“為什麽是她？”
面對他的質問和色拉拉的尖銳目光，殷馳光神色不變，沉着的說道：“很簡單，在剛剛的交流中，你們三個都急于表達自我，只有她在提出問題，嘗試了解，對于我們而言，這點非常重要。”
棕發男人不甘心的問道：“你們怎麽講的來着，那句話是……好奇心會害死什麽動物？”
“好奇心害死貓。”殷馳光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全然不為外界所動。
“和貓什麽仇啊，你們這個世界不是挺喜歡貓的嘛？”色拉拉聽見小聲埋怨了一句，她顯然對這個世界做了功課。
殷馳光無視撒嬌般扭動身體的色拉拉，嚴肅說道：“好奇促使人探索未知，我們推崇謹小慎微，但它指的在前進的的路上不要滑到，而不是原地打轉，至死做着重複的事情。這樣的人就算能跻身超維領域也只會畏手畏腳，止步不前。我們需要的是探索者，是開拓者。”
棕發男聞想起身離開又舍不得，坐在椅子垂死掙紮：“雖然她長得人高馬大，但也是個女的，維護員需要獨自調查去未知，難度高，危險系數大，這種工作女性怎麽能勝任？”
色拉拉嘶嘶吐着信子：“雄性，不要信口開河。”
殷馳光皺起眉頭，不想再多費唇舌，直接說道：“你們可以去綜合事務部提交第二申請了。”
空氣挪移旋轉，轉眼間他們兩個就消失在原地。
殷馳光打開與牆壁融為一體的白門：“等會兒綜合事務部要來辦手續，先跟我，開個會認識下部裏其他人。”
開個會……
吳蔚突然對未來有了不好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