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班
057 回班
如果說之前夏昭和秦述還能一起上個學,現在是連上學的相處都沒有了。
秦述手受了傷,由秦立明每天接送。夏鳳延則是在聽江月華所謂的“兩個約定”後和她小吵了一架,然後也管起了接送夏昭。
聽他的意思是,雖然秦立國已經板上釘釘要倒黴,但他一天沒進監獄,他就忍不了夏昭一個人上下學。
對此,夏昭不敢說話,江月華卻提了一嘴:“可以讓老秦順道捎着嘛,反正他要接送秦述。”
夏鳳延怒目而視。
江月華這麽說絕沒有為女兒大開方便之門的意思,純粹是吃不慣家裏新招的阿姨做的飯——夏鳳延因為接送夏昭直接放棄了給家裏人做飯的喜好。
秦述也不敢生氣,只一天一天熬着等期中考考完夏昭回班。
好在這一天來得很快,十一月的第一天清晨,各班門前就貼上了期中考試的成績單。
夏昭依舊排在二班的第一名,成績穩步上升,678分。她沒進教室,背着包就轉到了一般門口,倒着開始看成績單——回一班穩了。
李琪琪白了她一眼:“瞧你那點出息,正着看也沒幾個考得過你好嗎?”
夏昭心裏開心,臉上卻不好太欣喜以至于招人厭煩,只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這不是以前太差了害怕嘛……”
她本人的成績從來和“太差”沾不上邊,李琪琪又翻了個沖天的白眼。
早早過來盯早讀的李青山指着她笑罵:“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了啊。”
夏昭嘿嘿笑了幾聲,終于敢明目張膽地神采飛揚起來,到了下午大課間,就收拾東西重新坐回了一班的教室。
她本來就屬于一班,重新回來對于習慣了身邊同學變動的一班學生而言并不是什麽大事。同學們看到她,大多說一句“回來了啊”,像和人見面後問“吃了嗎”一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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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等人歡迎得更熱烈一點,一人給了她一本不同科目的課堂筆記當做“回歸禮物”——雖然他們這兩個月給夏昭同步了學習任務,但課上講述的內容卻很難完全同步,只能靠夏昭自己補。
夏昭粗略翻了翻幾本筆記,不熟的內容很少,今天一個晚自習就能梳理完。
收拾完了東西,她忍不住去看秦述——看不見。
又高又壯的體委把他身邊的秦述擋得嚴嚴實實。
夏昭現在的座位是前排靠牆,秦述則挨着教室另一側的窗戶,兩個人前後還錯開了幾排,幾乎能夠連成教室的對角線。
牛郎織女也不過如此啊。
夏昭惆悵地心想,總不能是老爸找老班說小話了吧。
她全然不知在她還沒察覺自己喜歡秦述的時候,夏鳳延就已經疑心她戀愛并問過李青山。前段時間秦述出事夏昭又正好“生病”,李青山還能有什麽不懂?
要不是兩個人成績都穩中有升,李青山早就找他們談話了。
十分鐘課間,上一節課的老師留五分鐘在講臺上解答問題,下一節課的老師早來五分鐘做課前準備,教室裏幾乎一直有老師在。
因此夏昭不敢多看,很快收回目光開始準備課上用的材料。
秦述的角度能看到一點夏昭……的後腦勺。他從座次表發下來後就面無表情,變回了以前冷冰冰不理人的模樣。
在一個教室卻離那麽遠,和佳肴在眼前卻只能看不能吃有什麽區別?
秦述心裏能估摸出離那麽遠的原因,無非是老師知道了點風聲。
在這件事上,他是沒理的,但是氣卻很壯——既然老師都猜到了,那是不是根本不用避嫌了?
秦述這樣想,夏昭卻不然。
她簡直将“做賊心虛”四個字寫在了臉上,課間幾乎避着秦述那邊走,走廊裏“偶遇”也目不斜視。
秦述路過她這邊時她倒是不心虛了,因為那時候她通常在低頭學習看不見秦述。
夏昭實在不是很會裝模作樣,弄得皓月都皺眉問了她一句是不是和秦述吵架了。
“哪裏有吵架的功夫。”夏昭小聲說,“我感覺老班已經在懷疑我們了……這時候還是低調做人吧。”
皓月難得可憐了一下秦述:“……你還不如像以前一樣和他相處。”
現在怪裏怪氣的,以前不知道他們有什麽的人都能看出一點苗頭了。
秦述忍了幾天,終于在某天晚自習結束後爆發了。
結束競賽後他同樣只上兩節晚自習,因此從出教室到校門這一段距離還是和夏昭同路。
秦述已經打定主意今晚不說話,并且擺一個冷臉等夏昭來哄他,臉剛冷了沒有一分鐘,身邊的夏昭就被帶着涼意的夜風激出了一個噴嚏。
秦述:“……”
他看了一眼夏昭的領口和袖口,努力辨認她校服外套裏面的衣服到底有多厚,而後臉更冷了:“剛下完雨降了溫,你就穿這麽少?”
夏昭目光有些游移:“在室內穿這麽多剛剛好。”
就是早晚路上稍微冷一點,但也就冷從校門到教室這幾分鐘。
按秦述的想法,他肯定想從裏到外親手安排好夏昭每天穿什麽衣服,但他也只敢想一想。
現在他說多穿一點昭昭也不一定會聽,秦述冷冷地想,或許他可以和江阿姨告個狀。
但真的告狀,江阿姨又很可能直接說給昭昭讓她記恨上自己。
于是秦述只是出言威脅:“小心我告訴江阿姨你穿那麽少。”
夏昭心裏先是一慌,然後近乎本能地反駁:“那媽媽會問你你怎麽知道我穿得少。”
話一出口,夏昭簡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是什麽話!!!
自己肯定是又被李琪琪每天肆無忌憚的口嗨給洗腦了!!!
秦述眼底劃過一絲錯愕。
他并不是什麽腦子裏很清白的人,因此很容易察覺這句話裏的古怪,可這又不像夏昭平時會說的話。
見到身邊的夏昭偏過腦袋,從頸側到耳根都泛起紅來,他眼底的那絲錯愕才轉為一絲忍不住的笑意。
什麽鬧脾氣什麽冷臉已經全然被他抛之腦後,秦述放低了聲音,細聽起來還帶了點委屈:“你總不能拿這種話反過來要挾我……我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夏昭被那點委屈騙了,頗有點不好意思地扭過頭,想道一個歉,卻對上他含笑的眼睛。
而後這混賬繼續說:“等我真做了什麽再要挾也不遲。”
夏昭滿心的羞轉化為惱意:“道貌岸然!”
她還有一堆諸如“金玉其外”“衣冠禽獸”的四字成語想罵出來,又舍不得講這麽難聽的話,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在了前面。
夏鳳延就等在前面不遠處。夏昭鑽進了車,剛想關上車門,秦述便伸手拉住了。
夏昭狐疑地看向他。
秦述示意她往裏坐一坐,也上了車,正襟危坐對着前面喊:“夏叔叔。”
而後小聲對夏昭解釋:“我爸出差了,讓夏叔叔這幾天捎帶我。”
早上秦立明就和他說已經拜托了夏鳳延,但夏鳳延顯然沒告訴夏昭。
夏昭想不起來生氣了,透過後視鏡看前座夏鳳延的臉色——果不其然有點臭。
他臭着臉。偏偏又丢不下道德,還“嗯”了一聲接受了秦述的問好,然後任勞任怨當司機。
車內寂靜極了,誰也不當那個最先開口的人。
秦述坐在車後座左側,左手吊着,右肩還背着書包。他這樣坐得有些不舒服,将書包拿下來,并沒有放在和夏昭中間的空位上,而是放在了腳下。
夏昭憋得難受,忍不住動了動,也把自己放在座位右側的書包放在了腳下。
她的左手支着中間的空隙,想再靠右挪一挪,留出更大的“安全距離”以防前座的老爸更不開心,卻沒想到秦述一直放在中間的右手稍微動了動。
并沒有什麽太過分的動作,只是輕輕挨了挨。
夏昭的左手仿佛被燙到了一樣,飛快地收了回去。
這個人……這個人……
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夏昭又忍不住去看前座的夏鳳延。
夏鳳延只聽到後座窸窸窣窣的動靜,并沒有注意到這一樁官司,臉色早就平和了下來。
夏昭心裏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瞪了秦述一眼。
秦述已經被瞪了兩次了,卻絲毫擔心都沒有。
他很歡喜夏昭和他說一些稍微“越界”了的話,忍不住去試探夏昭對他容忍的底線在哪裏,好給自己劃出一個“恃寵而驕”的底線。
放在以往秦述是萬萬不敢的,但現在他們的關系無需那麽藏着掖着,夏昭又正式因為他的傷心疼他的時候,此時不放肆更待何時?
于是秦述下車前又幹了件大事。
“夏叔叔,”他扶着車門喊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溫和知禮中還帶着一絲擔憂,“昭昭好像有點感冒,可能是冷着了。她最聽你和江阿姨的話,你們多盯着她穿厚點。”
夏鳳延面皮一抽,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夏昭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述施施然遠去,耳朵邊還是夏鳳延的怒聲指責:“前幾天不是囑咐你多穿衣服了嗎?!”
她悲憤極了。
秦述這個混蛋!!她遲早把這個場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