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禮服
025 禮服
“你們文藝委員選衣服的眼光不怎麽樣。”江月華把手裏那些囊括各類禮服的圖樣放在了桌子上，“不過鑒于她選人的眼光很好，我把她選衣服眼光的原因歸咎于受資金等因素的限制。”
夏昭早就免疫了江女士對自己各種拐彎抹角的誇獎：“我覺得挺好的，大家都這麽穿。”
江月華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就是因為大家都那麽穿才不好！”
她好不容易才等來一個盛裝打扮女兒的機會，怎麽能這麽流于俗套！
“衣服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江月華心中已經有了點章程，“明天把班費拿回去，剩下的事媽媽給你解決。”
運動會那麽多年，幾乎什麽款式的衣服都被穿過了，但她可以通過一些更直白粗暴的方式讓昭昭成為最惹眼的那個。
不過話說回來，她家昭昭那麽漂亮，即便什麽都不做也肯定最引人注目……
次日聽夏昭說了這件事的文藝委員格外放心。
班裏的同學都知道江月華做服裝生意，因為去年他們定做班服的事就是她搞定的。那件經李青山設計的土得不堪入目的班服被她小小改了下版型和配色後，立刻成為了被這群少年少女接受的正常衣服，堪稱化腐朽為神奇。
“不過也不要讓阿姨太破費了。”文藝委員想起一些班級因為運動會專門花高價買大牌禮服的傳聞，覺得運動會沒重要到那種份上，“漂亮就行。”
夏昭對她比了個放心的手飾，心說這是江女士的愛好，随便她怎麽折騰吧。
不過她們并沒有想到江女士折騰的時間那麽久，一直到運動會前一天排練走方隊時，衣服還不見蹤影。
文藝委員有點憂心忡忡，夏昭一邊安撫她一邊心大地想，實在不行直接穿校服舉牌嘛，也不失為一種另類，還舒服。
但江女士并沒有留出讓她這個希望成真的可能。晚上夏昭剛一回到家，就被她摁在了沙發上脫衣服：“快試試禮服！”
夏昭被擺在客廳裏的禮服震住了，毫無反應地任江月華擺弄：“為什麽那麽大？裙擺裏都可以藏四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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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抹胸露背蓬蓬長裙，款式并不算新穎，但由一層層雪白柔軟輕紗堆疊而成的裙擺極其漂亮。上半身和裙擺上層主體是活潑又清新的淺綠，夾雜着嫩黃、淡紫、淺藍等顏色點綴，極富春天氣息。
“不要講黃色笑話。”江月華興致勃勃地在女兒身前比劃着胸貼，“特意做這麽大的，我發現你們運動會上幾乎沒出現過穿拖地長裙和這種大裙擺的。”
“肯定沒人穿啊！”夏昭有點絕望，“舉着班牌又不能提裙擺，萬一摔倒怎麽辦？”
江月華：“別的女孩做不到，但你可以啊！你可以在裙子裏踢着正步走，這樣就不會因為踩到裙擺摔倒了。”
夏昭：“？”
她思考了一下，發現這方法竟然詭異地可行。
不過這一絲動搖在看到江月華拎出一雙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時瞬間消失不見，她憤怒極了：“絕對沒有人可以穿着高跟鞋走正步——我第二天還要跑三千米，穿着這東西在操場走一圈會殘廢的！”
江月華還想激發一下女兒的潛能，激将道：“穿上這雙鞋你就有一米八了。”
夏昭：“那也不行！”
“……好吧。”江月華悻悻幫她拉上禮服拉鏈，“那就穿運動鞋，反正藏在裙子下面看不見。”
她摁着夏昭的肩膀把她轉了過來，滿意地點點頭：“嗯，再把頭發盤起來就更完美了……做成公主批發也可以，但是批發有些對不起露背設計……”
夏昭嘗試移動了一下，發現不走正步也不會踩到裙擺後終于接納了這條裙子。
她把手機遞給江月華：“媽，幫我拍幾張照，讓我們文藝委員放放心。”
照片發過去後，對面很快彈出一條語音消息，是一串興奮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昭昭你好漂亮！這肩！這胸！這背！下次國際部選校花的第一不是你我絕對不服！！！”
夏昭有點擔心她激動得厥過去：平心靜氣，平心靜氣。
江月華很滿意：“我就說這小姑娘會選人。”
江月華美滋滋圍着夏昭轉圈，對着盯完三節晚自習回來的夏鳳延挑了挑眉：“怎麽樣？漂亮吧。”
夏鳳延：“……”
他想起學校裏那群不安分的青春期少年，差點暈過去，不過只是含蓄表示：“好看是好看，但露着肩膀會不會冷？”
江月華：“就咱昭昭這體質，不怕明天那點兒風。”
夏昭确實不怕，她還有些擔心穿着這累人的裙子走一圈會出汗。
次日一大早，夏昭就被江月華拎了起來盤頭發。
她很滿意女兒的頭型以及臉蛋，并沒有留劉海和碎發修飾，而是全部梳了上去，用一頂花冠固定住，又戴上了同款耳夾。
“項鏈就不戴了。”她說，“肩頸線和鎖骨都露出來才好看。”
“不要化妝。”夏昭看着江月華的動作搖搖頭，“穿上裙子再走吧……我貼不好那個胸貼。”
如果帶去學校再換，肯定要被李琪琪她們揩油……夏昭有些心虛地想，畢竟以前她動手動腳太多，她們肯定會趁機報複。
“底子擺在這兒，不化妝也行。”江月華幫她換裙子，“那今天讓你爸開車送你去。”
車開到小區門口時，夏鳳國看到了秦述。
多帶一個也是帶，他摁下車窗說，“小述，把車放回車棚吧，今天叔叔送你們去。”
後座被夏昭的裙擺堆滿，夏鳳國招呼着秦述坐到了副駕駛，看着他背着的相機包笑了笑：“今天多給昭昭拍點照片，你江阿姨想看。”
夏昭在後座吐槽：“社團裏肯定有安排的，秦述又不是想拍誰就拍誰。”
她披着外套，秦述只從後視鏡看到了她的長裙以及盤起的長發。
他克制着回頭仔細看的渴望回答：“我會多拍的。”
褚秋思又不可能把他定在某個地方拍攝。
夏鳳國的車有通行證，一直開到了距離高二教學樓最近的車庫門口。
秦述快步下車，給夏昭打開了車門。
裙擺現在碰到地面肯定會變髒，夏昭雙手提起裙擺，沒辦法再拿裝着運動服的書包，于是不好意思地對秦述笑了笑：“……小秦老師。”
駕駛座上的夏老師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是什麽稱呼？
秦述根本不敢正眼看她，接過書包，在她将裙擺全部拖出來後關上了車門。
汽車嗡鳴聲響起，夏昭回頭看了一眼，披着的外套卻因為這個動作滑落：“唉！”
秦述終于看出這是一條抹胸露肩禮服。
白皙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她被車內外的溫差激了一下，肩頭聳了聳，肩胛骨便像振翅的蝴蝶一般動了動。
秦述的呼吸都在顫，幫夏昭把外套披了回去：“……冷不冷？”
夏昭很快适應了室外的溫度：“還好。”
她身後仍有一片裙擺拖在地上，秦述俯身提起：“……那我們走。”
到教室不過短短一段路，秦述卻聽到了不少驚嘆的抽氣聲。他捏緊了手中的裙擺，心中竟生起一種惶惶然的恐懼來。
昭昭那麽好，他還妄想做她男朋友……他配得上她嗎？
他看到吳嘉木等在教室門口，在他們走近時愣在了原地，半晌後才紅着臉擠出一句：“為什麽沒穿高跟鞋？”
裙擺提起後露出的運動鞋實在太突兀了。
夏昭瞪了他一眼：“你穿高跟在操場走一圈試試。”
吳嘉木第一次被瞪沒有反擊回去，只悻悻看了她身後的秦述一眼，不太樂意看到他給夏昭提裙擺。
秦述頓時平靜了許多。
至少給昭昭提裙擺的是他。
教室裏此時已經亂作一團，李琪琪的尖叫最為刺耳：“昭昭寶貝！出道吧！老公我馬上就去打投當你的媽粉！”
夏昭脫掉了肩膀上的外套：“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周圍響起響亮的抽氣聲，李琪琪瘋狂搖着皓月的手臂：“皓月你看看我是不是流鼻血了……”
有那麽誇張嗎？
夏昭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又沒有露出什麽不該露的。
她并不因大方展示自己的身材窘迫，這種從容卻在一片混亂中更吸引人。
另一個也從容着的是昨晚就發過瘋的文藝委員，她對秦述說了句“借用一下你的座位”，然後在他桌上擺出了一長串化妝用品。
夏昭被摁在了秦述的座位上：“……沒必要那麽隆重吧？”
“有必要。”文藝委員拿出自己平時畫畫的認真勁兒給夏昭化妝，“高三不參加運動會，打頭的是咱們高二，你不僅象征着咱們班的臉面，還象征着整個一中！”
“到時候轉播的特寫第一個給到你。”文藝委員不停地換着刷子敲敲打打，“不化妝合适嗎？顯然不合适。”
夏昭根本不敢動。
閉上眼睛之後，周圍的注視似乎更加明顯了。夏昭心中後知後覺泛起一絲緊張，感覺喉嚨有些幹。
她想喝水。
“你們幾個快選選，哪個色號好看？”
“要正紅的！！有氣場！！”
“不行不行，昭昭一笑酒窩就出來了，還是用那個啞光的好看，而且也和裙子更搭……”
“腮紅鋪多一點！做出那種春日女神的感覺！”
夏昭趁着她們讨論時看向拿着自己書包的秦述：“我的水杯……”
秦述拿出水杯，摁開蓋子遞到她唇邊。
她喝水急，容易嗆到，因此幹脆用帶吸管的寶寶水杯。秦述已經不只一次在幫她接水時覺得這杯子可愛，此刻竟自然而然像給小孩子遞水一樣把水杯遞到了她唇邊。
夏昭愣了一下。
秦述意識到不妥，手臂僵了僵，卻固執着沒有挪開。
